223、发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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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富贵对唐小平的话自然是俯首帖耳,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自己忍了马成龙那么多年,多忍几个月,又有什么不可呢,不要说马成龙推荐的两个人跟自己没有什么矛盾,就算是有矛盾,他也会举手同意的,这就叫小的战斗绝对不能影响大的战略,是原则问题。
  马成龙见自己推荐的人获得大家的认可,心里也很高兴,又开始推荐副县长的人选,这次马成龙推荐的是贾珍园和陆达安,王耀中推荐的是朱志牛,而秦书凯则推荐了李成万,张富贵也推荐了一个乡党委书记,胡成贵。
  大家对副县长的推荐人选也基本没有太大异议,这几个人就是通过了,正准备进下一个议题,研究人大和政协副处级干部推荐的时候,张富贵又说出了一个推荐人的名字,张军,说这个人自己也想推荐为副县长的人选。
  张富贵把张军的名字一说出口,王耀中猛的把自己的水杯往桌上一掼,会议室里立即响起极不和好的“咚”的一声。马成龙见王耀中脸上的表情不太友好,心知王耀中必定是有话要说,心里说,你们斗吧,奶奶的,我要走了,就看你张富贵今天能否控制王耀中。
  马成龙赶紧说,王耀中对张军这个人推荐为副县长的人选,有什么不同意见尽管说出来,大家都是一心为公,有话就直说,不要有所保留,这样才能发扬民啊主。
  王耀中看了几个人一眼,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对于张县长推荐的张军作为提拔副县长人选,纪委那是坚决不同意。
  马成龙心里想,既然王耀中和张富贵已经斗了,那就浇把火,于是问,王书记为什么不同意?有什么原因吗?
  王耀中说,张军这个人,不管从哪个方面,都不符合处级干部的任用标准。
  张富贵看到推荐的人被王耀中否决,立即反唇相讥说,王书记,张军有什么不符合处级干部任用标准的,我看他的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不管是工作经验还是个人素质都过得硬,你说他不符合任用标准,要有真凭实据,难道就凭着你这一句话,就阻碍了人家的进步。
  张富贵想,唐小平让我忍马成龙,可没让我一起忍你这个纪委书记,想到张军这段时间跟在自己身边鞍前马后的干事,他图的是什么,不过也是为了能在仕途上得到自己的照顾而已,要是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自己不帮张军争取,再等下一次,至少又是几年时间。
  王耀中见张富贵跟他上纲上线,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张富贵发飙说,张县长,我说他不符合处级干部标准就是不符合,他的综合处处长被纪委双啊规了,现在正在查处之中,以前的赵王道和鲁萧白被抓之前,都是从办公室主任身上发现的线索,所以我坚决反对在这个时候提拔张军,免得落一个边提拔边腐败的笑话。
  张富贵见王耀中又提起经贸委综合处处长的事情,心里也很生气。他心里暗想,以前,是唐小平还没有到普水来当市长,我让你几分,没想到,你还把我当软柿子捏了。
  张军到底有没有问题,张富贵的心里有数,他曾经在私底下特意问过张军此事,张军跟他说,自己无非是在单位的账目上能查出多吃点,多喝点,现在的一把手哪个能做到不吃不喝,不占公家一点便宜,除了这一点,其他的大问题绝对没有。
  张富贵心里有数,要是王耀中真的把张军的这些小错误查出来,就算是到了市纪委,他心里也有把握把这件事摆平,此一时彼一时,难道王耀中还以为拿这件事能要挟到自己吗。
  张富贵也从座椅上站起来冲着王耀中说,王书记,你这个叫什么办案逻辑,难道下属犯法,上级领导就必定要被受到牵连,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犯了事,马书记必定脱不了关系,你这简直就是胡乱联系,经贸委的综合处处长被双啊规,那是他个人问题,跟张军的提拔有什么关系。
  王耀中一时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在书记办公会上说,因为张军跟踪自己,自己跟他之间有过节,所以绝对不能容忍张军被推荐提拔。坐在王耀中身边的秦书凯见王耀中一时无语,赶紧解围说:
  “作为纪委的干部,有点警觉性也是正常现象,张军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既然书记办公会上大家的意见不统一,那就把这个推荐人选拿到常委会上通一下,看看大家的意见到底是怎么样的,然后再做最后决定,怎么样?“
  秦书凯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把眼光投向了马成龙,此时的马成龙也是一副和事老的心里,他是谁也不想得罪,于是打着哈哈说,行啊,就照秦部长的建议办吧,反正所有的推荐人员名单都是要经过县委常委会讨论决定的。
  张富贵的心里明白,张军的提名要是上了常委会讨论,结果是明摆着的,肯定通不过,现在的马成龙跟秦书凯之间在很多方面往往达成一致,他绝对不会为了这一个副处级的人选跟秦书凯和王耀中,金大洲三人过不去,这样一来,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即便是上了常委会,8个常委估计6个人不赞同,张军的提名肯定还是过不了。
  张富贵尽管很生气,但是书记办公会上,就这么几个人,只有他一个人坚持帮张军说话,根本起不到任何效果,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下来,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秦书凯这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坚持王耀中的,张富贵只好听之任之。
  王耀中狠狠的瞪了张富贵一眼,被秦书凯拉了一把,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后来,马成龙又把一些人大政协的位置拿出来,推荐了几个人选,大家的心里都有数,这些职位都是为了安慰那些年纪临近退休的乡镇党委书记、或者是县区局长之类的,给他们一个级别,让他们体面的让出自己的实权位置,当然也不排除有些年轻的后备干部从这个渠道过,不过,这样的年轻干部数目都不会太多。
