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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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家庭之间,却一直纠葛。
  她的父亲,是光荣的烈士,却曾被污蔑贪生怕死临阵逃脱还连累维和战士,直到他的尸体被找到,才洗刷了冤屈。那位污蔑钟路鸣的记者,曾是周宪的摄影师。
  而她的母亲,死于看似意外的车祸,那辆车,是周宪的车。而苏叶曾看见,周宪的夫人,上门气势汹汹地给了戴莉一巴掌,并骂她“狐狸精”。
  苏叶不确定其中有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但桩桩件件,都与这个男人有关,他销声匿迹,她便无迹可寻。
  她在解开谜团的路上,已经走了很久,现在似乎就要走到解谜的路口,她又踌躇不敢再往前走了——周浦深的感情,她招惹不起。
  这个梦,让她回想起所有努力的初衷,仿佛在预示着什么,或者是,想要把她指引往什么方向,告诉她她心底的声音?
  苏叶觉得烦躁极了。她抓抓头,起来洗澡。
  傍晚的时候航空公司来了电话,通知飞机晚上能起飞。参谋长竟在出发前回到指挥中心,说要亲自送苏叶去机场。
  一上车,参谋长就一通致歉,说没能亲自接待她。让苏叶受宠若惊。
  “您公务繁忙,是我叨扰了。”苏叶说。
  参谋长的长相在黑人里算斯文的,笑起来很柔和,“要是您在我的地盘上有什么差池,我怕是要提着脑袋去见周先生了。”
  这么夸张?苏叶不知道回复什么,也只是笑。
  到了机场两厢告别,参谋长说:“婚礼的时候可不要忘了给我请柬。”
  她的笑僵在脸上,看着参谋长笑嘻嘻地上车扬尘而去。
  婚礼,和谁?最近让她脑仁儿疼的事情还真不是一桩两件!
  离登机只有二十分钟了,时间很紧,苏叶拿着参谋长给的通行证,走了贵宾通道,一路顺畅,等她到候机站台时,地勤人员已经在等候旅客检票,但是不仅头等舱,经济舱排队区也一个旅客都没有,难不成只剩她没登机了?
  她看看登机牌,航班,站台,都没错。她检了票,穿过长长的廊桥,总感觉不对劲——周围安静得有些诡异。
  到了舱门口竟没有空姐站着迎候,也没有二次检票,她站在舱门口,眼珠子滴流直转,一个猜测闪过……
  她踏进机舱,往右边瞧,商务舱、经济舱空空如也,果然。她往头等舱走,目不斜视,找到自己的位置,换了拖鞋戴上眼罩就睡,心跳异常平静。
  没一会儿飞机滑行出去,缓缓升空。到平流层飞机恢复了平稳,苏叶就快要进入熟睡,隔着眼罩,感觉有黑影遮住了光,罩着她,伴随而来的,是强大的压迫感和熟悉的气息。
  她扯开了眼罩。
  周浦深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他手臂撑在她座位上方,俯着身看她。四目相对,他勾着唇,缓缓说:“好玩么?”
  他贴得太近,苏叶起不了身,就这么躺着仰视他,“先生。”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慢慢摩挲着,“你这副表情,好看极了。”
  了然却又无可奈的表情。周浦深在她登机时,就一直看着监控,她站在舱门前,转眼珠子,抿嘴,蹙眉,那个样子他真想捉回来好好蹂.躏。
  她微微偏头,冷淡问:“先生这是做什么?”
  他轻轻挑眉,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宝贝,或许你可以管这叫劫机?”他压低身子,凑得更近了些,“我劫你回我身边,还跑么?”
  第20章 chapter 20
  从首都机场到拉各斯机场,果真如赵玮伊所说,就像穿越回到八十年代,停机坪现代感十足,外头却都是陈旧低矮的房屋,城乡结合部即视感扑面而来,添了些时空交错的感觉。
  重新回到拉各斯,苏叶觉得恍如隔世。
  周浦深把她送到学校,她下了车,他仍旧靠坐着假寐,看都没看她一眼,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先生,再见。”
  他没回答,司机阖上车门,很快苏叶只能看到闪烁的车尾灯。
  拽什么,被拒绝的又不是她!
