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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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鸿询早在卢秋进门后就起身,握手见礼后,还顺手为卢秋拉开座位。“没关系,我和谢导都是刚到。”
  谢普侧目,谁刚才频频看手表的?害他以为卢秋没提前赴约,周鸿询有看法和意见。
  周鸿询的过份平易近人举止让卢秋愣了愣,赶紧道了声谢谢坐下。意外周鸿询态度温和的同时,卢秋也放下了心,苦主没认出人来。
  稍微想想,卢秋就释然了。没道理熟悉原主的亲戚们认不出,没见过面只看过鲁秋生档案照和录像的周鸿询会辨认得出。档案照一般都走样,小区录像清晰度不够,不是专业人士,对着照片都不定认出人。
  “卢秋,我跟周总正讨论《霸王别姬》。”谢普昨天就把剧本用加急快递送到了周鸿询手上。剧本完整看完最起码两个小时,谢普不想整个晚餐时间金主都在看剧本,也不想金主马马虎虎草草翻一下,对剧本没啥印象。不利于投资的因素全部提前排除。
  “卢先生的剧本极其精彩,我昨晚看了两遍。”看两遍悲剧睡觉还能做春梦也是牛逼。
  周鸿询的评价,谢普比卢秋还高兴。“对对,拍出电影肯定出色。”快点出钱投资!
  周鸿询没理谢普,只问卢秋:“卢先生主演程蝶衣么?”
  “周总,叫我卢秋好了。”卢秋点头道:“是的,谢导暂定程蝶衣由我饰演。”
  “谢导说剧组里都称呼你秋弟?”周鸿询目光充满兴味,这是谢普才说的八卦。
  卢秋朝谢普瞧了一眼。“嗯,我年龄小,叫着顺口大家就习惯这么叫我。”
  周鸿询眼睛一眯:“那我也叫你秋弟,秋弟不介意吧?”
  谢普连连点头:“对对对,叫秋弟亲切,我以后也这么叫。”整个剧组就他直呼卢秋姓名。
  “不介意。”卢秋嘴角扯了扯,都叫上了,还怎么介意。
  “秋弟,你怎么会写出这本书?”
  什么意思?卢秋瞧了瞧周鸿询。
  “我不是说书不好,是太精彩了,不但写出新旧社会灾难深重年代的梨园血泪和梨园风气,还将程蝶衣和段小楼、菊仙三人的复杂感情纠葛描述得淋漓尽致。秋弟是怎么想到这种构思的?你灵感怎么来的?”周鸿询的目光带着研究
  卢秋既然能刻画出程蝶衣,便不大会对同性恋是厌恶反感。只是剧本感情描写如此细腻,不像二十出头阅历能创作出来的。两种感觉,周鸿询前喜悦,后疑惑。
  卢秋淡淡一笑:“灵感是拍《春秋情仇》时有的。”前世的媒体人,理由随口就来。
  谢普眼睛睁大:“啊,拍春秋时给了你什么灵感?”那部电视剧给他的灵感就是脑残到一定境界。
  卢秋徐徐说道:“家里长辈爱好戏曲,我小时候听多也喜欢上了。”老一辈大都喜欢,鲁家爷爷奶奶没列外。
  周鸿询额首:“嗯,从小受熏陶,秋弟对戏曲因喜欢而比一般人了解。”堂堂大公司总裁思路被牵着走,自动为卢秋解说。
  “我扮演秋明时寻思,秋明的感情是不是太浓烈了?是不是从小陪伴女主长大,所以才这样无怨无悔,不顾一切?”卢秋有屁的寻思,当时是边吐槽脑残边拍的戏。
  “有天拍片空暇,突然听到一段霸王别姬……”卢秋手托下巴一副深思模样。
  “对对对,熏陶和灵感一结合,程蝶衣就出来了。”谢普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原来如此。”周鸿询疑惑顿解。“秋弟从小作文就好吧?那句‘不疯魔,不成活’、‘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太精炼了。”
  “作文不算太好,只在学校得过奖。”卢秋腼腆一笑,做谦虚状。
  鲁秋生小学三年级全校作文比赛得过二等奖,是原主二十年生涯不多的几张奖状之一。其它的奖状就是幼儿园的进步小星星啦,初中劳动积极分子先进奖什么的。
  “秋弟,你怎么看程蝶衣对段小楼的……畸恋?”周鸿询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程蝶衣入戏太深,舞台和现实不分,在他心目中,段小楼就是霸王,他就是虞姬。可是现实社会逼着程蝶衣认清事实,程蝶衣不想走出来,情愿死在自己编织的世界里。”
  谢普叹了口气:“程蝶衣注定是悲剧,他性格太执着了。”
  卢秋笑笑:“不执着就唱不出最绝伦的虞姬。”
  “对,只有全身心投入才能演绎出逼真的角色。”谢普从导演角度来想程蝶衣。
  “秋弟,你演程蝶衣有没有压力?”周鸿询目光幽深。
  “压力?你是说程蝶衣的性向?”卢秋茫然之后立刻醒悟到周鸿询问题所指。
  周鸿询身体往后仰了仰。“嗯,国内社会氛围对同性恋很排斥。”
  “程蝶衣不算同,他只是进入角色走不出来。”卢秋直男感想。
  “哦,是吗……”周鸿询的心有点惘然。“你对同有什么看法?”(你能不能接受男的追求?)
