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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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了好啊。”傅沧泓伸指在她脸上一弹,“这样粉扑扑的,多可爱。”
  夜璃歌给了他一记白眼。
  傅沧泓放开酒瓶,张臂将她抱住,头枕在她的肩上,任由一头青丝泻在她的胸前,喃喃道:“璃歌,我以为我是在做梦呢……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抬手轻轻揉着他的脸颊,夜璃歌心中无限酸楚——亲爱的人,让你等得太久了是吧?这条路,太过漫长是吧?
  “从此以后,我们俩好好地,行么?”她俯身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低喃道。
  傅沧泓没有答话,只是翻了个身,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
  夜色静谧。
  他们都睡着了。
  整个世界也睡着了。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外面的世界,所有的喧扰,离他们是那样遥远。
  这世间种种幻象流转,富贵荣华如云烟,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彼此而已。
  全心全意的彼此。
  第二百五十一章:死心踏地
  很久以后曹仁回想起那个画面,就觉得特别特别地美。
  晨曦中他的帝王抱着熟睡的女子,缓步走进朱红的宫门,那一刻所有的金碧辉煌都失去了颜色,抑或,是被帝王脸上的甜蜜与宁静释淡。
  他那么专情地看着怀中的女人,眼里再没有别的。
  那样全心全意的呵护,是世间男子所能给予一个女子的所有。
  龙赫殿里琼花开得荼靡,有如天边织锦的晚霞,镶嵌着那一对相偎相依的人影,就像是一帧完美得毫无瑕疵的画。
  只是曹仁不明白,在这人世间,越是完美的东西,就越容易被破坏。
  很久以后夜璃歌醒来,睁眼便见男子的面孔映入眸中。
  “泓……”她用从未有过的低柔嗓音唤他。
  “嗯。”他俯头,吻吻她的眉心。
  “真想这样,一辈子下去。”
  “那就一辈子啊。”他微笑着答,眸中尽是宠溺。
  千言万语,忽然间都成了多余。
  她终于卸下长久以来戴着的,冰冷的面具,把一个最真实的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他。
  她相信,从此以后,他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纵然一直以来,她都非常强大,但是却依旧希望得到,心爱男子的保护。
  傅沧泓再没有言语,右手食指在夜璃歌乌黑秀发轻轻穿梭着,眸中满是坚执:歌儿,从此以后,我会把守护你,当作自己一生的誓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心里眼里,梦里魂里,都只有一个你。
  “皇上——”
  曹仁低低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何事?”傅沧泓抬头,嗓音低沉。
  “梁丞相求见。”
  “让他在御书房里候着。”
  “你去吧。”夜璃歌坐起身来,推了他一把。
  “一会儿就回来,啊。”轻轻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一吻,傅沧泓方才起身离去,临出殿门时,还不忘放下布帘子。
  躺在玉枕上,缓舒双臂,夜璃歌不由惬意地呼了口气,心中满是柔软的甜蜜。
  在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样称心过。
  觉得一切都完满了。
  觉得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显得特别地有意思。
  是啊,如果两个人是相爱的,无论在一起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即使闹矛盾的时候折腾得死去活来,可等争端平息,还是觉得愿意相守在一起。
  ……
  御书房。
  “有什么事吗?”
  见皇帝的态度难得地平静淡然,梁玖大觉意外,不过他很快调整情绪,竭力理智地道:“是……关于各地将领平调的问题。”
  “如何?”
  “有数十名将领不愿离开自己的任职地。”
  “为什么?”傅沧泓双眸微冷。
  “两个字——”梁玖板正脸色,眸中笑意全收,“利益——将领在地方上呆得愈久,必然经营自己的势力,形成所谓的小集团,如果他们成了既得利益者,皇上且请细想想,有谁愿意轻易放手?”
  “那还不简单,”傅沧泓一声冷哼,“那就统统削职罢权,令其归家养老。”
  “这——”梁玖怔住,看着傅沧泓下了丹墀,来回在殿中走动着,“从下层军官中简拔才德武艺皆优良者,令其升任要职,朕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些兵油子!”
