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二姨娘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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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成的眼睛一眯,沉声道:“你是何意?”
  “父亲说如琳妹妹不会打庶母,这话女儿不敢苟同,据我所知,如琳妹妹打的可不少,甚至不止一二个。”
  “什么?你胡说什么?”杨大成大为震惊,自己最爱的女儿居然这么野蛮?不,他不信,一定是晨兮往如琳身上沷脏水,只是为了给自己脱罪!
  晨兮心里冷笑,前世父亲不就是被如琳乖巧的外表所蒙骗了么,那么今世她就要将如琳假腥腥的内在毫无遮掩的展示在世人的眼前,让众人看看这个甜蜜善良的如琳到底是怎么样的心如蛇蝎!
  想到这里,她一脸严肃的抬起头,眼睛十分坚定的注视着杨大成:“父亲以为女儿是信口之言么?您要不信问问十姨娘,十二姨娘,五姨娘,六姨娘即可。”
  “她们?”杨大成一阵迟疑,当晨兮报出这几个姨娘时,他的脑中竟然没有这些女人的模样,根本不知道到底是长什么样的。
  晨兮自然知道杨大成的困惑,于是接口道:“这几个姨娘是父亲的下属赠送的,父亲本是长情的人,更没有被这些姨娘的美色所迷惑,所以一直养在院中,不过既然被父亲纳了回来,也算是父亲的妾室,更算是如琳的庶母,可是如琳却不理解父亲,以为父亲是贪了这些姨娘的美色,所以经常打骂于她们,难道这不是殴打庶母么?”
  她说话很有技巧,杨大成其实是个好色的,这些年在外面玩了无数美人,家里更是纳了十几个,宠过一阵后更是忘了长什么样了,可是越是这样的人却不愿意让人说好色,所以熟知他脾性的晨兮有意将四个姨娘的来历说成了杨大成无可奈何的接收的,但却把如琳的心思丑化了,直接将如琳认为父亲好色之事点了出来,这样引得杨大成对如琳心中的不满,加上如琳的确打了这些姨娘,这个黑锅如琳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杨大成听了果然大怒,招来了自己的仆从,让他们快速去调查。
  这些仆从其实早就知道,只是杨大成不问他们也不说,现在杨大成问起,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隐瞒,于是假装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将所有的事说了。
  杨大成听了勃然大怒,没想到爱若至宝的如琳竟然敢打这么多的姨娘,这也罢了,关键是在如琳的心里定是认定他这个父亲是个贪色之人,所以才会对姨娘拳脚相加发泄心中的不满。
  这让他又是尴尬又是羞愤,试问哪个父亲愿意自己在女儿的心目里是这样的人?
  他大怒道:“来人,将如琳送到祖祠里反省。”
  仆人们面面相觑,打量着杨大成的脸色,见他还是愤怒不已,才应了声,正待下去时,晨兮却叫道:“等等。”
  杨大成听了顿时将怒意转嫁到了晨兮身上:“怎么?你打了庶母不够还要忤逆父亲不成?”
  “女儿不敢。”晨兮连忙磕了个头对杨大成道:“请父亲屏退左右,女儿有话说。”
  杨大成狐疑的看了眼晨兮,挥了挥手。
  仆人们立刻退了下去。
  “说。”
  “是,父亲。”晨兮挺直的脊梁骨,声音柔柔道:“父亲息怒,其实如琳妹妹打了这些姨娘也就打了,并无太大的过错。”
  杨大成眼一眯,不明白晨兮为什么要为如琳说好话,不过转念一想,定是晨兮打了二姨娘,如果罚了如琳不是也得罚晨兮么?所以想出了这招。
  想到这里,他鼻中喷出一道不屑,这个女儿也就这点心思了,跟如琳比真是差了一大截。
  谁知道晨兮却笑了笑十分明确地将杨大成的心思点了出来:“父亲一定以为女儿替如琳求情是为了自己吧?”
