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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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吟陡然想起一事,看向宁一山,见他神色似有所动,只在目光与她对上时,又恢复如初。
  上一世宁一山与水仙儿倒是郎有情妾有意,却因身份差别,最终不能相守,花吟曾有过深思,上一世虽然宁一山与水仙儿的悲剧有宁夫人和云裳的关系,但说到底,根本的原因却是二人地位悬殊天差地别,门不当户不对。如今细想来,这二人是孽缘也未可知。就算她有了前世的记忆,可以帮他们摆平已知的挫折障碍,但到底日子还是他们的,将来的瞬息万变又岂能她可左右,她就算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啊。
  “三郎,你头上的伤可还好些了?你不知道那日真的吓惨我了,我真是当你没了性命,当时我脑子一空就一个想法,你要是死了,那我也不活了……”水仙儿噼里啪啦的说,全然不顾周边人的反应,“三郎,我都听这府里的丫鬟说啦,你为了救我三番五次的来府内,你待我真好,我都不晓得该如何报答你了,若是按照话本子上写的,你救我于水火,我当该以身相……”
  “你该谢的人是素锦,”花吟及时出声打断。
  水仙儿顿住。
  花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其实那日我昏迷后,根本不知之后的情形如何,后来还是素锦遣了丫鬟过来说与我听,我方知你因我缘故被关在宁府。好在宁大公子仁厚,既未将你送到衙门又未亏待与你,你也该当面谢谢大公子。”
  水仙儿自听花吟提了素锦后,面上就不大好看起来,一撸耳边的碎发,“知道了,知道了,我谢过宁大公子就是,”言毕草草福了福,眼睛都未曾看宁一山一下,转而又一把挽住花吟拉着她就往外头走,“走吧,走吧,我还有许多体己话要与你私下里说呢。”
  花吟被水仙儿拖着一路走至门口,恰巧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口,马车尚未停稳,就见一荆钗布裙的少妇自里头匆匆而下,花吟一眼看去觉得眼熟,又看一眼,不觉睁圆了双眼,只不敢相信。
  而出门相送的宁家众人也是同样的表情,宁一山迟疑了下,倒是云裳上前问了声,“大伯哥,可是半山他醒了?”
  宁一山怔怔点头。
  云裳不再说话,一低头就朝里跑了去。
  一小厮正好站在宁一山身边,低语道:“上回我上街替夫人买桂花糕,倒是听二少奶奶的贴身丫鬟说,二少奶奶发了愿,自愿削发出家替二少爷祈福,这话看来不假啊……”
  花吟看了那小厮一眼,禁不住嗤的一笑,她笑的是宁府的下人不守规矩,一个比一个话唠,宁一山这半日下来,不似刚开始那般面上挂不住,此刻反倒看开了,也无奈的笑了。
  且说宁一山送别了凤君默花吟等人后,水仙儿没那闲心应酬,拖着花吟一路小跑。
  凤君默本跟在身后,却被小厮叫住,“世子爷,王府在南边,您走错方向了。”
  却说那花吟将水仙儿送至醉满楼,天已黑透,素锦街上人声鼎沸,擦脂抹米分打扮摇曳的姑娘们依门揽客,花吟拗不过其强拉硬拽,只得硬着头皮随她进了楼内。
  楼内姑娘们见水仙儿回来了,无不惊喜,纷纷围上她七嘴八舌的问长问短,花吟几次想逃开,却都被她一把抓住,二人穿过众人,一路推推搡搡,到了水仙儿的卧房,她忙将花吟推了进去,又飞快的拴上门,将那些姑娘堵在门外,引得那些姑娘们哈哈大笑,又说了许多调笑的话。
  ☆、第153章 水仙儿执着的爱意
  且说水仙儿拴了房门后,回转身,“嗤”的一笑,一只手半掩唇,眼睛直直的盯着花吟便朝她快步走了过去。花吟被她那眼神盯的浑身发毛,脑子有瞬间的空白,也就那么一瞬吧,她突然就镇定了下来,嘴角一弯,面容坦然,“水仙儿,你这般盯着我做什么?”
  水仙儿见花吟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心中既是欢喜又是失落,眉眼一转,壮着胆子搭上她的肩,“因为三郎好看啊。”
  花吟轻声一笑,神色淡淡,拿开她的手,“别闹了。”言毕,径自朝圆桌旁的凳子上坐了去,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凉茶水,也不知是何时剩下的,花吟看了眼,还是喝了下去。
  水仙儿心底丧气无比,面上却故作笑颜,暗自吸了一口气,仍是爽朗清脆的声音,“三郎不喜欢我,可是因为我身份低贱?”
