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出游
“伯母打算长住？”洛迦渊夹了块金莲芙蓉芯，抬头看了慕容辛白一眼。
“她就是不常住，也是要带着落霞城的厨子的！”慕容辛白耸耸肩，给苏小梧盛了一碗金盏雨露酿，“依她的性子也住不了多久。”
“落霞城不能没个坐镇的人。”洛迦渊为慕容辛白担忧道。
“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在下不才，作为武林盟主自是身不由己，要不，洛兄受累代小弟去看看？”慕容辛白嘴角一勾，眼角上挑笑道，接着又道，“其实，便是落霞城空了，也没人能擅闯，你就放心吧。”
“如此最好。”洛迦渊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对了，近日可有沈绫罗的消息？”慕容辛白停下筷子，看着洛迦渊问。
“不知。”洛迦渊面无表情道。
“月缺呢？”慕容辛白问，“他没同你说？”
苏小梧突然夹起一颗酥肉丸子递到慕容辛白唇边。
“嗯？”慕容辛白低头看了眼唇边的丸子，有些受宠若惊。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苏小梧抬得手有些酸，瞪了慕容辛白一眼，将丸子搁在慕容辛白碗里。
“嗳？你不是要喂我吗？”看着白白浪费的机会，慕容辛白瞪大了眼睛，看了眼碗里的丸子，有抬头看看苏小梧，哀怨道。
吃完饭，慕容和洛迦渊先行一步，在外面等着，月令帮苏小梧换衣裳。
“姑娘带月泠一起去？”月令弯腰帮苏小梧系腰带，仰头问。
“你们都留在府里，照看苏离。”苏小梧摸了摸腰带上的流苏，抿唇道。
这衣裳式样简单漂亮，走起路来也不会累赘，下面是素色长裙，右腰系腰带的位置斜向下绣了两支海棠。上衣是件粉色窄袖小褂，袖口领角晕了象牙色掐花。
苏小梧看着月令的手在她发间穿梭，啧啧……真不知道她这双手是怎么长得，随意一绾一扎就是一种发型，她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拿刀那剑都不是问题，唯独这女儿家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
咸熙说，“我的苏苏是与众不同的，用不着学那些东西，府里丫头这么多，让她们帮你打理就是了。”而等她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与众不同却是晚了。
“那姑娘跟跟紧爷跟慕容公子。”月令抬眸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低声道。
苏小梧愣了一下，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月令，她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些什么？”苏小梧问。
月令犹豫了一下，俯身挑了一对珍珠耳环，帮苏小梧戴上，轻声道，“人启日那天的事，姑娘可还记得？是宫里下的手。”
苏小梧挑了挑眉，宫里……孩子已经平安诞下，君天临还不消停？
她又看了月令一眼，没再继续问。
“月令，你有钱吗？”看她将那支嵌珍珠的发簪一支支插在发髻上，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管家每月都有钱送过来的，只是姑娘住在王府也用不着，我就帮您收起来了。”固定了最后一缕头发，月令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黄花梨的小盒子，“这些都是了。”
苏小梧抬头看了她一眼，探着身子打开了盒子，怎么这洛迦渊还给她发月钱呢？真当她是宸王府的人了？
小小的盒子里装了一打银票，最小的一张也是一百两。也就是说苏小梧在宸王府白吃白喝还有银子拿？
她抿着嘴唇歪着头想了想，也对，洛迦渊拿她当挡箭牌，她因此还要受到莫名的刺杀，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这些钱也算是给她的精神赔偿了。
“姑娘若是出门要用，这里还有一袋金叶子。”月令将一只绣着云纹的袋子递给她。
苏小梧掂了掂分量，貌似不少。
不过……这么挂在身上，以前她出门穿的都是宽松的男装，银子往怀里一揣就行了，再说有哪个家伙敢在她手里抢钱。
可自她到了这里，穿的皆是女装不说，这样的衣裳揣上银子不知道有多难看！
“慕容送我的那只荷包呢？”苏小梧眼睛一转，把金叶子倒在桌上，仰头问月令。
“哪个？”月令愣了一下，微嘟着嘴问道。
