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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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不想,只是我怕连累到他们。
  然而在这梁溪,相隔不过几百公里,我就越发地思念起来,老鬼瞧见我神色有点不对劲,问我怎么回事,我摇头,说没事。
  过了一会儿,他问我是不是想家了?
  我与老鬼相处多日,彼此也逐渐有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于是也不瞒他,说对,我出事之后,就打过一次电话给他,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我失踪的事情,所以……
  老鬼打断我,说这里有我在,你这两天回家一趟,跟你爸见一面,免得老人家担心。
  我说这怎么行,若是一字剑回来了,我不在怎么办?
  老鬼笑了,说你在不在,有什么关系?你只需要买个电话,跟我保持联系就行,有任何情况,我们电话联系。
  听到了老鬼的话语,我挺感动的,想着自己留在这里干着急,的确也是一种煎熬,还不如回家一趟,至少也是把我的身后事给了解,之后我闯荡江湖,不管生死,也少了一些牵挂。
  事儿说干就干,我和老鬼出门,跟侍者说了一下,那人听到,让我们先别急,他打电话问一下少东主。
  没多久,少东主那边传来消息,说派司机直接送我过去。
  对方十分热情,甚至还立刻给我拿来了通讯的手机,我也没有矫情,与老鬼告别,然后乘车返回老家。
  司机开车平稳,一路飞驰,我们是晚上八点多出发的,开了六个多小时,到了铜山,我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下了车,与司机告别之后,绕了几个街区,方才回到了那魂牵梦萦的老家。
  我们这儿是老城区,建筑陈旧,污水横流,不过一砖一瓦、一墙一树都充斥着我年少的回忆。
  穿过熟悉的街巷,我来到了家门口,谨慎地四处望了一下,这才敲门。
  我父亲瞌睡不重,敲了几下,里面就回应了,问谁啊?
  我一下子声音哽咽了,说是我。
  屋子里传来桌椅碰撞的声音,很快,门打开了,头发斑白的父亲站在门口,朝我望来,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夺眶而出道:“爸,我回来了。”
  第049章 叫我黄胖子
  狭窄的客厅里,我坐在沙发上,跟父亲解释了一下我失踪的事情。
  事实上,在此之前就有警方打过电话给我父亲,谈及了我失踪的事情,我父亲为此甚至还专门去了一趟广东江城,在那里待了三天左右,方才回来。
  我的失踪一事,对我父亲的打击十分巨大,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的头发就已经白了一片。
  我不知道如何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给父亲说起。
  怎么讲?
  难道我要对他说,你的儿子可能只有六个月左右的时间活了,因为我肚子里面有一个你的外孙女……
  那小东西出来,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怎么想,这话儿都不对。
  我不敢解释,只是含含糊糊地对他讲,说我现在碰到了一件麻烦事儿,很棘手,一时半会处理不了,不过好在碰到了几个朋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半年左右的时间,我就能够处理好。
  我父亲问我是不是在搞传销?
  我有些无语,不过仔细想想,像我这样含含糊糊地解释,的确有一些像。
  我说不是,他又问是不是被人逼着去贩毒了?
  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与我这个脑动大开的父亲解释,只有闭嘴,然后告诉他,说如果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人过来找我,让他一定记住,那就是没有见到过我。
  说到这儿,父亲想起一事来,说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做林雪的女警察?
  我点头,说对,怎么了?
  父亲告诉我,说林雪把我的银行卡和密码给了他,并且对我十分的关心,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问我是否有跟家里联系过。
  说完这些,他问我能不能把我回来的事情,告诉那姑娘?
  父亲对林雪的印象十分不错,许是与我失联的这段时间里,林雪给了他许多的安慰,我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林雪。
  不是我信不过林雪,而是我担心罗平那个家伙会顺藤摸瓜,找到我这儿来。
  谈完了我的事情,我发现屋子里只有我父亲一人,就问老弟呢?
  父亲有些不自在地说去老家玩了。
  我们老家是东北的,我爷爷是当年的南下老干部,只可惜后来嗡嗡嗡的时候被打倒了,再也没有起来过,虽说后来反正了,不过也没有活几年,而我父亲则十分硬气,并没有接受组织的安排,而是在县焦化厂里做了一个普通工人,一直到下岗。
  据说我爷爷那一辈有许多老关系,老家也有一些亲戚,不过父亲出于清高和当年的怨恨,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
  这些也都是听我母亲说起的,她生前有事没事总是唠叨,说我父亲但凡有点儿活动能力,也不至于如此。
  说实话,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过,若是我父亲不是一个下岗工人,而是一当官的,我也未必需要跑到千里之外的南方去,漂泊如浮萍,不过后来成熟了,也慢慢明白了他内心之中的坚持。
  男人最值得依靠的,还是自己的肩膀。
  我知道老家在东北,也知道那儿有些亲戚,不过还是有些不满,说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个时候不好好复习,乱跑什么?
  我之所以生气,不为别的,而是想着我若是死了,弟弟又考不上大学,叫父亲怎么办?
