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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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过,仿似呜咽悲鸣,震颤的人心,一抽一抽儿的疼。
  又过了会,花吟闭了闭眼,咬紧牙关,这才双手托着那盒子郑重的放在了燃的正旺的碳上,收了泪,脸上倒无甚表情了,随即又将那打包的蓝布也一股脑儿的都盖在了上头,燃了。
  火借风,火苗蹿出,差点烧到花吟。花吟动也不动,俩腿盘坐,双手合十,念起了《往生咒》。
  无踪早就回来了,远远的听见禅音,他心知花大夫这又是在念佛经了,以前她在周国的丞相府住着的时候,也经年累月的礼佛,那会儿耶律瑾心里是不喜的,可是她喜欢,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无踪作为下属,自是没有多嘴的份,他心里也敬佩花大夫的善,但对于鬼神前世今世什么的却是不信的。如今见花大夫在这鬼天气出门,居然就是为了念经,整张脸都快抽成羊癫疯了,暗道了句,“果然这教门是不能轻易信的,迷进去了,竟是连命都不要了。”
  无踪又抓耳挠腮的等了许久,就在他快到等的不耐烦,正准备出手直接将已经走火入魔的花吟抗走之时,她突然停止了哼唱梵语,轻吐了口气,全身的气力像是散尽了般,说了句,“走吧。”
  无踪愣了下,花吟却已经双手撑地起身了,到底是雪地里坐的太久,竟是起不来,身子又要倒下,无踪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触到她身,冰寒彻骨,心内暗惊,暗骂了句,“还说不会连累我,这要是又冻着了,我这小命还要不要了。”随即将她往身后一背,道了句,“花大夫,那我可走了啊。”
  花吟轻“嗯”了声,眼睛却看向身后,那一堆碳火在冰雪中尚未熄灭,可那原本的木盒却早就烧成灰烬了,风一吹,纷纷扬扬,倒是随风逝去,融入洁白的雪花中去了。
  随着无踪的起跃,那一堆火光,越来越远,直到成为一个星点,直至消失。
  花吟果断的转回头,迷蒙的双眼重又恢复清明,虽是骨血,说到底还只是她肚里的一块肉,并没有日夜相处结下的深厚感情,也痛,却不至于痛入骨髓而不可自拔。况,该难过也都难过了,该忏悔也都忏悔过了,若是还纠结着不肯迈过去这个坎,整日将自己作弄成那种期期艾艾的凄苦女人,那就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更对不住现在还活着的人。
  无踪将她送回客栈,又为她打水供她梳洗了遍,上了床,瞧见窗户透进来一线晨光,可是她困的不行,沉入梦想之前她还在想,“只要没死,日子总要过下去,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待我养足了精神,又是美好的明天。”
  客栈吵闹,奈何花吟困乏的很,到她醒来,正好巳正,花吟大大的伸了个懒样,所有恼人之事抛诸脑后,人倒是清爽不少。
  大抵是听到她的“哈欠”声,无踪敲了敲房门问,“花大夫,你可是醒了?”
  花吟暗笑,以前没发觉,他倒是挺会照顾人的。于是扬声喊道:“等会儿,我在穿衣服。”
  “那我去给你打热水洗漱。”
  无踪伺候着花吟又是一番梳洗,花吟冲着他笑的不怀好意,道:“无踪,娶亲了没?”
  无踪手一抖,一脸哀怨,“花大夫,求您放过我吧,勾引主母这可是死罪!”
  花吟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爆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
  二人赶到拓跋府时,花家一大家子正在用午饭,花吟从跳进院子就吆喝上了,“我回来了。”
  花大勇夫妇起先还当自己听错了,正面面相觑,花吟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乐呵呵道:“哟,这可真是赶的早不如赶的巧,吃饭呢!”回头又冲伺候的婆子说了句,“阿婆,劳烦给我备一副碗筷。”
  那婆子呆了下才回过神来,这一袭男装,面如冠玉的翩翩少年郎正是这家的大小姐,忙一脸古怪的去后厨取餐具去了。
  花吟自觉的,直接抽了个圆凳挨着大嫂翠红坐了,手肘一不小心碰到了翠红的肚子,随即一脸紧张的揉着她,怪叫道:“侄儿莫怕!侄儿莫怕!是小姑姑不小心了!”
