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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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回见到柳北晔这样,还是几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柳北晔就是这样看着他,仿佛他多么不堪一样。那一回,柳北晔应该是很想打他的吧。
  乔冬阳想到往事,不禁有些难过。再看柳北晔此刻的眼神,便觉得生气,刚刚还有的一点同情心也不见了。
  又不是他让这个神经病戴绿帽子的!这个神经病这样看他干什么?!
  活该老婆被抢走!
  他挺起胸膛,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出门靠人抱,瘦弱不堪的乔冬阳了,他今天可是作为婚礼的总花艺师过来的!谁怕谁啊!他挑衅地看向柳北晔。
  柳北晔这才收起那副神色,只是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这么一打量,之后因为柳南昀,他好不容易累积出的一点对这位神经病的好感,全部散尽了。
  他只想再说一遍:活该呀!!
  柳北晔到底是个神经病,估计脸皮也是真的很厚,他居然独自走上前,拿过司仪手中的话筒,平静道:“今天的婚礼看样子是办不成了,麻烦亲朋好友们过来这么一趟了。”
  下面的人怎么接口?怎么接都不对呀,于是现场依然很安静。
  他居然又扯出了一丝笑容:“下回办婚礼,再请大家过来。”
  真正不要脸!你老婆都跟别人跑了,还有脸办什么婚礼呀?!赶紧收拾收拾回家睡觉吧!
  他说一句,乔冬阳便在心中腹诽一句。他再看柳北晔这么一副当真解释的模样,便觉得柳北晔这是在给自己辛苦找台阶下。他觉得很好笑,你柳北晔不是很厉害么,不是喜欢上下打量别人,不是喜欢随意评判他人嘛,怎么也有今天哦?!当这么多的人面,居然被抢走了老婆!
  他越想越乐,于是就在柳北晔说完“大家可以先行去就餐”后,他不仅没听到,还沉浸在自己的回想中,“噗嗤”笑出了声。
  柳北晔让大家去吃饭,这么尴尬的场景,谁还愿意去吃饭啊?谁还吃得下?
  现场只怕不能更安静了!
  于是乔冬阳这个笑声十分、尤为明显,大家纷纷往他看来,见到是个年轻男孩子。长得倒是很好看,就是有些傻。在这个时刻,这样的场景下,他居然傻不愣登地扶着签到台在笑!
  他们很想说一声:真勇士!
  乔冬阳不知道别人在看他,他就觉得柳北晔恶人有恶报,想到那么狂的柳北晔此刻做这些瞎编的解释,想到柳北晔被戴绿帽子,他就觉得自己要笑死了。他是笑得,不得不去扶住签到台的,压根没有抬头看一眼。
  柳南昀也是这么一回头,才看到了乔冬阳。
  他刚刚也被吓得不轻,看到乔冬阳后,他才回神。他又立刻回身去看他哥的表情,果然他哥正阴测测地盯着乔冬阳看呢!
  偏偏冬阳还完全不知道!
  一边是亲哥哥,一边是好朋友,柳南昀也很难办啊!但是此时实在尴尬,他站了起来,干笑地说了声:“大水冲了龙王庙,大水冲了龙王庙,那是我们自家人,为其他事笑呢!”
  其他人心想,还能为啥事笑呀?!还不是为了柳北晔被抢老婆的事笑。前些日子他们就觉得奇怪,这么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柳大少正经交女朋友,三天前突然就收到请柬说要结婚。结婚是好事,作为关系亲近的,他们纷纷高高兴兴地过来了,还有人专程从国外赶回来呢。
  结果怎么就这样了呢……
  而且听刚刚那个抢婚人的话,新娘子似乎是怀孕的?怀的还不是柳北晔的孩子?那柳北晔到底知道不知道呀?别是为了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才结婚的吧?是被人给骗了吗?那么精明的柳大少,居然被一个女人给骗了?哎哟我的天,有些人恨不得就要去扶额装晕倒了,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正在此时,前方又传来女人的哭声,大家看过去,是柳大少的妈在哭呢。
  要说这柳家妈妈,也是好命,嫁了个老公疼她爱她一辈子。生了两个儿子,全部都孝顺她。她打从嫁进柳家门,除了生孩子,就没受过一丝累。成年累月地在外游玩,老公也一心一意地陪着她玩。
  柳家爷爷还在世时,见到这对不成器的夫妻就生气,幸好有个成器的孙子。
  临终前,他是直接把全家产业都交给了大孙子的。至于儿子?拿着每月的零花钱,领着媳妇出去玩去吧!别来碍他的眼!
