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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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聪迅速地找出唐溯所说的那范围里的几人,出去分配任务。
  办公室里,只剩下唐溯跟许箻二人。
  唐溯还在看,看着那六个人的资料,六个,还是太多,他对这样的筛选结果并不满意,范围应该可以再小一些。
  他抽出之前的尸检报告,进入到工作状态里,他的脑子开始转动,不时地嘴皮子也会跟着动,语速很快,不在于有没有人听他讲,只在于他需要讲出来。
  “变态不是一蹴而就,从开始到爆发,需要一段很长时间,而在爆发之后到杀人,也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里,他需要尝试。”唐溯看着被他圈选出来的六人:“他尝试的对象,可能是猫狗,也可能是一些没有生命的像形物,比如……”
  “比如什么?”许箻脱口问了句。
  唐溯的声音因为她而出现的断层,这才注意到原来办公室里还有第二人在场:“比如一些人偶玩具这类的像形物。”
  许箻怔了一下,脑海灵光一闪,像想起什么,这极为细微的动作被唐溯纳入眼里:“你想到是么?”
  “人偶,”许箻说:“犯人把被害人的关节都弄脱臼了……会不会是跟提线木偶有关系。”
  “提线木偶?”
  唐溯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许箻走过去,打开网页,搜索出牵线木偶的资料,把内容转到他面前:“提线木偶。”
  “提现木偶,是古老汉族木偶戏的一种,表演时,人用线牵引木偶表演动作。当代的提线木偶多由樟木雕刻,在师承传统技艺的基础上,又融入了创新,木偶的手脚关节处都变成可动灵活,能做出夸张大幅度的变形动作,更甚者连手指都上都穿线。一般的提线木偶都有十六根线,多者可达三十余条纤细悬丝……”
  唐溯微微眯了下眼,然后恍然大悟,联系就是在这里,马克笔将地图上其余五个点去涂去,只留下最后一点。
  “哈喽,凶手先生。”
  *
  接到许箻电话的时候,莫聪正领着几个警员搭着警车驶在大道上。
  “林永,38岁,”莫聪从那六份资料找出林永的那份:“单亲家庭,由父亲养大。一年多以前,父亲过世,海盛小区停车场管理员,四个多月前被辞职,因为他当值的时候,前后丢过数辆车,小区业主们对此十分不满,物业公司将其辞退,他住在……”
  一行人迅速地赶到了林永住处。
  那是位于老城改建区的独栋自建房,二层楼,外墙都没有装修,从环境看得出经济条件并不好,门窗紧闭着,窗帘遮得严严实实,让人无法从外边窥视到屋内的情况。
  莫聪上前敲了敲门,无人应门。莫聪当机立断,破门而入,随后在主卧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名四肢脱臼,昏迷不醒的年轻女性。
  莫聪立即拨了120急救电话。
  “莫老大,林永不在。”
  其他警员将屋子搜索过一遍,并未发现林永的身影,这时候外边传来了一阵殷勤声,莫聪往外一看,房子外头一辆黑色本田调了个车头,车里,坐着一个削瘦的中年男人,莫聪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
  “林永,站住——”
  回答他的是林永急驶而去的车影。
  “操!”莫聪气急地骂了句,眼睁睁看着那辆车驶拐了个弯,消失在了路口。
  *
  “犯人跑了。”
  许箻挂上电话,把刚得到的最新情况跟唐溯说。
  副驾驶座上的唐溯,嘴角抿出了一道上扬的弧度,没有笑意,茶色的眸子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洞悉一切的猎人。
  而那林永,就是他网中的猎物。
  许箻想起刚刚他在办公室的表现,问:“你是怎么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侧写画像的?”
  “基于前人的基础。”不居功不自夸的语气,他说得很真诚,并非那种虚假的谦虚:“每一个行为分析数据,都是警察跟画像师和其他相关人员经过无数次实践检验,在长年累月中积累行成。”
  “fbi在对暴力犯罪进行分析的时候,首先会将他们分为组织型犯罪,无组织型犯罪和混合型犯罪,这名凶手的行为偏于混合型,他具备了两者的基本特征。”
  “除非是精神病人或是严重的ptsd这类完全无组织型的杀人犯,一般来讲,杀人的行为总有驱使原因,个人恩怨占主因。我先前跟你说过,凶手在受害人身上表现吃了矛盾的感情冲突,这种矛盾可以看出凶手对他幻想中人物存在特殊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特殊的情感,总体可分为爱情与亲情;如果是男女之间的爱情的话,那凶手对受害人的犯罪行为里90%以上会带有性行为的犯罪,两名死者皆未受到性侵;所以从另一方面考虑亲情,从这方面上考虑,就能解释的通,凶手矛盾的感情冲突,他渴望再得到母爱,同时又愤怒于母亲当年的抛弃行为……”
  一边听着唐溯的详解,一边迅速地驾着警车,往唐溯所说的目的地赶去!
  “……如果他发现自己的行为曝光,走投无路之下,他会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投注到第二个抛弃他的女人身上,也就是他的前妻。”
  ------题外话------
  嗷嗷嗷!
  第一个案子,手生!
  希望以后能写得更好一些!
  _(:3」∠)_,好费脑子啊!
