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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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贵族们全都看呆了,或许也只有在这偏远神秘的 回塔县,才不会受到长安的约束,她能绽放出这般绚丽的自由野性。在此之前,众人无不暗中嘲笑堂堂三爷宠溺悍妇,更不屑苏氏贪财暴敛,不过当他们看见苏妫的那刻,他们忽然明白三爷真是个幸福的男人,更觉得千金若能买佳人一笑,绝对值了!
  姜之齐的目光一直随着马上的绝色美人,他以前很讨厌老婆被男人们看,但现在,他却很享受。他是天之骄子,而她,是配站在他身边的唯一女人。他们是值得天下所有人羡慕,膜拜的。
  “两位!”姜之齐起身,他居高临下地看向已经呆了的吴、罗二人,勾唇淡笑,朗声道:“谁能接到夫人的箭最多,谁就胜!在此期间,死生不论!”
  姜之齐的话音刚落,苏妫就从背后拿出弓箭,她今日化了很美的妆,额间特意点缀了翠玉做成的花子,她要告诉天下的男人,素手不仅可以画眉,也可以拉弓。
  羽箭破风而去,只听得一声惨叫,原来箭竟穿透了吴二爷的右臂。
  苏妫勾唇得意一笑,她认得这位吴二爷,多年前张甫明带她逃出大明宫,在宫门口时,就是这位安平侯家的二爷拦了路要钱,现在嘛……再接我一箭。
  又一箭飞过去,吴二爷大惊,地上打了个滚儿躲过一劫。可苏妫却越射越觉得好玩,她索性驾马,直接去踩狼狈窜逃的吴二爷。
  “不来了,我输了。”吴二爷捂着流血不已的右臂,他已经感觉眼前冒金星了,万一没撑住倒下,被马踩到可就完蛋了。得到皇上赏识固然重要,可命更重要。
  苏妫将缰绳一拉,俏脸带着得意的笑,她看着吴二爷踉踉跄跄离场,朱唇轻启:“废物!”可就在此时,小腿忽然被人拽住,苏妫大惊之下没坐稳,给掉下了马。
  “三夫人,为过此关,在下少不得要得罪了。”罗公子俊脸一片绯红,连看也不敢看苏妫,他原以为眼前这妖物般的女子射箭功夫了得,只要将她拉下马,她少了可以凭依的高度,那么抢箭就手到擒来了。
  谁知苏妫一个闪身掠到一边,她看着对面的少年公子点点头,赞许道:“小公子有勇有谋,敢拉我下马,确实是个人才,只不过?”苏妫忽然从腰间抽出把弯刀,她手腕一扭,耍了个漂亮的刀花:“想要赢我,不是那么容易的呦,看刀!”
  这三年过去,苏妫早已不是当年的李月华了,更不是当年的七娘了,她又一次重生了。这段时间里,她一年只酿一坛酒;她照顾自己的孩子们;她慷慨出钱,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她练武保护她爱的人,她正如耳边的野山花一样,活的坚强而烂漫。
  刀的银光闪闪,苏妫的红衣与黑发飘飘,只听刺啦一声,罗公子避闪不及,胸前的衣裳竟被刀划破,一道极细的血痕登时便出来了。
  罗公子虽是富豪之家出身,但生得好,又文武双全,自然带了些傲气。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关,况且周围又有那么多达官贵人看着,万一输在一个女人手中,那不是丢大人了。
  “夫人,在下不客气了。”罗公子在折扇上一按,扇子顶上立马冒出个尖刀,原来这扇里另有乾坤。只见罗公子手紧紧地抓住扇子,他目光坚毅,将扇做剑,暴喝一声飞身上前。
  可就在此时,苏妫手中的刀忽然掉落,她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手捂住胸口不住地喘,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场外一片哗然,如此倾城美人忽然晕厥,谁不心疼,纷纷起身要去救美人。刘能也慌了,忙转身去请示三爷,是否下去将夫人扶出来,谁知却看见三爷一副气定神闲之样。
  “三爷,要不要末将去,”
  刘能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姜之齐伸出的两根手指头打断,只见这男人满眼皆是爱意地看着场中的美人,摇头宠溺笑道:“这位罗公子怕是要输了,我的七娘,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果然,罗公子看见美人难受之样,收起长扇,忙过去关切问道:“夫人 ,您怎么了?”
