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精通茶艺 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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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像是在富丽繁华的地方呆久了,去到穷乡僻壤,三句话不离比较。
  言下之意,仿佛是指她们应家一个及笄的女儿,看的比京城贵女还稀罕,瞧都不能瞧。
  而且,人家还妥帖的备了礼。
  应二娘笑了笑,忽然瞄见去往东房方向的路上走来几位年长的妇人,江慈和玉桑察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两位年长的妇人一来便去了江夫人那头同她打招呼,身后跟着四个捧着托盘的侍者,想来就是今日作礼的赞礼与正宾。
  应二娘咬咬唇,到底不能拂了贵宾之意,笑道:“东房那边应当忙完了,仪式也快开始了。这会儿小十应当闲着,若两位娘子真想去瞧瞧,便让六娘陪你们过去吧。”
  说着,应二娘看了六娘一眼,给了她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
  应六娘连忙点头,伸手作请:“两位娘子请。”
  玉桑和江慈对视一眼,皆微微含笑,江慈道,“那就有劳应娘子了。”
  六娘领着人过去时,又看了应二娘一眼,应二娘冲她摇摇头,是个安心的意思。
  待她们走出一段,应二娘拘来一个婢子,“跑去东房那头打个招呼,就说有贵客要过去。”
  婢子轻轻点头,一路小跑提前去传话。
  玉桑和江慈抵达东房门口时,里面传来两个女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五娘抱着手嘱咐婢女:“可都点好了,别临到需要的时候又缺这个少那个的。”
  另一个是九娘:“小十,你怎么还在吃呀,自己的事情上心些,过来瞧瞧,别出了岔子又怪我们准备的不周到。”
  应六娘敲了敲门,是九娘开的门。
  六娘道:“有客人来看小十。”
  五娘和九娘已经得了提醒,连忙作邀,玉桑和江慈一同进了门,第一眼瞧见的是坐在桌前小口吃东西的应十娘。
  六娘蹙眉:“有客人来看你,你怎么还在吃,教你的规矩都忘干净了吗?”
  应小十放下糕点,起身向二人见礼:“两位娘子见谅,十娘失礼了。”
  不得不说,这十娘的确是众姐妹中长相最出挑的。
  玉桑心想,大概是像她母亲吧。
  事实上,十娘的确讨人喜欢。
  也许是她生母教得好,也许是许氏教得好,她态度坦荡大方,并不扭捏。
  两方打过照面后,玉桑当着房中几位娘子的面,将礼物奉上。
  应十娘打开一看,竟是一对纯金耳环。
  虽说耳环用金不多,但胜在做工精致,还嵌了两颗切工上乘的红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对应家几位娘子娘子来说,这是十分贵重的礼了,加上玉桑又是贵客,十娘欣喜惊叹,引得其他姐妹都围过来。
  玉桑趁机退开一步,目光扫过众人。
  和江慈说的一样,五娘与九娘性子更直更冲动,嫉妒的红光都要从眼睛里迸射出来。
  六娘相对沉稳,可是那微微轻垂的眼帘,终究暴露了几分难以掩饰的落寞。
  玉桑在观察应家娘子,江慈则是在看玉桑。
  她觉得,玉桑今日的谈吐表现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简直是有备而来。
  可她与玉桑的约定,是系在太子殿下身上的。
  所以江慈暂时没有想明白,她那双漂亮的黑眸里时而露出的质疑与审视,又是因何而来。
  难道就因为她之前提醒过她,赴宴这日要格外小心?
  忽的,玉桑眼珠一动,望向江慈,江慈连忙收起自己的审视,冲她笑笑。
  玉桑不疑有他,转而又看向房中其他东西。
  及笄礼除了梳发,还要加服。
  妆台边临时布置的长案上放着几个托盘,里面置两件礼服,还有一支漂亮的簪子。
  在江慈面前,玉桑是没有经历过及笄礼的小可怜。
  所以,她大大方方转身走过去,仔细欣赏。
  这时,五娘忽然发话:“贵客过来,为何不奉茶!”
  语气竟有些急。
  玉桑转过头,只见五娘对九娘指了一下,距离茶壶更近的九娘连忙翻起两个茶盏要为她们倒水。
  才倒了一盏,五娘已急急走过去端起来,转身走向玉桑:“贵客用……啊——”
  五娘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盏中茶水悉数泼在玉桑的裙面上。
  房中瞬间炸开。
  十娘连连让人取帕子,倒完另外一盏的九娘直接端着茶盏过来,结果在慌乱中,又泼了玉桑一盏。
  这次连袖子都打湿了。
  江慈蹙了蹙眉,可还没等她开口,一直沉默的六娘忽然上前,将两个妹妹一把推开。
  “蠢货!做事毛毛躁躁的,当心母亲晓得了,狠狠地罚你们!”