“五彩的那个，女娲节那天送的。”苏小梧提醒道。
月令迟疑了一会儿，“快点儿！”苏小梧催促道。
月令抿着唇，转身去拿，透过窗子看了眼站在院中的洛迦渊，吞了一口吐沫，“不是我不帮你啊爷！”
苏小梧拿过荷包，一股脑儿地将香料倒全倒在一边，将金叶子装到里面，又折了两张银票塞了进去。
“姑娘，还是我来吧。”月令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小梧不拘小节的举动，扯了扯嘴角，在她将荷包扯破之前抬手夺了过去，将金叶子一枚枚放好搁了进去，空间竟然还有富余。
“其实姑娘完全没必要带钱，爷不会让你掏腰包的！”月令仔细帮苏小梧把荷包挂在腰上，轻声一声开口道。
让别人掏钱，哪有自己付款来得自在！苏小梧撇撇嘴，对月令的提议不是很感冒。
“爷跟慕容公子正在六角亭。”苏小梧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倚在门口的月泠。
苏小梧微微挑眉，扭头看了月令一眼，自己有这么慢吗？
慕容自从看到苏小梧就一直在笑，嘴巴都要合不住了。
“你乐什麽？”三个人并排前行，苏小梧挑眉扭头看着慕容辛白，有些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洛迦渊阴沉着一张脸，冷气十足，让人退避三舍。
“姑娘！”苏小梧还没走出宸王府，月令就急急追了上来，“小少爷醒了。”说着将苏离送到苏小梧怀里。
“亲……亲……”看到苏小梧，苏离咧着嘴笑了笑，蹭了蹭她的脸。
“小家伙真会挑时间呐啊！”慕容辛白眯着眼睛看了苏离一眼，笑道，“这荷包里的味道都淡了，回去我再送一些香料给你。”慕容捏捏苏离的手，看了眼苏小梧腰上挂着的荷包。
苏小梧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咧着嘴角笑了笑，朝他努努嘴让他附耳过来。
慕容辛白受宠若惊，抬头看了洛迦渊一眼，嘴角要咧到后耳根了，凑到苏小梧唇边
“这里面其实只剩下铜臭气了！”苏小梧轻笑一声道，所以你不用送香料了，这荷包已经让她充作钱袋用了。
慕容愣了一下，洛迦渊却勾了勾唇角，伸手接过苏小梧怀里的苏离，“我来帮你抱。”
“爷，还是让我来吧。”月令赶忙上前伸着手说，可能连她也无法想象他们家王爷抱着孩子招摇过市的样子。
“不必了。”洛迦渊拒绝。
所以一路上就见这么个一身华服的俊逸男子抱着个漂亮可爱灵气十足的孩子走在大街上，竟毫无委和感。
“那个是谁？竟然能让小皇叔和慕容公子作陪？”
“还能有谁，不就是‘偷香雅阁’的凤舞姑娘嘛！果然是国色天香一样的人物，难怪‘倾城居’的绫罗姑娘会输给她。”
“那绫罗小姐也是可怜，眼看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偏偏武崇王殁了，哎……”
“我看就是这沈绫罗克夫，不然她的未婚夫也不会宁愿跟一个妓子私奔，也不愿娶她，幸亏小皇叔没有娶她。”
“慕容公子，那是慕容公子！慕容公子等等我！”听到女孩子们的惊呼，慕容辛白眼皮都没抬，微蹙着眉瞟了眼苏小梧腰上的荷包，沉默了片刻似终于想通了，抓住她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我的东西，青青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慕容辛白扭头看着苏小梧，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带你去个好地方。”不容苏小梧反驳，慕容辛白拉着她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人群里，等苏小梧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苏离了。
“你带我去哪儿啊，离儿他们都不见了！”苏小梧拧着眉挣开他的手，说着就要回去。
慕容辛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儿，轻叹一口气，“急什么，有洛兄在，能出什么事？这就到了。”说着拽着她就往不远处的店面走。
“姐姐？”一声清亮若泉水的声音惊醒了苏小梧，她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明冬，刺绣织金棠色长裙，缠枝宝相花缀珠刺绣领缘里是层层色泽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娇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钗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环铮铮，映着眉心金色额黄，更显皎洁明亮。
