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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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地,语惊四座,不仅是厉函,所有的法官和检察官都惊诧的朝她看过来。
  不是没见过当庭翻供的,但是当庭跟自己律师矛盾出入这么大的,绝对是头一个。
  主法官看了眼手上的材料,忍不住皱起眉头,“请你在所准备的证据支持下重新阐述发言。”
  舒恬从没有一刻这么勇敢,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放逐在深海中的一个小虾米,明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却还是拼命的跟命运做抗争,“我说,我没有杀人。”
  一样的话语重新重复一遍,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比刚才更加确信。
  她没杀人,她无比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犯法。
  厉函脸色瞬间变得很差,不是那种浮在脸上,而是深入进骨子里的差,在法庭上他向来是最滴水不露的那一个,此时沉不住气了。
  事情在往不可控制的那一方面发展,那种失去控制的感觉他很不喜欢。
  厉函举手示意法官,“我方申请休庭十分钟……”
  “不用!”舒恬几乎同时出声回绝他的提议,胸口起伏的厉害,如果近距离观察可以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稳,“我知道现在能够证明我清白的证据非常少,但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声明,以我的人格还有健康声明,我没有杀过人,也没有想要预谋害谁,张兰程的死跟我没有一丁点关系,从始至终我只是抱着救她的心情去注射了那支针剂,而告诉我针剂的人是另外一名当事人,也就是原告,江楚婧。”
  原本进行顺利的过程被她突然的发言打乱节奏,主法官也不常见到这样的状况,抬手扶了一下眼睛,“那等于你是否认了刚才厉函律师的主张,对吗?”
  闻言,舒恬朝厉函那边看去,两人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他们都知道,这句话一旦出口就会改变案子的审判方向。
  舒恬知道她不希望自己任性,但是……
  她先别开脸,目光坚定的看向法官,“是的。”
  “那你有证据支持你现在的言论吗?”
  话音落地,掷地有声,法庭陷入一阵紧迫的安静中,舒恬垂在身侧的双手冷的几乎快伸不直手指,她咬牙,眉心皱的很紧,“没有。”
  法官表情有些微变化,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资料之后,确定被告方面没有提供任何证据资料后,语气沉下来,“请你做有理有据的发言。”
  舒恬始终抬着头,没有低下来一点点,“公道自在人心,我没做过的事情就是没做过,我不会承认也不会认罪。”
  “你还有其他要补充说明的吗?”
  舒恬摇头,最后还不忘有礼貌的道声谢,“没有了,谢谢。”
  发言完毕后,她的麦克被关掉,舒恬双目若有所思的盯着身前的桌面,实则整个感官都被厉函影响,她哪怕是不看他也能想象到那个男人此时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法庭上,他一定会气的把她扔出去吧。
  舒恬自嘲的勾了勾唇,再也没有往别处看一眼,直到官司结束,结果定期宣判,但是从整个流程来看,基本已经认定了舒恬可以谋杀的事实,结果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厉函这个官司算输了吗?
  舒恬不知道,应该不算吧,毕竟他主张无罪应该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下了法庭后,正常来说舒恬要被带走,这次是要上手铐的,厉函动用关系来见了她一面,在一间小屋子里,很挤很窄。
  “为什么这么做,嗯?”男人身上泛着很重的寒气和戾气,眉宇之间锁着浓浓的失望和焦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随便发言,一定不能跟我的话有矛盾点,你听到哪里去了?”
  “我听了。”舒恬靠在墙边,“但我做不到。”
  “呵,”厉函轻笑一声,一连几日来压抑着的情绪也濒临爆发,几乎崩溃,“那现在你满意了?”
  “不满意。”舒恬一点都不遮掩,“他们只会判的我更重。”
  厉函死死盯着身前的小女人,看着那么柔柔弱弱的一副骨头,恨不能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捏碎,可她却偏偏比谁都有种,比谁都硬气,“那为什么早不听我的,非要到这一步了才肯死心?你……”
  “如果按照你说的做了,我才是真的死心。”官司结束,舒恬内心反而平静了许多,天知道当庭说出那样的话需要多少力气,她差一点就撑不住了。
  “厉函,人都是向死而生的,我从来都不怕自己遇到什么事,我想要的只是清清白白的做人。”她抬手抚上他的侧脸,心头隐隐疼痛起来,“我知道你为这个案子付出了很多精力和心血,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不是我毁了这一切,而是江楚婧,她才是罪魁祸……”
  “够了!”男人低喝一声打断她的话,“明明可以更好的,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结果对你来说有多糟糕?舒恬,这不是过家家,没一步都需要极为谨慎,而不是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这个词落进舒恬耳朵里,她竟然想要发笑,“你说我……意气用事?”
  她的坚持,她的心结,她在这件事上的所有所有,他只用了如此贬义的四个字便把她全盘否定了。
  舒恬抬高的手就这样重新放下来,这一刻,心里什么想说的话都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是那么的被轻视,那么的不重要。
  “不要这样看着我。”厉函接受不了她哀切的眼神,极度关心下的确被她措手不及的行为搞得有些失去理智,“这一切结果都是你任性造成的。”
  “我任性……”舒恬咯咯笑起来,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有些骇人,这笑由小到大然后再一次消失在耳边,她眼底的嘲讽慢慢被决然和恨意代替。
  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死了这条心了。
  她眼底充盈着泪花,燃烧着灼灼的脆弱,她干裂的嘴唇带着的笑意令人不安,“厉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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