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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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后怕。
  警察走后,药水也差不多输完,护士过来拔吊针,又给她做了半小时雾化。
  步蘅立即觉得好多了,咳嗽明显减少。她打开手机,查看moco合作工厂发过来的邮件。
  吃完饭,小欧给她把留在档口的笔记本送过来了。
  步蘅也不打电话给二婶,只当作还不知道肇事者是谁,安心在医院做新款样板单。
  工作了两个小时,她躺下去翻了会微博,竟然发现昨晚虹梅路卓周门口翻车的照片已经在网上传播开了。
  并且苏城交警官方微博也通报了此事,表示正积极调查当中,会发布最终调查结果。
  步蘅正看评论,二婶过来了。
  许香玉一进门见到步蘅病怏怏的模样顿时心急如焚,“你这孩子,出这么大事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
  步蘅打着哈欠迷迷糊糊,“二婶,您怎么知道我出车祸了?”
  心里却明白,自然是警察告诉她。
  许香玉一愣,本以为步蘅已经知道是步威撞的,不由怀疑地看她。
  步蘅没等她开口,嘴角撇下,已经开始哭诉,
  “二婶,您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昨晚开得好好的不知道哪跑来一辆红车,我还没反应过来车就被撞得飞出去好几米,我当时就觉得疼得要命,然后就晕了,还是别人把我送医院来。”
  步蘅捂着眼睛,擦拭不存在的眼泪,“我快吓死了,一醒过来就想打电话给您,可手机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号码我又记不得。”
  说到最后,索性捂脸呜呜哭起来。
  许香玉心里发虚,可更多的是急躁。她已经找律师问过,儿子酒驾撞了人还逃逸是要坐牢的。
  她一咬牙,“蘅蘅,撞你的是……小威!”
  “什么?”步蘅揉了下眼睛,放开手,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许香玉顿时咬牙切齿,“还不是王心雨那个死丫头!我先前就一直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小威非不听,现在到底还是被她给害了!”
  接着又把儿子跟她说的怎么被拽怎么撞车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直叹儿子也是受害者,把责任全给推王心雨身上去了。
  步蘅心想,就算是那个女孩拽步威导致的,那也是步威喝酒在先,他就不应该开车。而且撞人之后他居然逃逸,更是错上加错。
  许香玉之前已经找过王心雨,对她又是打又是骂,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才来找步蘅。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还好撞的是步蘅,说两句好话就是,她总不能跟自己弟弟过不去。要是撞了别人,赔钱坐牢一个都少不了。
  她苦着脸,“蘅蘅,你看这个事情怎么办?小威昨晚就被带走,律师说可能会判三年以下。”
  “这么严重!”步蘅惊讶,着急地说:“现在是警察抓住他了,我也管不了啊!”
  许香玉抓住她的手,“这样,你就说没受伤,再写个谅解书,去跟警察求求情,说我们私了,我再找人疏通疏通,小事化无。”
  “嘶......”步蘅故意一副疼痛的表情,“二婶您轻点拽我手,我胳膊缝了七八针呢!”
  她心里却在想,这事已经在网上发酵,网友都在监督警察部门处理这事,恐怕已经不是什么求情私了能解决的。
  许香玉忙松了手,急了,“蘅蘅,小威可是你弟弟,从小到大没吃过苦,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吧。等以后我跟你二叔老了,他可是你唯一的亲人!”
  步蘅心中冷笑,觉得二婶说出这种话可真是急糊涂了。
  步威怎么可能是她唯一的亲人!她将来就是不结婚也会想办法生自己的孩子,好好教育他,给他自己能给的一切。
  也不纠正她,只是捂着胸口假装咳嗽,咳得有气无力。
  她心知,步威这次的事有关部门一定会秉公处理,自己出具谅解书也只是坐牢时间长短的问题,而且终生禁驾是免不了的。
  所以,不管是坐一年牢还是三年牢,她和二婶家的梁子是结定了,那还不如趁着这事把之前的账要回来。
  打定主意,她在许香玉焦急的目光中说:“二婶,我车还不知道被拖到哪里去了,您帮我查问查问吧!”
  又深深叹了口气,“估计是报废了,二叔他货款收回来没有啊?本来还不急我想旧车也能再开开,谁知道碰到昨晚这事,这车是不得不买了。”
  许香玉一愣,明白过来,心中来气,嘴上连忙表态,“刚收回来的,我回去就让他给你打款。”
  说着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蘅蘅,你先把谅解书给二婶写了。”
  步蘅没接,咳嗽两声说:“这个不急,等公诉了再写也来得及。”
  许香玉没想到步蘅跟她来这招,心里气得直哆嗦,再想想儿子在拘留所被吓得哭着喊着让她救他出去,咬咬牙站起身,“我现在就回去让你二叔打钱。”
  已经到这个份上,步蘅也不躲闪,温和地笑笑,“行,那我等着。”
  许香玉气得七窍生烟,提起包就走了。
  步蘅冷淡地看着她离开,看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下来。
  六点钟,护工准时把饭送来。
  拉开小桌板吃完晚饭,步蘅决定下床到走廊外面溜达溜达消消食。
  周慕修是七点到医院的。
  昨天离开,还了饭钱就算两清。不管她是男女关系复杂还是另有隐情也好,他都不准备再和她有什么瓜葛。
  今天白天开了一天会,散会以后他直接从公司出发去机场,准备赶九点的飞机飞法国。
  车子路过医院时,她缝针时苍白无措的脸就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浮现。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家人是不是已经过来?