这样子的她让苏小梧皱了皱眉，倒是要完全认不出来了，昔日的裹着淡淡哀愁的梨花已经变成了明艳耀人的牡丹。
“暂且不要让外人知道你可以说话了。”慕容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刚还说要去看你，没想到就在这儿碰到了。”明冬走过来熟稔地握住苏小梧的手，眼皮微抬偷偷看了慕容一眼，“姐姐出府来，王爷知道吗？”
“有本公子陪着，小皇叔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倒是娘娘你，这正值武林大会开幕，各方豪杰齐聚无终，娘娘可要小心，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您是无终陛下的宠妃。”没等苏小梧开口，慕容双手按在苏小梧肩上，微低下头暧昧地贴着她的头道。
“多谢慕容公子关心。”明冬脸色未变，神色从容，嘴角噙着笑意，她微微敛眸，低头福了福身。
“姐姐，我出宫也有半天了，就先回去了。”说完由身边的宫女扶着转身离开。
苏小梧看着跟在明冬身边小丫鬟的背影，恍惚觉得有几分熟悉，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话的间隙，洛迦渊也赶到了，苏离一看苏小梧就挣着让她抱。
苏小梧伸手接他过来，亲了亲他的小脸儿，这小家伙终于知道跟娘亲了。
“洛兄好快啊！”慕容一看到洛迦渊就撇了撇嘴，转身进了一家店面，这店铺的门口对站着两个儒服的男子，微俯着身子迎着来客。
苏小梧走近才发现那两个只是泥质的彩绘人偶。
苏离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抻着手就要去摸，苦于被苏小梧搂紧了，才没能得逞，不然他非要脱身挂到人家人偶身上不行。
进门摆着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人偶，脸盘相貌都不一样，或笑或愁神色不一，服饰装扮也是各有特色，这人偶师傅真了不起。
“公子。”通往后面的布帘被掀起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儿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后走了出来，看到慕容，俯着身子唤了声主子。
苏小梧愣了愣，这地方竟然是慕容辛白的地盘，他落霞城专出能工巧匠不成，这爷孙两个实在是太值钱了！
“不必多礼，”慕容抬了抬手，拿着一只彩釉流釉冰裂纹的小茶杯把玩着，“生意怎么样？”
“托公子的福。”老人候在慕容身边，望着他手里的杯子，叹了口气，“这件茶具只烧出这么一套，丫头也觉着好看，可就是烧不出第二件了。”
“可能是原料比例不同。”慕容将杯子搁在桌子上。走到苏小梧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向老人介绍道，“我今天来是帮你拉生意来的。”
“去备茶。”老人扭头吩咐身边的女孩儿，自己慢慢走到一边的矮条案后坐下，这才抬头打量苏小梧，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看透人心的光，“老头子捏了这么多年泥人，第一次见到这么灵秀的姑娘。”
苏离窝在苏小梧怀里一点儿也不老实，那女孩儿捧了茶，递给苏小猫一只蜷在一起的小白狐狸，玉佩大小，背上穿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用一根红绳子穿起来。
它阖着眼眸，却像随时要睁开似地。苏小猫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咯咯笑起来，伸手把它抓在手里。
这小东西看起来精致可爱，想来也是人家姑娘的心爱之物。
“给我看看！”慕容辛白凑过去看了一眼，看着那女孩儿道，“小商的技艺越来越好了！”
“多谢公子。”小商低着头有些脸红，视线转向苏小梧，“小姐请坐。”
“我要坐着不动吗？”苏小梧看老人坐在那里不时抬头看看她，咽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声。
“小姐请便，爷爷他对您的面貌已是了然于胸。”
