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拒婚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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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寂闻言,眉头渐渐皱成了川字。
  “娶妻当娶贤,嫁夫当嫁能,大帅那两个儿子,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没上过战场没扛过枪,将来就算继承大帅衣钵,也镇不住场子,迟早要叫人夺了位,我是瞧不上的,说实话,我宁可黛滢和黛媛给司令做小!”
  冯夫人气得悄悄拧了丈夫一把。
  “哪有你这样当爹的,为自己女儿谋的前途,就是给人当姨太太吗?再说了,谢司令就算再好,谢少夫人的事迹,你难道没听说过?当初跟出去的龙砚秋和红绣,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司令和东北胡家的联姻,听说也是被她给搅了,还有司令在淮城纳的董姨太,没过多久就给送到海外去了,咱们黛滢和黛媛都是温良的性子,这要嫁进去,那还不连骨头都给吞吃干净?”
  一番话说得冯寂陷入了沉默。
  十年前,从德国留学归来的谢洛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单枪匹马挑了个土匪窝,那时起,冯寂就非常欣赏这个智勇双全的晚辈,他是所有将领里第一个向谢洛白示好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没看错人,谢洛白军功越立越多,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冯寂一心想把女儿嫁给谢洛白,无奈他那时于男女之事上,完全是不解风情的一块铁板,身边又有龙砚秋那疯女人四处乱咬,冯寂也只能扼腕叹息。
  冯夫人说得不错,如今谢洛白身边这位小格格,又比龙砚秋还厉害十倍,即便他们冯家肯屈就,她也定不会容人。
  而不选择谢家两位少帅,一是他看出谢家的内部矛盾,若成了儿女亲家,将来若是表兄弟反目,他就被迫和谢令文捆绑,讨不到好处;二则他确实瞧不上这两公子哥,如今华夏这局势,万一将来谢信周过世,表兄弟闹崩,谢洛白重情义,多半不会与二人相争,反正他大不了前往雍州接手沈家的地盘,而他这两个表弟,可未必守得住表哥打下来的江山。
  冯寂身为旅长,总比妻子格局大,看得更长远。
  如果谢洛白想促成冯家和谢令文联姻,他表面不便拒绝,心中总还是有点不情愿。
  “谢令文虽然比谢旌文强些,但也没什么血性,都比不上我手下有几个年轻人,只是不好驳司令的面子,我们要想个办法,在不得罪司令的前提下,婉拒这门亲事,最好是让二少帅自己知难而退。”
  冯寂是个标准的军人,要求女婿也必须有魄力,冯夫人非常不满丈夫的冥顽不灵,却也拗不过他,气哼哼地丢下一句。
  “不识好歹的牛脾气,你的话,我一句也不赞同,要想办法,你就自己去想,别拉着我。”
  冯夫人一气之下把事情撂下走了,冯寂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他招手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叫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三个儿子听完,皆是面色微惊,老大冯世朗忐忑地道。
  “阿爸,这么做不太好吧?别人不知道,您也该知道,二少帅他从前……”
  冯寂扬眉。
  “让你去你就去,横竖又不会出什么危险,你瞻前顾后些什么?”
