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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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辛夷这个新上任的女朋友很是羞涩,但她还是回话说:“可以。还有什么要转告吗?”
  秦湛低低笑起来,道:“那你还记得告诉她,叫她在我梦里出现的时候,要涂上我送给她的口红。”
  顾辛夷轻轻碰了碰还残余着冶艳红色的唇,又说了句:“好。”
  秦湛又问她为什么也还不睡。
  顾辛夷说她也有些睡不着。
  顾辛夷以为秦湛会哄着她睡觉,哪知道他很开心地回复说:“那你还是先别睡了吧。”
  “为,为什么呀?”顾辛夷不自觉拖长了“呀”字的音,像是在撒娇。
  秦湛很是受用地听着,道:“因为我想多听听我女朋友的声音。”他说着,又加了句,“特别特别好听,尤其是撒娇的时候。”
  顾辛夷觉得秦湛很是会说,又怕他再说出什么羞羞嗒的话来,连忙转移话题问他:“那你今晚住在哪?”
  “住在我住得起的酒店里。”秦湛用了个奇怪的形容词。
  顾辛夷琢磨了半天,才明白过来。
  窗户外头有电子炮竹的声音响起,寂静的别墅区热热闹闹的,不久,老顾在楼底下吼了一嗓子,也放起了电子炮竹。
  两人停住了交谈,等着嘈杂声过去。
  快到十二点了。
  新的一年就要来临。
  顾辛夷起身拉开一点窗帘,外头挂了红红的灯笼,样式各异,沿着建筑分布,零零星星地点亮了整个半山。
  电话那头秦湛已经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只有清浅的呼吸。
  不久后,炮竹声停止,秦湛在倒数,几秒后对她说:“新年快乐。”
  顾辛夷看向摆钟,正巧指向十二点。
  她也说了句新年快乐,沉默了一会,又问:“你一个人过年吗?”
  “不是有你吗?”
  顾辛夷看向窗外,有人放起了孔明灯,许许多多一起飞上天空,像是一条火光汇聚的长龙。
  她想,她似乎收到了十九年来最好的生日礼物,和最好的新年礼物。
  “好巧啊,我也喜欢你。”
  顾辛夷对着孔明灯蓦地就想起了这句话,她闭上眼睛,对着孔明灯悄悄在心里许愿。
  【表白日记】:
  她真的出现在了我的梦里。
  涂着口红。
  ……(明显的划痕)
  还是不要写出来好了( ̄︶ ̄)
  ☆、第 48 章
  醒来的时候,手机还停留在通话界面,时长显示为9小时28分,数字还在继续变化。
  顾辛夷尚有些迷迷糊糊,不自觉嘤咛了一声。
  “醒来了?”听筒里秦湛问她。
  顾辛夷一向是有着严重的赖床症,此时却猛然坐起来,“嗯,醒了。”她说着,嗓子因为干涩带了点哑,不同于平日里的轻灵,反而带着妩媚。
  电话那头有好长一瞬间的凝滞,直到顾辛夷再开口没了沙哑时,秦湛才说了句:“早上好。”
  “你昨晚都没睡吗?”顾辛夷问他,“电话一直没挂。”
  这个问题再次让秦湛沉默了,他咳嗽了两声道:“睡了,就是舍不得挂。”他又反问,“你怎么不挂?”
  顾辛夷就脸红了,忙转移话题问他在做什么。
  “在做饭。”他回答。
  顾辛夷想起烧烤时候秦湛的手艺,勾勒出画面来,“你一只手也能做饭?”
  “耳机。”
  顾辛夷:“……”
  门外老顾同志敲了敲门,大嗓门压低了一声声喊着“花姑娘”。老顾昨夜里同她说过,今天得早起一些,去给老一辈拜个早年。搁往年,顾辛夷定是最等不及的那一个,招摇着一张花一般的小脸,叽叽喳喳地说着吉祥话,再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就能讨上几个肥肥厚厚的大红包。可……
  顾辛夷朝门外应了一声,老顾同志就兴高采烈地走来,临走前还念了一遍早上的美食菜单,顾辛夷腹中小虫馋地厉害,但还是舍不得跟秦湛说再见。
  “花姑娘?”秦湛语调上扬,颇有些志趣。
  顾辛夷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爸他就是乱叫的。”
  秦湛低低地笑着,道:“岳父他,很有起名的天分。”
  顾辛夷哼哼:“谁准你叫他岳父了?”
  “那不成这边的习俗是……”秦湛顿了顿,继续道,“叫爸爸?”
