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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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兰行省发生□□,起义的暴徒以拥立狄蒂丝女皇恢复古格王国为旗号,占领了重镇要塞,并且不断煽动人心,使□□向周边行省蔓延。”安瑟斯没有回答,坐在侧首的亚伯特只冷冷地陈述事实,“而在两年前,便有疑似的古格遗臣在北疆军区蓄谋暗杀柯依达公主殿下。这样下去的话,恐怕帝国对于新领土,会不会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年轻的少将声线硬冷,女子则骇然变色。
  她将讶异的目光投向眼前金银妖瞳的金发青年,只停顿了片刻,便抽回来望向身后的中年男人。
  柯尔特米达斯,原古格军少将,已故弗雷安公爵的副官,现年已过四旬,自二十年前古格覆亡之后,便跟随在昔日的主君身边。两人交换着视线,眼底有惊疑不定的神情。
  柯尔特皱了皱眉,声线硬朗如昔,“狄蒂丝女伯爵自从退位之后,一直隐居在此,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问过世事,两位如果是来兴师问罪,大概要失望了。”
  似乎是没有料到他的直白,安瑟斯与亚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对方。
  然后安瑟斯方才微微笑了下:“话虽如此,女伯爵阁下既然被人推上风口浪尖,也无法坦然置身事外吧?”
  言笑晏晏之间这年轻人的笑容里蓦地添了几分锐利的气息,狄蒂丝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眼前年轻的皇子,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殿下知道当年我与柯依达公主之间的约定,便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室内一下子沉默了许久。
  良久安瑟斯方才开口:“我明白了,帝国会妥善处理此事。不过在此之前两位的生活也许会受到打扰,当然,我会尽量避免不愉快事情的发生。”
  说完他与亚伯特对视了一眼,两人站起来,敬了个军礼,结束了这次简短的会面。
  年轻的皇子带着随行的人员策马驰向远方,正值日暮时分,火红的暮霭笼罩整个原野。
  “真的会是古格的遗族吗?”
  “当年塞壬海军被北疆军击溃之后不排除有一部份流亡海上,不过究竟是真心想要拥护陛下复国,还是只是借着这个名头与中央对抗,谁都不能保证。”
  听到身边的男人这样缓缓道来,狄蒂丝丝佛扎站在阳台上,望着远方渐次隐没于暮色之中的尘烟,神情忧伤凝重。
  “将来,究竟会怎么样呢?”
  她抬起头来,夕阳西下,天空姹紫嫣红,青金色的眼睛浸没在浓重的暮色里,深迥无边。
  “其他尚且不能够确定,但至少从表面来看,狄蒂丝女伯爵本人并不知道此事。”
  “你试探过她的态度吗?”
  “如果帝国能够妥善处理此事的话,相信她不会没有自知之明。反之的话,或许会有些棘手。”
  既然殿下知道当年我与柯依达公主之间的约定,便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这句话大抵是应该这样解读的。
  柯依达顿了顿脚步,勾了勾唇角:“长进了呀,比起二十年前,已经学会威胁人了。”
  彼时夜色已深,军营的各处已经燃起灯火。
  整装待发的队伍已经在校场集结完毕,因为局势紧张的缘故,安瑟斯必须连夜启程赶赴新领土,随行的除了本部的帝都军第三师团,还有临时抽调的暗卫探瞭。北疆、西防两军的军长已在今天下午出发赶赴辖区,而北疆海军第二师团少将亚伯特法透纳,则应皇子本人的要求,作为此行的第一助手,随同前往迦兰三省。
  “狄蒂丝女伯爵那里我会派人加以关注,你便专心做好面前的事。”柯依达站在点将台上,目光扫过整齐有序的队列,帝都军黑色的制服连成一片,黄金狮子旗在半空里飞扬,“需要什么的话,便尽管开口。”
