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章254:你看看你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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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耳膜严重受损,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拨开人群走过来的朗润面色沉冷地出声,说完之后将目光停留在那个被尚卿文紧紧抱在怀里的舒然身上,她才刚醒来没多久,因为过来检查的医生发现了她的异常,在经过仔细检查之后,意外发现她的两只耳膜都严重受损,应该是在爆/破中耳膜被震破,她现在是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了。
  尚卿文的表情凝滞住,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好友那沉冷的表情和字字清晰的话语让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怀里的人还在发着抖,瑟瑟抖动如受了惊的小兽,她的惊恐和无措全都通过肢体反应发泄了出来,脸靠在他的胸口发抖时胸腔伴随着哭咽的起伏着,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此时的百般无助。
  一觉醒来,她的世界安静如一潭死水,她能看见周边的人,能看到他们张动着的嘴唇,但是她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她错了,她的耳朵就像在防空洞里,里面的回音隆隆,有辨不清的耳鸣声,仔细地用力去听却也捕捉不到一个具体的声音,瞬间她的世界,乱了!
  她惊恐,她害怕,就像小时候怕黑一样,这种感觉就像自己却全世界都孤立了起来,她感觉到怀抱着自己的男人身体也在发着抖,心灵感应在告诉她,他也在害怕,她伸手抱紧了他的腰,她想告诉他,她的恐惧,她怕被孤立,她害怕!
  腰间紧抱着的手纹丝不动,尚卿文的思维从得到这个消息有着短暂的震惊和悲痛之后,抬脸看向门口的人,“请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门口的人只好默然地退出了门外,贺谦寻还傻了似的忘记了退步,被关阳伸手拉了一把拉到了门外,关阳将门轻轻关上之后,脸上的表情满是遗憾和担忧,贺谦寻在门关上之后才缓过神来,低喃一句,“这个女人一向好强,突然听不见了,她--”
  贺谦寻想着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一幕,*上醒来的女人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尚卿文,那么急切的,迫不及待的,他看到她哭,眼泪是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滚出来,之前她为了救聂展云向邵兆莫求情的那天,眼睛虽然是红红的,但是眼泪却硬是没有掉下来过,刚才看到她那泪如雨下的模样,心里就怪沉的,老觉得这么一个以前经常跟自己斗狠的女人突然哭成了这样子,心里怪怪的。
  尚家老爷子的丧事在即,而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案件的人们都还没有缓过神来好好整理一番思绪,又出事了!
  关阳低呼出一口气来,听着贺谦寻的低喃声,也跟着皱了一下眉头,是啊,少夫人性子是有些好强,越是好强的人越是难以接受这突然的噩耗,他看着同样站在门口的冉启东和舒童娅,舒童娅眼眶红肿,冉父也是满脸的焦虑,心里微叹,真是多事之秋!
  病房里面的其余人都退了出去,朗润还在里面没走,见尚卿文把舒然安躺上chuang,伏在她面前并没有出声,而是嘴唇动了动,比平时说话时嘴唇的动作幅度要大一些,也要慢一些,他被舒然紧抱着不肯松手,而他也正在尝试着通过嘴唇的张合幅度来让舒然读懂他的意思,这是一个需要很有耐心的过程,门外的人没人看到他此时的面部表情,只有站在chuang边的朗润看得清楚。
  他斜倾着身体,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让舒然躺了回去,尽管眼眶有些微红,但他却在对着她微笑,唇角上扬溢出来的微笑带给人一种安定而平静的气息,他伸手替她把凌乱的长发一丝丝地理顺了,他的唇瓣无声地动了动,反复地只表达出了一个词汇来,最后在看着她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之后,唇瓣轻轻地落在她的额头上。
  朗润是看懂了,他用唇语反复地告诉她,别怕!我在这里!
  舒然突然醒来,精力有限,她在爆/炸案之后昏睡了一天*,醒来时又被这个噩耗惊恐到神经紧绷,如今终于安静下来,她在尚卿文的安抚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疲累不堪地昏睡了过去。
  尚卿文坐在*边一直看着她睡着,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等她终于沉睡了过去,但那只抓住他手的手指却绕得紧紧的,他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挨在她的额头上,空气里传来的是他压抑住的低低喃吟声,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的朗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这个男人在此时也承受了太多难以言明的痛楚,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他压抑着,那种濒临到要崩溃的情绪被他死死地压抑住,他不敢显露出一丝一毫,因为他知道面前的人需要他,不管是精神上还是其他。
  其实与其这样,朗润倒是希望他能把这种压抑的情绪给彻彻底底地发泄出来!
