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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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夏唯一被顾长风带走后,他整个人都颓废了,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他去找顾长风,可对方避而不见,他想要调查夏唯一的所踪,却被所有的侦探社拒之门外,他觉得他的天空已经灰暗了,再也没有了光彩。
  也不知道混沌了多久,感觉一个世纪那么长,顾白每当看到镜中满是胡渣,头发蓬乱的男人时,都会看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镜中之人是自己。
  “咣咣”
  沉闷的敲击声,从玄关处的大门响起。
  顾白看着玄关,没有动作。
  想了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他家是有门铃的,怎么会有人敲门,不对那应该算是撞门。
  正在疑惑的时候,门外再次响起了一声闷响,听起来像是倒地的声音。
  顾白谨慎的走向玄关,从猫眼向外张望,却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刚才明显就听到了动静啊,带着疑惑,顾白打开了门,视线却定格在了门口的地面,僵直了动作,嘴张了张又张,喉间却发不出丁点声音,只是视线越来越湿润,到最后,都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白像疯了似的,抱起地上的人就冲向了电梯
  “病人怎么会伤成了这样?还伴有严重的低血糖,像是受过虐,待,你是她什么人?”医生一边做着检查,一边不停地皱着眉头,还带有审视眼神的不断飘向焦虑不安的顾白,像是病人变成这样都是那个看起来蓬头垢面,类似变态的男人折磨所致。
  顾白已经慌得焦躁不安了,对于医生的质疑也只是吭哧的回了一句:“我是她,丈夫。”虽然后面那两个字说的极轻和不确定,但在此刻他却真心的已经把夏唯一当做了自己的妻子,虽然他们已经错过了那场婚礼。
  医生更加不相信的撇了撇嘴,却没再说什么,看对方那焦急样子,应该也在后悔吧,居然把一个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全身上下都是被荆棘刮伤的红痕,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身上更是烫的吓人,而女人的意志力却很惊人。
  医生让护士给女人清理了全身的伤口后,又给她打了一瓶点滴,女人现在又是低血糖又是发高烧,虽然意志力很强,但是能不能挺过今晚,就要看她自己了。
  医生简单的嘱咐了顾白一声后,才没好气的离开了。
  顾白虽然知道医生为什么那种眼神看他,可是现在的他也没有办法解释,他一心全都在夏唯一身上,不过医生说让他好好照顾夏唯一,还要随时测量她身上的体温,听起来很严重,所以顾白一点都不敢怠慢。
  夏唯一感觉自己处于一个火炉之中,浑身热的简直快要将她烫熟,她满头是汗的在树林里面奔走,从大雨滂沱的夜晚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到了天明,鱼肚白的天空明亮起来,手中的手电筒也没了作用,夏唯一关掉了开关。
  一夜的奔波下,夜路中被荆棘刮伤的皮肤已经不再流血,可却是泛着尖锐的刺痛,衣服破烂不堪,一夜的雨水浇淋下,身上还满是水珠,却也减轻了浑身的热度,白天可以看的清明,夏唯一耗费了一夜的体力,脚步却逐渐变慢,再加上满身是伤,她真的不知道会不会倒下,然后永远的躺在这个迷失森林里。
  稍作停歇后,夏唯一再次上路,按照推测,她已经来到了树林的伸出,现在只要向左边直走,就一定会看到马路,也就是被顾长风抓到往别墅去的那条路。
  改变了路线之后,夏唯一忍受着剧痛,忍受着晕眩,忍受着跋涉,足足走了一天,才走到市区。
  她看到马路的那一刻,根本就不敢冲上去,只好顺着马路的边缘,在树林里疾行,等到了市区边缘,夏唯一尝试着打车,可已经入夜的马路上车辆少的可怜,唯一的打了一辆车,却因为对方看到自己的的模样后,无情的拒绝开走了。
  夏唯一并没有埋怨那个走掉的司机,就凭她一个虚弱到快要昏倒的人如果在人家的车上发生不测,人家恐怕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吧。
  走在市区,夏唯一就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步伐也越来越不稳,好像思绪都已经在远离,夏唯一知道自己快要挺不住了,可是好不容易都已经走到了这里,只要在坚持一下,她就能回到家,就能见到顾白,就能
  夏唯一倒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让她清醒了几分,夏唯一咬着牙,视线看向自己的左臂,爬起身,抬起右手指尖深深的刺向了手臂的伤口中,被刮伤的伤口鲜血再次涌出,鲜明的疼痛刺激着夏唯一的神经,迫使她清明了不少,忍着疼痛,夏唯一重新站起身,再次迈出步伐。
  没有人知道一路上她是怎么忍着昏迷的叫嚣,而不断的用指甲去刮开身上的伤口来刺激自己清醒的。
  更没有人知道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跌倒过多少次又重新爬起的。
  她用信念支撑的全部,用意志力带动着行动,直到眼前的那一丝光明重现,她终究抵挡不住身体虚弱的叫嚣,用最后那重重的一击,撞向了门板,倒在了地上。
  顾白看着就连昏迷中都一脸痛苦的女人,心疼的抚了抚女人皱起的眉心,可是怎么也扶不平。
  女人的身上还是烫的吓人,他已经换了好几次的冰袋了,可根本就不管用,虽然夏唯一身上已经被换上了病服,可被子外面的手背上深浅不一的伤口还是刺目,顾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难压心中的愤怒。
  只有夏唯一一个人,那也就是说夏天没能一同逃出,可不知是这个女人幸运还是不幸,经历了这么多,女人还是依旧坚强。
  “唯一,我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你。”顾白自责的深望着昏迷中的女人,再一次拿下了她头上的冰袋,重新给她换上。
  退烧针也打了,现在挂的点滴是补充体力的,医生说她由于过度疲劳和精神摧残,加上长时间饥饿,导致她身体虚弱到极点,顾白不知道夏唯一是怎么逃出来的,也不知道她被禁锢的这段日子过的好不好,顾长风有没有虐,待她,有没有欺负她,但是就凭夏唯一此刻这幅模样,这都要归结于顾长风!