  这一家啊,父母倒不像父母,大事小事,都要靠柳北晔拿主意。明明也五十多岁的年纪了,柳家妈妈还爱穿些粉嫩颜色的衣服,偏偏呢,也的确长得年轻,保养得好,至今看起来还跟三十出头一样。
  遇到这样的事可不得慌了?柳家妈妈伤心地哭着:“我家北北哪里不好了?她怎么那样!”柳家爸爸心疼地哄着,柳南昀尴尬地笑着,更加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柳北晔站在台上,只觉得一世的面子、里子,全都毁了!
  客人们纷纷说着还有事,便先走了。
  乔冬阳笑了一会儿,回过神来,觉得没意思,便也打算走了。他远远地望着柳南昀在弯腰与一个女人说话,看似在哄她,也不知她是谁。遇到这样的事,柳南昀肯定也是难过的。柳南昀之前忍着没有和他说的事,应该就是这事吧?
  这个婚礼啊,肯定有隐情。
  不然谁家遇到结婚,不是高高兴兴的呀?
  他想到那天见凌霙老师,她的确抚了抚腹部,看样子是真的怀孕了。
  他打算过几天,找柳南昀出来,好好安慰一通。现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真是可惜了这样精致的装扮了。那样热闹、梦幻的开场,却落了个这样的结局。他叹了口气,看向签到台上的八仙花捧花。他说的吧,八仙花果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那个老师,可不就跟八仙花似的,这样无情又残忍。坦白说,讨厌归讨厌,可那个穿黑羽绒服的男人,真是连柳北晔的头发丝儿都比不上。难道那个男人有大才,有内秀,只是他看不出来?
  他摇摇头,转身欲走。
  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回身看去,发现那个神经病哥哥居然又在看他。发现他们对视后,柳北晔居然对他露出一丝笑来。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怪异,怎么阴寒。
  乔冬阳打了个寒颤,到底还是赶紧溜了。
  第6章 八仙花·三
  待现场只剩下柳家四口,和家里的保姆们后,柳北晔烦躁地拿起台上摆放着的对戒,往后一抛,扔到了湖里。
  他妈妈还在哭,他颇有些不耐烦地看过去,说道:“妈,您能不能别哭了?”
  “北北,妈妈心里难受。”
  “你难受的话,出去玩一圈就好了。马尔代夫开新岛了,你不是喜欢海底餐厅吗?出了个新的,你跟爸下午就出发。”
  “你又赶妈妈走。”
  柳北晔揉了揉眉心,更觉烦躁。
  柳南昀小声对他妈说道:“妈,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哥正急着呢!”
  “我知道啊!所以我更不能出去玩。南南,你说那个女的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不要我们北北,跟着那样的一个男的走了?我想不通!”
  柳南昀擦擦头上的汗,这寒冬腊月的,还在户外,他怎么这么热?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妈才好,按他说,他已经很不懂事了,可真的比他爸妈好多了。他爸妈出去玩,便是对他哥最大的支持了。
  “你过来。”柳北晔却在叫他。
  他只好跑过去,小心翼翼道:“哥,什么事啊?”
  “乔家那个傻弟弟怎么在这里?你邀请的?”
