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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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小郡主又大叫出声,指着姜清源道:“你俩果然有事啊,姜清源你有毛病啊?怎么动不动就摸男人的腰?”
  姜清源正人君子一枚,被这般指责,闹了个大脸红,急忙解释,“小郡主你别信口开河,毁我名声……”又颠三倒四的将上回在永安候府偶遇花吟容欢表兄弟,且在花吟差点摔倒扶了她一把的事给说了。本来挺简单的一件事被他絮絮叨叨说了好几遍,也没顺出个头绪,想来他是真的急了。
  小郡主挥挥手,不甚在意,“得了,得了,我说着玩儿呢,你要真有龙阳之好,关我什么事,况且要是被你家老太爷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腿!”转头又冲花吟道:“花谦,你练过舞啊?我们王府的舞姬都没几个像你的腰这般柔软的。”
  花吟面上一呆,转而讪讪一笑,“呃,嗯,我姐,我姐舞跳的好,我们是双生子,小时候我喜欢黏着她,倒是跟她一处学过几年舞,闹着玩儿的,呵呵,呵呵……”
  “哦,”小郡主默了默,突然一击掌,眼冒精光,急迫的叫嚷道:“正月里我和傅新去你家,刚巧看到你姐跳舞,真是美惨我们了,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跳的那么好的人,真个是飘然若仙,宛若仙子下凡啊,只可惜,你姐性子别扭,半点不似你好说话,我都约了她好几次,她也不肯赏脸到我们烈亲王府坐一坐。”
  花吟面上尴尬,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姜清源闻言附和道:“花大小姐的舞姿我虽未见过,但她的琴技堪称一绝,虽然琼花宴上我听闻,她刻意藏巧弄拙,但平心而论,孙三小姐虽然也是抚琴高手,若要与她相较,还是略逊一筹……”
  小郡主不待姜清源说完又急急打断他,“大周人皆知孙三小姐精通五艺,歌咏最佳,你是没听过孙蓁唱歌,比那百灵鸟儿婉转,比那黄鹂清脆,我早先听闻她十岁那年在万寿山歌唱,竟引来白鸟朝拜。”
  花吟记得上一世她与孙蓁交好时曾询问过她关于此事的真实性,当时孙蓁只是淡淡一笑,继而歌咏一曲。
  她的声音是极美的,但一曲毕,并未引来一只鸟儿,花吟尚未开口说话,孙蓁已盈盈笑开了,“世人皆爱落井下石,又爱锦上添花,万寿山的鸟儿本不怕生人,我那日又携带了一些鸟食,只是一面喂鸟一面闲来无事吟唱了几句,却不想被那些奴婢瞧了去,四处外传,竟编出这些瞎话来。”
  这会儿想来孙三小姐真真一个胸怀坦荡的人,可那会儿她却是满心的阴暗不屑。
  却在此刻又听小郡主满满期待的说:“若是哪日能见到花吟舞蹈,孙蓁歌咏,花吟抚琴,那就太好了。”
  “郡主你这话说的不对,你若要花大小姐舞蹈,她又岂能抚琴?难不成将她分成两半不成?”
  “我这也不就是想一想嘛,”小郡主一扁嘴,又兴冲冲道:“再加上我哥,他既能作画,留住刹那美景,又能吹箫伴奏,哎呦,若是有朝一日,能将这些能人齐聚一堂,我们这些观者可就眼耳有福了。”
  “这有何难?您跟皇太后提一提不就成了。”
  花吟一听吓了一跳,慌慌打断,“我们在这处已经有好一会了,想来那边该派人到处找我们了,咱们别在这处闲话了,赶紧的回人群里去吧。”
  二人想来也是,也便没再耽搁,仍旧一路说着话,往人群走去。
  熊熊的篝火,儿郎们有的喝多了,便围着篝火又唱又跳了起来。
  花吟远远的看过去,那些人有的勾肩搭背说说笑笑,有的推推搡搡全无形状,只南宫瑾淡漠着一张脸,垂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如此的格格不入,桀骜孤冷。
  花吟不知怎地,心头莫名涌起些许酸楚,是她强拉硬拽的他过来,明明他不喜欢这样的热闹,却还是陪她过来了,她本意是为了他,而实则,又何尝不是他为了讨她欢心。
  仿若有感应般,南宫瑾原本一直盯着篝火的眼睛突然就抬了起来,精准的对上了她的视线,虽然她站立的地方,暗黑的苍穹之下,只是一抹黑影。
  花吟心头一震,姜清源却从她身后推了她一把,“怎地?走不动路了?”