  他真是,无论处于什么境地,都能让自己看起来占尽优势,居高临下。
  今天是周末,寝室里两人都在,苏叶本以为,她一出现,赵玮伊就要扑上来诉说相思,没曾想,她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手机,招呼都不打。
  安娜赶紧把她扔在苏叶床上的衣服拿走,说了句,“你回来啦?”
  苏叶阖上门点点头,“回来急,没来得及给你们带手信。”
  “没事,”安娜说,“你回家是去办事的嘛。”
  苏叶没话找话,“今天休息?”
  安娜:“嗯。”
  “那一起吃饭?”苏叶走过去,拍拍赵玮伊,“生病了?”
  赵玮伊翻了个身起床,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出门去了,也不回答苏叶。
  苏叶一脸狐疑地看着安娜,后者耸耸肩,“她健壮得很,是脑子有病!”
  “怎么了?”苏叶问。
  “还不是因为那个何陆北,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何陆北对你有点儿意思,你还不当回事,这不就出事了?”
  她搬了张凳子过来坐下说,“这赵奶奶呢,本就是追着何医生才来这穷乡僻壤的,那天你看见了,她跟何医生谈去了,回来以后就骂骂咧咧的说你不厚道,挖她墙角,我说你之前不认识她,她也知道理亏,就不说话了,但到底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啊,这几天做义工,她都心不在焉的,后来索性不去了。”
  苏叶皱眉,问:“她现在去哪儿了?”
  安娜说:“你也别去找她,她是打麻将去了。”
  “麻将?”
  “赵奶奶托人从国内给她带的,还定制了一张桌子呢,前两天招呼了几个黑老师在我们寝室里打,被我轰出去了,现在在隔壁寝室呢,她现在啊,混得可比我们俩都熟。”
  大天.朝国粹的魅力真不是盖的,苏叶有些郁闷,怎么一回来就添上烦心事了。
  晚上苏叶和安娜去了周牧的火锅店吃饭。周牧还没回来,倒是碰上了他的母亲,五官周正,气质恬淡,看得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见她们问周牧,知道是周牧的朋友,她两眼一亮,更加热情了,“你们先坐,点菜,周牧啊,加班呢这几天,一直住在公司,没回来,你们吃好喝着,我给你们打折,啊!”
  加班,住公司?苏叶纳闷,周牧不是在内罗毕出差么,难道不通知家里的么?不过,左右这都是别人的家事,她不多言,道了谢,和安娜一起点餐。
  这边即便打了折也还是比国内贵很多,苏叶惋惜没好好在国内吃上一顿。
  结账的时候,店里来了几个日本人,进门的时候动静不小,苏叶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周牧君还没回来我们来这么早做什么?”
  “他半小时后就到了,难道你让他等我们吗?”
  “是,明白了。”
  在内罗毕,苏叶听到周牧打电话,对方就是日本人,周牧和日本人交情似乎不错,从称呼上看得出,这几个日本人,很尊重周牧。
  周母给了二人不少折扣,搞得苏叶和安娜都怪不好意思的,周母笑道:“你们有空啊,就常来,周牧来这好几年了,朋友不少,就是没几个女性朋友,有也都是黑姑娘,他也老大不小了,我啊,就怕他给我娶个黑媳妇回家,还是我们中国的姑娘好,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傻子都能听出来里头的意思,苏叶和安娜面面相觑,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只好笑着点头。
  二人回到拉各斯大学已经是八.九点,校园里黑漆漆的,显然是又停电了。拉各斯停电是常态,白天有电的几率非常之低,晚上好一些,学校有发电系统,电力供应已经算是好的了,也还是时常停。她们都见怪不怪了,打开手机照明,闲聊着走在校道上。
  前面拐弯就是宿舍楼,拐角处亮堂堂的,有灯光射过来,二人刚绕过拐角,就被明晃晃的灯光闪了眼,有车子停在宿舍楼下,开着两束车灯。苏叶抬手挡在眼前,避开刺眼的光转身往楼道走。
  那辆车却“叭叭”鸣笛,车灯熄灭,车门开启声传来。苏叶和安娜下意识看过去。
  夜色里,漆黑的车身蛰伏在角落,车里亮着昏黄的光,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了车,拐到一边开车门,是凌数。
  苏叶抿了抿嘴,几不可闻地兀自叹了口气,把刚刚打包的红糖糍粑递到安娜手上,“你先上去吧,这个给玮伊,她可能还没吃饭。”
  安娜接过,说:“每天都有人给赵奶奶送饭的,你居然担心她饿肚子……”然后她看看徐步走过来的周浦深,再看看苏叶,上楼了。
  苏叶转过身,问:“……怎么来了?”
