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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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夜色昏暗,风皇仍然能感受到来自徒弟灼热的视线,他心头一颤,当年那个用傻笑掩盖最初来到异世界未知恐惧的臭小子已然在过去的十年里适应了这一切,甚至于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命运。”
  比起所谓的“缘分”,风皇更愿意用这个词去形容他和徐小凤的关系,或者是另外一个——宿命。
  徐小凤咧嘴笑了:“天注定我们是师徒?”
  这个答案可没办法让他满意,尽管他很喜欢“命运”这个词,就如同无形之中有一条条细线将他们捆绑在一起,无论分开多远最终会将他们相连在一起。
  “天注定我们会相遇。”说出这句话时风皇从徐小凤漆黑如夜的眼瞳里看到了一闪而逝,仿佛流星一样的亮光。
  一声混杂了万千情绪的呢喃:“师傅……”
  “你信我吗?”风皇问道,漂浮在水面上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水面上曳起丝丝缕缕的水纹,它们在大自然的推动下一路推开直至碰撞到了徐小凤的胸腔,清晰而深刻地在心脏部位感受到来自师傅问话里的真诚。
  “信。”
  只此一个字就够了。
  风皇扬起了嘴角,即便是山石树木的阴影也遮盖不住这丝笑容所带来的明亮美好,比之平时无情无感的平稳音调,风皇在面对徐小凤时总会不自觉的放柔了声音,这一个小小的细节恰恰是让徐小凤坚信他对师傅而言是特别的原因所在。
  “那天救你让我耗损了些许元气,并不是什么值得讲出来的伤,至于你所问的为何我会有一缕神识在古玉中,那是因为我的本尊在多年前与我那兄弟打了一架受了点伤,”风皇从水面之下抬起手来,一颗颗珍珠似的水滴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水面上,指了指自己,他说道,“本尊大部分时间处于沉眠之中,于是便化出一缕神识寄存在古玉里。”
  “师傅,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眨了眨眼,徐小凤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过多的停留在师傅的手臂上,他咬了咬牙,明明是难得的与师傅亲近的共浴机会却还是说出了破坏气氛的话,“我不想老是给你拖后腿。”
  第四十九章 两情相悦
  修行十年就已经达到元婴后期的境界,这般的成就足以让徐小凤笑傲人间,但对于他来讲还不够,远远不够让他有资格挺直腰杆和自己的师傅并肩而立。
  自从那夜的事情之后,他虽然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心里早已经翻滚波涛仿佛遭遇海啸一般,他失望于自己中了妖怪的计,更失望出山之后非但没有帮上师傅的忙反而还给师傅惹了不小的麻烦,害得师傅现在元气大损。
  但归根到底,最让徐小凤恐慌的是他前所未有的意识到他和师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小凤,别忘记你是我的徒弟,永远都不要看轻你自己。”
  一双略带冰凉的湿淋淋的手抚上了徐小凤的脸颊,低沉沙哑的声音再他的耳边响起,距离是那么的近。
  徐小凤惊愣抬头,入眼的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面前的师傅,他所期盼的、崇拜的、爱慕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距离他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师傅深邃双眸上的每一根长睫,师傅被雾气蒸腾得白里透红的耳根。
  “你是独一无二的。”
  那低沉的嗓音缓缓念出这几个字时,徐小凤似是被什么法术击中一般紧紧握住了师傅抚在他脸颊上的双手,他感受着那一根根修长手指间低落的潮湿与温度,他的手指和师傅的交缠在一起毫无缝隙。
  这世间的其他人如何看他,徐小凤不在意。
  他不在十年前徐家上下对他的嘲讽和鄙夷,那些人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只在意他在乎的人对他的看法,那就是他的师傅。
  徐小凤能感觉得出来,风皇的那一句“独一无二”并非只是为了安慰他,他师傅虽然看起来温和平易近人,可实际上从来都不会去安慰他人,这四个字是师傅对他的真心评价。
  温热的雾气与冷秋的寒气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流淌于血管中的血液流动的越来越快,耳边自己的呼吸声成了最大的噪音,失去了十年的心跳声此刻如同擂鼓一般撞击这他的胸骨和皮肤。
  抓着师傅手指的力道越来越大,兴许是温泉水所散发的热度的关系,徐小凤能闻到师傅身上越来越浓郁的清香,在拨开了重重迷雾之后,他从那熟悉的清淡雨后气味里嗅到了一缕让人心醉的甜香。
  它们让徐小凤想到了洛阳城中的红牡丹,想到了桃花源里粉白相间的花瓣,想到了寒冬绽放的腊梅花……
  “师傅,如果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徐小凤的喉结上下滑动,喘气声越来越粗糙。
