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宫谋的告白,叶婼的伏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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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室里只剩下宫谋一个人了。
  宫谋走进更衣室,解下领带,脱掉西装,换上一身便装,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
  手机响了,是保安队长的电话:“宫总,我们通过定位找到那部手机了,那部手机落在一间报刊亭后面,四周没有人。我们想办法调取到了这里的监控录像,看到一个女人晚上七点钟左右躲在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在避风,然后她接了一个电话后就一直站着,站了十几分钟后离开,走路摇摇晃晃的,感觉不太正常,不知道是不是病了,手机可能就是那个时候落在这里的……”
  宫谋阖上眼睛,一手按在脸上,只觉得心里又痛又堵。
  他能想象叶婼接到云芳泽的电话时是什么反应……手机掉落在地上,震惊,痛苦,石化,无法动弹,心如寒冰,痛不能言,而后一个人摇摇晃晃的离开,不知来处,不知归处。
  “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哑着声音道,“都一定要找到她,如果人手不够,就把所有的保安调过去,沿途寻找……”
  “是,我明白了。”
  通话结束,宫谋一直捂脸站着,站了好几分钟后才振作起来,甩了甩头,大步往外面走。
  才走到门口,手机响了,陌生的来电号码。
  他顺手接听:“喂?”
  那边沉默,沉默之中是隐隐的、细细的、紊乱的、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如果不是他听力过人,一定不会听到。
  “喂?哪位?”他心里升起狐疑,“有什么事请说。”
  那边还是没有声音,但是,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却似乎变得更为颤抖,就像垂死的病人在拨打求救电话,电话拨通了却连说话和呼吸都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不知道为什么,宫谋的心脏忽然“怦怦怦”的狂跳起来,似乎比他的脑子更早的感觉到了什么。
  而后,直觉让宫谋的脑子瞬间空白了片刻:打电话的这个人……该不会……是……她吧?
  “你是……”他微微颤抖着声音,“叶婼?”
  “呜……”他隐隐听到那边传来极度压抑的、有点像低泣的声音,心脏越发的颤栗起来。
  “叶婼——”他蓦然睁大眼睛,握紧了拳头,就像叶婼站在他的面前一般,大声道,“我喜欢你!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不仅因为责任,更是因为我真心的喜欢你,我想娶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叶婼你听到了吗,我这辈子要么不娶,要么只娶你一个人!”
  “呜……”这一回,手机里的哭声显得明显了许多。
  “你在哪里?”宫谋能看到叶婼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一边快步走动一边四处张望,就像叶婼就在他的附近一般,“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你,刀山火海,天上地下,海角天涯,不管你在哪里我现在都去找你,不找到你绝对不会停下!”
  “我只问你一句。”叶婼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得太大声,含糊的声音伴随泪水从指缝里逸出来,“你是不是……是不是……犯人……”
  因为哽咽得太厉害,声不成声,但宫谋还是明白她在说什么。
  “是,我就是犯人。”宫谋猛然住脚,压抑着愧疚和痛楚,一字一顿的道,“我就是你最恨的犯人,所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亲自送我过去,任由你要杀要剐!”
  “呜……”手机那端,传出垂死之人最后的、绝望的、悲惨的哀鸣声。
  哭声很低,却像万斤重的巨石,一声声的砸在宫谋的心脏上。
  “别哭了……”他低声道,“别把眼睛哭坏了,要哭也等宰了我再哭……”
  “为什么……”他隐隐听到那边的声音在绝望的喃喃,那么那么的低和含糊,可他就是能听得很清楚,“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叶婼,告诉我你在哪里,我现在在传世大酒店主楼二楼,我不会回避,不会否认,不会反抗,不管你要怎么惩罚我,我全部都接受!我只求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呜……”那边的哭声又变大声了,就像……就像她就在他的耳边哭一样。
  出现幻觉了啊……他在心里苦笑,一掌拍在脸上,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在他身边?
  不对!
  他猛然抬头,眼里迸出火花,这不是幻觉!
  叶婼就在他旁边!绝对!
  他转头张望,目光灼灼的扫向四周,她躲在哪里?
  一团团的花簇,一颗颗的水晶树,一重重的纱帘,小孩在鲜花与水晶树之间追逐嬉戏,大人们正在寒暄和走动,叶婼藏在哪里?
  她一定隐藏在幽暗的、没有人会注意的角落里。
  他的目光就像探照灯,在人群之中快速扫视,蓦然捕捉到纱帘和水晶树之后的一道人影,那道人影一动不动,与幽暗融为一体,连小孩子从她身边跑过去都不知道她是个活人。
  那个人,一定是叶婼!