  杨大成眼一眯,不禁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了,不知道晨兮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却见晨兮漫不经心道:“其实女儿认为姨娘不过是姨娘,打了就打了,何必弄得沸沸扬扬呢?”
  “混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杨大成大怒,拿起了杯子往晨兮身上掷去,不过想到刚才晨兮的杯子打中了小秦氏的脸,惹得小秦氏差点破了相,他连忙将杯子掷向了晨兮的脚边,这却也是警告了晨兮。
  晨兮倒是并不在意,双目清澈的注视着杨大成,一字一顿道:“父亲一定会认为女儿这么说大逆不道,从我朝建都以来,这庶母也是母,只比亲生母亲差着些而已,嫡子也好,庶子也罢,都得视这些庶母为母,而这些庶母只是在份位上比嫡母低些而已。可是父亲您可曾想过,既然孩子们把嫡母庶母都当生母敬重,那么嫡母庶母之间如何分出个高贱来?难道嫡妻与小妾真的是没有区别的么?那又何来妻要三媒六聘娶进门来,妾却是一顶小轿抬入侧门?”
  杨大成身形一顿,紧紧地盯着晨兮,厉声道:“这话是谁教你的?难道是你的母亲么?”
  “我的母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从嫁与父亲,更是以父亲为天,对妾室也是宽厚为怀,以眼下二姨娘掌握家中中馈就能知道母亲的贤惠了。”
  杨大成听了疑虑顿消,想想林氏确实如晨兮所言,不禁狐疑:“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
  “父亲,并非是女儿突发奇想,这些个月女儿在这城中也参加了些女儿家的宴会,其中有些是从京城来的小姐,与女儿也算是相谈甚欢,听她们言,眼下太平盛世,文人墨客重拾魏晋风骨,对妻妾之风尤为严格,已然上报圣上,圣上也有意将嫡庶制度名文规定下达诸省,想来不日父亲就能接到这份制度文件。此道制度将妻妾之间生生地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这当家主母甚至有打杀妾室的权力,如果妾室当家,这个家会让人看不起的。”
  晨兮说这话是有底气的,虽然目前皇上还未下令,那是因为那个妃子还未准备毒杀太子,可是应该也不会太久了,如果晨兮记得不错的话,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就算父亲去调查,这前往京城也得两月,等父亲的人到了京城,得到的消息确实如此,而过了三个月,这个文令就会真正的到达父亲的手中了,她不过是占了先知的便宜。
  杨大成豁得跳了起来,指着晨兮道:“你说什么?这话是从哪里得来的?你真是居心叵测!”
  晨兮巍然不动,目不转睛的直视着杨大成,看不到一点诡计的迹象。
  半晌,杨大成突然想到上个月京城来的监军曾说在家里有十几个美妾,准备送几个给他,他惊觉原来在京城中妾是可以相互赠送的,那么是不是说妾就不能算是主子了?
  什么时候风气竟然改变了?
  他阴晴不定,眼定定地看着晨兮心思却转个不停。
  “这话是你从何时得知的?”
  晨兮知道父亲是怀疑她,于是十分镇定的回道:“回父亲,就是上周去守备家与守备千金聚会时听到的,听说条例都已经罗列好了,只等圣上亲阅批准了。”
  她见杨大成脸色变化多端又提醒道:“其实父亲可以问问经常往来京城的同僚就知道女儿所言不假,在京城里,已然有些善于揣测圣意的人开始执行了。听说庶女要放在嫡母名下教养,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也不过叫声姨娘,而且庶女一般嫁庶子,就算是嫁于高门大户也只有当妾的份。这就是等级制度,这在京城中是得严格遵守的。”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笃定了杨大成不可能拿这些后宅之事问同僚的,可是她这么一说反倒让杨大成觉得这是个板上钉钉的事,会对当下她殴打二姨娘事慎重考虑。
  杨大成眼阴阴的看着晨兮,半晌才冷笑道:“女儿你是提醒为父,你的母亲是嫡妻,而秦氏是个妾,是由得你母亲喊打喊杀的么?”
