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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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家时已近凌晨,归庭月怕打扰到李婶婶,蹑手蹑脚地开锁进门,岂料对方还在沙发上打盹等人。
  听见响动,她一个弹立,揉眼睛:“月月,你回来了啊。”
  归庭月定住,不好意思地弯动嘴角:“嗯,回来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李婶婶一见她笑,也跟着笑:“这不等你呢嘛,”又问:“陈是也回去了?”
  “嗯。”归庭月将帆布鞋放好,合上柜门。
  李婶婶感叹:“看你们两个处这么好,我也高兴,放心。”
  “好啦——”归庭月脸微微发热,莞尔:“你去休息吧。”
  李婶婶点点头:“好,你也早睡。”
  洗漱时,归庭月打湿卸妆棉,凑近镜面,端详今天的自己。livehouse燥热的环境让她鼻翼的粉底都有一丁点斑驳,但她眼瞳明亮,面颊莹润,气色如早春的晴空。
  盘踞已久的黑狗似乎被驱赶远离,她变回了那只沐浴湖光的天鹅。
  怪好看的。
  难怪刚刚在楼下,陈是说抱一下再回去,结果两人抱了起码五分钟才分开。
  归庭月自恋地看了好一会,才将卸妆棉一左一右盖上眼皮,唇角上扬,轻轻揉按起来。
  她睡了个自然醒,日上三竿,才费劲儿地掀开眼皮。
  第一件事是打开微信,看男友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陈是:起了吗?
  四十多分钟前发来的。
  过了半个小时又是一条,明显耐心-1。
  陈是:起没起?
  归庭月下床拉窗,笑意和日光一样,即刻充盈了这个灿亮的上午,将卧室变成一只温暖剔透的玻璃罐,归庭月在窗口回:
  moonpie:现在起了。
  陈是言简意赅:到我家来。
  归庭月回:现在?
  陈是:嗯。
  归庭月:有什么安排吗?这个时间敲鼓不大好吧?
  陈是说:来吃饭。
  归庭月抿一抿唇:你做好了?
  陈是:没,你先过来。
  归庭月下巴微掉:你叫我过去给你做饭???
  陈是:?
  陈是:一起,ok?
  归庭月说:可我想先化个妆。
  陈是:直接过来,又不是没见过你素颜。
  归庭月默一秒:好吧。
  刷牙洗脸换了身宽松t恤和短裤,归庭月知会李婶婶一声,下楼赴约。
  到陈是家时,见男人也是如此不上心的居家扮相,归庭月不由咕哝:“我们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
  陈是蹙了蹙眉心:“怎么?”
  归庭月揪一下他t恤袖口:“你看你,跟平时有什么区别,在我面前一点都不庄重。”
  陈是瞥她,眼神略一上下打量:“就别贼喊捉贼了。”
  归庭月瞅他小脸蛋:“得亏你脸是帅的。”
  陈是哼笑,打开冰箱:“不帅能被你这么死缠烂打?”
  归庭月追过去,刚要开怼,男人陡得回身,将手里两颗鸡蛋交给她:“去,打蛋。”
  归庭月接过,一手一个,走向厨房,思及上回在望远镜里的难忘一幕,她左右观察,找到当天的位置,又用手背叩了叩偏高处的电饭煲。
  陈是碰巧过来,停下问:“在干什么?”
  归庭月转脸:“在想你那天都在用筷子在敲什么。”
  “什么都能敲,”陈是敛目,继续搓洗水池里乱漂的白色口蘑,语气闲散:“不用拘泥。”
  “你好像还会单手打蛋?”归庭月回想着。
  陈是偏眼:“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技能吗?”
  归庭月拿起一颗鸡蛋,轻轻掂动:“我就不会。”
  陈是勾唇,说:“给我。”
  又吩咐:“你手边那个碗也给我。”
  归庭月挨个交过去,陈是便开始示范,他放稳瓷碗,轻击碗缘,悬高,蛋壳便听话地自正中裂隙往两边分离,任蛋清顺畅流出。
  他的动作自如且随意。
  再看碗中,蛋黄如圆日,分毫无损,归庭月惊讶:“怎么做到的?”
  陈是将蛋壳丢去垃圾桶:“控制好握着的姿势和力道就行。”
  他眉梢微挑:“跟握鼓棒一样。”
  归庭月问:“我能试试吗?”
  “试啊,”陈是下巴示意:“你面前还有一颗,这个不行冰箱里还有。”
  归庭月却摇头:“我是想说,我能敲一下你的鼓吗?但你得先教我怎么使用鼓棒。”
  陈是颔首:“可以,吃过饭,我教你。”
  归庭月有些意外他的大方:“答应得这么快?”
  陈是眼微眯:“有哪里不对么?”
  归庭月说:“我以为你们这些乐手会把自己的乐器看得跟专属法宝魂器一样,不允许外人随意乱看随便触摸。”
  “乐器被人使用才能变成法宝魂器,不然就是个空架子,”陈是淡淡说着,又略带谑意地笑了:“你还把自己当外人啊?”
