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是,是真的,我带你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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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口收紧,骨骼崩裂。
  他还没来得及从兴奋中脱离开来,秦晟暗沉的嗓音就抽走了他半身血液。
  如疾风一般奔跑,他捏住男人肩膀,指节青白欲裂。
  "二哥,唯唯得好好的回来。"
  他看着秦熠,话却是对自己说的。
  只有他们知道,看似巅峰的生活实则险象环生,可他从未想过命运会如此苛待他。
  陆唯才刚刚答应要给他个机会,好像一切都要好起来,他还记得不久前伸在池水里的两条小腿,皙白纤长,水的纹路是一环环金色光影,绷着脚尖一下一下撩拨着水花
  诺克的小楼人去楼空,显示器上的画面是几分钟前发来的,是陆唯和乔知念熟睡的样子。那张宋淮谨梦到都会暴起的脸也出现在画面中,卷曲的金色头发在额前来回晃动,目光始终携着莹莹笑意,却感不到一丝一毫良善。
  诺克和他们隔着摄像头对视,手指滑过两个女孩的脸蛋,又恶意停留在陆唯的胸口上面悬着,好像下一秒就要附上去。
  "操他妈的!"
  宋淮谨很少说脏话,他啐了一口拔出枪却被秦熠一把扯住。然后画面又挪到乔知念脸上,调笑戏谑的口气与当年如出一辙。
  "只能活一个,包括这个小的。"
  诺克抚过乔知念的发梢,丝滑细致,可目光却一直落在她的小腹上不肯挪开半分。
  这次换秦熠失控,他手臂紧绷,大力一挥。
  "啪!"
  通讯画面停顿在女孩的睡脸,显示屏炸出蛛网状的斑纹。
  震动寂野的破裂让宋淮谨心口一颤,他睨着已经四分五裂的屏幕,像是还能看到乔知念的残影。
  陆唯不该和乔知念一起被带走,如果真的只能有一个活下来的机会,她一定会让给乔知念。
  她便是这样,用冷血和狠厉包裹自己,实则善良而心软。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必将尽一切去护乔知念的周全。
  可谁来心疼她呢。
  骨骼攥得咯吱响,秦晟和孟旭架着已经半死不活的纳帕到叁人身边。宋淮谨看着那个一如平常的男人强忍住想过去杀了他的冲动,将已经研磨出锈气的手枪又别回腰后。
  他迈步过去一把拽起纳帕领口,强迫他与自己齐平。
  "还有别的地方吗?"
  "说!"
  "那混蛋把人带哪了!?"
  男人英朗俊颜遽然狰狞,严词厉色只换来纳帕顶着那张死灰脸虚弱摇头。
  声音残破如瓦片开裂,"真的,真的不知道了"
  眼睛已经浸入汗液,盐分割得眼膜生疼。余光里是秦晟和孟旭的身影,他分不清这两个人到底7谁是谁了,咬紧牙关,把半死的人扔出去老远。
  "二哥。"
  宋淮谨双目赤红,其他两人亦是如此,秦熠闻声回过头望着他,互相交换不明意味。
  稍时几十束车灯几乎同时开启,撕破黑暗的一角,又闯入黑暗疾驰而去-
  夜幕四合,秦家各处都恢复一片死寂。潮湿的地面留着丝线般弯曲的红痕,不用离近都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腥气。
  一场杀戮被雨水抹去。万籁俱寂中,一个身影顺着主楼一层的墙边安静飘过,翻过花坛身手利落,没有留下一丝声响。
  黑暗中有几双闪亮的眼睛,看着那影子从厨房的侧门翻身离开。
  宋淮谨被秦熠死死地按着,肩背印上手掌的痕迹。
  "别动。"
  "如果不想害了她,就不要动。"
  和他僵持的力量片刻后松弛,宋淮谨失力倒在墙上,毫不在乎身体被雨水沾湿。仰起头,秦熠瞥见他俊颜上的晶莹。
  "二哥我明白为什么大哥要陪着大嫂一起走了。"
  若要活着忍受噬心之痛,真不如一起化成一捧细土
  "好。"
  重大决策总是伴着叹气。程森看了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那般纤长透白,连细小的血管都隐约可见。
  "跟在我身后,这里有很多机关。"
  船舱里的灯本就低暗,还未都全打开。走廊的地板上有些水痕,船身被海浪撞得轻微的摇晃,水印若隐若现。
  好像离门口不远了,空气中出现了一丝腥味,是海的味道,还有一股浓郁的潮气。
  女孩瞥到光明的影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却险些踢到旁边的金属箱。
  程森按住她的手臂,一根手指竖在唇上。
  "和我一起走!"