  两人咬着唇退到一旁,垂首不语,十娘的婢子也捏了干净帕子过来相帮玉桑擦拭。
  玉桑今日穿的是浅色的裙衫,两盏水浇上去,实在遮掩不住,尤其袖子贴着手臂,都能瞧见肌肤。
  六娘又道:“这可不好,仪式快要开始了,稷娘子总不能穿成这样出席。”
  她望向外头:“还请稷娘子移步到厢房客居,先将衣裳烘干吧。”
  “不必麻烦诸位娘子了。”见玉桑被泼水,江慈已露不悦之态,“今日府上客多,十娘这边又不能离人,劳烦六娘子找个领路的奴人,再准备些火具,我带稷夫人过去即可。”
  江慈语气有些生硬,这是很少有的。
  应六娘轻轻吞咽,再度软声道歉。
  玉桑按住江慈的手,微微一笑:“无妨的,我先去将裙衫弄干吧。”
  于是,两人就这样出了东房,被应府家奴带着去客房。
  一路上,玉桑没有说话,心中却透亮的很。
  她在江府深造三年,又进宫呆了三年,多少练就了些本事,对意外发生的处理方法和看法,也自成一套经验。
  像这种热闹的场合,人心不和必有妖。
  刚才那两盏水,无论是刻意程度还是拙劣手法,都显出五娘和九娘的心虚。
  她们是故意泼她,为的是让她尽快离开那间房,或者说,离那些东西远点。
  结合江慈说的,玉桑可以断定,今日是姐妹之间的算计与较量。
  至于那个应六娘,与这些姐妹都不是一母同胞,换做是她,巴不得在重要时刻看她们出错闹事,这样就可以引应夫人不满。
  可她当时的反应,是先发制人呵斥两人,明斥暗护。
  如此一来,玉桑和江慈反倒不好再发作。
  可她们怎么看都不像姐妹情深的样子。
  玉桑大胆猜测,十娘的这个及笄礼,会被这些姐妹动手脚。
  而作为庶姐的六娘未必不知情,她这时候护了,是为让她们有机会闯更大的祸。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江慈忽然发话,玉桑这才发现,她们已经到了客房。
  她不好把话说明白,便对江慈道:“姐姐,我怎么觉得这应家姐妹之间的关系怪怪的?”
  江慈心明眼亮,知道应家后宅内斗,但她想的没有玉桑那么深,只道:“是非之地,远离便是。”
  玉桑闻言,只觉姐姐有这方面的意识,也是好事。
  至少有情况发生时,她无需多番解释,也能与姐姐一同应对。
  两人进了房间,等了好半天都没人来。
  “想来是应家今日人多,贵客频临,根本忙不开。”她拍拍玉桑的手:“桑桑,我出去问人借火具,你在这里别乱走,我很快回来。”
  玉桑点头:“好的。”
  江慈风风火火出去了。
  玉桑在房中转了几圈,江慈并没有很快回来。
  长史府奴仆有限,又来了这么多贵客,自然忙的不可开交。
  玉桑想,姐姐也许是没找到人借,也许是被别的客人绊住,多少要寒暄两句,所以耽误了。
  玉桑见门窗紧闭,心道外面有风,她就在客房外的空地转两圈,风干还比较快。
  是以,玉桑打开门,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她谨记江慈的吩咐,没有走远,只在房间附近溜达,只要江慈回来,她立马能看到。
  然而,江慈没有回来,自月亮门后拐过来的一双人影,分明是两个男人。
  玉桑神色一怔,飞快跑回房间,掩上房门,又贴耳偷听。
  刚才在门口打了照面后,韩唯便被一个官员缠住说话,想来这人清楚韩家背景,所以一直缠他到现在。
  玉桑心想,从前的韩唯可不是爱说废话,爱与人虚与委蛇的性子。
  要么是这一世的他改变太多,要么是他与这位大人真的相谈甚欢一见如故,索性找个安静的地方私聊。
  这里是长史府客房之地,会有别的客人转过来并不奇怪。
  奈何长史府虽小,房间的隔音却很不错。
  玉桑贴着门听了半晌,隐约能听到男人的轻笑声,还是那种浮于表面很敷衍客套的笑。
  这样贴着听了片刻,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姐姐还是没有回来。
  玉桑警惕的想,最好是这两人都走了,万一剩一个在这,又被其他人撞见,岂不是会误会她与这人在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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