  关于这些人的名单确定,大家基本也没有什么争议,马成龙最后敲定说,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不同意见,这部分同志的名单,经过常委会议研究后,直接报给市委组织部吧,如果有异议的话,就到常委会议上研究。
  尽管,明知道从程序上来说,公示环节不做,有些不妥,不管怎么说,也是级别上的变动,总要好好的讨论一下,考虑到很多事情的特殊性,大家也就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反正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讨论不讨论还不是一样。
  书记办公会结束后,张富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立即给张军打了个电话,张军接到电话后,心情相当高兴,因为前两天张富贵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说过,这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一定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张军心想,自己每天替张富贵鞍前马后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所以,当他听说,最近要召开书记办公会的消息后,张军一直在等张富贵的电话,确切的说是在等张富贵的报喜电话。
  张富贵在电话里让张军到自己的办公室来一趟,张军当时就听出张富贵的声音不太对头,但是也没多想,这段时间,张富贵总是隔三差五的吩咐自己帮他做点私事,这两天,他正按照张富贵的指示,在给新任市长唐小平准备礼物的事情,张富贵说了,唐小平到市里来当市长,对自己和张军来说都是好消息,这尊菩萨一定要供好了,逢年过节的,一定要拿出像样的礼物来送给他,才能表示心意。
  张军这两天正绞尽脑汁的在考虑,送什么样的礼品才算是“像样”的礼物,表达张富贵的心意。张军的心里有数,只要把张富贵巴结好了,张富贵顺着唐小平的这条线往上爬的时候,少不了自己的好处,眼下,他最要紧的就是要把张富贵巴结好了。
  几分钟的功夫,张军就赶到了张富贵的办公室,尽管经贸委的办公地点就在县委办公大楼隔壁,两栋大楼之间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离,张军还是开车过来的。
  一进门,看到张军一脸喜色的样子,张富贵心里有些不好受,毕竟是自己言而无信,这次没能帮张军争取到副处级提拔的机会,他的心里感觉有些对不起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张军,而张军显然是丝毫不知情的,此刻还在做着将要被提拔的美梦。
  张富贵难得的亲自起身帮张军倒了一杯水,便倒水边说,张主任,刚才县里刚刚举办了书记办公会。张军见张富贵亲自帮他倒水,赶紧起身双手接过水杯,端着水杯刚坐稳,听到张富贵说“书记办公会”几个字,他立即两眼充满希望的看着张富贵。
  张富贵对张军说,有件事你必须立即去办,否则,你的副处级这次就没指望了,以后就要等几年才能有希望。
  张军一听,神色立即变了,他紧张的问张富贵,张县长,究竟是怎么回事?要自己做什么?
  张富贵把书记办公会上的情形说了一遍后,对张军说,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你立即去找秦书凯,看看他能不能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放你一马,这样一来,哪怕是王耀中坚决不同意你的推荐提拔,有秦书凯答应帮忙的话,事情就好操作了。毕竟秦书凯和王耀中的关系很不一般,基本是同进退的。
  张军听完张富贵的讲述后,气的牙痒痒,他恨恨的对张富贵说,这个王耀中实在太不是东西了,秦书凯也不是什么好人,上次张县长推荐我当财政局长,也是这两人从中作梗,没想到,这次他们又在背后对我下黑手了。
  张富贵说,张军,你现在说翻这些成年旧账有什么用,眼下的关键是赶紧在常委会召开之前,改变眼前不利的局面,让王耀中改变主意,否则,等到常委会一开,一切就都晚了。
  张军有点不死心的问张富贵,难道一定要从秦书凯的身上打开缺口嘛,或许可以趁着这次送礼的机会,找找唐市长帮忙说几句话,那么秦书凯就是不同意也不行,上面的路线比下面管用。
  做官的不怕得罪下属和同僚,就怕得罪上级领导。
  张富贵摇了摇头,说,张军,你这是急糊涂了,你也不想想,普水的县委组织部长现在是谁,就算是市里同意了对你的推荐,可是下来考察的时候,县里只要秦书凯和王耀中两人不同意,考察那一关,你根本就不可能过得去的,到时候结果还不是一样吗。
  张军觉的张富贵说的很有道理,点点头说,是啊,还是张县长想问题比我全面,比我想的远,县官不如现管啊,只要通不过他们这两个人,确实提拔起来不容贵啊。张军后来担心地问:
  “张县长,要是秦书凯不给我面子怎么办呢?“
  其实,张军从心底里是不想去找自己的老同学秦书凯。
  张富贵见张军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只好实话实说,张军,要是你不能在近期内把秦书凯争取过来,这次的提拔你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不管是帮忙,也是没有用的。
  张军听了这话,气愤起来,他恶狠狠的说,狗日的,我就不信,秦书凯和王耀中敢跟我死磕到底了,不管怎么说,我是土生土长的普水人,就王耀中那小样想和我斗,要是真的斗起来,到底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张富贵见张军发狠话,担心别在近期内为了这件事出什么意外,影响了自己的提拔,于是赶紧劝慰说,其实,不管做什么安全第一,再说,这件事也没什么打紧的,就算这次的推荐提拔不成功,下次还有机会,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是一定会放在心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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