  “是,姑姑。”
  “安瑟斯。”柯依达深深吸了口气,“这一次我在帝都坐镇,如果你出了什么差错的话,我会马上接手,但是那样的话……”
  之后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安瑟斯却是了悟:“我明白,姑姑。”
  但是那样的话,我便输掉了这次的试炼。
  而今他已不是当年躲在姑姑羽翼之下的稚嫩少年,身为成年的皇子和军队的统领,独当一面是最为基本的要求。
  柯依达看着他,算是欣慰地点了点头:“去吧。”
  夜风习习,旌幡猎猎,年轻的皇子走下将台,与阵前肃立的金发青年敬礼致意,然后认蹬上马,队伍开拔,旌旗半卷着出了辕门,马蹄声错落有致。
  “林格。”柯依达居高临下地看着,蓦地唤了一声,“叫人盯紧狄蒂丝女伯爵那边的动向,另外抓紧前方的情报收集。”
  “是,公主殿下。”神鹰军的副军长应了一声,蓦地又道了句,“公主似乎对于安瑟斯殿下这次的成败十分在意。”
  听他这样说时,柯依达微微怔了一下。
  想起前一天与皇帝之间的谈话,她只苦笑了一下。
  “无法不在意啊,林格。”她叹息了一声,抬起眼来,安瑟斯的坐骑已到辕门,回过头来遥遥地向她敬礼,而身后的金发少将也在那一瞬回头,夜色里看不清楚表情,只有灿然的金发在黑夜里甚是耀眼。
  她的眼底略略颤了一下,不论如何,愿你们平安归来,我的……孩子们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又要卡文了……
  第123章chapter118遇刺
  安瑟斯率领自己麾下的帝都军第三师团彻夜奔赴叛乱诸省,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下令将步兵押解辎重粮草沿着官道而行,而自己只率领了精锐的轻骑,撤去番号旗帜,从小路取道,一路日夜兼程,只用十天时间便抵达希尔达行省境内。
  而此时的叛乱已经波及希尔达行省近十个城市,沿途可以看见零零散散的逃避战乱而迁移的平民,以及□□中留下火堆与尸体,尽管是草木葱郁的盛夏时间,却萧条如同隆冬。
  所幸的是,北疆、西防两军在得到中央指示之后,迅速展开了动作,麾下各部迅速占领了三大行省的的军事要地,一南一北对叛乱区域形成合围之势,使得局势没有再继续恶化下去。
  北疆军平叛的总指挥部位于希尔达行省的威尔郡,安瑟斯抵达毗邻的山谷时,已经长途奔袭了十天,其间只有在三四天的夜里有过短暂的休整,全军风尘仆仆,已有倦色。
  正值日暮时分,如血的余晖铺洒山间,暮霭重重。
  “穿过前面的山谷就是威尔郡。”亚伯特法透纳勒住马头,看了看前方,“便一鼓作气到了威尔郡在做休整吧?”
  “亚伯特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得不懂的体恤将兵。”安瑟斯看了一眼身后风尘仆仆的骑兵们,只抬了抬嘴角,却没有反对。
  “到底是谁下得急行军令啊,我仁爱善良的殿下?”
  面对亚伯特的冷讽,安瑟斯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回头吩咐自己的副官:“凯伊,传令下去,加快速度继续前进,争取在午夜之前抵达威尔郡后,再做休整。”
  “是,殿下!”跟随安瑟斯本人一道调至帝都军后晋升为上校,并仍然担任副官职务的凯伊兰斯特,应了一声,便调转马头,尚未来得及离开,边听后方传来一阵骚动。
  安瑟斯的眉头刚刚皱起,便有通讯兵从后面赶上来:“殿下!”
  “怎么回事?”
  “有从战区逃出来的平民求助!”
  在行军途中遇上求助的平民,这样的事情安瑟斯在西北沿海与海盗作战时也遇到过,只是在这种以急行军方式进行隐秘军事行动的情况下,多少有些让人感到意外。
  他与亚伯特对视了一下,策马循着声音过去,将兵们自动为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大概有十来个人左右,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似乎是刚刚经历一场血腥的灾难,身上有狰狞的伤口,两三个躺在担架上,血肉模糊,面色苍白。
  “大人!”