  父亲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事,简单讲了两句,便也不再多言。
  我看得出来,父亲当年的清高已经被这么多年贫困的生活给磨砺得棱角全无,之所以如此,恐怕也是为了我们两兄弟的前途和未来,所以便不敢再刺激他,闭口不言。
  当夜我睡在自己和弟弟共同的床上,感觉从来没有这么香。
  这是我逃亡以来,睡得最舒适的一觉,一直到次日傍晚方才醒来,而这个时候,父亲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的菜等着我,并且给我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都取了出来。
  他知道我回来一趟,马上又要离开,所以才会如此。
  我是挺需要钱的,不过只拿了一万,当做路费,其余的让我爸留着,当做老弟以后的学费。
  吃饭的时候我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瞧见我这利索劲儿,一脸愁苦的父亲终于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本以为你会瘦很多,没想到你还胖了,小肚子都出来了,看到这个,我就放心了。
  我胖了么?
  我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肚子,这才意识到并不是我胖了,而是我显怀了。
  肚子里面的蛊胎,已经四个多月,渐渐凸出来了。
  我在家里待了两天,什么也不想地做了两天宅男,终于耐不住对师父南海剑妖的焦急,准备离开,临走前父亲执意要我把钱全部拿走,我说不要,他突然急了,说你老弟未必用得着这钱。
  我皱眉,说你不是说他成绩还不错,一定能够靠上重点的么?
  父亲这才没有再劝。
  离开家之后,我总感觉父亲的表现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回头看了一眼那老楼老巷,想着自己这辈子未必能够再回来,眼泪水感觉又要涌出来了。
  离开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我之前跟这几天在彭城的慈元阁少东主有约过,所以径直前往人民广场,他说他在哪儿等我。
  到了人民广场的时候,我很容易就找到了少东主,因为他旁边有一个光头胖子挺刺眼的。
  那光头胖子看着年纪并不大,脖子上吊着一大金链子,膀大腰圆,不知道什么来路。
  我走到少东主的面前时,他笑容满面地跟我介绍,说王明兄弟,你来得正好,跟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一字剑……
  我眼睛一瞪,什么,这就是一字剑么?
  不是说他已经成名了三十多年,怎么这副德性?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这时耳边才听到他后面的几个字——“他儿子”。
  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啊?
  经介绍,一字剑的儿子,也就是这个光头胖子,叫做黄小饼。
  这名字……
  我有些无力吐槽,而那胖子则嘿嘿一笑,说老方你别乱介绍啊,我只是个私生子,老头子到现在还不承认呢……
  少东主摆手笑,说那不过是黄剑君放不下脸面而已,要不然怎么会传你南海剑技呢?
  光头胖子气呼呼地说道:“得了吧,他传得那点儿玩意,也就够打发叫花子的,说起来我还真不稀罕有这么一个爹——对了,老王,我听老方说你是我那死鬼老爹的师父的师侄啊,是不是这么一个关系?”
  这胖子倒是个自来熟,话语也绕,我听了半天才明白,笑着点了一下头,有点儿搞不清楚这里面的关系。
  光头胖子大叫,说那这样算起来,我饼日天岂不是得叫你师叔了?
  对方不但没有质疑我的身份,而且还像朋友一般跟我大惊小怪地开玩笑,多少也赢得了我的好感,我笑着摆手,说咱各论各的,不兴那种老封建。
  光头胖子听到这话,笑嘻嘻地伸手来揽我,说得,就冲这句话,我饼日天就认下你隔壁老王这个朋友了——对了,我听老方说,你们这回过来,是找我那死鬼老爹帮忙的对吧?那家伙去京都跟老基友面基去了,你有啥事跟我说呗,能帮上忙的,义不容辞。
  对方如此热情,我也不好反驳,只是说这事儿得跟我那兄弟商量一下才行。
  两人认识过后,光头胖子跟着我们一起回梁溪,车上他告诉我,让我叫他黄胖子就行,不行的话叫饼日天。
  我问他为什么叫做黄小饼,黄胖子告诉我,说他那死鬼老爹当初就是一时按耐不住,吃了一“快餐”,这才有了他,取名字的思路就按照快餐的方向弄的,差一点他就叫做黄泡面了。
  说起来,还是黄小饼好听。
  我听得两眼发晕,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奇葩的取名方式……
  从彭城赶往梁溪,一路漫长,不过那黄胖子倒也是个挺能侃的家伙,一路聊天打屁,倒也并不无聊,而回到太湖边的园子时,已是深夜,不便谈事情,大家便先各自回去休息。
  我没有让少东主送,而是自己一人往安排的园子那儿走去,没想到快走到院子的时候,竟然感觉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不寒而栗。
  我下意识地站住了脚步,左右打量,半天也没有瞧见什么,但我并没有再走,而是摸出了电话来,准备打给老鬼。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没想到你还挺机警的……”
  我回归头来,瞧见一个短发女人。
  夜朦胧,我瞧得不仔细,却能够看到对方那张鲜艳欲滴的红唇,就好像刚刚喝过血了一般的艳红。
  锋芒毕露的杀机!
  第050章 老龟探头
  这短发女人的眼神冰冷,而她所带来的那种阴寒恐怖,绝对不是方怡那种小姑娘的突然袭击,所能够比拟的。
  她就像一个幽魂,让人瞧一眼,就能够感受到深深的恐惧。
  我与她对望,眯眼瞧了好一会儿,发现这并不是一个脏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女人,心中多少也放了一些心,又想起在慈元阁的老宅里,按理说不会有非法而入的贼人,既然如此……
  这人一定是自己人,慈元阁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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