  声音细若蚊呐,她不肯放开程森的手。两个原本站在对立面的人,能相信她已经是难得,留下他在这里诺克一定会杀了他。
  "你们谁也走不了。"
  一道冰冷的男声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女孩心火。她浑身毛孔在瞬间直立,头皮发麻一路寒凉到尾椎。
  声音如此熟悉,她目光骇然地摇着头。看看他,又看看程森没有一点吃惊的脸。
  "你们"
  孟旭抬起头,保持着一贯的温和笑容。
  "我们,是兄弟。"
  语落,她手腕蓦地被他钳住,还不待她反应脖颈便一阵刺痛。
  "嗯"
  女孩身子蓦然失力,倏忽之间孟旭接住她,阴冷目光同时射向程森。
  "我的好弟弟,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嘭!"厚重铁门从外面关上,昏倒的人儿被扔回刚刚的房间
  宋淮谨坐的小船无声无息接近大船。为了万无一失不被人发现,临近时他潜入水中一路潜游过去,又在船边扶了一会儿,确保自己身上的水珠不至于暴露行踪才向船舱里走。
  "嘭!"
  大门关合的声音不大不小,在空无一人的寂静走廊却格外明显,如同敲在他耳膜里那般深刻。许是因为多年沉浮,又或者只是因为心有灵犀,他下意识觉得这声音无法忽略。
  寻着出声的地方缓慢行走,皮鞋从脚跟踏到脚尖。
  程森在与孟旭冷战,他听力非凡,周围忽然多出的声音像是细小的沙子在研磨,又像是树叶彼此揉蹭。
  眉骨微微压低,他用余光在四周寻找,却没发现任何生人的踪迹。
  但他不想放弃机会,陆唯于他而言是这世上不同的存在,他无法放弃这份寄托,更不想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下一秒他转过身,在孟旭略显讶异的注视下离开门前。而孟旭正在与他对峙,果然跟着他走过拐角。
  身后一只有力的手掌扳过他的肩膀,伴着孟旭刻意压低声音的暴呵:"你到底在做什么!?回答我!"
  宋淮谨努力克制自己等程森兄弟走远,紧随之走廊另一头突来两声有规律的敲击。
  "嗒嗒。"
  他也回敲了两声,这是和秦熠霍知行对好的暗号。
  来不及等他们过来,男人扯下冒出墙面的一截铁丝在前端弯成一个圈,插进锁孔里几下捅开。
  "唯唯!"
  屋里只有一张床,白被单灰墙面颜色生冷。女孩躺在床上,苍白面色几乎和床单融为一体。他站在门口看不出她的胸口起伏,眼眸一时间被恐慌占据。
  "醒醒!!"摸到她脖颈跳动的瞬间仿佛自己也获得新生,就好像她的脉搏不只是她的,也连通自己,稍有不慎就会一损俱损。
  陆唯正做着一个迷离虚无的梦。梦中的宋淮谨忽远忽近,有时贴在她耳边说着缠绵情话,有时又不耐地推开她。她算不准这个男人的阴晴,像是五月初夏的天气,时间久了自己便也怕了,两人就这么渐行渐远。
  这是个噩梦,她祈祷这真的是梦,也祈求有人能将她从逃离不掉的漩涡里拉出来。
  脸颊被温热的掌抚住,男人叫了许久。她终于在摇晃中醒来,梦境和现实融合,她的祈求竟然成真。
  不仅是梦,她心心念念的人也如同救世主那般从天而降。
  "宋淮谨,真的是你吗?"
  目中炙热化作一颗莹亮泪珠落在她胸口,他吻上去。
  "是,是真的,我带你走,我们回家。"
  “回家”
  女人喃喃着两个字,抱上他脖颈。
  “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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