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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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广拱手应是,虽然他心里对自家王爷的安危也十分担忧,可是对王爷的信任却是深扎在骨子里的。王爷行事,素来极有章法,且从不会做无用功更不会轻易让自己身处险境,既然他这般吩咐,必然是可以确保自己与许大人安全无虞的。
  然而刘德明却忍不住出声了,“王爷,这怎么可以,老奴不过是个阉人,岂能让魏将军保护。王爷放心,老奴伺候皇上几十年了,什么魑魅魍魉不曾见过,必不会害怕,还请王爷让魏将军随您一同一下,也好有个照应。”
  刘德明心里虽然惊恐,可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定。他眼中满是担忧,唯恐萧清朗出了什么差池。在他心里,自己与王爷如何能比,若要能保护住王爷,纵然损命又有何惧怕?
  萧清朗脸色不变,声音稍稍放柔说道:“公公放心,那幕后之人既然将宁世子引入密道之中,就证明短时间之内,他不可能再在此布置,更不会贸然再使用这条密道了。所以,此处不会有埋伏,也不会有陷阱。”
  否则,稍有不慎,宁苏白就会跌落陷阱,那个时候,幕后之人想要通过宁苏白将护国侯拖下水的目的自然就达不成了。
  而宁苏白通过密道与红姨娘密谋之事,才不过两三日罢了,为谨慎起见那人必不会轻易启用密道。
  刘明德心知萧清朗从来不说虚言,加上许楚这位破案奇才也未曾反驳,所以心里也就信了七八分。只是纵然如此,他的心里还是十分感激的。
  萧清朗可顾不上他心中是何想法,此时他眉头紧蹙,小心的帮许楚从工具箱中取出手套,而后俩人分别戴上。
  “我刚刚看到白骨之中有许多零碎的铁器,所以稍后验骨的时候,你切记要当心一些,莫要受伤。”
  许楚闻言,慎重的点了点头。
  她明白萧清朗的担忧,常年与尸体打交道,又常常行解剖之法,加上有时候验尸的时候会划破手指,所以她体内才惹了些许尸毒。而今,萧清朗费尽心思,才将她的身体调理的七七八八,自然不想让她再受伤。
  况且,此处尸骨累累,与早已白骨化的尸体常年浸染在一起的铁器,相比也不会有几分干净。若是划破手指,沾染上晦气事小,怕就怕再使许楚缠上尸毒。
  之前在丹鼎派的时候,因有侍卫早早放了木梯下去,所以许楚下入沟壑之内也未曾感到难办。可眼下,那沟壑有两米多高,边缘整齐,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地方,倒是让她面露难色。
  两米多高,地下又情况不明,总不能直接跳下去吧。
  就在她迟疑着想要跟萧清朗说,欲要让魏广送她下去之时,就忽然感到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腰身。旋即,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萧清朗已经一跃而起。
  黑暗之中,许楚来不及惊呼,就本能的伸手环在了萧清朗劲壮的腰间。
  他们二人交心已久,亲密的动作也做了许多。可是如同今日这般,还是会让许楚忍不住红了脸颊。自然萧清朗也镇定不到哪里去,也就是他素日里习惯了肃着面庞,加上此时密道之内光影昏暗,才没让人察觉出他眼底骤然迸发的亮光跟幽光。
  鼻翼之间,是彼此的气息,带着温热吹过脸颊跟鬓发,让人心里微微发痒。
  就在二人沉默之间,萧清朗就一个跃身跳入了沟壑之中。
  身在骨堆之中,再旖旎的心思也消失不见了。萧清朗稳住身体后,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了环在许楚腰间的手,而后负手看向尸骨堆。
  许楚则上前一步小心翻看了几具还算完整的尸骨,而后又小心的借着火光查看过所有白骨的盆骨,片刻之后才面色凝重的说道:“没有犬齿啃食的痕迹,没有女童幼童跟女性的骸骨。这里的尸骨,全部都是成年男性。我看过这些骨骸的关节、牙齿以及发育情况,推断这些人都是健壮男性,年纪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常年做苦工或是劳工,家境不算好。”
  萧清朗点点头,取了一旁的铁器说道:“这些应该是工部做工事所用的器具,不过看这些还未沤烂的布条材质,却并非是衙役或是官服。”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蹙眉说道,“不过残留的全然是白色布条,倒是奇怪,好似是囚服……”
  许楚稍稍迟疑了一下,说道:“工部,我记得卷宗之中提及过,董家老太爷曾在工部任工部侍郎一职。可是,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呢?若这些人是囚徒,那应该是各地衙门跟三法司管理,又怎会聚集在此处,且跟工部牵扯上关系?”
