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五章 水晶之梦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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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大声哭泣着,说出许多让人肝肠寸断的话,一边朝银尘爬来,与此同时,银尘身后的那个袭击者,也将全身的气息收敛,在一些仿佛被吓傻了的美王扈从的身形掩护下,悄悄接近了银尘。
  他们两人都不知道,银尘的脚下已经埋伏上了他们不敢直视的恐怖。
  “我为什么要原谅你呢?”银尘冷漠得说完,身形,居然消失了。
  赵美玉没有上前,银尘身后的那人却猛扑上来,手中一柄明晃晃的短刀就朝着银尘脖颈的方位砍了过来,原本缭绕在他身上的,类似《清风决》的神功,也在那一瞬间陡然变换,变成一股激烈的,狂暴的,却并不光明正大的的阴冷雷力。
  “《烁光凤天决》!”一声猛虎般的吼声爆炸开来,几乎将山顶上百米方圆的火山灰吹掉了薄薄一层。一道碧绿色的电光在空中猛然闪一下,消失了。那位从银尘身后突袭过来的强者,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传言中“手无缚鸡之力”的贤王世子赵诗书。
  不,他不是赵诗书,他是在秘境之中代替赵诗书的那个人,如同当年的烽火连城,真正的赵诗书,此时还坐在贤能亲王府里读书呢。
  那一道电光没有击中任何人,甚至没有击中任何实体。那位伪装成赵诗书的青年男子呆愣了一下,刚刚准备将分神境界的罡风鼓荡起来,就感觉到脚下一空,紧接着眼前就是无尽的黑暗。
  他的脚下,轰然张开鲸吞万物的巨口,钢铁的上下颚中长满高速旋转着的,钻头一样尖锐又锋利的牙齿,如同机械怪兽,而口腔深处弹出的,却是血肉构筑的舌头,如同触腕一样将假的赵诗书拦腰缠住,让他不得挣脱。
  机械与血肉组成的巨口轰然闭合,如同封装的黑棺,巨口之中传来钻头刺穿血肉的声音,传来朦胧的惨叫,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最后传来的却是一声惊天怒吼:“拜涌光联杀!”
  绿色的电光爆炸来开,在山顶上盘旋起剧烈的风压,与此同时,银尘的声音也在狂风之中散开。
  “苏醒吧,大地魔!”
  大地魔苏醒的瞬间,就被那位青年爆炸般的罡风击碎了,黑暗和火焰,都不是克制风雷的力量,唯有光明,能够将狂风压制。
  那青年满身鲜血地出现在银尘刚刚站立的位置上,身上的白色剑袍几乎完全毁灭,只剩下一根根短促的布条,他皮肉翻卷,鲜血淋漓,显然受伤很重,侥幸完好无损的脸上,早已清白一片。
  银尘的身影,慢慢在山崖外的高空中浮现出来,冷眼看着山崖上的一切。黑暗与火焰合成的大地魔,虽然没能将分神高手吞没下去,却也给他造成了几乎不可挽回的伤害。
  “贤王世子可真深藏不露。”银尘的语气中满是冷冰冰的嘲讽。
  “吾乃贤王世子之‘肉仆’者,并非世子本人也,吾之战殁,世子知晓,朝堂之上,慷慨进言,尔等叛逆,皆为王师所讨,于菜市伏诛也!”那位假的赵诗书虽然浑身流血,说话却中气十足,仿佛受伤的是另外一个人一样。银尘听到“肉仆”二字的时候,白银色的眉毛轻轻一挑,然后又恢复了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状态。
  “血脉秘术啊……以贤王世子的为人,能够修行这种东西,想来一定得到过皇上的特许,或者说,干脆是特命?”银尘轻声道,语气十分温柔,可是说出来的话并不温柔,反而充斥着血肉迷离的牺牲,“肉仆”,不仅仅是替身,更是用来完成血脉秘术修行的“消耗品”。一位贤能的“祭祀”若想成才,没有百人的牺牲是不行的。
  “不错。世子奉天子之命,因而师出有名也!”那人身上的血液流得更快了,银尘知道,那是血脉秘术中“冰”的蓄力。
  “那么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从一开始,你们家的贤王世子就准备好了要背叛这位风韵犹存的赵美玉先生呢?或者,血脉技术来源于北国,由皇后娘娘的族弟负责秘密训练的传闻,是假的?帝国实际上更偏向阉党?”