  花吟见她虽然竭力表现的轻松自若,但袖子底下紧握的双手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
  “唉……”花吟一叹。
  水仙儿神色一紧,不等花吟开口,忙忙说道:“三郎莫怪,方才是我一时情急满口胡言。”她神色黯然,自言自语道:“你若是那种攀高踩地之人,我又岂会……”
  “水仙姑娘,”花吟搁了茶杯,似乎是下定决心般,用了些力,发出“咚”的一声,“今日既然话已说到了这份上,有些话花某若是再不说清楚,那就是花某不是了。”
  水仙儿张了张嘴,面上有几分苍白。
  “这话花某说了不下千百遍了,今日还请姑娘用心听我一言,花谦虽身在红尘,心却早已皈依我佛,全因父母尚且健在,花谦不能做那不孝之人,才一直没有剃度出家。水仙姑娘,花谦欣赏你在这醉生梦死之地仍能保持这份纯真之心,亦然喜爱你的这份豁达开郎,你若能看得开,我愿与你只此一生亦师亦友,互为知己。你若心生幽怨,花谦自当从今后不再出现在姑娘面前。”
  花吟说完这番话后,候了好一会,见水仙儿就跟傻了般一直没有反应,心底无奈一叹,背起药箱便朝门口走去。却在手刚刚触及门栓之时,被水仙儿挡了去。
  花吟见她面上似有泪痕,眼圈也有些红,心内便有些不自在。
  顿了一下,水仙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容有些傻,转眼间又精神十足,她嘎嘣脆的说:“三郎是个爽快人!我也不是那种得不到便要死要活的女孩子!我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况且你不是说待你爹娘百年之后你才出家么,我曾有缘见过他二位,身体棒棒儿的呢,更何况还有你这么一位神医儿子在,恐怕二老要活到两百岁还不止呢。那么长的岁月,谁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你说是也不是?哎呀,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话既已说开,我说过往后不会缠着你让你烦心就绝对不会,只是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执着,你要为苍生悬壶济世可曾后悔?你不会,我便也不会因为喜爱你得不到你的回应而怨恨你。我说这番话是真心实意的,也请你不要有负担,你的意思我听的明白,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的心,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呀,嘻嘻……旁人若是听了我这番话,只怕是要骂我不知廉耻,脑子有问题,但我知道,你一定懂我,我水仙儿一旦认真起来可也不是旁人就能劝得住的,但我也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你别看我平日里疯疯傻傻的,其实我心里明白的很,只是有时候故意借着傻劲将一些心里话给吐出来。这世上的绝大多数女人都会认为,女人这一生都是要嫁人生子,找个男人做依靠,但我和她们想得不一样,我要么就跟个自己心里认定的,即使无名无分也无妨,要么就一个人守着。反正人这一生吧,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真要觉得没意思了,守不住了,大不了一条白绫,指不定来世还能当个爷们,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呢,”她说的神采飞扬,小脸红扑扑的,熟透的苹果一般。
  花吟怔怔的看着她,心头的情绪简直可以用震惊来形容,她历经一生都看不破的“情”字,却被水仙儿三言两语给解说的简单明了。真的只要“自己喜爱的人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够了吗?”难道真能做到“不怒?不怨?不狠?”
  至少此刻水仙儿明媚的笑容,坦然的双眸告诉花吟,她真的能做到。
  但,就是这般豁达的女子,上一世在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折磨后?最终郁郁而终。虽则云裳也曾告诉过花吟,宁夫人指使贴身嬷嬷在水仙儿的饮食中做了手脚,那会儿云裳因不满婆婆将大伯哥的女人硬塞给了自己丈夫,也曾暗地里提点过水仙儿。但水仙儿还是日日将那饭菜吃的干干净净,一副傻傻的不知情般。
  曾经,云裳背地里笑骂水仙儿空有才情,却十足是个傻子。又岂知水仙儿只不过是看透一切,只求一死罢了。她这样的人,嬉笑怒骂,守得住寂寞与本心,若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会走这最后一步。
  花吟想到这儿,不禁心中悲戚,看着水仙儿纯粹豁达的笑容,她不由的自心底深处升起一种愿望,她要守住水仙儿的这份纯真,只因这份难得,这份发自本心的,比她要干净无数倍的纯粹。
  “三郎,你怎么了?”水仙儿见花吟许久没反应,遂抬起手在她耳边扇风。
  “我,没事,”花吟恍惚间回神。
  “三郎,我想求你件事,”水仙儿说完后便欢欢喜喜的跑开了,一并端了凳子去橱柜的顶上够。
  花吟则有些心不在焉,默默无声的坐回圆桌边上。她兀自走神,自然也没注意到水仙儿端了一个凳子够不上,后又心大的端了另一个小凳子架在上头。