  “她睡着了!”朗润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舒然,低声开口,“我已经联系了几位耳鼻喉科的专家,会针对她的具体情况尽快做出一个诊疗计划,这段时间她的情绪可能会很不稳定,你上点心!”
  背对着朗润的尚卿文点了点头,朗润在临走之前还特别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她的耳朵现在不能进水,打喷嚏或是吸气的时候也要注意,尚卿文仔细听完记在了心里。
  走的时候尚卿文又开口询问了一句,问朗润什么时候有时间教教他手语,朗润愣了一会儿,很明显是感到有些意外,不过看着尚卿文那目光里的坚持,他点了点头,说他待会联系了那几个专家之后就过来教他。
  尚卿文目送着朗润离开之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人了,他坐在chuang边,看着睡过去的女子,手将她的手轻轻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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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家!
  贺谦寻连吃饭都没有什么胃口,贺普华在得到那个消息之后脸色也很沉郁,良久之后才发出一声重重地叹息,看了一眼拿着筷子在碗里捣了一阵都没有下筷的孙子,叹息着开了口:“这段时间尚家的事情也很多,你明天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尚钢才刚重新起步,这边尚佐铭的丧事也正在办,医院里也少不了他,他一个人也有顾及不周全的时候!”
  贺谦寻手里的筷子捣了一下,闷声开口,“他不领情!”
  贺奶奶看着闹别扭的贺谦寻,放下了筷子语重心长,“他最近事情那么多,然然又出了事儿,家里事情一大摊,心情难免有不好的时候,你多点耐性,怎么说他也是你哥!”
  贺谦寻眉头一拧,凭空掉下来一个哥哥,一时间还真的难以消化,听见奶奶这么说,心里更是怪得莫名其妙,被贺普华看了一眼,嘀咕出声,“人家可没想过要认祖归宗!”
  贺普华手里的筷子放了下来,“这些事情不是你该想的!”说完他看了妻子一眼,“贺明来了电话,在问这个事儿!”
  贺谦寻目光一暗,恩?凭空冒出来了个尚卿文,看来贺家那些人无法安宁了,怕是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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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然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了天花板上那柔和的白光,手心一团热,是明显跟自己的体温有异的温度,她把目光转过来,落在了chuang边坐着的男人身上。
  醒了!
  尚卿文看着她睁开眼睛,先是有些迷茫,再对上他的目光时眼神才慢慢地有了焦距,他扶她坐起来,半揽着她入怀,问她饿不饿。
  舒然醒来就看到他这张微笑的脸,脑子里有着一时间的短暂空白,也想起了自己睡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周边寂静无声,她看着他微动的唇角,在尝试着能捕捉到一丝的动静,但是还是如此,她低下了头,一时间心里的那种悲戚苍凉感如洪水般突袭而来。
  真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吗?
  尚卿文没有错过她脸上那失落的痛楚,此时的她低着头,虽然没有哭,没有掉眼泪,但是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疼,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让她能稳稳地靠在他的胸口。
  其实最自责的是他,是他没有保护好她,看她如此难过,他只会更加的难受自责。
  甄暖阳和林雪静来的时候,舒然躺在病chuang上睁着眼睛什么都不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尚卿文在这里守了她一天*了,两人进来之后,尚卿文起身,看了舒然一眼,俯身唇角动了动,舒然的眸子落在他的唇角,张了张唇却什么都没有说。
  “都憔悴了!”林雪静看着快步走出病房的男人,眉头皱了一下,她们进来的时候关阳也来了,看样子是公司里有事,尚卿文现在疾步出去应该是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去了。
  “不憔悴能行吗?”甄暖阳淡淡开口,走过去将舒然从chuang上扶起来,看着面色表情静若死水一般的女子,甄暖阳坐了下来,她已经从朗润那里得到了舒然的最新情况,他们都在积极地想办法,但是舒然的心态明显是很消沉,心理上蒙上的阴影让甄暖阳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不要找心理医师来给她调节一下,但是这个想法被朗润反驳了,接受心理治疗首先得让病人自愿接受,现在舒然的情况就是她走不出自己这一关,强行让她接受治疗只会让她排斥,适得其反。
  甄暖阳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个折叠的写字板,这是她迄今为止想到的最好的跟她交流的方式,而且比唇语更直接,她拿着笔在写字板上哗啦啦一阵疾书,写好之后在林雪静瞪大了眼睛珠子的时候将写字板直接展现在舒然的面前。
  舒小然,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林雪静‘呀’了一声,暖洋洋,你今天是来刺激她的吗?