  顾白很恨,很恨顾长风!
  再次摸了摸夏唯一的脸侧和耳后,虽然还是很烫但是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看来是在慢慢退热,顾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想必再过不久,夏唯一身体的温度便会降到正常。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进病房,床上的人难受的蹙起眉头,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入眼的便是无边的白色,夏唯一转动了下视线,原来是一个装修简洁的房间,通体的白。
  她动了动身,全身的钝痛刺激着她娇弱的神经,她想了良久,对之前发生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脑袋还昏沉沉的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给压住,全身也无力到难以动弹,夏唯一呆望着天花板,眼睛一眨不眨的,像是在想着什么,又像是在走神,看起来毫无精神。
  顾白猛然惊醒,突然从床上抬起身看向夏唯一,却发现对方已经醒了,顿时惊喜的叫了一声:“唯一,你终于醒了。”说着,他抬起手覆上夏唯一的额头,又摸了摸耳后,已经不烫了,看来体温是已经降下来了。
  夏唯一被人触碰才反应过来,视线飘向顾白,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顾白一眼,随后木然的开口:“顾白。”
  顾白没有想到夏唯一会是这副样子,原本脸上过于喜悦的表情也顿时僵住,尴尬的收起笑容,也同时收回了自己的手,“唯一,你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吧。”顾白很担心,虽说现在她的体温已经归于平常。
  夏唯一也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算是作为回应,随后便又一副木然的表情呆呆的望着某处,神色毫无光彩,显得很是憔悴。
  顾白看夏唯一这副模样,便也不再耽误,走出了病房。
  过了不大一会儿,房门便被推开,为首进来的人是穿着白大褂戴着银边眼镜的男医生,随后进来的是顾白,在后面的是两个护士。
  医生进门便直奔病人,并且招呼着两个护士给予协助,一通简单的检查下来,床上的人一直都茫然的接受着摆弄,期间毫无声音,倒像是个木偶,一点生气都没有。
  当然医生也注意到了这点,一切检查结束后,他神色凝重的走向顾白,将他拉向了一边,暗暗沉声说道:“顾先生,夏小姐目前看来身体上除了外伤需要休养以外,并无大碍,但是心理方面,我觉得有些异常,日常生活上你还是多多留意一下她吧。”
  顾白显然很是吃惊医生的警告,但是从早上醒来之后见到夏唯一的那副模样之后,再加上医生初步观察来看,夏唯一确实很不正常。
  以前被顾长风抢走夏天的时候,或者夏天出事的时候,夏唯一就会很紧张,情绪也会很激动,想起来,他还带她去看过心理医生,虽然并未成功,但是照这么说来,她这次的这副模样或许还是跟夏天有关。
  到底,她之前发生过什么?!