  花大义干咳了几声,到底是在大厅,家中男丁都在,花吟此举委实有些不妥了。
  花吟讪讪笑了起来,很是大声,又招呼着家人继续用餐。
  可在坐诸位,除了花大义、花钰不了解某些内情,其余人等俱都一脸惊异,心思浮沉不定,只恨不得将花大义叉出去,花钰抱着,逮住花吟好好问个清楚明白。
  但花吟显然不想冷场,冲她老爹道:“爹啊,听说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了,待会儿我给你看看。”
  花大义不搭她那茬儿,怪道:“你怎么回来了?”
  花吟斜睨了花大义一眼,“这里是我家啊,怎么就不许我回来了?”
  花大义自从来到金国后,心里一直没转过那个弯儿,听到这句话少不得又想的深了些,端着碗也不吃饭了,感慨道:“是啊,这大金国是你的家啊,那我的家又在哪?”
  花吟接的飞快,“对我来说有爹娘的地方就是我的家,那儿女的家自然就是爹娘的家。”
  花大义还想再说些有的没的思念故土的伤感话,花容氏忙满脸堆笑的打岔道:“是啊!满满说的没错,只要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在一起,无论到哪里,哪里都是家。”
  花大义不说话了,花钰突然又冒出了一句,“那这个家还不完整啊!”
  花吟看他,花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眸中满是牵挂,道:“我把太爷爷落在老家了,姐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将太爷爷接来啊?他那样大年纪了,我好想他。”
  花钰口中的太爷爷自是那鬼医老邪。
  花吟面上一瞬间的忡怔,片刻,抬手抚上他的发顶,坚定道:“会的,迟早我会将你太爷爷接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定能一家团聚。”
  “嗯,”花钰高兴的点点头,“我们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当然!”
  ☆、第262章
  花家一大家子的午饭还没吃完呢,外头突然吵闹了起来,管家连滚带爬的滚了进来,说是府外被京畿黑甲兵围住了,长兵短刀,围了个水泄不通。
  花吟眨了眨眼,意料之中,倒没什么感觉。花容氏却吓的面上一白,禁不住“哎哟”了一声,跌坐在椅子上。花吟忙上前,歉疚的抚着母亲的心口,柔声安慰道:“母亲莫怕,他这是担心我的安危,派人保护我呢。”
  花容氏面上惶恐,揪住她的袖子,嗓子眼都直了,“你俩这是怎么了?那事……他是不是知道了?”
  花吟怔了下,快速的瞧了翠红一眼,心下了然,随即浑不在意的哈哈大笑起来,“知道什么啊?知道我回了娘家?自然是了。娘啊,您就放宽了心吧,女儿好的很呢,他平时有多紧张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说了要回来住一段时间,他说上京城最近不太平,哪想他竟如此兴师动众,唉……”她耸耸肩,笑意满满,而后抬腿就朝外走,“不和你们聊了,我去看看三弟!”言毕,走的飞快,身形雀跃,雀跃的有些过分。
  花容氏盯着女儿的背影好一会,皱了皱眉头,“都为人妇了,怎么还是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花吟满腹心事的就往花谦院子跑,倒是忘记了他养了一头黑獬,将将踏进院子一步,只听“嗷呜”一声,就被结结实实的扑倒在地,花吟在地上滚了几滚,碾了一身的雪泥,脸上又被它舔了几大口,恼得她破口大骂,“龟儿子!滚!”随即双手撑住它硕大脑袋,瞪圆了眼,喝问,“你爹呢?”于此同时,传来几声木棒敲击墙面的声响,花吟偏头看去,就见乌丸铃花手中捏着一个小棍子面上憨憨的笑着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黑獬一跃而起,也知道做错了,张嘴衔住花吟的衣袖就要将她扯起来,花吟顺势也就起了来,却也不客气的一手探进黑獬浓黑的卷毛内掐了它一把。黑獬愤愤的哼哼两声,看了铃花一眼,只得夹着尾巴生气的走开了。
  转眼铃花到了跟前,双手扶住花吟,轻轻拍打她身上沾染的泥雪。