  林雪静要去抢甄暖阳手里的写字板,还注意去看了看舒然脸上的表情,看到舒然脸上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顿时着急了,“甄暖阳--”
  甄暖阳手快地把写字板收回去,哗啦一声拉过去把写好的字给涂得一干二净,又是一阵疾书。
  你只是听不见而已,听不见又死不了人,你哑巴了?
  林雪静把甄暖阳扔在舒然面前的写字板抢了过去,抱在自己的怀里跟甄暖阳怒瞪起了眼睛,甄暖阳抢不到写字板,站在病chuang边,直接用手指向了那道门,对着林雪静眯眼睛,“你要不要现在就滚出去?”
  林雪静觉得委屈极了,而看甄暖阳也是动了真格的了,她抱着手里的写字板一把扔给甄暖阳,“你就逼疯她吧!”
  甄暖阳睨了舒然一眼,疯了也比傻了强!
  甄暖阳在写字板上刷刷刷地写下几行字来,写完之后也不去看舒然那表情,扔在她面前提着包就走。
  你看看你的男人!
  你知道在你经历失去听力的痛苦时,他经历了什么吗?
  亲人的离世,身世的曝/光,挚爱的心理幽闭!
  舒然,他比你活得还要难受,还要痛苦!
  。。。。。。
  林雪静追出去没追上甄暖阳,跑回来时听见病房里传来舒然嚎啕大哭的声音,病chuang上的舒然抱着那只写字板哭得撕心裂肺,让她急得直跺脚,暖洋洋到底跟舒然说了些什么啊,让她的情绪波动得如此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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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的丧礼告别仪式将在明天上午举行,二少在处理,明天告别仪式上来的人也不少,具体的时间安排是这样的--”关阳取出一张仪式安排的时间表,慢慢地跟尚卿文说着,这样的仪式大少需要出席。
  关阳仔细地说完,并告诉尚卿文明天的出殡仪式,贺家的人也会来!
  关阳说到这里便抬脸看了看尚卿文,其实明天来的人除了几个尚家的远房亲戚之外大多数都是商场上的朋友,如果是在之前,贺家的人来到也没什么,毕竟商场上争了那么几十年,也斗了几十年,算不上敌人,但是却也要比朋友了解得更多一些,只是最近外面那件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明天贺家人一来,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最近外面流传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话题,作为有着血脉关系的尚卿文何时认祖归宗的话题。
  “大少!”关阳低声轻语,想问问他的意见。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放在平常人家里也就是一件小事,但是作为公众人物的尚卿文被推上浪尖备受众人的关注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尚家和贺家斗了这么多年,结果尚家的长孙居然是贺家的人,尽管双方都没有人站出来做所谓的澄清之类的公告,都选择以沉默的方式来应对,唯独不同就是贺家掌舵者贺普华的态度,听说外面现在时疯传着,贺家的老爷子是稀罕这个孙子稀罕得紧呢!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一次媒体采访时贺普华就表了态的,他需要什么,贺家都会全力支持!
  贺老爷子是表明了态度了,就等着大少的意见了!
  尚卿文眼神意味不明,坐在椅子上的他目光深深,脑子里却突然想到了五年前母亲去世的那天晚上,他从她的枕头底下找到的那一份遗书,遗书是专门写给他的,遗书的内容只有一个,告诉他,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子,他的亲生父亲是贺覃南!