  当银尘低沉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山顶上的空气就凝固了。准备拼死一搏的赵美玉脸色死灰,抬头怔怔看着那位和真正的赵诗书没有太多区别的青年男子。“后党?”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那青年沉重地点点头。他身上的血快流干了。
  “为什么!”赵美玉低吼道,脸上的肌肉仿佛奔跑中的豹子身上的筋肉,狂躁地抽动着:“为什么要骗我!!!!!”
  “缘公子私募宾客,结党营私也,皇上念故也,从轻发落,然不可听之任之也,故而指派幼主暗中监察耳。”假的赵诗书此时和真的赵诗书几乎一模一样,不仅相貌身形看不出多少差别,就连做派言辞都一样。赵诗书从不说白话,满口之乎者也,这位替身也是如此,才彻底骗过了赵美玉等等一众人。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美玉听了假的赵诗书那机械的,毫无人情味的,迂腐如同木头疙瘩一样的“之乎者也”之后,绝望地笑了,或者说,此时,他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用穷途末路般的笑声,来表达自己的对自己的悲哀,对世界的愤恨,对天意不公的反抗。
  此时此刻,银尘给出的大屏幕上,进度条已经走完了。
  赵美玉艰难的站起来,使劲拍了拍身上的泥水,却无论如何没法将此刻身上的乞丐装,变回他短短数十秒之前还穿着的王公华服了。他转过身,望着傲立于虚空之上的银尘,俊美的脸扭曲着,再也找不回来往日的娇颜。
  “你又是为什么,为什么能知道我的弱点,为什么能控制住我们苍天水晶宫的底牌?”他质问着,为这世间备受欺凌的自己,讨一个说法。
  “因为一个叫做龙傲田的人。”银尘缓缓解释道:“龙傲田你应该知道。”
  “神海派的那个龙傲田?”赵美玉不屑地冷哼一声:“那条臭虫怎么了?”
  “你果然知道。”银尘自嘲地说道:“那个人,在我面前使用了苍天水晶宫的能力,然后,被我找机会骇入了系统。”
  “骇入?”赵美玉完全不明白。
  “是啊。”银尘的语气突然激烈起来:“你们这些所谓的系统流高手,不是有系统吗?不是一切都是任务吗?不是所有行动都可以获得报酬吗?不是将这人生世态,当成一款游戏吗!将所有有血有肉的人,都都当做NPC随意消费吗!你们既然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这个世界上的人,从来没有认真地对待过那些真心对你们好的人,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国家,时局,命运以及未来,那么这个世界本身,又有什么理由认真对待你们?认真对待你们赖以傍身,见他他人的所谓系统呢?!既然你们因为有了系统就高高在上,自称人间之神,那么,世界就降下一个我来,将你们的系统篡改毁灭,将你们一个个‘天外骄子’,‘法则宠儿’统统踩在脚下,也让你们看清楚这个世界的本身的残酷与艰难,这不是理所应当吗?这不就是你们自诩的公平吗!”