  “父亲你错怪女儿了,父亲房里的事自有父亲作主,女儿断不敢妄动心思。”
  “哼,我看你的心思动得极多。”
  “父亲。”晨兮作出惶恐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女儿的确动了许多心思。”
  见杨大成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晨兮低着头垂泪道:“女儿知道父亲有鸿鹄之志,必不会在这里呆得长久,总有一日要去京城一展远大抱负,所以步步警慎,时时在意,一来不与父亲添堵,二来也欲为这家里献些绵帛之力,女儿也时不时督促自己与京城的贵女学习,学习她们的礼仪风范,只是想着女儿身为杨家之人,女儿的富贵荣华都是父亲给的,只有杨家兴隆,父亲得意,女儿才能得在父亲这颗大树下得以乘凉,女儿有些私心,忘父亲恕罪!”
  要说人没有私心,谁也不信,所以晨兮不会傻得作出一副仗义之举,徒惹杨大成轻视,她就这么明明白白的告诉杨大成,她是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为了杨家好,为了杨大成好,为了自己能得杨家庇护活得好!
  这话杨大成听了不但不会怪她心眼动得多,反而会称赞她,试问哪个父亲会愿意自己的孩子不为家族作贡献,不为家族作牺牲?要知道女孩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生的!
  所以晨兮这番话说得杨大成满意之极!当然,晨兮也暗中指出了如果现在杨大成不能做到妻妾分明,那么就算到了京城也会成为京城贵门的笑柄。
  杨大成满意的同时心里一沉,想到这些年宠了小秦氏多年,小秦氏已然没了妾室的自觉,要是真上了京城还真是会让人笑话了去。
  不过还来得及,就算去京城也得有二三年吧。
  不知不觉他其实从心里是认同了晨兮所说的话了,也难怪他这么想,他虽然是个行军打仗的莽夫却也知道自古以来对于妻妾就有了明文的规定!
  这世上之人可以说一夫一妻,却从来不敢有人说一夫多妻,如果这么说一定会被人认为是不守礼法之人,为什么?这就是因为姬妾不能算做合法妻子的,是不能上祖宗家谱的,如果一定要说,那就只能是“一夫一妻多姬妾”。
  妾在家庭中,虽然承担着生儿育女的义务,却享受不了“妻”的待遇。为什么呢?最初的原因很简单——为妻的女子,家庭出身都要高于妾。妾一般都来自卑贱低下的家庭,甚至是战败方奉献的礼品。
  因此,妻为“娶”,而妾为“纳”,娶妻时送到岳家的财物被称为“聘礼”,而纳妾时给予的财物,则被称为“买妾之资”。
  古时早有言论“毋为妾为妻”,就是说妾没有资格扶正为妻,有妾无妻的男人,仍是未婚的。而嫡妻死了,丈夫哪怕姬妾满室,也是无妻的鳏夫,要另寻良家聘娶嫡妻。
  想到这里他微微一惊,因着这百年来战事不断,人们对妻妾的等级制度已然淡化,造成如今的妻不妻,妾不妾的局面,如今百废待兴,难道皇上真的要重新颁布法令了?
  可是那些妃子也是为了皇上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皇上难道会真的不顾一点情义?
