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8章 阮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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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48章 阮老爷
  五日后,席家赈灾粮队南行途中,席远与一位艰难北上的周国商人成功会面。
  席远出身世家望族,本事自然不小,再加上他看过杨晴的书信,知晓她想要的是何种结果,是以对二人商谈之事成竹在胸。
  城郊的破旧小酒馆内,二人坐于角落,一人点了一杯最烈的烧刀子,却谁都没有举杯的打算。
  “席家大义,能撇开成见救济我周国子民,在下感激不尽!”阮老爷起身,拱手行以大礼。
  “阮老爷客气,席家救济的并非周国子民,而是我景国内的流民。”席远起身将人扶住,见对方面露诧然之色,当即温和道:“毕竟,那两座城如今已是我们景国的国土,里面的百姓,自然也是我景国的子民。”
  “席公子说笑了,这仗才开打不足一年,一切都还未有论断,景武帝爱民如子,便是为了百姓,日后也会修和的,两国修和,景国将占领的土地还给我周国,我周国亦会以举国之力赔偿。”阮老爷直起身来,语气中少了先前的感激与客气。
  “阮老爷,今时不同往日,周国不是以前的周国,景国也不是以前的景国,当年景国愿意修和,怜惜百姓,那是因为国力不足,如今休养生息十余年,这战火一直没烧到我景国境内,粮草也分外充足,何来为百姓修和一说?”席远失笑,一撩衣袍坐了下来,将酒杯推到男人面前:“再者,周国撕毁盟约在前,派人刺杀我们景国的栋梁在后,您觉得,这样的盟国谁敢留?”
  “便是我们敢留,燕兵盘踞周国,南方战火一停,他们就能将周国吞了。”
  听得“燕兵”二字,阮老爷变了脸色:“派人刺杀威王,那是燕国所为,与我们周国无关。”
  席远将中年男子面色变化看在眼里,不疾不徐道:“晚辈知晓阮老爷门路广,才能在这乱世之中越过两国边界。既然阮老爷门路广,就当知晓,燕国当初设的局,可是将刺杀的矛头直指你周国。”
  “从燕周联盟的那一刻起,燕国就没准备给你们周国留退路,而你们周国的皇帝也没打算给你们这些个周国子民留退路,不是吗?”
  “席公子邀老夫前来,如果是为了游说,那么大可不必。我们阮席两家往来多年,席公子应当知晓老夫为人。”阮老爷一撩衣袍,冲对方施以一礼:“席公子,告辞!”
  “阮老爷且慢!”席远出声将人唤住,缓步行至中年男子身前,不疾不徐道:“阮席两家经商往来多年,晚辈自然知晓阮老爷的为人。阮老爷忧国忧民,仁心仁德,这般情境下我尤敢出来游说,必是有八成把握的。”
  “阮老爷设想一下,周国陷入如今处境究竟为何?不都是为了周皇的一己私欲吗?”
  “当初周国攻打景国在前,景国流血漂橹,尸横遍野,全民皆兵,最小的将士,年方满十一岁。小小少年,身量不足一杆枪高,可以说景国与周国仇恨之深,尺难度,丈难量,偏偏景国与周国修和了,在周国节节败退的情况下。”
  “您有一句话说得对,我们景国的皇上爱民如子,为了子民,他熄了战火,为了子民,哪怕如今景国远强于周国,也不主动发动战事,可你们周国皇帝呢,不甘进贡,自认受了折辱,宁愿引狼入室,搭上整个周国也要出这一口气,报了这笔私仇。”
  “这般情形下,我们景国可能第二回熄了战火,养虎为患吗?”
  “只有一鼓作气打下周国,才是对我们景国的子民负责。”
  “阮老爷若当真忧国忧民,您看看我们景国的流民,再看看你们周国的黎民,处于战火中的黎民,可能还过得不如被战火烧过,需得放粮资助的流民。”
  一连串问题砸来,阮老爷嚅了嚅唇,竟是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
  “家,国,天下,如果没了家,又何来国?”席远双手搭在阮老爷肩上,情真意切道:“百姓所期盼的,不就是遇上明君吗?”
  “席公子莫要再劝我!”阮老爷别开男子的手,只觉一颗心,还有理智,全都乱了。
  “晚辈知晓阮老爷难以劝动,但晚辈可以同阮老爷保证,无论阮老爷是否帮忙,只要景国打下一城,席家便会善待一城流民,哪怕倾尽席家一族之力。”席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声落,小小酒馆内静了下来。
  阮老爷眸光深深地望了席远一眼,离去的脚步再也无法迈动。
  少倾,他身子微微偏转,抬脚行到桌前坐了下来:“席公子请坐,这件事,我想与你再聊聊。”
  “多谢阮老爷!”席远拱手,大步行到桌前坐下。
  就在席远与阮老爷商谈之时,杨晴正一面张罗着新铺子,一面等待着南方传来好消息。
  待席远赶回江城,杨晴收到了公爹的来信。
  看着白芍呈上的信件,杨晴意外之余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在动用夫君库房内的百万银两时提前同公爹打过招呼,详细道出自己的意图,可公爹也不过简单回了一张字条,表示相信她,让她放开手脚做,怎如今成效未显,京都那边就传来了公爹的信件?
  怀着满心好奇,她打开信件,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公爹的来信中书,就在五日前,他收到了慕容家的二公子信,并简单粗暴地附上了慕容二公子的信件。
  看着信笺上简单的几行字,杨晴眼皮狠狠跳了两下。
  她现在是越来越觉得,锦风和公爹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既然要来信,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吗,直接发来原文可好?
  将公爹的信笺一抽,露出截然不同的笔迹,显然,下面便是慕容二公子的来信。
  杨晴将信笺摊开,待信中内容映入眼帘,她不由得半眯起眼睛。
  慕容二公子在心中表示,听闻她在一字山上位锦风祈福,可小厮却在江城见到她与席远纠缠,甚至花重金帮助席远,二人常有往来,亲密非比寻常。
  信中描写的绘声绘色,若非杨晴记得自己仅仅与席远说上一次话,险些信以为真。
  粗粗扫过最后一行字后,杨晴再往下翻,发现还有一张信笺,是公爹的笔迹,上书:“这件事应当不是冲着席远去的,若慕容家的小子目标是席远,不敢随意将你拖下水,这边爹会好生追查,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短短一句话,没有“相信”二字,却已然将信任包含其中。
  杨晴合上信笺,一手支着脑袋,眼中满是迷茫:“虽然我早就怀疑席远,但问题是,我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个姓慕容的小子?”
  她和慕容二公子分明没有交集,算下来还是半个亲戚呢,怎么就叫对方记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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