  他告诉自己,只是花几分钟门外看一眼就好。
  于是,让司机调个头,车又开回医院。
  进入住院部等电梯,电梯一直不下来,他竟觉心急,直接爬楼梯上七楼。
  等到她病房门口,发现门没关,里面也没人。
  她的外套和包却都还在。
  屋里和他昨晚在时没什么变化,一天过去旁边的柜子上一束花一粒水果都没有,明显没人来探望。
  再到外面找找,发现她正站在电梯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面前拿着手机扫码。
  她的样子并不好,宽大的蓝色条纹病号服外面绑着固定胸带。拖鞋大概是医院的,不那么合脚。头发已经及腰,有些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狼狈。
  她直着上半身正慢慢蹲下去,从取物口拿出一包白色的什么东西。
  他悄悄走近,看到售卖机上写着:一次性内裤,成人纸尿裤。
  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蹲在地上喘着气。
  心脏突然不可抑制地抽了一下,怕她尴尬,他转过身,飞快地离开。
  第8章
  周慕修从七楼一刻不停地走下楼梯。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大冬天,手心却在出汗,想起刚才她瘦弱的背影,更是心烦意乱。
  司机打电话过来,已经在催他。
  走到一楼门口时,一名面色不善的中年男子狠狠撞了一下他肩膀,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他旁边跟着的中年女人拉着他胳膊也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嘴里在不停地抱怨,“你是没见到那死丫头怎么对我摆脸色,步威还在关着呢,她竟然趁火打劫!”
  随即又低低骂了一句,“怎么没把她撞死,跟她死鬼爸妈一起做伴去!”
  中年男子停下来呵斥,“你少说两句!你平常关系跟她处好点,今天会这么麻烦?”
  周慕修已经走出去几步远,不由停住脚回头看那两人。
  步蘅消了食,回病房床上正准备打开电脑工作,没想到二婶去而复返,把许久不见的二叔也给叫来了。
  许香玉下午还气冲冲的呢,现在又是一副面慈心善的样子,坐到步蘅床边说:“蘅蘅,你二叔刚从外地回来,听说你出事,立即就要过来看你。”
  跟厚脸皮的人打交道就得比她脸皮还厚,步蘅也当做下午的事没发生过,浅笑,“谢谢二叔二婶!”
  心中却想,这对夫妻两手空空哪有一点真心探病的意思?
  步宇西已经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漠不关心地看一眼侄女,“蘅蘅啊,你的意思你二婶跟我说了,但是厂里今年确实没赚到钱,就不能给你分红了。”
  步蘅也不说话,被烟呛得咳嗽一声,手挥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许香玉给丈夫使个眼色,步宇西不情不愿地把烟掐了。
  步蘅这才说话:“二叔,您刚才说没赚着钱?可据我所知,虽然不如往年,今年的总利润可也还是有四百多万的。”
  步宇西放下翘着的腿,怀疑地看她,“你怎么知道?你看过财务报表?”
  步蘅笑笑,“难道二叔觉得我不应该看?”
  步宇西语塞,板着脸瞪了一眼许香玉。
  许香玉嘴巴张了张没说话,许诚是自己侄子,一向谨慎牢靠,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想到这次胳膊肘往外拐,不由气愤不已。
  步蘅心里倒是希望许城被二婶责骂借此离开乌烟瘴气的步履,别让这里的事耽误前途。
  不过,人各有志,这事她管不了。
  又说:“二叔二婶你们也得替我想想,档口赚钱不多,顶多够一点基本开销。若是想要买点大件的东西,我就只能靠年底这点分红了。”
  许香玉不相信,“你妈你外公就没留钱给你?”
  步蘅冷眼看她,语露讽意,“您不知道?当初要扩厂,我爸妈可是把挣的钱全都拿出来投厂里买新设备了,可不比有些人捂着钱袋子只进不出。至于我外公,他老人家退休前就是个普通的老师,存不了多少钱,他给我买的甲壳虫如今还在修理厂躺着呢!”
  许香玉心虚,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侄女今天话里句句带刺,知道这次不分红给她,她是绝不会写谅解书了,儿子很有可能就得坐两三年牢,那种苦他哪受得了!
  现在自然是儿子最要紧,她忙使眼色给丈夫,让他退一步。
  步宇西却无动于衷,“蘅蘅,你听我的,这钱先缓缓,明年一定让你跟着二叔赚大钱!”
  步蘅不解,“明年?二叔是找到大客户了?”
  步宇西面露得意,“我跟你直说吧!我在南城金湖镇看了一块地,这块地已经被我好兄弟吃下来,他答应分一杯羹给我,现在就是准备钱的事。”
  步蘅难掩惊讶,“这事没个大几千万干不成吧!”
  “那是。”步宇西早有准备,看一眼许香玉。
  许香玉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递给步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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