  不急不缓的,三人到了众人面前,小郡主一溜烟的跑到了傅新与凤君默之间,姜清源也随之坐在傅新下手,本想喊花吟也过来坐在一起,却见她根本没看他们这边,而是面上扬了笑意,很自然的往做在南宫瑾身侧。
  南宫瑾也不管她,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吟生怕他心里不痛快憋闷着,自己原本一番好心,却办坏了事,遂端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轻声问,“大哥可是不高兴待在这里?”
  “没有,”他简略的回道,听不出情绪,花吟偏头偷瞄他,直到他不耐的转过头,盯紧她说了句,“别看了。”花吟头皮一紧,赶紧转过头,过了会,又偷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讨好道:“若是您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下次不强拉您来了。大哥高兴,我才高兴,大哥不高兴的事,我也不高兴再做。”
  好一会过去南宫瑾都没说话,花吟眼尖,瞅到南宫瑾嘴角隐约扬起笑纹,这才放了心,遂放开胆子继续讨巧卖乖,附在他耳边说道:“大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本意只是想你和傅二爷化干戈为玉帛,我也知道傅二爷这人吧,一身的纨绔习气,不招人喜欢,但是他身后有烈亲王府和平西王府,人脉又广,你和他不对盘,那些与他一路的阿猫阿狗总会找你不痛快是不?这人啦,活在世上,就要活的心里舒坦自在,你整日被这么个人刺着,多膈应啊,不若大家各退一步,从今后相安无事,天下太平,顺心顺意,况且,凤大爷也愿意做和事佬……”
  “哼,刺着,拔了就是,何须让步?”他嘴唇微掀,言语间俱是凉意。
  花吟吓的睁圆了眼,心头慌乱,两只手一把紧抓住南宫瑾的胳膊,急急道:“大人,切不可这样,是我说错了话,你切莫往心里去,都怪我嘴笨,嘴笨说错话,惹了大哥不高兴,又给无辜的人招了麻烦……”
  “呵……”
  花吟正自责的无以复加,一听语气不对,再看向南宫瑾,却见他早就笑开了。
  “你嘴笨,你这张小嘴要是笨,那这世上就没有会说话的人了。”
  花吟仰脸一笑,笑容有些蠢。
  恰在此时,有人高声说道:“南宫大人待他的这位小兄弟可真是特别啊,一整个晚上都见他绷着个脸,这会儿总算是见他笑了。”说话的正是逍遥侯之子凤景胜。
  却说自花吟出现后,凤君默便不自觉的朝她看了去,直到她坐到南宫瑾身侧才收回目光,垂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觉察到自己这种不由自主关注花吟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又不敢深想,只转头看向风佳音,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自那后一直刻意不朝花吟那边看去,此刻听凤景胜这一声喊,也随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
  而花吟正与南宫瑾说话,双手仍旧搭在他胳膊上忘记放下,面上的笑容尚未淡去,被这一喊只怔怔的看向发声处,却见几十双眼睛俱都炯炯有神的盯着他们看,即便是没有刻意,花吟还是最先注意到凤君默,心头莫名的一突,竟有种被“被捉奸”的错觉。
  她慌里慌张的放开手,面上讪讪。
  本来她只要大大方方的笑骂回去,也不会招人多想,偏生此刻她竟流露出这副神情,就不由的让旁人觉察出几分微妙之感。
  南宫瑾察觉到花吟的不对劲,只道她面子薄,心里就有些厌烦起凤景胜嘴贱话多。
  早先说过,这凤景胜人蠢,却偏爱哗众取宠,说些不着调的言辞引人注意,且引以为乐,沾沾自喜,此刻见自己的一番话吸引了众人注意,竟有些飘飘然起来,他手中拿着一杯酒,站起身来,又朝对面的南宫瑾不怕死的喊道:“南宫大人,您给我们说说呗,您和您这如花似玉的小兄弟……”
  大咧咧的嗓门戛然而止,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只听风景胜身边的人惊呼出声,只见风景胜僵硬如雕塑,拿在手中本随意举在胸口处的酒杯,不知何时插了把锋利异常的软铁。
  那软铁生生割裂了酒杯,却并未让酒杯破碎,一头抵在凤景胜的胸口处,刺透衣裳,不知伤势如何。
  众人惊恐万分,凤君默也一脸紧张的站起了身,朝那边快步走去。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滞了。
  却在这时,只听南宫瑾冷冽的声音传来,“我与我的兄弟如何,又干你何事?”