  三个儿子都不敢忤逆冯寂,虽觉不妥,也只得领命而去。
  彼时,溪草正和谢旌文的未婚妻施莹谈笑,本来今天的宴会,施莹是不在受邀之列的,可偏巧溪草命人派送请帖之际,施莹就踩着点前来拜访,给她送了些盆栽,溪草抹不开面子,只得顺便邀请了她。
  她来得这样赶巧,溪草自然也知道,谢府中也有施家耳目。
  施莹上赶着参加,是以为谢旌文也会出席,谁知却得知谢旌文临出门前,中了暑热不来了,她于是转而粘着溪草,还没过门,就一口一个表嫂叫得很是亲热。
  片刻接触,她就看出这个女孩的圆滑势力,对她多是陪笑奉承,而那些地位不及她的小姐,她则态度敷衍懒得理会。
  听说谢旌文那个被迫分手的前女友,是常宝春糕饼铺老板的女儿,谢旌文喜甜,常到这家百年老字号糕饼铺买点心,一来二去就爱上了做得一手好点心的常家的姑娘。
  谢旌文这等身份,身边不乏女孩献媚,所以对于常姑娘那种直爽又没有城府的女孩子,自然觉得是美好纯真的初恋,相比之下,像施莹这样骄纵讨好他的,谢旌文心里绝对是腻烦的。
  溪草在心中暗忖,这两人即便结了婚,也是同床异梦,恐怕不会美满。
  施莹不是谢明苒那样的知识女性,又没有什么广博的见识,和溪草的谈话不过围绕穿衣打扮、电影明星展开,溪草一面含笑应付着施莹,一面观察着冯家的动向。
  她远远地看见,冯寂和冯夫人先是不欢而散,后又把三个儿子叫来一番窃窃私语,冯家三个公子表情奇特,各自匆匆散了,她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预想的那般顺利。
  而冯家那一双漂亮姐妹花当中,谢令文似乎对冯黛媛更感兴趣,比起相对规矩沉默的姐姐,这小姑娘更活泼可爱些,一双眼睛尤其灵动,招人喜欢。
  两人刚跳完一支舞回座,趁谢令文前去给冯黛媛取饮料之际,冯家长子冯世朗走过来和妹妹说了两句话就离开了。
  谢令文端着两杯香槟回来,冯黛媛接过喝了一口,扬起明媚的小脸对谢令文笑道。
  “二少帅,整夜都是喝酒跳舞,怪没意思的,我听说东湖饭店的花园里种着昙花,我想去看看开了没有?”
  谢令文对冯黛媛虽还谈不上爱,但她相貌比此前那位曾小姐漂亮得多,家庭背景对于他而言也更有用,自然算是满意。
  女孩子主动示好,邀请他一同散步,谢令文岂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和冯黛媛起身出了宴会大厅。
  二人一同离席,落在眼尖的席间宾客眼中,就有人笑着在温夫人面前讨好。
  “二少帅和冯家四小姐,恐是看对眼了,这冯四小姐,模样讨喜,性子又乖巧,倒比曾小姐更配二少帅!”
  温夫人心中很喜欢,作为大帅夫人,她的身份又不好点评此前挑选的曾家小姐,只是摇头浅笑。
  “不敢这么说,都是好姑娘,只不过感情的事情,做长辈的勉强不得,孩子们感情好,就顺其自然也很好。”
  这番话落在施莹耳中,她可不太高兴,曾小姐只是商人的女儿,和她不能相比,到时候她嫁给谢旌文,处处压弟媳一头,又有她父亲帮衬,将来谢信周的位置就是谢旌文的无疑,而她,也会是未来的大帅夫人。
  但如果谢令文娶了冯寂的女儿,双方就是势均力敌,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
  “冯黛媛算什么乖巧?听说在学校里,追求她的男同学可不少,她拒绝了他们,却还和人家当朋友,这是什么正经女孩做出来的事。”
  她故意把这些事说给溪草听,希望能通过她的嘴,把冯黛媛的不检点传到温夫人耳中,而溪草盯着谢令文和冯黛媛离去的背影,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什么。
  “施小姐略坐一坐,我去趟洗手间。”
  溪草别过施莹,快步绕过舞池,找到正和几位同僚谈话的谢洛白,她不便直说,就和谢洛白使眼色,那几个将领本平时都很敬畏谢洛白,难得这种场合,就趁机笑着打趣起来。
  “我们只顾缠着司令说话,闹得少夫人如此委屈,该打该打。”
  溪草可不是什么不分场合撒娇的小女人,谢洛白明明清楚得很,但人前秀恩爱,他心里却受用得很,笑骂道。
  “没听过少年夫妻甜如蜜?你们这些老粗懂什么!”
  那几人都笑着道是,司令还是快去吧,冷落了少夫人,晚上该进不了房了,当兵的嘴上没有遮拦,开玩笑都带荤,溪草只当听不懂,微红着双颊扭身就走,谢洛白赶上来拉住她,笑道。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那些人就是看你年轻漂亮,故意逗你玩,你越气,他们越得意!”