  正在这时,苏妫忽然拾起刀,扭身将刀架在刚刚弯下腰的罗公子脖子上,她面色红润,媚眼如丝,嘴角噙着抹玩味的笑,哪里有半点难受的样子。
  只见这祸水一般的女人对呆若木鸡的罗公子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我赢了。不过,罗公子人品还不错,这坛酒我请你喝。”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现在才发。
  前两天去参加舍友婚礼,坐了好久的车,昨晚上 回家直接累瘫,今早醒来已经11点多了…只有下午码字了~刚刚写完。
  第150章 金银
  苏妫用发带将头发绾住,她一路想着待会儿该和那位头筹罗公子去喝两杯才是,才刚走进帐子,就被几个小人抱了个满怀。
  最霸道的是金子,他现在虚岁有六岁了,可撒起娇来,跟小时候吃奶那会儿没两样:“娘,你刚才骑马的样子真漂亮!”这小子如今已经长到苏妫腰那么高,他的小屁股左扭右扭挤开千寒哥哥和银子妹妹,将头埋在母亲的腰里,笑道:“娘,你带我去骑马好不好,现在就去嘛。”
  “娘也是我的。”
  银子现如今有三岁,她长得比同龄小女孩精致多了,皮肤光滑白皙,大眼睛水灵深邃,睫毛又弯又长,上嘴唇有点点翘,简直比最灵巧的手艺人做出的瓷娃娃还好看。银子抢不过哥哥,气的小手乱舞地打金子,她哇地一声坐地上哭了,边咳嗽边哭:“娘,你就只亲哥哥,咳咳,你坏,你就不亲我。”
  千寒愣在原地,琢磨了半天才走过去抱起妹妹,他蹲下为妹妹将屁股上的土拍掉,呆呆笑道:“寒哥哥亲你,好不好?”
  许是血脉相连,千寒与银子同为一母所生,他俩自小就格外亲昵。只见千寒手附上银子的额头,扭头对苏妫道:“姨娘,银子好像又发热了。”
  “啊?又发热了?”苏妫忙丢开金子,她将银子抱在怀里,紧张地摸上女儿的额头、脖子,确实有些烧。
  “妹妹骗你。”金子扯住苏妫的衣裳使劲儿摇,他嘟着嘴仰头看母亲,嫉妒道:“我也发热了,娘你抱我嘛。”
  苏妫横了二十几年,从不向任何人服输,可是一遇到金子银子这两个命里的小魔星,还不是束手无策。实在闹她闹的受不了了,结结实实打一顿,能老实好几天。可打了以后吧,又后悔的不行,她真的舍不得。
  “金子,姐姐带你去骑马好不好?”一旁站着的不语笑着摇摇头,她走过去牵起金子的手,对苏妫娇笑道:“姨娘,我带弟弟去玩,你好好照看妹妹。”
  苏妫连连点头,她的大女儿不语今年虚岁也有十二了,真真长得有如花一般娇艳美丽,这是她最骄傲的,可也是她最担心的,红颜多劫难,她实在怕女儿也经历一遍她曾遭遇过的。
  “玩一会儿就 回家,让刘能送你 回来。”
  不语边往出走,边笑道:“知道啦。”
  “别和不认识的人说话,别在外边吃不干净的东西。”苏妫晓得女儿聪明谨慎,可她还是要一遍遍的叮嘱她。
  “知道啦,姨娘你真的好啰嗦呀。”
  不语拉着金子的手,带着香风消失在帐子里。苏妫叹了口气,母亲的担心,怎么会完呢?傻孩子,恐怕这啰嗦,直要等到我死了,才会停止。
  苏妫低头看怀里的银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胎里带了寒毒,银子打小身子就不好,经常生病,药几乎没离过口。苏妫心疼的不得了,她有时候会恨纪无情,当年怎么就给她身上留下寒毒,祸害了女儿;可有时候又唏嘘不已,比起恨他,她更想他,一直想了他等了他三年。
  “寒儿,你去帐子外面帮姨娘守着好不好,姨娘要给妹妹喂奶了。”
  千寒的个头又蹿高了不少,黑黑瘦瘦,沉默寡言,个性执拗坚毅,可却很听苏妫的话,他一声不吭地站在帐子外,乍一眼瞧去,与姜铄想问题时的样子倒有点像。
  苏妫不由得叹了口气,只愿一辈子都不要告诉千寒,他的生父究竟是谁。上一辈的恩怨,不是小一辈该承受的。
  “妞妞,吃奶奶啦。”苏妫解开衣襟,给银子喂奶。女儿身子实在太弱,便没有给她断奶,一直吃到现在。“妞妞,你知不知道,你的眉眼和你爹爹很像。”
  银子呛奶了,咳了几声,她听不懂娘亲的话,只是知道娘亲的怀里是最安全、最温暖的。
  “妞妞,如果没有你和哥哥姐姐,娘肯定会去找你爹爹的。”苏妫将银子睫毛上粘的一根绒发捻去,她亲了亲女儿白嫩的小脸,出神道:“你说娘还要等多久,你爹爹才会来?我怕再过几年,我就忘了他的样子了。”
  “七娘。”男人沉厚的声音忽然响起。
  苏妫心里一喜,难道想着想着,他真的来了?