过目不忘？那这人都能帮着人破案了诶！苏小梧抿了抿嘴唇，脑袋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只是口述，能做出这人的人偶吗？”
“这个……嗯，爷爷应该可以。”
可以吗？苏小梧拧了拧眉，当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记起他。
“王爷。”小绮走进店门，看到洛迦渊半分不惊讶，又转身朝慕容辛白躬了躬身，“慕容公子。”
“你不在倾城居陪你家小姐，跑这儿来干什么？”慕容辛白坏笑地看了洛迦渊一眼，笑着问小绮。
“我家小姐定制了一只人偶，我是来取的。”小绮说。
“绫罗小姐未能按时取货，算作违约，除了人偶本身二十金，你要另外多付一百三十金的滞纳金，一共一百五十金。”小商算盘拨地啪啪响，抬头看着小绮解释道。
“这是两百金，不用找了。”小绮递给小商一只钱袋，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道。
“这是你家小姐定的货，另外找你的五十金。”小商接了钱袋，转身去柜台后面将包好的一只人偶取出来，走过来递给小绮。
“王爷，我家小姐请您到衡飨斋一叙。”小绮看了小商一眼，转身对捻着棋子洛迦渊说，“有要事相商。”
“本王很忙。”洛迦渊喝了口茶，啪地落了一子，眼皮都没抬。
“小姐说您一定会去的。”小绮说完，抱着做好的人偶出了店门。
“我说，你是让她抓到了什么把柄？还一定会去的！”慕容辛白斜了洛迦渊一眼，模仿着洛迦渊的落棋步子落了一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怕死地挑衅道。
“该你落子了！”洛迦渊又落一子，对慕容辛白道。
“你不去真的没关系吗？”慕容辛白挑眉看着他问。
洛迦渊不再理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个我可以凑近看看吗？”苏小梧看着老人在一边拗铁丝，觉着稀罕得很，舔了舔嘴唇，看了眼坐在一边小凳子上拿着竹笔描画的小商，按理说这些都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应该不外传的吧。
“小姐对这个感兴趣？”老人抬头看了苏小梧一眼，浑浊的眼睛透着笑意，“老头子还没见过您这样的小姐把弄这些泥巴玩意儿的。”说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吧。”
“你运气真好，爷爷的手艺从不传外人的。”小商拿着泥糊糊的手摸了把鼻子，脸上是那种纯真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她在小冬脸上看到过，可自从她成了‘偷香雅阁’的台柱子，进了宫，一切都不一样了。
月令接过苏离站在一边看洛迦渊跟慕容下棋。
苏小梧搬了个小木墩儿在老人边上坐下。
“这可是个功夫活，小心伤了手。”慕容趁空扭过头看了苏小梧一眼，善意地提醒道。
苏小梧抬头瞪了他一眼，虽说她拿不得绣花针，可这刀剑没人能比她使得利落了。
她只想着也许她能把记忆中的那个人留在心里，爱也好，恨也好。
“她就是不常住，也是要带着落霞城的厨子的！”慕容辛白耸耸肩，给苏小梧盛了一碗金盏雨露酿，“依她的性子也住不了多久。”
“落霞城不能没个坐镇的人。”洛迦渊为慕容辛白担忧道。
“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在下不才，作为武林盟主自是身不由己，要不，洛兄受累代小弟去看看？”慕容辛白嘴角一勾，眼角上挑笑道，接着又道，“其实，便是落霞城空了，也没人能擅闯，你就放心吧。”
“如此最好。”洛迦渊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对了，近日可有沈绫罗的消息？”慕容辛白停下筷子，看着洛迦渊问。
“不知。”洛迦渊面无表情道。
“月缺呢？”慕容辛白问，“他没同你说？”
苏小梧突然夹起一颗酥肉丸子递到慕容辛白唇边。
“嗯？”慕容辛白低头看了眼唇边的丸子，有些受宠若惊。
“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苏小梧抬得手有些酸，瞪了慕容辛白一眼，将丸子搁在慕容辛白碗里。
“嗳？你不是要喂我吗？”看着白白浪费的机会，慕容辛白瞪大了眼睛，看了眼碗里的丸子，有抬头看看苏小梧，哀怨道。
吃完饭，慕容和洛迦渊先行一步，在外面等着，月令帮苏小梧换衣裳。
“姑娘带月泠一起去？”月令弯腰帮苏小梧系腰带，仰头问。
“你们都留在府里，照看苏离。”苏小梧摸了摸腰带上的流苏，抿唇道。