  卢秋微微一怔,谈剧本怎么谈到性观念上了?
  “没什么看法,只要不妨碍到他人,我都没看法。”
  谢普附和:“对,只要不妨碍到别人,管他爱男爱猫爱狗。”
  周鸿询眉头冒出黑线,你才爱动物,你一家爱动物!
  “周总,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注资?”一家爱动物的某人热切盯住金主。
  “这个……我……”周鸿询注意到卢秋背直了直,那是一种紧张的下意识动作。“我有兴趣,很有兴趣!”
  金主冲紧张的某人灿烂一笑。
  第23章
  下午六点开始的晚宴,临近凌晨才结束。于宴的三人,只谢普一人喝得酩酊大醉。另外两个,一个怕露马脚不敢多喝,一个心藏目的不愿醉。
  谢普醉得不能走路,由卢秋和周鸿询搀扶着乘电梯下楼。
  “谢导醉得太厉害了,我送你们回去。”周鸿询建议。
  卢秋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刚才让经理喊了出租车。”
  周鸿询正想说这个点难招出租车,电梯门打开,酒店经理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殷勤地从周鸿询手里抢过谢普的手臂。
  “周总,出租车在门口了。”
  “周总,我和谢导先走一步。”卢秋赶紧告辞。
  “那好,路上当心。”周鸿询幽怨的瞪了酒店经理一眼。
  酒店经理没注意到客人的幽怨,只一个劲保证酒店的服务。“周总放心,酒店已登记了出租车司机身份证和车牌号,绝对没有安全问题。”
  跟在三人后面,周鸿询一直送到酒店外,等卢秋跟谢普上了车,才打电话喊来司机回家。
  送完谢普回到租屋,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鲁春花被开门声惊醒,披衣起床出来。
  “秋生,你喝多少酒了啊,浑身都酒气。”
  卢秋含糊地摆摆手:“我没敢喝多少。”
  人一放松,酒劲就上来了。
  从富丽堂皇的大明华地方回到黑洞洞的租屋,落差太大,卢秋一时有点不适应。那油烟熏成斑黄的墙壁,锈迹斑斑的窗框,油腻的地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我给你烧水冲澡。”鲁春花钻进厨房忙活。卢秋有洁癖,天天想洗澡,租房不够条件,没有热水,只能用煤气灶烧了热水冲一下。
  “姐,我自己来!”卢秋踉跄跟到门口。
  厨房是违章搭建,房主在门口简单砌了道砖墙,上面用塑料布盖住。夏天,这里炎热闷气,冬天,阴冷潮湿,不时还有犀利的寒风从缝隙钻进来。
  小披间一隔为二,三分之二地方用作厨房,里面三分之一是卫生间,仅一个抽水马桶,这里也是鲁家姐弟的洗澡间。
  小披间就一盏电灯泡,灯光黯淡,照着吃喝拉撒两个狭窄空间。鲁春花的脸在灯光显得黯淡无采。
  “姐,下半年我们就买房。你有时间,到周围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哦,房子要大点,最好一百平方出头。”
  鲁春花睁大眼睛:“大房子要好多钱,今年我们买得起啊?”