  顾辛夷:“……”
  顾辛夷耳朵红得发烫,她急匆匆地回了句不许胡说,便按下了挂断。
  通话时长最终为9小时35分钟,从昨夜到今晨。
  从一年的最后一天,到另一年的第一天。
  隔着听筒,他一直陪着她。
  顾辛夷笑出声音来,又怕被老顾听见,手紧紧地捂着,她想了想,把手机里通讯录里秦湛的备注修改。
  从“秦教授”改成了“秦叫兽”。
  *
  老顾同志做了一大桌子菜,阿姨在除夕夜前就已经返乡过年,家里只剩下他们三口,老顾就成了掌勺的大厨,每日在厨房的一亩三分地忙活得好不乐意。
  老顾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里当过伙头兵,后来转业回家就干起了小本生意。老顾头脑灵活,能屈能伸,又不失勤恳,什么赚钱就掺和一脚,渐渐地就积攒下来了一笔家业。
  岑芮女士的出身就比老顾泥腿子高大上许多了,有些书香门第的意思,她打小就学国画,后来又学了西洋画,还出国留学拿了个文凭回来。她长得清高,家世清高,学得也是艺术这门清高的活计,可人心思通透,很有过日子的智慧。老顾求娶她的时候,还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愣头青,从部队回来,要什么没有什么,就是打街上走过时候,一眼就看中了。
  说得好听点叫一见钟情,说得不好听就叫一厢情愿。
  岑家上下除了岑芮自己没一个同意的,但还是拗不过岑芮,含着泪就把闺女嫁了。
  可后来的日子就越过越红火,岑芮一辈子被老顾捧在了手心里,之后又有了顾辛夷,两个美人都是他的心肝肉。
  顾辛夷问过岑芮当初怎么会嫁给老顾这样的糙汉子,不是她埋汰自己老爹,纯粹就是实话实说。
  岑芮当时正在画一幅叫《漫江碧透》的油画,笔刷上着了靛青,她穿着湖蓝色的真丝裙,很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画画能当饭吃吗?”
  当时顾辛夷跟着她后头学画画,才七岁,却也是懂事的,岑芮在她心里一直是女神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存在,倏地一下,就整个儿碎成了地上的渣渣。
  不过后来多方求证才知道岑芮女士那就是逗她玩儿,一在于岑芮女士已经小有名气了,画画完全可以养活自己,二是在于她得知了老顾娶得美人归的真相。
  岑芮年轻时候美丽优雅,是个样样不缺的女人,追求者不计其数,有钱有势的也不在少数,但谁都没有老顾——
  不要脸。
  老顾见了美人之后茶不思饭不想,跟在后头追了足足一年,岑芮不胜其烦,约了他当面拒绝。
  老顾沉默一会儿,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是眼泪啪嗒了,一个大糙汉,在人跟前也不避讳,跟水龙头似的开了就停不下来。
  他就一直哭一直哭,然后圣母心突然发作的岑芮女士就怂了,就说两人可以试试。
  后来到了谈及婚嫁的时候,岑家不同意,老顾又哭得眼泪嘀嗒,岑芮女士又怂了,和他私奔了。
  岑家也没法子,就改了口。
  老顾靠两泡眼泪泡到美人的故事一直在顾岑两家流传,老顾还为此沾沾自喜——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会哭的孩子有奶喝!会哭的男人娶媳妇!”
  顾辛夷突然就知道了自己这厚脸皮是哪遗传来的了。
  吃了早饭,岑芮左右看了看顾辛夷,小姑娘穿了一身红色呢子大衣,又搭了小裙子,帽子锁了一圈白毛,衬得她一张米分白的小脸格外有精气神。
  “再涂个口红,颜色亮一点。”岑芮女士指点了一番。
  顾辛夷赶紧应了一声,转身跑回了房里。她昨晚上的唇彩一直没卸下来,直到今晨才擦掉。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口红,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回了原地,拿了珊瑚红色的口红抹了上去。
  岑芮女士觉得珊瑚红不够艳,但又想着是小姑娘,也别有趣味,便满意地点头了。
  先去的是爷爷奶奶家,领了红包吃了午饭又辗转去了外公外婆家。
  岑家不比顾家人丁新旺,岑芮女士的大哥二哥均在国外,过年了,两个老人也怪冷清的,又不肯同小女儿一起过年,老顾就尽量照顾一下这边,初一夜里就睡在岑家了。
  岑家在一个大院里,都是些老干部,互相串门也算热闹。顾辛夷被邻居小孩拉着出来买烟花。
  邻居小孩是个熊孩子,上幼儿园,岑家老两口很喜欢这个熊孩子,顾辛夷吃了晚饭,就被推出去陪他了。
  熊孩子买的是那些小型的烟花,买了一堆,顾辛夷拎着,不过转过身付钱的一小会儿,熊孩子就不见了。
  看了一圈才发现,他是在同另一个小女生说话。
  熊孩子一手拿着蛋挞,一手拿着一个红包,问小女生:“你猜猜这个是什么颜色,猜对了,蛋挞就奖励给你。”
  小女生一直努力地想着颜色。
  顾辛夷好奇地凑过去,蛋挞还冒着热气,她有些馋地说了句:“我可以猜吗?是不是红色?”
  小女生脸红地再也不猜了,推开熊孩子跑走,熊孩子脸就黑了,瞬间白了她一眼道:“姐姐,你看看就好,别乱说话,没看见我在泡妞吗?”
  顾辛夷:“……”
  她想了想,实在觉得不能被一个小孩鄙视了,遂蹲下来,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其实年轻的时候,还是尽量不要早恋的好。”
  熊孩子问为什么。
  顾辛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过早知道自己缺乏魅力又丑又矮,会影响考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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