  她本想喊了花吟帮忙,见她走神,也就没叫她,只穿着长裙,晃晃悠悠的站了上去,到底还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双手揭开盖在上头的一块破毡,又拿走几样东西,这才将藏在下面的黑漆木盒子抱了出来,面上的笑容尚未展开,只见她猛烈的晃动了下,只眨眼功夫,就连人带东西一通巨响。
  花吟被吓了一跳,腾的站起身,只见水仙儿滚在地上,面上的表情都拧把了,身上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还有一些翠玉首饰。
  花吟忙忙上前,拨开压在她身上的凳子后,也没敢乱动她,却见她眼睛直直的看着一处,一只手费力的将一块碎裂的玉镯握住,哭丧着脸嚷嚷道:“完了,完了,好好的镯子就这么毁了。”
  花吟一眼就瞧见她左手肘不对劲,忙按住她,厉声道:“你先别乱动,让我看看可有哪伤着了。”
  水仙儿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心疼玉镯,眼里淌着泪,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这就叫得意忘形必自毙吧?哎呦哟……”
  花吟逐一按捏过后,面容严肃的说道:“你左胳膊脱臼了,需要马上复位。”言毕半天没听水仙儿说话,还当她吓傻了,低头一看,却见她满脸飞红,眼神飘忽。
  花吟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顾着检查她身体,倒忘了男女大防,如今她的手还搭在她的腹部。
  “不是说过不胡思乱想了么,”花吟朝她的额头拍了下,缓解尴尬的气氛。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可不想在我的心还能上蹿下跳的时候死命的压抑它,等到我白发苍苍时,回忆这一生,尽是痛苦压抑。”
  “说不过你,”花吟站起身,转过头,扬声,刚喊了个“喂!”,裤脚突然被水仙儿猛拽了把,“别叫人进来,”她尽量压低声音,神色紧张。花吟愣了下,随着她的目光扫到地上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
  恰在这时,房门“砰砰”被人捶响了,“刚才是怎么搞的?可是东西砸下来了?水仙儿你快开门!”
  “没事。”
  “你一个人霸着花大夫算几个意思啊,快开门,别啰嗦。”
  这时,又有人喊道:“仙儿,妈妈知道你回来了,叫你到她跟前去回个话。”
  “烦死了!我正伺候三郎休息呢,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水仙儿一面手忙脚乱的将散落的银锭往盒子里收拾,一面没好气的大声吼了回去。
  外头安静了好一会,才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什么?”
  更猛烈的打门声响了起来,“水仙儿,你不是霸王硬上弓吧?花大夫,你撑着点,我们这就来救你,”那两扇门在推挤之下几乎都要倾倒一般,花吟看着水仙儿拽着她裤腿的急迫紧张,终无奈出声,“你们别拍门了,我很累,想在这先歇会儿。”声音不大,外头的人却听的分明。
  一段诡异的安静,才有人笑说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水仙儿你可悠着点儿伺候,花大夫可不比旁人,是咱们的恩人,往后劳烦他的地方还多着呢……”一叠声的轻笑,满含暧昧。
  花吟蹲下身子,一只手捂住脸,突然有种不想活的冲动。
  “三郎真好,呃……想必三郎也很好奇我一个清倌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私房钱吧?这醉满楼内,除了素锦,就是那当红的姑娘也不见得有我攒的多。”
  “我扶你去床上歇着,我看能不能先将你的胳膊给接上。”花吟无意打听旁人的私事,转移话题道。
  水仙儿抿唇一笑,倒也点头应允。花吟则利落的将洒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的银钱全都收回了黒木盒子,转而又搁在水仙儿的床头。
  水仙儿但笑不语,眸色晶莹,正兀自出神,花吟却已将全副的心神尽数落到她错位的手肘去了,只摸索着捏了几下。
  “等等,疼,先让我缓一缓,”水仙儿痛的带着哭腔哇哇叫了起来,“三郎,你轻点儿,我疼。”
  “就好,就好,你忍着。”
  “哎哟,哎哟,你就不能轻点嘛。”
  ……
  “呜呜……真的很疼嘛……”
  ……
  “你别动!我来动!疼的话给我忍着!”花吟急的嗓门也大了。
  醉满楼内丝竹管乐,打情骂俏,宾主尽欢,自这一间小屋内传出的话也便零零碎碎的只剩只言片语,什么“疼啊,忍忍,动来动去”也便落入了某些偷听的人耳里,直到一声痛极的尖叫,几乎在同时又响起一道压抑的喊叫,于是……
  “不会真的……真的……”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喔!真叫那水仙儿给得手了,对面的怡红院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恼恨的吐血,哦呵呵呵……”
  “走了,走了,还有什么好偷听的。”
  ……
  屋内,花吟一只手按住水仙儿的脑袋,用了些力气才将她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了下来,旋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在通往好人的这条路上,充满了荆棘与坎坷,我只是想帮助人,结果受伤的总是我……喂,你是属狗的吗?”