  花吟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衣服脏成这样肯定是要换的,你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
  铃花比划了下,原是乌丸府前段日子得了几幅名家真迹,乌丸猛是个粗人不懂欣赏,乌丸铃花心里想着叫名作蒙尘不若赠给珍惜它们的人,于是,今日得空就直接送来给花谦了。
  花谦醉心书画,自是喜不自禁,就连花吟过来了也没管,捧着那画看的如醉如醉。
  花吟在铃花的搀扶下到了屋内,屋内有地龙,很暖和,花谦却瞧都没瞧花吟一眼,仍旧趴在书桌旁动也不动,倒是铃花忙前忙后,又翻找花谦的旧衣裳给她替换,又是给她沏茶端糕点,花吟起先没怎么在意,后来拢着身子往榻上一靠,手肘碰到一个笆斗,上头放了一件外衫,破了一块的洞口,针线缝了一半,那衣服一看就是花谦的。花吟随手将笆斗往边上的小桌子一放,展眼看去,铃花正给花谦添茶水,做完这些,这才往花吟边上一坐,顺手拿起那笆斗继续做针线。花吟心内一突,似乎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玄机一般,噗嗤噗嗤笑出了声。
  铃花不解,只当她无聊了,放下针线,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疑惑的看向她,想了想,下了地,在花谦的书架上翻翻找找,拿了几本书册准备握在手里。经过花谦的时候,想了又想,大抵觉得花吟难得过来一趟,还叫她看书解闷,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站住步子,拽了拽花谦的衣袖。
  花谦迷惑的看了铃花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花吟,这才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在夫家被折腾的伤痕累累,满心欢喜的回娘家想寻求点安慰呢,结果连着被俩个人问“你怎么回来了?”花吟第一次感受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句话的伤害程度。
  “我怎么就不能来!”花吟大吼回去,鼓圆了腮帮子,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花谦怔了怔,铃花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又拽了他的袖子一下,忙快步走过来,一遍遍的拍着花吟的手背安慰她。
  花吟的目光在花谦和铃花之间诡异的逡巡了几个来回,花谦已经长成了偏偏公子了,身材颀长,骨骼硬朗,可因着他爱穿飘逸宽大的白衫,看上去却有几分廋弱的样子。面上线条柔和,却因他常年喜欢沉思,面无表情,偏又给人几分疏离之感。铃花比他们姐弟二人还大半岁,如今也长成了顾盼生辉的大美人儿了,虽然口不能言,但胜在貌美性子恭顺。在太后老人家有意的带在身边让京城贵妇们相看了两回后,来求娶的贵族权臣倒也不少,更匡论,以乌丸猛今时今日的地位,求娶他的侄女,等于多了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靠山,因此,这二年来,那些求娶者没将乌丸大将军的大门给踏破!奈何,乌丸铃花虽然看着柔弱温顺却自有主意,她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叔叔不嫌弃她在家里吃白饭,她就在家里做一辈子老姑娘,协助小婶子打理府中内务,得空帮忙照看堂弟妹,倒比嫁了那些外表看着光鲜,内里却对她乌丸府有所图的人家,日夜受磋磨,整日的胆战心惊要好的多。
  乌丸猛是个心大的,梁飞若更是个没心没肺的,对女儿家的终身大事想的不深也想的不远,更不在意那些子无事生非乱嚼舌根子的,为了成全自己的颜面非得将家里头的姑娘硬逼着嫁出去,因此铃花这“终身不嫁”也没受什么阻力。倒是乌丸猛瞧着铃花那般喜欢小孩,心里也是有打算的,若是再过个几年,铃花还是不想嫁人,但想要个亲生骨肉的话,他倒可以在军营里找个相貌英俊的,身体强壮的,脑子好使的,捆了来借个种。倘若一夜夫妻百夜恩,铃花改了主意,直接将那小子入赘了,如此大哥那一房也算有后了,要是铃花只要孩子不要男人,男人是他手里的兵,借他十个胆子,谅他也翻不出花来。