  晨兮从他阴晴不定的眼神中知道他还有些疑虑,于是又怂恿道:“自古以来就有”妾乃贱流“、”妾通买卖“、”以妾及客女为妻,徒一年半之说“。假如将妾升为妻,就是触犯了刑律,一但事发,是要两口子一齐服刑一年半的,而且完了照样得分离。当今圣上以仁德治天下,更是会将之前的儒家立法引为论典,所以父亲千万不能因小失大。”
  她这话也杜绝了父亲宠爱二姨娘欲把二姨娘扶正的心思。
  杨大成一惊,其实他倒没有想到把林氏废了,把二姨娘扶正之心,不管怎么说,林氏从外表来说,从风仪来说,从学识来讲都是拿得出手的,就算他对她如何不喜,也不代表他不知道她的价值,何况林氏的背后还有林家这个大儒世家,这都是他把势力伸向京城的踏脚石,他再贪恋美色也不会明目张胆做这种宠妾灭妻的事。何况二姨娘美则美,媚也媚,毕竟比不上林氏的高雅大方,在京城是上不了台盘的,再说了,要真如晨兮所言,要是让秦氏一个妾室去贵妇圈中交流,那不是打人家贵妇的脸么?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个道理他杨大成还是懂的。
  不过晨兮这番话让他听了有些不舒服,这个女儿似乎过于冷静过于谋略了,以前他怎么不知道一向软弱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窥探人心的心思?
  他眼中带着探究看向了晨兮“那依兮儿的意思该如何管理杨家?”
  “这个父亲该与母亲相商,女儿不敢冒然进言。”
  “哼。”杨大成有些不满的轻哼了声,这个女儿跟她母亲一样,总是绕着弯弯说话,一点不象如琳爽快。
  可是如琳这个性子真能在京城中吃得开么?他的眉又皱了起来,不得不说,要说拿得出手的女人,只有他的原配林氏,要说见得了人的女儿还非晨兮莫属!
  想到这里他有了主意,他对晨兮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出门多带你如琳妹妹见识见识。”
  “谨遵父亲吩咐,不过现在在这西北之处倒是无所谓,可是进了京城,嫡庶分得十分清楚,就算我带了如琳去,恐怕也会被他们看轻了如琳去,而如琳的性子最为爽直,要是惹了事端反倒不美了。”
  她才不傻,没事带着如琳让京城中贵女都认识,前世她就是吃了这个亏,难道今世她还准备再吃一次亏么?
  杨大成沉吟了一会才道:“嗯,你说得有理,只是这西北时期,碰上有京城贵女在,或者世家嫡女的聚会只当不知道带出去见识一下。”
  “这好办,父亲放心吧。”晨兮应了下来,心里却只冷笑,世家嫡女?父亲真是高看了如琳了,也高看了她了!谁不知道世家嫡女更是高傲,她们守着那份清骨眼皮子都是翻着看人的!虽然她们这些世家嫡女都不是知道是旁枝旁到哪去了,可是她们自己认为自己是嫡宗的就行了。
  虽然杨大成是大西北的掌权人,虽然世家都没有权力,可是世家就是用脚后跟看待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鄙夷着他们这些军人的粗鲁!死守着世家可笑的那些风骨!
  前世她就算是成了太子妃,也很难融入这些世家贵族的圈中,现在父亲真是异想天开让她带着世家最轻视的庶女如琳去参与世家嫡女的聚会,真是不自量力!
  不过她自然不会这么说的,这世她有信心,也有准备让自己融入这些世家贵女的圈中,但如琳…。嘿嘿,注定只可能成为她的垫脚石了!一如她前生!
  “嗯,你刚才所说的为父想了想,咱们总有一日要回到京城,你母亲现在身体不好还能将家事交给二姨娘管理,可是进了京城总不能还让二姨娘管着家,所以为父想从明日起,让你母亲先跟二姨娘学着掌家之道,等完全上手后再让二姨娘将掌家权完全交于你母亲之手,你说可好?”
  杨大成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他对晨兮说话的口气竟然有着询问的意味!