  可当她抬头去瞧时,却发现走来的并非纪无情,而是姜之齐。
  姜之齐笑着走过来,他蹲到苏妫腿边,静静地看着心爱的女人给孩子哺乳,柔声道:“刚来的路上碰见语儿了,她说咱闺女又发热了?”
  “恩。”苏妫将乳。头从睡着的银子口中拉出,熟稔地将孩子塞到姜之齐怀里,自己则把衣裳慢慢整理好。说来也怪,姜之齐很是喜爱银子,真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般疼,不仅晚上搂着睡,就连白天去军营也抱着,人都笑说银子的腿就长在三爷的胳膊上了。“你怎么 回帐里了,我看今年来了许多达官贵人,你不去应酬一下?”
  “不去。”姜之齐宠溺地看着熟睡的银子,笑道:“跟他们胡诌,还不如跟闺女玩骑大马呢,再说父皇肯定不乐意看到我和那些人走的太近,他会猜忌的。”
  三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仇恨仿佛也消了许多,最起码不像以前见面就掐了。也是,就算他们再不和,可当着孩子,装一装总是要的。
  “以后别再当马让女儿骑了,你这样宠她,她永远是小孩子。”
  姜之齐忽然扭头往外边去看,他看见千寒仍在帐子前站的笔直,这才嬉皮笑脸地凑近苏妫,低声无赖道:“那我让你骑,好不好?”
  苏妫见不得这男人调戏自己,俏脸登时拉下,手扬起冷笑道:“可是皮又痒了?”
  “别打。”姜之齐脖子往后缩了下,讪讪道:“真不该叫你学武,你去年当着上百号将士的面揍了我一顿,我到现在头都抬不起呢。”
  “不想挨揍就老实些。”苏妫用手指戳了下姜之齐的头,瞧见男人畏畏缩缩的样子,她噗嗤一笑,去年她去军营里接银子,姜之齐手脚不老实,忽然扑上来就想要她。她当时就恼了,操起长剑从主帅营房一直追打到外面,将姜之齐撂翻在地,可劲儿地踹,最后还是刘能等人过来拉,她才罢手。
  “我还不老实么,三年了连口肉都没吃到。”姜之齐怏怏地低声嘟囔着,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收起玩世不恭,正色道:“常俊来了,在樽山等着给咱俩宣旨呢。”
  哼,每年都来宣一次旨,还新鲜?
  *******
  樽山
  如果不是每年要来接一次旨,苏妫才不想踏入这院子。
  院子里空荡荡的,却十分的干净整洁。小花园子里栽了几株金菊,厨房的烟囱里正缓缓往出冒烟,好像是蒸馒头了,香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院子。
  上房门口站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常俊公公。 回塔县到了秋天就开始冷了,公公又上了年纪,已然戴上了暖帽,他外面穿着墨绿云纹绣的披风,脚上蹬着金线溜边的皮靴,瞧见苏妫和姜之齐并排走来,忙笑着迎了上去:“三爷、苏姑娘这一年过的可好?”