  花吟也被吓惨了,刚要爬起身查看凤景胜的伤势,南宫瑾却突然捉住她的手,一按,将她定在原地。
  “大哥,你不可以杀人……”花吟焦急万分,尖叫出声,她要引南宫瑾向善,但他却在她面前伤人,甚至是杀人。这叫她如何能控制的住自己的情绪。
  南宫瑾怔怔的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
  恰在此刻,只听一声似哭似笑的长嚎,“我的娘哎,我还当我已经死了。”
  花吟转过头,见凤君默站在风景胜身侧,俩指捏着玄铁,朝她宽心一笑。
  不得不说南宫瑾的功力越来越让凤君默心惊,用玄铁杀人本就不易,若要掌握力道恰到好处,既能震慑到人,又不伤人,更是难上加难。
  那玄铁只是割裂了酒杯,穿透了风景胜的衣裳,却独独没有伤到他的人,连皮肤都没有割破。
  凤君默查看完凤景胜的伤势后,又将他训斥了一顿,这才走开,眸底却情绪莫名,看来他要重新估量南宫瑾了,一直以来,他自认与南宫瑾功夫不相上下,但现在看来,若论使兵器,估计能打个平手,但要使起暗器,他恐怕就差了南宫瑾一大截了。
  凤君默正出神,却听花吟突然急喊了声,“大哥。”
  他转头看去,竟见南宫瑾已然自篝火堆边离开,径自撇下花吟,一声唿哨,烈风长嘶一声奔腾而来,他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大哥,”花吟还在喊。
  南宫瑾已然舍她而去,转瞬间就消失在黑夜中。
  众人被这突变一时震慑的无言,完全无法理解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花吟追不上南宫瑾,只得停住脚步,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转过身,见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不眨眼,也不动弹,一脸的求知欲。
  花吟勉强挤了个笑,想解释,嘴巴却有些干,“他……有事,先回去了,呵呵,呵呵。”
  “南宫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了?”凤君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气恼景胜言语不当?待明日回了京城,我自会让景胜去相府赔罪。”
  怎么了?
  能怎么了!
  耍小孩子脾气呗。
  不就是方才她吼他了么!