  溪草没功夫和他调笑,将他拉到个人少的角落,把冯家的蹊跷一说,担忧道。
  “冯夫人收了糖盒,倒是挺高兴的,但看冯旅长的态度,不像赞同的样子,这事既然是我们出面,他无论如何会给你些面子,恐怕要想些别的招数,让我们主动放弃这桩婚事。”
  谢洛白收起笑,问。
  “他们去了哪里?”
  溪草道。
  “我透过玻璃落地窗看了看,应该是湖边方向。”
  谢洛白似想起什么,面色微变,骂了一句。
  “这个冯寂,真是够损的!”
  说罢,他阔步就往外走,溪草也连忙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顺着谢令文和冯黛媛散步的林荫小道往湖边赶过去。
  东湖饭店建在蓉城一座不算大的人工湖边,沿湖都装了玉兰形状的路灯,谢洛白眼尖,很快就捕捉到湖对面依依垂柳之下,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正并肩缓行。
  不等他赶过去,冯黛媛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惊叫着往后退去,这一退,就跌进了湖中。
  女伴落水,周遭又无人,溪草本以为谢令文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没想到他却站在原地不动,不由大为讶异。
  冯黛媛这一落水,动静虽然不小,可离得这么远,按说不可能惊动宴会厅,可事情一出,那边不知怎的就得了消息,宾客们纷纷从宴会厅涌出,朝这边赶来。
  联系前后,聪明如溪草,很快就想明白了。
  她不由紧跟着谢洛白跑了过去,果见谢令文面色寡白地僵站在那里,盯着水中挣扎呼救的冯黛媛不知所措,溪草发现他身子竟微微颤抖。
  等冯家兄弟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就会看到谢令文对女伴见死不救的场面,如此没有担当,到时候即便冯家肯点头,谢家也不好意思再提这门亲事。
  谢洛白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他迅速把军装外套一脱,正要下水,溪草忙拽住了他。
  “不行!令文还在这里,你去不合适!”
  不等谢洛白答话,溪草就将宽大的对襟袄子一脱,自己纵身下了水。
  见她跳进湖中,谢洛白情急之下,本能地上前,又立马站住了。
  他反应过来溪草的用意,如果下去,那她的苦心就白费了。
  可他并不清楚,溪草其实并不太会游泳,不过在水里划行一段倒还淹不死,她里头穿着白丝绸的薄裙,吸了水也不觉得重,冯黛媛离湖边也不算远,所以溪草在呛水之前,就抓住了她。
  在水里扑腾的冯黛媛顿时就愣了,她见司令夫人亲自下了水,就知道父兄的计划是落空了,而且对方水性根本就不好,反而将她当作了根浮标,死死拽住。
  冯黛媛可不敢因为自己,让谢洛白的妻子溺水,她脚下划水,顺势被溪草“救”了上岸。
  溪草心中暗笑,果然她猜得不错,冯黛媛是会游泳的,否则冯寂怎么可能让女儿冒险演这种戏码。
  等两个女人狼狈的爬上岸,冯家人也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见状不由愣了,冯寂准备好的台词竟一时不知如何施展。
  “我和司令散步经过,恰见冯小姐不慎落水,二少帅本要下去救人的,我把他拦住了,毕竟冯小姐还没出阁,多有不妥,我水性不错,便自告奋勇带劳了。”
  溪草微笑着解释。
  众人不知究里,只道是谢家作风保守而已,只谢令文和温夫人母子脸色微不大对劲。
  虽是初秋暑热未褪,但夜晚的湖水到底是凉的,谢洛白见溪草浑身湿漉漉的,心疼得揪起,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淡淡瞥了冯寂一眼,扶她离开了。
  东湖饭店的经理听说湖边发生的事,早已备下套房和新衣,溪草换了干衣裳,谢洛白拿过毛巾亲自给她揉头发。
  “令文学生时代是会游泳的,但有一次,学校里组织冬泳,地点就在东湖,他也参加了,谁知游到一半,脚踝攥了筋,许久没被人发现,差点淹死,那天起他就得了惧水症,频繁做噩梦,梦见被水鬼拉脚,此后再也不敢下水,更别提东湖了,这件事原本除了谢家人,没外人知道,不知冯家怎么也知道了,冯寂不想嫁女儿就算了,居然利用这种事做文章,这老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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