  “我们都好,公公您也康健。”苏妫与常俊并无仇恨,况且公公在大明宫时就十分照顾她,每年来 回塔县宣旨,总会给她带来许多长安时兴的玩意儿。
  “年纪大了,不成了。”
  常俊打量了番苏妫,他眼里尽是惊讶赞叹,红衣夺目、肌肤赛雪,这女子比起当年少了些矫揉造作,如今更多了些野性与柔媚,怨不得宫里那位对她牵肠挂肚了好几年,真是个天生的尤物。“姑娘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是二十四。”姜之齐忙上前,他低头看了眼身边娇小玲珑的女人,眼里尽是柔情,笑道:“二十五的生辰还没过呢。”
  “哦。”常公公点点头,笑道:“可姑娘看起来还跟十七八岁那会儿没两样。”
  是啊,年纪变大,气质跟着会变,整个人的感觉也会变,可是这张脸仿佛永远变不了,就停留在二九年华。真不知道这是诅咒,还是上天的恩赐。
  只见常公公忽然叹了口气,手指勾起窗台下一株垂头丧气的金菊,有意无意地觑向苏妫,幽幽道:“这么好的花,开在这种地方真是白可惜了,还得有个好主人精心养护才是。”
  一听这话,姜之齐心里就不开心了。怎么,已经吃了我家的肉,现在还要连锅端 回长安?只要是个男人,听了这种话都会生气。可姜之齐不敢,即使他心里对皇帝有再大的怨气,只得咽进肚子里。
  “公公,有些花只适合自由自在地开在乡间,若强行将其移去繁华之地,想必会过早枯萎。”这话,其实就是对苏妫说的。每年宣旨的时候,姜之齐的心总会悬着,他怕她会答应 回长安,离他而去。
  “哦,这样啊。”常公公垂眸抿唇笑了笑:“接旨吧。”
  待苏、姜二人跪下后,常公公首先看着姜之齐,笑道:“今年还是口谕,三爷,皇上听闻您在 回塔县做的事后,很是满意,说您屡次援兵给利昭与苏人玉,部署击退归坞蛮人,护了一方百姓平安,很好,赐剑一把。”若说从前常公公是怕毒蛇三爷,那么现在他是敬,毕竟皇上的儿子里,只有这位不安分的三爷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谢父皇。”姜之齐早看见小太监捧着的剑了,正是父皇当年征战沙场所用的那把,父皇居然会如此高看我。姜之齐激动之下,正准备叩拜行礼,却被常公公给喊住。
  “三爷先别急着谢恩。”常公公叫跟前的小太监上前扶住姜之齐,笑道:“皇上还有另一道密旨。”只见常公公从袖中掏出个明黄色的折子,叫小太监递给姜之齐,这中年太监正色道:“这折子收好了,将来或许有大用处呢。”
  姜之齐打开折子一看,登时愣住了,他收好后连连叩拜:“儿臣谢父皇隆恩。”
  “苏姑娘,现在是给你的口谕了。”常公公走到苏妫跟前,弯腰低声道:“姑娘,今年的品服是贵妃的,您?”
  苏妫白了眼小太监捧着的木盒,冷笑不已,前几年是齐妃,今年变贵妃了?姜铄,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宁愿在这里累死累活地当农妇,也不想 回去做你的禁脔贵妃。
  “哎!”常公公摇头叹气走开,他被转过身子,给一旁立着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
  今年来打耳光的小太监换了个人,约莫十五六岁,他捏起袖子,扬起手,声音尖细而柔弱:“你错了没?”
  我错了没?每年都问同样的问题,每年我的 回答,还是和过去一样。
  “我没错,皇上你错了没。”
  苏妫咬着牙,冷笑着盯着小太监的鞋子。她本可以一把抓住打她脸的脏手,可又觉得只要姜铄派人打她,那就是给她提醒,永远不要 回长安,永远不原谅他。
  啪啪啪……不就是十巴掌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打完后,常公公这才转过身子,他走过去扶起苏妫,无奈道:“您就不能服个软么,年年挨打,年年受气。”
  “不能。”打死我,我都绝不向你低头。
  常公公眉一挑,忽然笑道:“今年宫里多了好几个绝色美人,皇上封了位淑妃,老奴从未见过皇上会如此宠爱一个女人。”
  “恭喜皇上,恭喜淑妃娘娘。”你封不封妃,跟我没关系;你宠爱谁,我也不在乎。
  常公公见苏妫神色如常,冷冷淡淡的,忙笑道:“皇上常亲昵地唤淑妃娘娘的乳名,哦,叫小蝶。有时候在娘娘宫里起的晚了,就不去上朝了。朝廷里那些老臣,直骂淑妃娘娘是祸水呢。”
  “皇上有福。”苏妫不自觉地打了个哈切,脸上不奈烦之色越来越重了。你爱宠什么狂蜂浪蝶的,就去宠吧,千里迢迢地派人在我跟前表白一番,觉得我会吃醋?
  说了这半天,也不见苏妫有什么反应,常公公放弃了,带了人一声不吭地就往外走。谁知道才刚打开院门,就被一个有如活鬼一般的女人扑在腿上,拦住去路。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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