  银尘叫嚣着,感觉不仅仅是在怒骂赵美玉,也是在怒骂自己,他发泄一样地快速说完,念头通达不通达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也警醒了,也觉悟了。
  他感觉自己如同仙曲一样觉醒了新的力量,那股力量并非强大的魔力,并非刚猛的腕力,而是一种心灵上的力量,一种意志上的笃定与明晰。如果说曾经的魔法师还想与世界为敌,口口声声要将这个黑暗的旧世界毁灭的话,那么从此以后,他的理想,就变成了要在这个旧世界中建立一个新的世界,一套新的规则,一种新的文明,一个新的家园,将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个在黑暗中挣扎的人,引渡到那新世界中,彻底解放,彻底改变,彻底重塑程新的的文明的人。
  黑暗的农奴世界可以毁灭,但千千万万在黑暗中挣扎着的劳苦大众,他们本无罪,并不该和这个旧世界一起埋葬掉,而应该得到救赎。
  他的人生,不应该为此世引导最终审判,而应该为此世准备最终救赎。
  就在那一刻,他感觉到周围空间的元素,居然以他为中心,悄然完成了一次翻转。
  光成为毁灭与审判的象征,暗成为文明与救赎的徽记。
  原本用来治愈的审判圣光,变成毁灭的杀戮之光,原本带来诅咒与重压的死灵黑暗,变成救赎的希望之暗,光与暗,旋转着对冲着,化成这个世界的源头,始源之风。
  “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就在银尘因为有所明悟,全身气势暴涨的同时,赵美玉也发出了人生中最后的狂笑:“说了半天,还不过是敷衍本座而已,你以为你随便找个见过的苍天水晶宫的修行者,将责任往他身上一推,就能让本座饶了你吗!诚然,本座败了,败得彻彻底底,败得不明不白!但是!本座就是下去做了鬼,也要做那最凶最厉的恶鬼!一辈子缠着你!永生永世地纠缠你!克死你!”完全失去了力量,又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出卖的赵美玉,此时真的疯狂了,除了恶毒的诅咒,他现在更本什么都做不了!
  “来吧!”他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扯烂了华美长袍的胸襟,将那精美的刺绣揉烂成碎片:“赵诗书,来吧!将你那狗屎一样的血脉秘术,狠狠打进本座的身躯吧!本座再不堪,再如何与阉党混迹在一起,却也从来没有想过出卖帝国!从来也没有想过放弃帝国的一寸土地!不像你们!口口声声说着‘伦常为甲胄,以礼仪为干戚’,说着什么‘彰显中原大地至高之仁义’,到头来,连中原整个都丢掉了!还天天想着和北人暗通款曲!你们就卖吧!继续卖吧!看看最后,你们这些被所谓的‘天下仁义之师’保护起来的王族血脉,究竟怎么烂死在北人的奴隶栏里面!”
  赵美玉挺了挺健硕秀美的胸膛,大喊三声“来吧!”。站在他面前的假赵诗书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被这个阉党分子说中的要害,张了两次口,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而在天空中悬浮着的银尘,也仿佛受到感染般,一步一步踏空而来,走到了山顶之上,走到了假赵诗书圈定的攻击范围里。
  “说的不错。”银尘轻轻拍了拍赵美玉的肩膀,却被对方嫌恶地推开了手。“想不到你一个修炼邪术的疯子,在大是大非上倒也看得清楚,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本座比不过你?”赵美玉瞪眼睛道:“别以为,失去了力量,我赵美玉就能轻易认栽了!”
  “可惜,修炼了苍天水晶宫,那是要被天则处罚的!”银尘说完,那撑起整个秘境的天穹之上,陡然降下一道黑色的光柱。
  那光柱将赵美玉完全笼罩。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没有怒骂,没有反抗,赵美玉被那道黑色光柱笼罩了一秒,然后连同黑色光柱一起消失无踪,什么都没有剩下。
  暴露了苍天水晶宫的身份,一定会被天则完全抹杀,正如这个世界上所有修炼有成的龙傲天一样,既然是“侵略者”那就会受到整个世界的征讨,天则,就如同世界的免疫系统一样,分分钟降下神罚。
  狂风不知为何在山顶上暴烈地呼啸起来,最后围着银尘变成了一道扶摇上升的龙卷,银尘的双手紧紧藏在袖子之中,宽广的袖子也掩盖不住从里面泄露出来的,辐射一样的高温。银尘似笑非笑地看着假的赵诗书,轻声道:“你还等什么呢?”
  “什么?”假的赵诗书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愣愣看着银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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