  “皇上,是否再考虑下?微臣只怕,有人会在暗中挑拨士兵哗变,要是那样——”
  “哗变?”双眸一眯,傅沧泓眼中射出凛凛寒光,“倒是变一个给朕看看!”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梁玖只好闭嘴,伏身道:“微臣遵旨。”
  御书房恢复静寂,傅沧泓来来回回地走动着,脑海里仔细思索——长期以来,他一直将精力放在夜璃歌身上,故而忽略了朝事,如今,夜璃歌既已回到他身边,他是该好好想想,怎样才能让北宏更加繁荣和富强,毕竟,这个国家,将来是要交到自己的儿子手中的……
  儿子……
  脑海里闪过这个词,心中一阵热流涌过,浑身像是添了无穷的活力,下了丹墀,傅沧泓加快脚步,朝寝殿的方向而去——现在,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她了。
  看到她就会很开心。
  看到她就觉得一切都是完美的。
  看到她,浑身上下就会充满活力,充满着一种热切的,说不出来的渴望。
  踏进殿门的那一刻,傅沧泓放轻脚步,他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隔着纱帘,他看见她朝里侧卧着,于是,不禁屏住呼吸。
  褪去鞋子,他动作轻柔地钻进被窝里,轻轻将她揽住,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
  夜璃歌翻过身来,对上他深邃的眸子……
  ……
  晚晖从殿门外透进,映在深青色地板上,整个殿阁显得色彩层次分明,就像一幅精心绘就的画。
  他们俩静静地相偎着,那些烟尘滚滚、血腥弥漫的过往,在这一刻,忽然间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直到月上树梢,夫妻俩才起身下床,命人在院中亭内摆下御宴,相对小酌。
  同一时刻,蔚华馆中,满脸憔悴的纪飞烟,怔怔看着摇篮里的孩子。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过,她一直过着浑浑噩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的日子,很多次想过去死,可是看看摇篮里的孩子,却又改变了主意——不管怎么样,孩子始终是无辜的,是自己一心一意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怎么能狠心将他抛下呢?
  半掩的门扇外,火狼远远瞧着那个女人,心内忽然一声叹息——她还那么年轻,感情上的挫折,却让她变得苍老,而这一场坎坷之中,他也承担了相应的戏份。
  仔细想了想,火狼提起脚来,迈过门槛,悄悄走到她身后。
  “想过离开吗?”
  “什么?”纪飞烟转头,怔愣地看着他。
  “离开这儿,到别处,重新开始生活,天下这么大,你可以另行选择的……”
  “另行选择?”纪飞烟抬起头,凉凉一笑,“我可以另行选择,那么他呢,他该怎么办?”
  看着摇篮里的孩子,火狼一时间沉默不语——纪飞烟说得没错,纵然她可以离开,可这个孩子——
  “也许,我可以说服皇上,让你迁出皇宫,住到别的地方去,这样,对你,对孩子,都会好些。”
  纪飞烟垂下头,以沉静的姿态,认可了他的建议。
  从蔚华馆中出来,火狼立即赶往龙赫殿,远远看见月光下那极其和谐的一幕,不由怔住,一时变得踌躇不决起来。
  “沧泓。”瞧瞧天上的星辰,夜璃歌放下手中的琉璃盏,“该回殿歇息了,明日你还得早朝呢。”
  “好。”傅沧泓点点头,站起身来,携着夜璃歌出了亭子,眼角余光处,却朝殿门的方向扫了扫。
  直到龙赫殿中声息俱无,火狼方才悄然闪进。
  黑暗里傅沧泓的脸庞模糊不明。
  “什么事?”
  “是,是小皇子……”
  “怎么啦?”
  “属下想,能不能让小皇子,搬到华景苑去?”
  “哦?”傅沧泓墨眉往上一挑,陷入深思之中——对于自己过去那一段“荒唐”的过往,他始终不愿意怎么面对,而且下意识地选择逃避,至于纪飞烟和那个皇子,则是巴不得他们能够从这世界上消失才好。
  可,那分明是他犯下的错,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
  “你看着安排吧。”淡漠撂下一句话,傅沧泓侧身掩入黑暗里。
  火狼瞪大眼,心中忽然掠过丝寒凉——他的皇上,果然本性未移,对于除夜璃歌之外的人,和事,始终是那样地无情。
  放下锦帐,傅沧泓悄悄躺回被窝。
  夜璃歌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
  傅沧泓一怔,于昏暗里瞪大双眼,仔细去看女子面容,却见她双眸微阖,神色安然。
  于是他略有些慌乱的心,也很快平定下来——他相信,以她的聪明,不难揣度到什么,若她不计较,若她选择原谅,虽然他心里难免有些磕绊,却会尽力去抚平,继续他们的爱。
  次日起来,傅沧泓去上早朝,夜璃歌起身,在宫女的服侍下,换上一身简便衣装,交代曹仁说自己想单独走走,便出了龙赫殿,往蔚华馆的方向而去。
  火狼正在招呼着几名宫侍帮着纪飞烟收拾东西,冷不防看见夜璃歌走来,一时不由怔住。
  夜璃歌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到纪飞烟身上:“我们谈谈,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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