  “公寓楼绝对没问题,别墅我们明年买。”卢秋手一挥,满脸豪迈。没了捡肥皂的担忧,写作可以继续,稿费将源源不断。
  周鸿询答应出资一千万,成为《霸王别姬》的主要出资方。拍摄资金足够充裕,谢普铁定要在五月前开拍,时间要安排得当,或许影片可以赶在春节期间公映。
  晚宴上,周鸿询言语间对《霸王别姬》剧本推崇备至,将《霸王别姬》的影视版权费定得极高,给出了一百万的天价。同时,卢秋的片酬将跟主演段小楼的孙嘉兴一样。孙嘉兴拍《春秋情仇》时片酬是六十万,《春秋情仇》热播,孙嘉兴身价上涨,他现在的片酬是八十万左右,卢秋也就有这个数字。
  这个时空,香港澳门还未回归,内地演员片酬跟前世一样,远远不能跟港台艺人相比。也就因为演员廉价,人工便宜,前世成本三千万,这里一千多万就足足有余。
  霸王别姬剧本是佳作,谢普的导演水平够档次,演员演技只要中上,影片就是达不到前世辉煌,赚上一票总是可以。卢秋以影视版权费和片酬入股,到时分红绝对够买别墅。
  “秋生你醉话都连了篇,还说没喝醉。”鲁春花嘴角撇了撇。
  “姐,我没醉,我不是吹牛,以后我要给姐买好多房子,帮姐招个姐夫回来。”卢秋酒劲上来了。
  鲁春花听得噗呲笑出了声。“都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语无伦次。水热了,快拎进里面去冲了早点睡。”
  卫生间虽用塑料布钉严,寒春三月的冷风还是想尽办法从缝隙钻进。卢秋就着澡盆里的热水用最快速度冲洗了一遍,裹了毛毯呲牙咧嘴跳进客厅床铺被褥里。
  一夜好眠,鲁春花起床刷洗吃早饭开门上班的动静都没惊醒卢秋,直到手机铃声响个不停。卢秋睁眼拿起手机一看,是周鸿询。昨天晚宴,周鸿询主动跟卢秋交换了手机号码。
  “喂,秋弟,来天鼎喝早茶。”
  “周总,您起得真早。”卢秋心里有点怪异,感觉周鸿询对自己有点过于热情。
  周鸿询低沉的笑声传来:“秋弟还没起床吧?”
  “呵呵,你手机打来正要起床。”卢秋没好意思承认睡懒觉,客厅窗外太阳老高,看样子应该有八点。
  “哦,那我等你。”周鸿询顿了顿说道:“我帮你约了鞠桂先生。”鞠桂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
  “啊,谢谢周总,我马上来。”卢秋心底那丝怪异消失,觉得不是周鸿询对他热情,而是周鸿询办事认真快速有效。
  卢秋饰演程蝶衣,必须学好京昆基本功,这就要找位大师指导。昨天谢普顺嘴提了一句,周鸿询就接口说会帮忙。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我打车过去。”
  周鸿询心像蚂蚁在爬,为不能早点看到意中人。
  “我跟鞠桂先生约在九点见面。”
  “好,我半小时后到。”卢秋知道周鸿询这是提醒九点前赶到天鼎,以免比鞠桂先生晚到失了礼仪。这世上,没有拜师的让老师等徒弟的理。
  卢秋火速起床刷牙洗脸,挑了刚买的一套休闲穿上,出门招了出租车赶到天鼎,将将半个小时。
  周鸿询在二楼包间,老位置,卢秋进大厅抬头就看到他朝自己挥手的身影。
  卢秋走得急,血液循环快,脸颊白里透红,鼻尖微微冒汗。
  周鸿询目光从卢秋脸上移开,递了块白毛巾给卢秋。
  “谢谢。”昨晚已经领受过周鸿询的细致体贴举动,今天再次面对,卢秋已没了昨天的多思。“鞠桂先生没到吧?”
  “没有,司机已去接先生,路上堵车,可能要九点半后才会到。”现在才八点四十。“你先点单,我们边吃边等先生。”
  周鸿询早就将堵车时间算上,催促卢秋不过为跟卢秋单独多呆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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