  当然,以上的那些想法,花吟也是听耶律瑾当笑话提过的,乌丸猛对耶律瑾从来不设防的,二人时常见面,偶尔提及家中琐事,乌丸猛就一股脑儿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
  花吟如此这般混想了一通,心内狂笑不止,而后身子一倒,再也忍不住,哈哈狂笑起来,直笑的前仰后合,怎么都止不住。
  花容氏在儿媳妇翠红的搀扶下,忧心忡忡的走过来时,就听到了这石破天惊的大笑声。二人在门口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姑娘笑的如此欢畅,倒不像是遭遇了什么事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因着黑獬尽忠职守的守着门,二人进不去,就站在院门口喊,“三郎,看住你的狗,娘要进来。”
  铃花听到声儿赶紧出了去,花吟动也不动,笑的肚子疼。
  “这是疯了不成?”花容氏一脚才踏进门,就没好气的白了花吟一眼,转而又看向花谦,说:“你这院子清静,我们娘儿几个想说体己话,借你的西厢房一用。”言毕,朝花吟喊了声,“过来。”
  花吟眸中闪过一丝微光,故作无赖的往榻上一躺,道:“这屋子暖和,娘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一样,再说我也许久没见三弟了,一家人在一起亲近亲近。”
  花容氏看了眼已经移步走回条案准备继续钻研书画的花谦,几步迈到花吟身边,一手拽着她的胳膊,“我瞧着你弟可没有和你说话的意思,还不跟我来。”
  西厢房因着花谦不常待,屋子内又湿又冷,花容氏前脚刚踏进去,瞥见翠红的大肚子就有些迟疑了,正踌躇间,铃花两手捧着个煤炭炉子就跟了过来。
  翠红一眼瞧见赶紧就去接,铃花避开不让。
  因着花谦性子孤僻,这诺大一个院子连个使唤的丫头婆子都没有,花谦还小些的时候,还常有丫鬟过来送饭,冬天冷了,也会放婆子进来生火烧水,但现在他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长了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样,却在书本上学了不少东西,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这拓跋府占地面广,光花谦一个人住的院子就跟以前花家住在大周西门弄那个宅子一般大了,花谦自己种了蔬菜,养了鱼,就连鸡鸭在后头院子都养了,吃喝更是在自己的小厨房内解决,敢情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闲话休提,且说花容氏一眼瞧见铃花在做下人的活,虽然铃花素来勤快,到了花家也跟自己家一样,什么事能帮上忙的绝对不躲懒,但她毕竟是乌丸家的大小姐啊,叫她伺候他们一大家子怎么好意思,忙伸手也要去帮忙,却都给铃花给挡了回去。
  屋内有了炭炉,暖和不少,娘儿几个围着炭炉正要说话,铃花又踩着小碎步过了来,手中托盘,有壶有盏的,竟是来伺候茶水来了。
  花容氏与翠红又起身说:“别忙活了!你就歇着吧,这里哪用得着你来忙!”转头一瞧,花吟倒好,脱了鞋袜,两只脚掌搭在炭炉边烤火,整个人四仰八叉的仰躺在躺椅内,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丢溜溜的转,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花容氏二话不说,上前就掐了花吟一把,只掐的她啊啊大叫。
  花容氏假意恼怒,骂道:“臭丫头!看见铃花在这忙,也不知道帮个忙?你嫂子又不方便,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懒货。”
  花吟龇着嘴,肉疼的揉着胳膊,叫,“您儿媳妇想在您跟前卖乖,又碍着我什么事了!我都嫁人了!不是你们老花家的人了!你还打我!”