  “那要看你做的是什么错事了,如果是背叛师傅这种事情的话,为师只怕原谅不了你。”风皇难得的带上几分幽默的语气,这样的玩笑语气徐小凤过去到时听得多了,毕竟他们在一开始认识的时候,徐小凤时常觉得那时候师傅拐他当徒弟有点儿不怀好意的味道。
  “我怎么敢。”语气变得轻松了起来,一旦思绪跨过了一道困扰自己多时的坎儿之后,徐小凤整个人也随之放松了下来。
  他咧嘴一笑,少了紧张之后的双眸散发着迷人的自信光彩:“比如做徒弟的有了思想偏差。”
  “具体?”风皇略微向旁边歪了歪脑袋,尽管动作细微,但徐小凤离师傅是那么近,这样的小动作根本逃不开他的视线。
  心里根被电流窜过一般麻了起来,徐小凤意识到这些细微的表情只有师傅的本尊才会表现出来,此时在他面前的可是真真实实的师傅。
  他等了十年,整整十年,若不是那晚的意外甚至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看到真正的师傅,而不是一个随时会消失的幻影。
  握着师傅双手的其中一只手松开来,垂落进水中荡起阵阵清脆的水声,徐小凤绕到了师傅的身后在剧烈的心跳声中搂上了男人的后腰。
  “比如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连续几日积压在心底的嫉妒和失落终于是压垮了徐小凤的谨慎小心,他带着绝望和希望将面前强大的男人搂入怀中。
  他从殷万财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对同一个男人的崇敬、仰慕以及狂热,但徐小凤不想成为另外一个殷万财,是师傅独一无二的徒弟,他明明就在师傅的身边,如果不跨出这一步,就算离师傅那么近也永远触不到这个男人。
  如同之前的殷万财,即使离风皇那么近,看似伸手就能触碰到却是永生永世都无法跨越的距离,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绝望成为了此时徐小凤主动亲吻师傅的诱因,他不想让自己变成殷万财那样可怜有可恶的存在。
  ……
  ……
  徐小凤睡了一个安安稳稳的觉,没有梦,没有半夜的突然惊醒。
  虽然自从他和师傅在一起修行之后他几乎每一天都过得很美好很满足,只是从未像今天这般感到充实和幸福。
  他本能地朝身边搂了过去,手臂没有碰到想象中的温暖身体,徐小凤立刻睁开了眼睛,昨夜的记忆纷繁杂乱如剪辑混乱的片段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他搂住了师傅,他压着师傅的背并且亲吻了师傅,他仍然记得那两片薄唇并没有他此前想象中的那么冷硬,相反,师傅的唇很柔软。
  紧紧只是简单的接吻,嘴唇和嘴唇的碰触,他沉溺于得偿所愿下的美好与满足,仿佛一条离岸的鱼终于沉入了温暖的蔚蓝色大海里,四周的一切都被驱离于一层半透明的水膜之外变得极为不真实。
  当彼此分开的时候,他从师傅那双即使天下塌下来都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眸里窥见了一抹稍纵即逝的诧异,只有诧异,并没有厌恶。
  他的师傅并没有因为他逾越的吻而生气,他惊喜于他师傅眼睛染上情绪之后比璀璨的夜空还要美丽,那让徐小凤回想起学士时代家人带他去天文博物馆时他看到的宇宙星空。
  师傅就是他的星空,他的宇宙,它存在于这个异世界的所有意义。
  “我不知道你还有赖床的习惯。”
  清风拂面般的磁性嗓音让徐小凤立马从床榻上坐了起来,饶是厚脸皮如他也不免耳根泛红,师傅比他先一步起来了。
  先前一直萦绕在他脑海里的男人背对着他坐在一张席子上,身上不再是昨夜的月牙白宽阔长袍,从背后望过去大约能看到风皇里面穿的是一件月牙白刺绣镶边云锦立领缎子袍,身披同色系蝉翼纱,一头乌发恰似天边流淌下的瀑布自肩背垂落至地上,丝丝缕缕,蜿蜒如海草。
  “师傅……”
  徐小凤暗暗吞了口唾沫,他的脑袋已经完全清醒了,只是回想起昨夜的事情仍然觉得像个美好得不真实的梦。
  实际上他和师傅昨天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最亲密的接触也就只有在温泉池子里简单的嘴唇触碰,只是师傅并没有把他推开,反而向他露出轻柔的笑容。
  他们换上了叠放在岸边石头上的睡袍,师傅牵着他的手回到了缥缈居的二楼,他们一同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徐小凤搂上了师傅的肩膀,后者没有拒绝。
  他们肩膀靠着肩膀,额头低着额头,在彼此温热的呼吸间陷入睡眠之中。
  徐小凤当时的脑袋一片混沌,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那会儿怎么敢做出那么多逾越的动作来,但他清楚的记得,是师傅牵着他的手引领他到榻上。
  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徐小凤也不至于蠢到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心中又惊又喜的同时又气得牙痒痒,他师傅其实对他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简单的师徒关系了吧?回顾过去的十年,师傅对他的包容,对他的谅解,对他的引导……
  那些偶尔一闪而逝的微小表情早已经点明师傅对他的情感,徐小凤啊徐小凤,你怎么那么迟钝那么蠢?
  可如果昨天夜里他没有主动迈出那一步,师傅是不是也会永远都不会挑明?