  她省略了称呼,周浦深微挑眉,不过她没有再恭恭敬敬地称他“先生”,算是不错的兆头了,他靠近了些,适应了夜视的苏叶,慢慢看清了他的脸部轮廓。
  他眼神温和,看起来心情不错,难得耐心地回答她:“路过,看到停电了。”
  “哦。”苏叶说。
  “来看看你怕不怕黑。”他继续说,吐字缓缓的,声音很有磁性,在夜色里荡啊荡,温柔极了。
  “嗯。”她低下了头。
  “怕么?”他问。
  “不怕。”她答,毫不犹豫。
  “能看见我么?”他问。
  其实是能的,苏叶却说,“看不见。”若说能看见,他是不是又要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了......
  “是么?”他慢悠悠地问,语气里竟带了笑意。话音刚落苏叶感觉自己落入一个宽敞结实的怀抱里,他胸口热热的温度传开来,他的脑袋埋在她肩窝里,呼吸就在她耳畔,“那偷一个拥抱你是不是也看不见。”
  “砰、砰、砰……”苏叶听见什么东西,在暗夜里像打着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脊背都要僵直了,胸腔几近缺氧,周浦深放开了她,没说什么话,转身就走了。
  车门开启,忽然间,白花花的光铺天盖地,将黑暗吞噬——来电了。
  那短暂的黑暗,像是只为成全他一个拥抱。
  周浦深在车门前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嘴角勾起,看着她微微笑。
  只一瞬,苏叶感觉,一股电流不知从什么地方窜起,瞬间传到四肢百骸,麻得她快要死掉了。胸腔若藏着警铃,瞬时大作,不可操控,停不下来。
  是谁说啊——情动,不过像小珠落玉盘,敲心口,当啷响。
  车尾灯在拐角一闪,车子融入夜色里。苏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眨着眼睛,一下,两下......转着眼珠子,一圈,两圈,看地,看天......
  她记得博主陆之南说:“有些人,让你失落,你当那是自卑;又让你紧张,你当那是畏惧;再让你念想,你也只当那是欣赏。不过没关系,总有那么一瞬间,上帝用心跳知会你,你完了。
  没办法了啊苏叶,你完了啊。
  寝室里,安娜坐在桌边啃着红糖糍粑,见人进来,解释说:“赵奶奶说不吃你带的东西,我就吃了啊。”
  赵玮伊闻言看过来,眼白翻得很有艺术感,又转过头去看片儿了。
  安娜以为苏叶热脸贴了冷屁股会因此不高兴,哪知苏叶一点反应都没有,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往床上扔,当真是扔,“砰”一声过后,质地不算精良的床吱吱呀呀响,她卷起被褥盖住头,“啊啊啊”叫了好几声,停住不动了。
  苏叶从未这样失态,赵玮伊又转过头来和安娜对视了一眼,后者耸耸肩表示她也不清楚状况。
  在飞机上,苏叶听到了那声现实版的“宝贝”,她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手里攥着汗,湿透了黏黏腻腻的不舒坦,她才松开,抬手就要推开他,周浦深眼疾手快捉住她的手腕扣在头上,缓缓说,“再推信不信我现在就亲你?”
  语气温和极了,像个真正的绅士在询问女士的意见。
  苏叶不动了,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周浦深,我们谈谈。”
  他抚着她的脸,放了手,缓缓直起身看着她,洗耳恭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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