  “对不起,你下手太狠了,所以我就情不自禁……”水仙儿一脸的泪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惭愧的。
  “情不自禁?”花吟恨恨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自药箱内取出一卷布条,又默默无语的将水仙儿的胳膊固定了住,直至最后,也不知是贴心的缘故还是本能使然,竟在纱布收尾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就这样吧,这条胳膊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就这样了,不要乱动,也不要负重……”她絮絮叨叨的说,面容严肃,目光认真。
  水仙儿默默的盯着蝴蝶结,不由自主的笑了,“哎?”
  花吟轻嗯了声。
  “你难道就真的不好奇我为何有这么多的银钱?”水仙儿偏头看她,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样子,“这是个秘密,我曾对人发过重誓,绝不告诉外人,但……三郎不是外人。”
  “……”
  “三郎可知道湖石老人?”
  花吟疑惑的眯了眯眼,道:“湖石老人?可是那个擅画山水虫鱼的湖石老人?其画中一景一物虽寥寥数笔,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周人好风雅,因此他的作品在大周颇受追捧,似乎是因为那位老人家和朱家颇有渊源,因此其字画也只有在朱家的奇珍斋有的卖……咦?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他?难不成你认识?”
  水仙儿双手捂脸,似是难为情,又有几分小得意,声音嗡嗡的,尾音上翘,“就是……我。”
  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却着实让花吟吃了一大惊,上一世花吟只听云裳说过,水仙儿不过是某个穷酸秀才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父母双双病故,亲戚蛮横霸了她家的家业,后又将她卖到妓院换酒钱,花吟自没那闲心探听虚实,能被卖到这种地方的,有相似经历的姑娘不在少数。如今听水仙儿自述身世,始知她是前朝大儒石晋南的后人。
  要说那石晋南在前朝也曾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少年成名,历任前朝三代帝王授课恩师,石家子嗣更是个个博闻强识,学富五车,尤其难得的是,石氏一门富不骄,贫不躁,对赵国更是赤胆忠心,心中只有百姓社稷,看淡个人荣辱存亡,也因此,赵国百姓间曾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有石家,赵国兴;无石家,赵国亡。”
  只可惜,这日月消涨,月满盈亏,万物自有其盛衰规律,赵国然,石家亦然。赵国末代皇帝赵康昏庸,宠小人,厌君子。自石晋南年老故去后,益发肆无忌惮,听信谗言,制造文字狱,残害忠良,石氏一门男子凡过十四者皆被处斩,妇孺孩童者充为官妓奴婢受尽屈辱虐待。
  据水仙儿说,她是石晋南后人的事她是自小就知道的,至于当年她父亲一脉是如何逃出一劫的,这里也不一一赘述了。倒是因为石姓原出自春秋姬姓,石家的这位遗孤,便改姓了姬。后来的事倒也如花吟听说的那般,水仙儿的父亲不善营生,贫困潦倒,后来双亲先后病故后,留给水仙儿的几亩薄田,几间瓦房便被舅舅占了去,舅舅好赌嗜酒,变卖了田地屋舍最终将主意打到了水仙儿头上。
  水仙儿是个聪明人,只揣着明白装糊涂,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到了醉满楼后倒也不哭不闹,明面上嘻嘻哈哈,实则处处留心眼。如今,细思量,她虽琴艺绝佳,但书画方面却是藏了真功夫。
  至于她之所以会用“湖石老人”的雅号在朱家卖画,那就是她和朱家大小姐的一段渊源了,朱大小姐好手段,将湖石老人包装的神乎其乎,只不过二人约定了种种条约,其中一条就是水仙儿得保证一辈子不能将自己就是湖石老人的秘密说出去,否则按照二人签订的契约,水仙儿得赔偿奇珍斋的所有损失。试想想也能想的明白,文人雅士或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以收藏名人隐士笔墨为荣,若是某天爆出一直被追捧的湖石老人居然是个青楼歌姬,那任谁恐怕都会觉得颜面尽失,继而再做出一些过激举动,要奇珍斋为其丢失的颜面付出代价恐怕也不难理解了。奇珍斋承担不起这种风险,水仙儿更不能。
  花吟听完后,半晌无动静.
  水仙儿低眉瞅她,小心翼翼道:“我本名石不悔,往后三郎可唤我小名儿,不悔。”
  “不悔?”
  “我爹说石家于赵国无怨无悔……”她前面说的郑重其事,继而又换了副满不在乎的腔调,“愚忠!不过这名儿我倒是挺喜欢的,不悔,不悔……我对三郎亦是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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