  就在她满腹疑惑的时候,萧清朗的眸色却沉了沉,低声说道:“不,工部可以动到囚徒……”
  此言一出,许楚心里咯噔一下,她看着萧清朗陡然阴沉下来吗面如雪霜的脸色,咬牙低声问道:“王爷说的是……流放之人跟死囚?”
  萧清朗缓缓点头,语眉眼之间格外冷厉道:“流放之人,除了罪大恶极者流放千里之外荒蛮之地以外,余下的多半是流放本城。所谓流放,多是身在监牢,平日里以做苦力换取食宿却无工钱。同样的,凡是判为关押数月数年者,也是一样。”
  “而他们虽然服从衙门的管教,名册与管理由衙门负责。可是,在平日做工上,却是有工部分配的,多半是修缮桥梁或是兴土木之事。”
  许楚听了他沉沉而又缓慢的解释之后,心里却渐渐升起了不安。这份不安,好似来自于眼下案子的困局,可是她却清楚,这是因为她开始确定这件案子背后那个惊天阴谋,或许……或许是她承受不起的。
  萧清朗微微回神,侧眸看向许楚,见她眉目紧蹙双唇紧锁,心里暗暗叹口气。
  静谧幽暗的暗室之内,他轻轻勾了勾许楚的手指,带着安抚跟疼惜的意味,柔声叹息的唤道:“小楚……”
  那一声小楚,千万思绪环绕,叫的许楚心头豁然一颤。她茫然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萧清朗,最终咬咬唇说道:“是我失神了。”
  萧清朗摇摇头,“不,这件事其实也是出乎我意料的。毕竟,我掌管三法司多年,不曾发现有这般蹊跷的囚犯失踪之事,实在是不称职。”
  “这件事王爷无需自责。我验看过骨痕,按照尸骨情形,他们死了至少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那个时候,王爷还未入三法司行事。”
  萧清朗愣了一下,“十年以上?”
  许楚郑重的点了点头,“具体情况,还要再详细验看。不过,我可以肯定,他们应该是先帝年间死去的。”
  又是先帝年间,前边丹鼎派暗室之内的尸骨,按着年头算,也已经能追溯到先帝年间了。
  待到验看过尸骨之后,许楚跟萧清朗又接着手中灯火的光芒四下寻找起来。片刻之后,许楚惊呼一声,旋即从脚下拾起一个块状物。
  “是变黑的银鱼符!”许楚面色发白,呼吸略微有些急促的看向萧清朗。
  萧清朗眯眼,接过那银鱼符。银鱼符已经全部变黑,这颜色并非氧化后造成的变色,很明显是因为鱼符碰到了什么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如果我没猜错,这银鱼符变成这般样子,应该是碰上了鹤顶红。”许楚哑声说道,“我需要取一些土壤跟死者的毛发回去寻楚大娘帮忙。”
  萧清朗点头,显而易见的事情,他自然没什么好质疑的。
  只是银鱼符素来都是授予从五品以上官员佩带的,用以表示品级身份的符信。若是武将,还可作发兵、出入宫门或城门之用。
  可是现在,这银鱼符却出现在了这里,内里关系实在不能不让人深思。
  若是此处都是为修建这密道跟密室而来的囚犯,且还是由工部之人监工的,那他们怎会死在此处?纵然是灭口,那也不可能这般干净利落,没有一点风声。除非……
  萧清朗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心里不由得越发震惊了。除非,这些囚徒全无家人了,或者说纵然是有亲人,也被牵连灭口了。
  而能做到如此的,这天下之间怕是只有一人了……
  可是说不通啊,萧清朗眸色晦暗不明,手指不断摩挲着手中乌黑的鱼符,心思飞快的思索着。
  如果是先帝,那先帝为何行这般事情。要知道,先帝年间,他并未对谁钟情过,更不曾出现过足以让他行下如此之事而复活之人。
  就算是求长生之法,也是在他年老之时……
  董家别院,丹鼎派的暗室,英国公府跟皇宫密道,好似有千般关系。可是却总让人看不清捋不顺,尸身法术是为复活某人……
  等一下,不对,所谓的密宗法术还有一样邪术,以人血炼丹继而可重整男人雄风。就如同董瑞阳所求的那般,他被玄阳道人利用,以女童之血入药炼丹,可不就是因为他不能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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