  徐小凤无比庆幸自己昨夜的鲁莽与大胆。
  “师傅。”
  掀开被子从榻上下来,徐小凤三两步走到了背对着他正在低头写信的男人身后,弯曲了膝盖跪在地上,他缓缓伸出双手扶住了风皇的肩膀,掌心下的肩膀明显有一瞬间的凝滞。
  风皇停下了书写的动作,浓墨未干的毛笔在他的指间挥洒淡淡的墨香。
  “我想吻你。”
  身体前倾,一只手自肩头滑落轻缓的搂住了师傅的腰,徐小凤微微阖起眼帘亲吻师傅脑后的长发,淡淡的,几不可闻的芬芳甜蜜似藏匿在雨后林间沾满露水的花瓣,只有他才能闻到,只有他才能亲吻师傅的黑发。
  作为回应,风皇将手中的毛笔搁在了砚台上,按住了徐小凤搁在他腰间的手背。
  “帮我梳头。”|
  第五十章 独一无二
  “淡扫蛾眉朝画师,同心华髻结清丝”
  手中持着一把檀木梳,手中掬起一束似水似绸缎般顺滑的长发,徐小凤突然能理解学生时代在语文课本上诵读过的与爱情相关的诗词,为何丈夫总喜欢替妻子画眉梳发,因为不放心被人触碰他们视若珍宝的所爱,如同他现在,任凭谁拿着大刀抵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让其他人碰他师傅一根头发。
  “胡言乱语。”
  风皇倒是不知道他这个傻徒弟居然还会吟诗作对,盘腿端坐在半人高的铜镜前,师傅透出镜面就能看到徐小凤那傻乐傻乐的模样。
  “新婚之人有一个习俗,会用一根红绳束起一缕头发送给所爱之人,作为定情托身、以身相许之物,以示结发同心,百年好合。”徐小凤掬起男人的一束乌发于掌心,痴痴道,“师傅,你也送给我一束头发好吗?”
  “得寸进尺。”
  抬手朝后往徐小凤脑门上就是一拍,吃痛的徐小凤咧嘴傻傻一笑,心不甘情不愿地放下了师傅得头发,小心翼翼地将师傅的头啊挽成一个发髻,拿过搁置在红木矮桌上金嵌宝石镶玉发冠给师傅戴上。
  殷万财送了不少衣服发饰过来,没意见都是精挑细选昂贵无比,徐小凤虽然不太喜欢师傅戴上其他人送的东西,可谁让他们出门的时候没带这些呢?
  挑来挑去,徐小凤最后选了这么一个金镶玉的发冠,发冠底托为金制双层掐丝而成,成倒莲瓣状,精湛的花丝工艺逐次镶嵌了一周宝石,上部为和田玉雕成,雕工精美,颇为符合他心目中师傅庄严高贵的气质。
  “师傅,你真好看。”
  徐小凤看得有些傻了,他何德何能能成为这个强大男人的徒弟,有何德何能能得到师傅独一无二的宠爱。
  师傅虽然没有主动开口袒露情感,但徐小凤还不至于迟钝到会认为一个男人允许另外一个男人亲吻头发,相拥而眠,仅仅因为他们是师徒。
  他师傅对他有感情,虽然不知道有多少,但这情感千真万确的存在。
  风皇淡淡问道:“你喜欢?”
  “就让我这么每天看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我也心甘情愿。”徐小凤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用一切最肉麻美好的词汇去称赞他的师傅,喜欢就要说出来,徐小凤可不是什么古板保守的古代人。
  风皇眼底浓了几分的笑意让徐小凤知道自己的做法事对的,他师傅或许从不缺少来自他人的称赞,但也不意味着不喜欢来自特别之人的称赞。
  “嘴巴倒是甜。”
  “当然甜了,要不师傅你来尝尝?”
  这次徐小凤收到的就算不是一个不痛不痒的巴掌,胸口被师傅的手肘撞得阵阵发疼,徐小凤龇牙咧嘴的想,还是悠着点儿吧,太着急了估计下一次就要被师傅痛揍了,岁让他打不过他师傅呢。
  虽然徐小凤还没有机会看到师傅的武功,但从他昨天晚上和师傅的拥抱,以及之前对师傅化身的搂搂抱抱来观察,师傅这一身漂亮的肌理可不像是装饰品,况且刚才那一肘子差点儿让他眼冒金星。
  “师傅,我们什么时候离开殷家堡?”
  “不,我们会在此地待上一阵子。”
  师傅的回答并没有让徐小凤太惊讶,以他对师傅的了解,师傅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像殷家堡这样显眼的地方,如果只是单纯的休息,师傅更愿意选择一个安静的地方,而不是有殷万财这种狂热崇拜分子的豪宅。
  “离开徐家城之前我到徐家见到了徐家的宝灵,那孩子中了妖毒昏迷不醒。”风皇将那日他在徐家城石室内看到的情况告诉了徐小凤,此前因为徐小凤受伤的事情他一直没有机会将此事告诉他的徒弟。
  他并非不能解除那孩子身上的妖毒,只是一但解除了那孩子身上的妖毒之后谁知道徐家会把那孩子带到哪里藏起来,风皇自有办法找到那孩子,可他有何必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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