这衣裳式样简单漂亮，走起路来也不会累赘，下面是素色长裙，右腰系腰带的位置斜向下绣了两支海棠。上衣是件粉色窄袖小褂，袖口领角晕了象牙色掐花。
苏小梧看着月令的手在她发间穿梭，啧啧……真不知道她这双手是怎么长得，随意一绾一扎就是一种发型，她是怎么也做不来的。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拿刀那剑都不是问题，唯独这女儿家的东西，她是一窍不通。
咸熙说，“我的苏苏是与众不同的，用不着学那些东西，府里丫头这么多，让她们帮你打理就是了。”而等她终于明白他所谓的与众不同却是晚了。
“那姑娘跟跟紧爷跟慕容公子。”月令抬眸看了眼镜子里的人，低声道。
苏小梧愣了一下，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月令，她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些什么？”苏小梧问。
月令犹豫了一下，俯身挑了一对珍珠耳环，帮苏小梧戴上，轻声道，“人启日那天的事，姑娘可还记得？是宫里下的手。”
苏小梧挑了挑眉，宫里……孩子已经平安诞下，君天临还不消停？
她又看了月令一眼，没再继续问。
“月令，你有钱吗？”看她将那支嵌珍珠的发簪一支支插在发髻上，这东西能值多少钱？
“管家每月都有钱送过来的，只是姑娘住在王府也用不着，我就帮您收起来了。”固定了最后一缕头发，月令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只黄花梨的小盒子，“这些都是了。”
苏小梧抬头看了她一眼，探着身子打开了盒子，怎么这洛迦渊还给她发月钱呢？真当她是宸王府的人了？
小小的盒子里装了一打银票，最小的一张也是一百两。也就是说苏小梧在宸王府白吃白喝还有银子拿？
她抿着嘴唇歪着头想了想，也对，洛迦渊拿她当挡箭牌，她因此还要受到莫名的刺杀，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这些钱也算是给她的精神赔偿了。
“姑娘若是出门要用，这里还有一袋金叶子。”月令将一只绣着云纹的袋子递给她。
苏小梧掂了掂分量，貌似不少。
不过……这么挂在身上，以前她出门穿的都是宽松的男装，银子往怀里一揣就行了，再说有哪个家伙敢在她手里抢钱。
可自她到了这里，穿的皆是女装不说，这样的衣裳揣上银子不知道有多难看！
“慕容送我的那只荷包呢？”苏小梧眼睛一转，把金叶子倒在桌上，仰头问月令。
“哪个？”月令愣了一下，微嘟着嘴问道。
“五彩的那个，女娲节那天送的。”苏小梧提醒道。
月令迟疑了一会儿，“快点儿！”苏小梧催促道。
月令抿着唇，转身去拿，透过窗子看了眼站在院中的洛迦渊，吞了一口吐沫，“不是我不帮你啊爷！”
苏小梧拿过荷包，一股脑儿地将香料倒全倒在一边，将金叶子装到里面，又折了两张银票塞了进去。
“姑娘，还是我来吧。”月令目瞪口呆地看着苏小梧不拘小节的举动，扯了扯嘴角，在她将荷包扯破之前抬手夺了过去，将金叶子一枚枚放好搁了进去，空间竟然还有富余。
“其实姑娘完全没必要带钱，爷不会让你掏腰包的！”月令仔细帮苏小梧把荷包挂在腰上，轻声一声开口道。
让别人掏钱，哪有自己付款来得自在！苏小梧撇撇嘴，对月令的提议不是很感冒。
“爷跟慕容公子正在六角亭。”苏小梧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倚在门口的月泠。
苏小梧微微挑眉，扭头看了月令一眼，自己有这么慢吗？
慕容自从看到苏小梧就一直在笑，嘴巴都要合不住了。
“你乐什麽？”三个人并排前行，苏小梧挑眉扭头看着慕容辛白，有些闹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洛迦渊阴沉着一张脸，冷气十足，让人退避三舍。
“姑娘！”苏小梧还没走出宸王府，月令就急急追了上来，“小少爷醒了。”说着将苏离送到苏小梧怀里。
“亲……亲……”看到苏小梧，苏离咧着嘴笑了笑，蹭了蹭她的脸。
“小家伙真会挑时间呐啊！”慕容辛白眯着眼睛看了苏离一眼，笑道，“这荷包里的味道都淡了，回去我再送一些香料给你。”慕容捏捏苏离的手，看了眼苏小梧腰上挂着的荷包。
苏小梧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咧着嘴角笑了笑，朝他努努嘴让他附耳过来。
慕容辛白受宠若惊，抬头看了洛迦渊一眼，嘴角要咧到后耳根了，凑到苏小梧唇边
“这里面其实只剩下铜臭气了！”苏小梧轻笑一声道，所以你不用送香料了，这荷包已经让她充作钱袋用了。
慕容愣了一下，洛迦渊却勾了勾唇角，伸手接过苏小梧怀里的苏离，“我来帮你抱。”