  生活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也就在母亲死后的第二天,贺家的贺覃南发生了空难,他那位生理上的父亲甚至都不知道他这个儿子的存在就离开了人世。
  母亲死后,在牢里的父亲试图自杀,但是他自杀未遂,撞伤了头部抢救醒来之后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就是在后来为什么爷爷屡次提到要他想办法挤垮普华,他都不忍心下狠手的原因。
  他不知道苏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从那份DNA的检验报告的时间上来看,是五年前,他记得清楚唯一一次的输血是当时贺覃南空难的噩耗传来,贺普华也遭遇了车祸,他为贺普华输的那一次血。
  就是那一次吧!
  他也渐渐明白了爷爷会疏远他的原因,至于爷爷是怎么知道的他之前一直不太清楚了,但是现在他明白了,是苏扬!
  当年苏扬为了逃避牢狱之灾来求爷爷帮忙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你要是不帮我们苏家,我让你们尚家身败名裂!
  后来他的第一个孩子流产,苏扬和他的父亲被送进了监狱,现在想想一切都能连贯上了,当时跟他走得最近的身边人只有苏沫,要拿到他的DNA样本很容易。
  “带烟了吗?”尚卿文突然把目光转向了关阳,关阳愣了一下,忙从自己的西装裤里掏出一包香烟来,虽然他跟大少一样现在很少抽烟了,但是有时候在某些场合里,带着烟要方便一些,生意场上偶尔递烟点烟,身上没有带怎么行?
  关阳递给尚卿文一支烟,并给他点燃了,烟雾缭绕中关阳也感觉到了大少此时心里的那种沉郁压迫的情绪,他来的时候就听润二少说了,少夫人虽然醒了两天,但是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烟抽/了还不到半支,尚卿文就已经起身,把手里的烟掐灭了放进烟灰缸里,出门朝病房那边走去,他出来也有一刻钟了!
  林雪静一直等到尚卿文回来的时候才敢离开,舒然从刚开始的大哭情绪波动得把她都吓住了,好不容易慢慢收起了眼泪,林雪静看着她那双红肿不堪的眼睛是心疼不已,忙给她用温水洗了眼睛,边擦还在边想着,这要是尚卿文回来了看着她眼睛肿成这样指不定还会怪她是她惹得舒然哭了呢!
  林雪静想得没错,当尚卿文回来时看到舒然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顿时抬脸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雪静,林雪静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奈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在尚卿文那犀利的目光下支吾出一句话来,“那个,她可能有些饿了,chuang边有热的粥,你喂她吃一些吧!”
  林雪静说完就便从门口闪了过去,觉得在尚卿文那目光下多待一会儿都难受得要命!
  沉默的舒然最后还是在尚卿文的诱哄下吃了一小碗的粥,她是坐在他怀里,背靠着他的胸口,长臂圈着她的细腰,尚卿文以这样的姿势手把手地喂她吃完,舒然看着他那握着勺子的手,仅穿着一件衬衣的他袖口的钮扣解开了,衣袖挽了起来,手腕露了出来,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右手掌心,掌心有斑斑的疤痕,是玻璃碎片划破了掌心留下的血疤,她想起了在案发现场,他掌心被玻璃碎片扎得鲜血淋漓的场景,她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右手,转过脸去,眼睛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疼不疼?”
  疼不疼?舒然双手抱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么不争气的一天,她也没想过自己会脆弱成这样,这样的不堪一击!
  暖洋洋说的那些话把她彻底点醒了,她虽然听不见但是她还能说话的,她伸手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憔悴的样子,心酸得再次落泪。
  他的男人都被折磨成这副样子了!
  怎么能不心疼呢?
  舒然突然张口出声,声音有些嘶哑,是长久没有出声嗓子哑得说话都感觉有些疼了。
  握着勺子的尚卿文手一顿,听到她的声音,突然觉得阴霾而沉郁的天空有一道光从中间破开而来,他松开手里的那只碗,抱紧她不停地摇头,不疼,不疼了!
  他的怀抱抱得太紧,紧得就像他一松手怀里的人就会离他而去一般,舒然被他抱着都快出不了气,他执意将自己的脸压在她的胸口,不停地摇着头,她虽然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找不到地方依靠的大孩子,自己就成了他手中的一块浮木,被抓紧了,抓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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