  顾白一边干着急,一边又痛恨顾长风,夏唯一伤痕累累的逃了出来,却不见夏天的踪影,一定是她没办法带夏天一同逃走,又或者是逃跑过程中被发现,夏天被顾长风抓住,所以才会只有她一个人来找他。
  但是无论他怎么猜想,眼前的女人他都不能放任不顾,这段时间他一定要调节好夏唯一的心境,并找回夏天。
  医生跟护士走后,顾白又坐回床边,看着神情呆滞的夏唯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问道:“唯一,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还记得顾长风囚禁你的地方在哪吗?”虽然他很不想提到顾长风这个名字,但是顾长风已经警告了所有的侦探社,所以他即使给侦探社多少钱他们都不帮他调查。
  夏唯一原本涣散的眼神抖动了一下,在听到顾长风三个字的时候,可是也就反应了那么一下子,便又沉默起来,还闭上了双眼,像是根本就不想提起,更确切的说是不想想起。
  顾白很焦急夏唯一这幅样子,既担心又无措,“唯一,你别这样丧气,你告诉我顾长风的住宅在哪里,我一定帮你带回夏天的。”虽然他说的很有底气,可是其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光是看夏唯一一身伤的逃回来,就能看出了顾长风那个住址有多险恶了。
  “算了,顾白。”夏唯一睁开眼看向顾白,男人的担心全都印在脸上,可这种担心她根本就负担不起,“对不起,再一次麻烦到你。”
  “你说什么鬼话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夫。”顾白吼道,对于夏唯一那见外的话语感到气愤,说什么麻烦,他照顾她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不爱你。”夏唯一盯着顾白,淡淡说道,看着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震惊的表情,木然的偏过了头,躲过了男人的视线。
  顾白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耳边好似飘过了夏唯一那句坚定而又生硬的话,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唯一,你”顾白的嗓子像是被卡住,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想要问的话也生生被堵在了喉咙处。
  夏唯一背对着顾白,心里很乱,头也很痛,她想要跟顾白说清楚,但是并没有想过用这种方式说明。
  顾白从没有过如此的无力,连看着夏唯一的背影都觉得刺眼,亲耳听到对方说不爱的时候,那一刻好似空气都被撕裂了般,在肺部炸开了来,火辣辣的疼。
  “没关系,养病要紧。”顾白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也没有生气离去,既然决定了要守护,他就更不能看着对方受伤而眼睁睁的抛下她,他做不到。
  夏唯一没有回答,但是心却很累,她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抽光了体力,浑身又疼又无力。
  顾白站起身,望着夏唯一说道,“唯一,我去食堂给你买饭,你如果不舒服就按你头顶上的红色按钮就行,我会马上回来。”
  见夏唯一没有反应,顾白也不强求,随后出了门。
  虽然夏唯一说了那些话,可是他还没有忘记夏唯一现在身体机能都很虚弱的事情,虽然医生给她打了剂营养针,可是长久未进食的胃根本供不上体力的需求,所以他得要让她补充营养和体力。
  顾白走后,夏唯一掀开了被子,身上已经被换上了病服,她也无心去管满身的伤,下了床,全身的肌肉绷紧,促使身上的伤口越发的疼,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和虚弱来到窗边的。
  夏唯一将双肘平放在窗台上,几乎全身的力量都靠上了窗沿,她的双眸炯炯的遥望着西南的方向,虽然那边高楼林立,挡住了她的视线,可是她仍旧痴痴的望着,像是透过坚硬的混凝土看着某个地方,某个另她心痛的地方。
  泪水已经迷漫上她的眼,视线早已模糊,眼前盈盈的水纹,滑过她的脸庞,毫不停留的从下巴处滴落在冰冷的窗台上,晕成一朵水花。
  顾白拎着温热的饭菜,推门进来后看到的便是那抹单薄而失落的背影,空气中过于沉重的气氛压抑着心情,顾白在门口停驻了一会儿,便轻手关上了门来到夏唯一身旁站足,侧着头看着夏唯一有些失神的脸,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那双黯淡的眸子正遥望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神情悲凉。
  顾白看到夏唯一这幅摸样内心真的很痛,失去了光彩活力的夏唯一,好似一个残破布偶,被人遗落在角落,独自舔抵着伤口。
  “唯一,你现在需要多休息。”顾白轻柔的说道,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夏唯一听见,可是对方却还是毫无动作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根本没有要回应的表情。“唯一,你的烧刚退下,不要逞强了。”顾白仍不放弃的说着。
  夏唯一动了动身子,远望的视线移向声音来源,盯着那张因为过分担心而纠结在一起的那张俊颜,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你回来了。”
  顾白震了震,表情怪异的看着夏唯一,可终究还是没有过问,而苍白的笑了笑,说:“是呀,刚回来,给你带了很多吃的,过来吃吧。”
  夏唯一淡淡的回道:“哦,好。”随后离开了窗户,走到小沙发上坐下,神情平静的低垂着眼皮,淡淡的扫过眼前的矮机。
  顾白蹲在一旁,将塑料袋中的饭菜盒一一拿了出来,排列整齐的放在矮机上,并打开了盖子,阵阵诱人的香味随即弥漫在空气中,可即使这样呆坐在小沙发上的人依旧无所动容。
  顾白也没有道出,只是将筷子递给夏唯一的时候,出声提醒:“唯一。”
  夏唯一接过顾白手中的筷子,撕掉包装纸,看着面前荤素搭配的美食毫无胃口,可是顾白在看,这令夏唯一心中有说不出的无奈感,随后她夹起一块蘑菇塞入口中,如同嚼蜡般没嚼几下便咽了肚。
  顾白自然是发现了,可是此刻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夏唯一完全不在状态,总是精神不振和反应迟缓叫他觉得夏唯一很不对劲,“唯一,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看着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的夏唯一,顾白出声问道。
  夏唯一怔了一下,随后看向顾白,毫无神采的空洞眼神好似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喃喃说道:“我有点累……”
  顾白沉寂了一下,盯着夏唯一那确实疲乏的面容后,缓缓吐出:“那你再睡一觉吧。”想起来她之前晕倒在家里门前,又浑身是伤,还高烧不止,这醒来没多久,会累也很正常,顾白安慰道,随后便扶着夏唯一让她重新躺在床上。
  夏唯一躺下之后,视线扫向顾白,随后闭上了眼,她其实只是想要静一静,可躺下那一刻,却又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中真的睡着了。
  而顾白也再度陪在夏唯一的身边,守护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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