“爷，还是让我来吧。”月令赶忙上前伸着手说，可能连她也无法想象他们家王爷抱着孩子招摇过市的样子。
“不必了。”洛迦渊拒绝。
所以一路上就见这么个一身华服的俊逸男子抱着个漂亮可爱灵气十足的孩子走在大街上，竟毫无委和感。
“那个是谁？竟然能让小皇叔和慕容公子作陪？”
“还能有谁，不就是‘偷香雅阁’的凤舞姑娘嘛！果然是国色天香一样的人物，难怪‘倾城居’的绫罗姑娘会输给她。”
“那绫罗小姐也是可怜，眼看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偏偏武崇王殁了，哎……”
“我看就是这沈绫罗克夫，不然她的未婚夫也不会宁愿跟一个妓子私奔，也不愿娶她，幸亏小皇叔没有娶她。”
“慕容公子，那是慕容公子！慕容公子等等我！”听到女孩子们的惊呼，慕容辛白眼皮都没抬，微蹙着眉瞟了眼苏小梧腰上的荷包，沉默了片刻似终于想通了，抓住她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我的东西，青青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慕容辛白扭头看着苏小梧，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双颊，曼妙眸光盈满笑意。
“带你去个好地方。”不容苏小梧反驳，慕容辛白拉着她不消片刻就消失在人群里，等苏小梧再回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苏离了。
“你带我去哪儿啊，离儿他们都不见了！”苏小梧拧着眉挣开他的手，说着就要回去。
慕容辛白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儿，轻叹一口气，“急什么，有洛兄在，能出什么事？这就到了。”说着拽着她就往不远处的店面走。
“姐姐？”一声清亮若泉水的声音惊醒了苏小梧，她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了明冬，刺绣织金棠色长裙，缠枝宝相花缀珠刺绣领缘里是层层色泽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娇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钗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环铮铮，映着眉心金色额黄，更显皎洁明亮。
这样子的她让苏小梧皱了皱眉，倒是要完全认不出来了，昔日的裹着淡淡哀愁的梨花已经变成了明艳耀人的牡丹。
“暂且不要让外人知道你可以说话了。”慕容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刚还说要去看你，没想到就在这儿碰到了。”明冬走过来熟稔地握住苏小梧的手，眼皮微抬偷偷看了慕容一眼，“姐姐出府来，王爷知道吗？”
“有本公子陪着，小皇叔是一百二十个放心。倒是娘娘你，这正值武林大会开幕，各方豪杰齐聚无终，娘娘可要小心，可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您是无终陛下的宠妃。”没等苏小梧开口，慕容双手按在苏小梧肩上，微低下头暧昧地贴着她的头道。
“多谢慕容公子关心。”明冬脸色未变，神色从容，嘴角噙着笑意，她微微敛眸，低头福了福身。
“姐姐，我出宫也有半天了，就先回去了。”说完由身边的宫女扶着转身离开。
苏小梧看着跟在明冬身边小丫鬟的背影，恍惚觉得有几分熟悉，忍不住皱了皱眉。
说话的间隙，洛迦渊也赶到了，苏离一看苏小梧就挣着让她抱。
苏小梧伸手接他过来，亲了亲他的小脸儿，这小家伙终于知道跟娘亲了。
“洛兄好快啊！”慕容一看到洛迦渊就撇了撇嘴，转身进了一家店面，这店铺的门口对站着两个儒服的男子，微俯着身子迎着来客。
苏小梧走近才发现那两个只是泥质的彩绘人偶。
苏离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抻着手就要去摸，苦于被苏小梧搂紧了，才没能得逞，不然他非要脱身挂到人家人偶身上不行。
进门摆着的就是大大小小的人偶，脸盘相貌都不一样，或笑或愁神色不一，服饰装扮也是各有特色，这人偶师傅真了不起。
“公子。”通往后面的布帘被掀起来，一个相貌清秀的女孩儿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身后走了出来，看到慕容，俯着身子唤了声主子。
苏小梧愣了愣，这地方竟然是慕容辛白的地盘，他落霞城专出能工巧匠不成，这爷孙两个实在是太值钱了！