  见到领队的军官过来,为首的几个壮年男子,便要忙不迭地凑过来,被安瑟斯的亲卫用刀剑拦在一步之外。
  安瑟斯却是没有再意,跳下马来,示意侍卫退后,缓了缓神色:“怎么回事?”
  “大人,我们是从海里市逃出来的,暴动的人攻占了市政厅,城里面一片混乱,出来的时候遇到了趁火打劫的抢匪,财物都被洗劫一空,还有人被打成重伤,求大人救救我们吧!”
  “海里市的市民吗?”安瑟斯沉吟了一下,“城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出来的时候里面一片混乱,什么都顾不上了。”
  安瑟斯沉默了一阵,将目光移向脚下担架上的人。
  亚伯特已经跳下马来,用剑挑开盖着的伤者身上覆盖着的破旧毛毯,借着暗淡的天色,只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尘土与模糊的血肉混合在一起,散发着一种腥臭的味道,看不清楚人的脸部。
  “怎么样?”安瑟斯近前,低声问。
  “应该是兵器所伤。”亚伯特淡淡地道,停顿了片刻,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一低头时却见原本晕厥的男人蓦地睁开眼来,杀机迸现,一道寒光劈面而来。
  金银妖瞳的少将吃了一惊,急急闪身避开,却不料几乎是同时有一道寒光闪现,直奔身后而去——
  亚伯特心底一寒:“安瑟斯!”
  他的话音未落,年轻的皇子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抽身跃起,闪着蓝光的飞刀擦着肩头的金狮一掠而过。
  紧接着便有剑光从身后袭来,他未及闪躲,凯伊兰斯特已经从斜刺里杀出,截下刺客的暗器。
  “有刺客,保护殿下!”
  精明干练的副官嘶喊了一声,被一系列变故惊骇地变了脸色的将兵们以已经反应过来,刀剑出鞘,逼住了伪装成难民的刺客。
  血光映红了暗淡的暮色。
  安瑟斯皇子在行军途中遇刺。
  尽管这一次的刺杀规模不大,持续的时间也不过只有半个钟头,但其间的惊险,直到全军抵达威尔郡北疆军平叛总指挥部,回想起来依然让人感到心有余悸。
  “刀口上淬的是古格特制的□□,见血封喉,一击必中。如果不是及时躲开的话……”亚伯特没有在说下去,只看了安瑟斯一眼,“刺客很有针对性。”
  安瑟斯坐在上方,只是皱了皱眉:“刺客呢?”
  “死了。”亚伯特只道了一句,“除了被当场击毙的,余下的活口都含毒自尽。”
  很多时候,刺客与死士,只是一步之遥。
  安瑟斯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让殿下受此惊吓,实在是下官等的失职。”
  先一步抵达的克里斯多上将颇感歉疚,倒是安瑟斯对这位昔日的上司仍有几分敬意,态度甚是谦逊。
  “大人不必如此,我在明敌在暗,自然是防不胜防。”他道,“比起这个,我更关心的是目前叛乱三省局面。”
  克里斯多看着长大成人的皇子,一路风尘未褪,一双苍冰色的瞳甚是清明,脸上却已有掩饰不住的倦意,心底略略不忍:“殿下一路远道而来,鞍马劳顿,不如先休整一夜,明天再商量有关的事宜。”
  安瑟斯倒是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克里斯多军长与第一师团的托兰中将起身,结束这次了仓促的会面。
  亚伯特法透纳没有随后离开,而是若有所思一般,负手立了许久,方才回头看着自己的友人。
  “表面上看是古格遗族所为没错,动机也很好理解。”他道,“可是我一直觉得奇怪,我们的军事行动甚为隐蔽,甚至陛下的调令也仅限于在军方内部传阅,对方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呢?”
  “你的意思是。”安瑟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军方或是帝都有他们的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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