  花容氏想也没想,呛道:“你几时嫁的人,我怎么不知道?”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未曾明媒正娶,未曾名正言顺,在当娘的心里到底落下了一根刺。
  花吟的面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在,翠红正要说些什么岔开话题,花吟已经嘿嘿笑了,撒娇般的抱住花容氏的胳膊,“好嘛,好嘛,弟妹,你就放那吧,我来,我来!”
  ☆、第263章
  花吟是有意拿铃花与三郎说事转移母亲和嫂子的注意力,果不其然,经她刻意引导,花容氏惊诧之余,还真就被她带偏了,直到铃花羞的满脸通红,捂着脸跑出了西厢房,花容氏才一脸又喜又懊恼的喃喃自语道:“哎呦,我们是不是也太心急了点啊,别弄巧成拙。”
  花吟鞋子只穿了一半,套在脚尖,垫着脚后跟,探出脑门往外望,说:“就那俩个闷葫芦,不点破不行,待会我再问问三弟的意思,若是他没意见,就将他俩的事给办了吧,我去跟乌丸猛说。”
  花容氏一脸老怀安慰的看着花吟,说:“还是你鬼灵精,铃花都来过咱家多少次了,我这心粗的,竟未往别处想,如今细想来,他俩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正说着话,就见书房的门洞开,铃花披了银狐滚边大氅出了来,花谦紧随其后,送她出院门。
  “模样儿也般配。”翠红笑嘻嘻道。
  许是这边的眼神太过炙热,花谦看了过来,一脸困惑,乌丸铃花羞的不行,拉起兜帽罩住头脸,脚步匆匆,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花吟踏出一步,道:“我去送送铃花,顺便再探探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娘,您和嫂子去问问三弟呗。”言毕,不等二人作答,一面提着鞋子,一面小跑着追了铃花而去。
  花吟很快追上了铃花,挽着她的胳膊还要当月老,铃花却急红了眼,显然不想再提这茬,花吟却不打算饶过她,死拉着她,非要她给个痛快话,铃花急了,飞快的打着手势,那意思是说:三郎心里有人,你们就别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花吟心内一突,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叶蓁。想当即否定,却又没那斩钉截铁的底气,面上就有些泄气。
  铃花会这样说,也是因为三郎偶尔看到一些精妙的诗词古籍会提到叶蓁,于诗书一事上,铃花一直颇为自卑,她本就是个细腻又敏感的姑娘,即便三郎嘴上只提了叶蓁几回,在她心里也仿似时常挂在嘴边一般。
  可花谦对叶蓁的感觉仅止于知己,他是个自出生就不爱与人接触的人,在他的感觉里,男人女人并无不同,因为常年关在家里,不与外人接触,心智纯粹的如同孩童,男女感情之事,更是想都没想过。
  花吟并未多劝,与铃花手挽着手,行不多时,她的大丫鬟也自别处追了上来,一人上前问了句,“小姐,可是现在回府?”铃花点了点头,大丫鬟便飞也似的跑去准备了,只留了另一个仍旧不远不近的随身伺候着。
  到了西边角门处,早有一顶小轿停在雪地里,两名身强力壮的轿夫并两个婆子躬身候在檐下,见了铃花过来,俩个婆子先扭着身子就迎了上来。
  花吟看着铃花上了轿,却并未离开,站在后头看了会,见小厮开了门,可小轿才刚抬出去就被守在门口的黑甲兵拦住了,婆子高昂着头,气势十足道:“里头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
  黑甲兵沉着脸,手执铁戟,交叉相阻,半晌过去,未置一词,竟像是门神一般。
  婆子气的胸口上下起伏,高声道:“我们是乌丸大将军府上的,不想死的还不让开!”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郎将,面上满是鄙夷之色,冷睨了婆子一眼,却也略略朝轿子的方向施礼道:“小姐得罪了,但陛下有令,即日起拓跋府禁止任何人出入,只能委屈小姐暂居拓跋府了。”
  花吟站在后头听的清清楚楚,忙上前,出现在众人眼前,说:“将军,轿子里的真是乌丸家的大小姐,我在这呢。”她心里只道耶律瑾想软禁自己,因此才急急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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