  归庭月字正腔圆:“当然不是!”
  吃过饭,陈是领归庭月去了自己的练鼓房,这里跟归庭月想象中区别不大,单独一间,四面白墙,只摆放着架子鼓。
  但居中的那家伙过于漂亮了吧,除去亮银的镲片,它其余部分都是黑色,带着一股与主人一致的冷静倨傲感,好像随时能地面起立,再利索地转换机械人形态,居高临下。
  那种能穿透和横扫天地楼宇的爆发力,居然就是从这样的方寸之地发出去的。
  “好酷。”归庭月称赞。
  陈是一如既往自负:“也不看看谁在用。”
  归庭月嗤声,跟着他走近。
  陈是轻踢一下鼓凳:“坐。”
  归庭月心跳加快,深吸一口气,端坐下去。
  陈是从一旁牛皮袋里取出自己妥善放置的鼓棒,递一根给归庭月。
  她接过看,木质的,表面打磨光滑,胡桃木色,末端的白色刻字已模糊不清,明明触感偏凉,却莫名的有温度。
  努力辨认字母时,脑袋上方传来解答:“别看了,是popcorn。”
  归庭月抬眸,眼底问询。
  陈是脸上并无起伏:“我以前乐队的名字。”
  归庭月无言一瞬,说:“名字很可爱哎。”
  陈是唇角掀起浅弧:“第一次听这么夸的。”
  归庭月微微笑,以两手虎口捧高鼓棒,一副将士欲将出征或请大佬提笔的架势:“开始教学吧,陈老师。”
  陈是把住自己手里那根,轻巧地变换着持握姿势:“有几种,我教你新手用得多的,扣碗。”
  归庭月点了点头。
  陈是放低右手示范,“先拿两边手指捏住鼓槌,食指的第一关节和大拇指,”他盯着归庭月,细致讲述,眼神语气皆如严师:“像我这样,捏在三分之一处……”
  见她动作大差不差,陈是于空气里小幅挥动两下:“每一次敲击主要靠手腕、手指发力,手臂是次要的,你看到的鼓手搞那么大动作是为了——帅。”
  归庭月失笑:“哦……”
  “不过对你来说还是难。”
  “?”
  陈是说:“有些初学者会下意识用手臂去打,要反复练习开腕,才能成功找到正确的发力方式。”
  归庭月还是点头。
  陈是把自己手里这根给她:“试试吧,两个一起,按我刚才说的握法。”
  归庭月两手分抓,不是很有底气地重现他刚才详细教过的握槌姿势。
  “不对。”陈是自顾自绕至她身后,俯低上身,双臂越过两侧,纠正她手上不对的细节。
  “别握太紧,”男人罕见正经,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归庭月耳尖,她痒得缩低脖颈,唇角偷翘:“鼓棒在你指间可以晃,但不能掉,明白吗?”
  归庭月脸发红,心跳得死快,根本无法静下心听讲。
  确认她动作基本无错,他双手下滑,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提高,引领她在跟前的两只嗵嗵鼓的鼓面上各敲一下。
  连贯的闷响直入耳膜,叫人心脏共颤,归庭月愣住,原来就是这个声音。
  她兴致高涨,自己试了两下,嗵、嗵,一模一样的响动传出,由她亲自叩击。
  归庭月粲然笑开,惊喜地侧过脸去求认同,不料动作幅度过猛,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陈是下颌,她讶然地“啊”一声,很轻,但他们都能听见,都能感知。
  所以陈是亦有所察,他不再动,降低眼帘,略略斜睇。
  归庭月两颊急速漫红,眼神变得躲闪,无措地捏紧鼓棒。
  空中尘埃飞舞,室内静谧得不可思议,如梦似幻。
  片晌近到过分的视线织缠后,陈是浑身不自在,他喉结微动,刚要起身,小臂忽然被坐那的女生双手扯住。
  在他重新看回来的,变深的眼睛里,归庭月无措地吞咽一下口水:“问个题外话——”
  她脸烧得慌:“你会接吻吗?”
  陈是耳朵也有点泛红,他胸腔起伏一下,嗓音发干:“实话实说我不太会。”
  “试一下吗?”归庭月羞怯又勇猛地提议,两种迥异的情绪在她通红的面容上意外和洽:“这个时间点好像也不太适合敲……”
  话音未落,她的下巴被扳高,陈是的影子毫不犹疑地罩下。
  拙笨却浓烈,直至物归原主般的,唇齿相依,难舍难离。
  归庭月的心脏迅猛弹跳,时间却变得柔软,世界如溶落的奶白色冰淇淋,在啪嗒啪嗒地融化,流淌,她忘我地闭上双眼,深陷在他们彼此相贴的气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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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
  还是先更了,这个月底前我争取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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