  ☆、第二十五章:心灵导师唐先生
  许箻载着唐溯一路赶到了林永前妻所在的小区。
  小区门口的保安正冲着前头那辆冒失鬼一样的黑色本田骂骂咧咧,回头,就见许箻的警车紧随而入。
  “哎呦喂,警察都来了!这是出啥案子了。”
  许箻跟唐溯俩人追上楼,屋子的门大开,里头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嚎叫声,让周围的邻居们都纷纷开门探头。
  “救命!”
  女人惊慌失措地哭喊。
  “闭嘴——”
  林永手里抓着一把菜刀,神色惶惶地抵在女人的脖子上,冲着门口的许箻跟唐溯嚷嚷着:“别过来……都不许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唐溯向前一步,声音轻缓:“林永,我相信你并不想伤害她的。”
  许箻偏头,看了他一眼,他这种说话的语气,还是第一次听到。
  唐溯继续说:“她并不是你要找的人,你看……她身上穿的,不是红裙子。”
  林永眼神迷乱,两眼充满了血丝,看了看唐溯,又看了看被自己挟持的女人,手下的力道有些松缓。
  唐溯的声音没有停:“你一直在等妈妈回来,对吗。”
  林永点点头:“妈妈走了,不回来了……她不要我了,”说着他情绪又有些失控,抵在女人脖子上的刀已经划出了一道血丝:“她不要我了!为什么她不要我。”
  “不会的,她怎么会不要你呢。”唐溯指着站在身边的许箻:“你看,她已经回来了,就在这里。”
  许箻一怔。
  林永把视线往许箻身上看来,神色茫然而后摇头:“她……不是,不是妈妈。”
  许箻反应迅速地配合起了唐溯,立即进入角色:“小永,妈妈回来了,你认不出来了吗?”
  “你不是……”妈妈是穿红裙子的:“裙子,不对!头发……不对!”都不对,妈妈不是这样子的。
  “裙子在这里。”唐溯手里多出来一条红色的裙子,许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前两名被害人身上穿的。
  这些都是放在法证那里,他什么时候去拿的?
  “小永,你妈妈只是去剪了个头发,你就认不出来了吗?等会你妈妈会换上,带着你去一起去看木偶戏。”
  许箻暗忖唐溯这家伙是扯起谎来,还真是面不改色,信手拈来!
  但现在看这情况,林永神智不清,将过去跟现在混作一团,他所用的办法暂时按捺住了林永,许箻也只能继续配合下去。
  “对,木偶戏你记得吗?妈妈还给你买了个新的木偶,你要不要过来拿。”许箻顺着唐溯的话,抛下了饵,哄着他:“小永不想要吗?”
  木偶一词,触动了林永。眼前许箻的身影早跟记忆中那个温柔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困着女人的手力渐松:“妈妈……呜……呜呜……”
  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像个孩子一样,说哭就哭,呜呜咽咽地哭得不能自已。
  手里的菜刀也跟着落地。
  许箻动作迅速地冲上前,一脚将刀子踢开,同时将女人带出危险范围,一场风波化解。
  莫聪跟其他警员随后赶来将林永押走,这场将滨城闹得人心惶惶的杀人案件,终于能够尘埃落定。
  警车带走了林永,呼啸的警笛,像是落幕的背景,渐行渐远。
  *
  隔天,各大报纸的社会版毫无疑问地将林永案当做了头条。
  许箻看着报纸上所附的林永照片,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面相不错,单单看脸,实在让人无法将他与那个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她想起昨晚审讯室里的林永,拘谨,怯弱,整个人弓缩着,就像个惹了事而害怕的小孩。
  “单亲家庭,由父亲抚养,父亲曾是个传统木偶戏的师父。在当年时候,凭着那一手木偶戏的功夫还有点小名气。后来,这种传统小剧不再受欢迎,父亲的木偶戏班子也解散了,之后父亲性情大变。”
  “在他9岁那年,母亲受不了终于离家出走,走的时候正是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母亲离家后,父亲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林永身上,动不动就对他又打又骂。”
  “在林永家里发现了一个老旧的提线木偶,那是当年他母亲要离开之前买给他的礼物,并跟他说,那个木偶就是她,会陪在林永身边。”
  “父亲的打骂几乎贯穿了林永的整个成长过程……”
  “妻子的离开对他来说,是致命一击,他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租了辆车,将自己伪装成职场人士,成日驾车茫无目的地游荡在滨城的大街小巷。遇上杨菲的那天,他就是用让她搭个顺风车的借口,将她骗上了车……”
  关于林永的这些资料,是事后莫聪说的。
  许箻听完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想到那天在她面前痛哭的林永,那一刻他真的就像个无助的小孩。
  她想起唐溯在事后的话。
  “卢梭说,儿童第一步走向邪恶,大抵是由于他那本来善良的本性被人引入了歧途的缘故。
  每个人潜意识里的都有那么几根感情支柱来自父母,如果断了未及时修复,等到坍塌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了。”
  人之初,性本善。
  那一刻,许箻真觉得这家伙真真是个心灵导师,周围好像都能散发出一种慈悲为怀的圣人光环,但,三秒之后,他又说:“但这并不足以成为支撑他犯罪的理由,如果每个童年不幸的人长大后都要像他这样杀人,那地球人口压力将会大大降低,计划生育法要换做鼓励生育政策,追根到底还是他心智懦弱,loser(失败者)!”
  许箻:“……”
  果然这才是唐溯,不负众望的吐槽版出现。
  她就说嘛这个毒舌的家伙怎么可能成为心理导师?
  真要让他当心灵导师,被他毒舌摧残过活,没病也变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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