“不必多礼，”慕容抬了抬手，拿着一只彩釉流釉冰裂纹的小茶杯把玩着，“生意怎么样？”
“托公子的福。”老人候在慕容身边，望着他手里的杯子，叹了口气，“这件茶具只烧出这么一套，丫头也觉着好看，可就是烧不出第二件了。”
“可能是原料比例不同。”慕容将杯子搁在桌子上。走到苏小梧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向老人介绍道，“我今天来是帮你拉生意来的。”
“去备茶。”老人扭头吩咐身边的女孩儿，自己慢慢走到一边的矮条案后坐下，这才抬头打量苏小梧，浑浊的眼睛却透着看透人心的光，“老头子捏了这么多年泥人，第一次见到这么灵秀的姑娘。”
苏离窝在苏小梧怀里一点儿也不老实，那女孩儿捧了茶，递给苏小猫一只蜷在一起的小白狐狸，玉佩大小，背上穿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洞，用一根红绳子穿起来。
它阖着眼眸，却像随时要睁开似地。苏小猫瞪着大眼睛看了看，咯咯笑起来，伸手把它抓在手里。
这小东西看起来精致可爱，想来也是人家姑娘的心爱之物。
“给我看看！”慕容辛白凑过去看了一眼，看着那女孩儿道，“小商的技艺越来越好了！”
“多谢公子。”小商低着头有些脸红，视线转向苏小梧，“小姐请坐。”
“我要坐着不动吗？”苏小梧看老人坐在那里不时抬头看看她，咽了口吐沫犹豫了一下问了一声。
“小姐请便，爷爷他对您的面貌已是了然于胸。”
过目不忘？那这人都能帮着人破案了诶！苏小梧抿了抿嘴唇，脑袋里突然有一个想法，“如果只是口述，能做出这人的人偶吗？”
“这个……嗯，爷爷应该可以。”
可以吗？苏小梧拧了拧眉，当记忆越来越模糊，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记起他。
“王爷。”小绮走进店门，看到洛迦渊半分不惊讶，又转身朝慕容辛白躬了躬身，“慕容公子。”
“你不在倾城居陪你家小姐，跑这儿来干什么？”慕容辛白坏笑地看了洛迦渊一眼，笑着问小绮。
“我家小姐定制了一只人偶，我是来取的。”小绮说。
“绫罗小姐未能按时取货，算作违约，除了人偶本身二十金，你要另外多付一百三十金的滞纳金，一共一百五十金。”小商算盘拨地啪啪响，抬头看着小绮解释道。
“这是两百金，不用找了。”小绮递给小商一只钱袋，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道。
“这是你家小姐定的货，另外找你的五十金。”小商接了钱袋，转身去柜台后面将包好的一只人偶取出来，走过来递给小绮。
“王爷，我家小姐请您到衡飨斋一叙。”小绮看了小商一眼，转身对捻着棋子洛迦渊说，“有要事相商。”
“本王很忙。”洛迦渊喝了口茶，啪地落了一子，眼皮都没抬。
“小姐说您一定会去的。”小绮说完，抱着做好的人偶出了店门。
“我说，你是让她抓到了什么把柄？还一定会去的！”慕容辛白斜了洛迦渊一眼，模仿着洛迦渊的落棋步子落了一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怕死地挑衅道。
“该你落子了！”洛迦渊又落一子，对慕容辛白道。
“你不去真的没关系吗？”慕容辛白挑眉看着他问。
洛迦渊不再理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个我可以凑近看看吗？”苏小梧看着老人在一边拗铁丝，觉着稀罕得很，舔了舔嘴唇，看了眼坐在一边小凳子上拿着竹笔描画的小商，按理说这些都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应该不外传的吧。
“小姐对这个感兴趣？”老人抬头看了苏小梧一眼，浑浊的眼睛透着笑意，“老头子还没见过您这样的小姐把弄这些泥巴玩意儿的。”说着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吧。”
“你运气真好，爷爷的手艺从不传外人的。”小商拿着泥糊糊的手摸了把鼻子，脸上是那种纯真的笑意，这样的笑容她在小冬脸上看到过，可自从她成了‘偷香雅阁’的台柱子，进了宫，一切都不一样了。
月令接过苏离站在一边看洛迦渊跟慕容下棋。
苏小梧搬了个小木墩儿在老人边上坐下。
“这可是个功夫活，小心伤了手。”慕容趁空扭过头看了苏小梧一眼，善意地提醒道。
苏小梧抬头瞪了他一眼，虽说她拿不得绣花针，可这刀剑没人能比她使得利落了。
她只想着也许她能把记忆中的那个人留在心里，爱也好，恨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