  柳南昀立即摇头:“不是我,我都没跟他说这事。其实我也纳闷呢,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再说了,人家不傻啊……”
  “你说他开了个花店?”
  “是啊,上回开张,我要回来看一眼,你也不让我回来……”
  “你是出去玩的吗?说回来就回来?”
  “我不是没回来么……”柳南昀小声道,“哥,你生气吗?”
  “有什么好气的,面子里子已经没了。再气,也没用。”
  “你后悔当初资助凌霙姐姐吗?”
  柳北晔瞥了他一眼,没回答这个问题。
  “哥,你不去找他们?”他又问。
  “我有什么好找的,她自己都不急,我急什么?外国语学校的老师,带编制的。多少人花钱都没法进,她要是连这个都舍弃,那我无话可说。毕竟实在太蠢。”
  “可是你们差点结婚。还有那个孩子,到底……你喜欢她吗?”
  柳北晔蹙眉,他便没再继续问下去,继续回头哄妈妈去了。
  柳北晔到底起身出去,找到还未走的婚庆负责人,问道:“刚刚在签到台边笑得傻不拉几的那个,是来做什么的,你们知道不知道?”
  负责人也被吓得不轻,生怕这事影响到他们公司口碑,立刻点头哈腰道:“柳总您好,那是花艺师,我们从外找来的,陶总介绍的,陶总您认识的吧?”把锅推到了陶浩然的身上。
  花艺师?
  柳北晔挑眉,说了声“认识”,回身便走了。
  虽然现在是这副鬼模样,该办的事还是要办。他柳北晔从来就不是这么容易受影响的人。人已经丢了,丢就丢吧,谁还敢当着他的面说闲话不成?就是背后也不行!被他知道了,看他怎么整那些人。
  今天在场的,最好给他口风紧一些!不然就算是亲朋,是好友,他也要他们好看!
  他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吩咐道:“把这次婚礼的帐全部结清了,酒店与婚庆那边,你亲自走一趟,让他们嘴巴给我紧一些。”
  助理连连称“是”。
  “从这一刻起,再也不要拿婚礼相关的事情来烦我。”
  “是!”
  柳北晔冷着脸就要挂电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那个花艺师的钱,给我拖着!”
  “啊?”
  柳北晔已经挂了电话。
  助理眼泪汪汪,啥意思啊?他们老板连这几万块都要扣?这还是他们柳大少吗?这么斤斤计较?!他哪里知道,那个花艺师跟他们老板之间本就是有旧仇的,如今加上这新怨,可不就斤斤计较上了。
  乔冬阳回到店里,想想还是觉得好笑。
  董阿姨问他笑什么。
  他小声道:“阿姨,我悄悄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今天我去参加的那个婚礼!中途有人来抢婚!新娘子被别人抢走啦!”
  “哎哟,怎么还有这种事?不是电视上演的吗?”
  “真真的啊。”
  “那你笑什么呢?”
  “我笑……”他本想解释一通,可是这样前前后后说起来,要说一大串,便道,“那个新郎官跟我有仇!他活该呢!”
  “你这孩子,人家新娘子被抢走,已经很可怜了,你怎么还能笑人家呢。”
  “阿姨你不知道呀,这个人很坏的,他罪有应得。”乔冬阳心想,当初柳北晔指着他鼻子骂他跟他哥,说他们不要脸。哼哼,现在让他自己去尝尝,什么叫作脸皮子掉地上被人踩!
  董阿姨说道:“行啦行啦,再坏,遇到这事也真的挺可怜的。笑笑就差不多了。”
  “嗯,我知道的。我等下就不笑了。”
  柳北晔走回婚礼现场,他那个水晶心的妈妈还在哭,他头疼。从小,他看到他妈哭,他就害怕,没个一俩小时,真停不下来。他索性站在场外,看着场内的布置。
  这些他丝毫没管,是凌霙负责的。
  那天醒来后,他看到身边与他一样光裸着的凌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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