  他激动得眼睛微微发红,一边装作专注打电话的样子,一边利用人群挡住自己,不动声色的朝那个角落靠近。
  但,就在这时,一名保安走向叶婼,跟叶婼说了什么,叶婼低着头把手机还给保安,保安拿回自己刚才借给叶婼的手机后随意看向四周,一眼就看到了叶婼后方的宫谋,当即恭敬的打招呼:“宫总,您来了——”
  宫谋暗叫了一声“糟糕”,而后加快脚步朝叶婼奔去。
  叶婼猛然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宫谋的身影后惊得脸色煞白,想都不想就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可她的身体和她的灵魂都在呐喊“不要见他不要见他不要见他”,这么残酷的现实,这么惨痛的过去,这么难堪的会面……她无法面对他,也不愿他看到这样的自己。
  她前面没有阻碍,沿着墙壁跑很快就冲出了皇后大厅,宫谋速度虽快,原本与叶婼也很近了,偏偏前面有花束与水晶树阻挡,还不断有宾客过来跟他招呼和挡在他的面前,他虽然没有停留,却还是与叶婼隔了十几米那么远。
  叶婼想冲下楼,然而下楼的人太多,其中还有不少老人和孩子,她选择下楼的话肯定走不快,于是她在大厅门口站了几秒后毅然往楼上跑。
  因为她这几秒的停顿,宫谋也追到了楼梯口,与她相隔只有那么七八米了。
  “叶婼——”他叫,“等等我,不要跑,你还有仇没有跟我算!不要跑——”
  叶婼跑得更快更拼命,就像速度慢一点她就会马上死掉一般。
  而宫谋与她的距离也在迅速缩短。
  叶婼冲到三楼楼梯口时,宫谋与她相隔只有四五米了。
  眼看宫谋就要抓到自己了,叶婼惊出一身冷汗,边跑边拼命摇头,在心里呐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见到宫谋!至少现在不要!她还远远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在这种状况下与宫谋面对面和面对过去,她会坏掉的,彻底坏掉的……
  就像上天聆听到和回应了她的呐喊与乞求,眼前突然一黑。
  停电了!
  宫谋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瞬间从光明进入彻底的黑暗,连他的眼睛也需要几秒钟的适应时间,在这几秒的时间里,他试图用耳朵去捕捉叶婼的方位,然而停电引来了楼上楼下大量客人的惊叫与骚动,耳边喧闹不已,听力大受干扰,他听不到叶婼的脚步声。
  他不得不在黑暗中走进三楼的活动大厅,慢慢寻找叶婼的身影。
  在这样的黑暗中,叶婼不可能摸黑走上四楼,也不可能进电梯,她只能潜进三楼的大厅。
  三楼有一个大厅和多个中小厅,一般用于召开各种大中小型会议,另外还有自助餐厅和十几间包间,用于会议结束后就地进餐。现在这个时候,除了服务员、云芳泽所在的包间和其它一些包间可能还有客人进餐外,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因为外面有灯光透进来,大厅并不那么黑暗,某些区域还有些亮晃,宫谋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平静的道:“叶婼,我就是犯人,我就在这里,随便你报仇,你出来吧,我等着你——”
  幽暗中没有叶婼的身影,倒是前方的通道上隐隐出现了多名服务员,他们的脚步声、说话声和隐隐的客人喧闹声都在影响着宫谋的听力,宫谋听不到叶婼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事实上,叶婼并没有在走动。
  停电之前她已经看准了要跑的方向,所以眼前一黑,她立刻毫不犹豫的朝前面跑,然后闪身躲到置物架后面。
  置物架后面没有照到灯,彻底陷在黑暗之中,但置物架前面却被透进来的光照到了,叶婼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实上她大概什么都没想,就鬼使神差的抓起置物架上面摆放的一只细口长花瓶,双手握紧瓶颈,并站到一张椅子上,紧紧盯着慢慢朝这儿走过来的宫谋。
  她的眼里,慢慢迸出仇视和怨恨的目光来。
  也许因为看不到宫谋的脸,也许因为她已经身心俱惫,脑子无法保持清醒,也许因为这样的黑暗让她回到了那个可怕的晚上……宫谋在她的眼里不再是“宫谋”,而是“犯人”。
  犯人主动送上门来,她岂有放过之理?
  随着宫谋一步一步的接近她的位置,她紧紧抓住和举高手中那只既不小、也不轻的花瓶,就像夜间正在狩猎的毒蛇,静静的等待猎物走进她的狩猎范围,而后一击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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