  吆呵,她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没事,没事,他就这样,回头就好了,咱们继续,继续,大家继续乐呵吧,都别在意,别在意啊。”
  没了南宫瑾,整个篝火烤肉气氛就和谐融洽多了,不一刻花吟就与众人打成了一片,一些喝高了得公子哥纷纷与她勾肩搭背道:“以前我们先入为主了,只道你和南宫瑾称兄道弟,一定是个冷硬难缠的小子,没想到却是这么个好玩的人儿。”
  每当这时,凤君默都装作无意,两手一分,将他们拉开了,说:“有话坐下好好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只不过也才分开一会,高姓公子又转了个弯儿,从另一边将花吟给揽住了。
  花吟也被灌的有些多了,晕晕乎乎的由着他搂着,俩人越说越投机,叽叽咕咕,咕咕叽叽。
  凤君默刚要上前扯开他二人,却在他们身后,听到什么“时间短,射的快”又有什么“生子秘方,床上体位。”
  凤君默一大老爷们,愣是听了个面红耳赤。
  说到底,凤君默虽然也快二十了,但是烈亲王府家风严谨,王爷一直认定男儿不易过早有女人,否则身子会亏,损了根本,因此至今凤君默房里也没放女人。
  平日里一些早早开过荤的公子哥在一起议论这档子事,凤君默也就一笑置之,可这会儿,在知道花吟是女人后,听她如此言辞大胆,凤君默是无论如何都镇定不下来了,正要转身离开,却见那高公子越说越兴奋,竟有些得意忘形起来,一只手无意识的在花吟的后背搓上搓下。
  凤君默皱眉,折回身,俯身一把握住花吟的肩膀直接将她提溜的站了起来。
  此刻的花吟已然醉眼朦胧,完全辨不清东西南北了。
  凤君默见她眼神迷离,双颊酡红,煞是好看,不禁有些失神。
  那高公子却又拉住花吟的手,大着舌头说:“花兄弟,今晚你和我住一处,咱们俩来好好探讨一番闺房之乐。”
  凤君默的一张脸彻底黑成了锅底。
  花吟傻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和男人睡一处的,呵呵,呵呵……”
  凤君默垂头,睨她,暗道:“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嘴里却道:“你不是将来要出家的?怎么现在还喝起酒来了?”
  “我爹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她一面说着又双手挥舞着乱跳了起来,高声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古来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天道有轮回,善恶终有报,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欠了旁人的,就要用自己的命来偿……”
  凤君默根本听不懂花吟在说什么,只道她醉的狠了,正要拉住她让她回房休息。她突然脚下一绊,竟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身子跟着就软了下去。凤君默本能的将她一圈。
  凤君默长这么大,除了他妹妹以外,从未抱过其他年轻女子,除了上回在义庄,花吟莫名扑进他怀里哭过一回,此刻他又确实的抱住了她,心脏竟也跟上次一般,不受控制的乱跳了起来,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凤君默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一时竟愣住了。
  凤君默想起,他们那伙少年郎在一起谈论女人时也说过,第一次接触女人的时候,会心脏乱跳,脸红,出汗,紧张等等。他不禁暗想,也许是自己从来没有抱过女人的缘故,会紧张也是理所应当的。
  花吟晕了会才从他怀里站起,看向他,突然眼珠子就直了。
  凤君默又不知她怎么了,却见她眸色陡然一变,似乎万千种情绪同时涌出,无比凄哀的喊了声,“夫君。”语带哭腔。
  是的,“夫君”,凤君默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眸中的神色太过凄苦,以至于他竟忘记了注意其他。
  直到有道女声轻声道:“世子爷,花大夫这是醉了?”
  凤君默回神,第一反应却是双手捂住花吟的嘴。
  孙三小姐面上浅笑,凤君默有些许慌乱,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道:“她的确是醉了,我这就带她回房休息。”
  三小姐紧接着说了句,“我看她醉的不轻,今晚就让我的随身婢女照顾她吧,碧儿力气大,照顾人也妥帖。”
  “不用了,今晚她与我在一处休息。”
  “不行,”孙蓁疾声打断。
  凤君默疑惑的眯了眯眼。
  孙蓁意识到自己失态,低头理了理手中的帕子,柔声道:“不瞒世子爷,我与花大夫的姐姐是闺中密友,姐妹的兄弟既是我的兄弟,我看她醉的不轻,恐怕夜里睡不安稳,若是夜吐,平白扰了世子爷的休息不算,又怎能累得世子爷辛劳……”
  “不妨事,我房中奴才一堆,怎么也轮不到我亲自料理。况且三小姐您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过来,若是让她照顾花谦去了,那您要是有个什么需要,岂不是没有个得力人手。”凤君默继续推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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