  这就是晨兮,前世五年太子妃的风仪已然入了她的骨髓了,就算她如何的隐藏总是有些泄露,让杨大成这样霸气威武的男人都禁不住按着她的心思行事。
  她淡淡一笑道:“父亲,女儿认为不急于一时,明日就是祖母的寿诞,一切都是二姨娘操持的,如果临时换人反倒乱了手脚。”
  “就是因为你母亲长年不理家事,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所以才能尽快的熟悉起来!”杨大成倒没有什么坏心思,他把治家以为是战场了,以为只要有机会锻炼就容易出头,可是他忘了,这是后院,这是女人的战场,即使他的想法没有错,可是错在他不理解女人的心!不理解女人的嫉妒心!他根本不会想到如果林氏接手,二姨娘会利用寿诞陷害林氏!
  杨大成没有想到的晨兮会想到!
  “母亲虽然是个聪慧之人可是这十几年都未曾接手府里的事,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此冒然行事到时过犹不及,反倒不美,这倒还罢,要是惹得祖母生辰过得不痛快,岂不是父亲的不孝?”
  杨大成听了也觉有些道理,怕林氏到时别帮不上忙帮了倒忙,反正接手不在一时,于是息了那股子心思,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等你祖母大寿过后,你母亲再慢慢渗入。”
  “是。”
  “对了,今日大房伯母都在老夫人处,你为何不去请安?”
  晨兮正好解释道:“昨儿个惹得老夫人生气了,被罚着抄经呢,这要不是母亲身体欠安,女儿这会还在抄着经文呢。”
  杨大成打量了晨兮一番,试探道:“大房老太太有让咱们二房承袭的想法,你难道不为你弟弟想想?”
  “父亲这话女儿有不同的想法。”
  “讲。”
  “父亲马上将军,得百万雄兵敬仰爱戴,弟弟生为父亲嫡子,更是以父亲为荣以父亲为榜样,这候爷之称不过是个虚职,哪有父亲这大将军来得威风凛凛?何况弟弟在杨府受父亲的庇护,过得潇洒自如,每日里勤学苦读,将来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未必不能封候拜相,又何必在意于一个小小的候爷之称?”
  杨大成听了大喜,他虽然想得这候爷之称,也是为了面子需要,其实潜意识里他还是不屑的,今日听晨兮之言更是深得他意,更何况养儿就是为了光宗耀祖,听到旭兮竟然有这种鸿鹄之志,怎么能不老大开怀?
  他大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大丈夫当有此志!旭兮不愧我儿!”
  刚赞完想到二姨娘带着瑯儿一脸殷勤的讨好大房太太的样子,不禁眉头皱了起来,暗叹,小家子出来的果然见识就是不行啊!
  感慨之中看向了林氏。
  见林默不作声站在一边,虽然身体柔弱,一本正经,可是骨子里透着的清华却是二姨娘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有道是心中认可了看什么都好,此时他觉得看着林氏竟然无比顺眼,感慨万千道:“林氏,以后这家就得靠你了。”
  “妾身以夫君马首是瞻。”林氏十分得体的回了句。
  杨大成又看了一本正经的林氏一眼,暗中摇了摇头,这个林氏真是空长了一副好相貌,却是个不通风情的,想当初他把掌家的权力教给秦氏时,秦氏可是立刻眼中流媚,将柔软的身子贴紧了他,把他侍候的神魂颠倒。
  想到这时,他突然心中一凛,是啊,正因为秦氏的风骚,所以注定了这个秦氏的确只能是个妾,是个玩物!
  再看向林氏时,他的眼中有些暖意,叮嘱道:“你也不用太心急,掌家之时莫忘了保重身体,如果可以的话,让兮儿在边上搭把手,将来兮儿嫁出去也是要做当家主母的。”
  听到了十几年都未曾听到的暖言细语,林氏微微一惊,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杨大成。
  杨大成被她的眼光看得一阵狼狈,只丢下了一句我有事就匆匆走了出去。
  待他走出门后,他才惊觉,他对这个妻子似乎从来没有暖言温语过,似乎一直在忽视这个妻子,心中顿时有了些许的愧疚之意。
  直到杨大成走出门去,晨兮才收回了恭敬的目光,心里却鄙夷不已,这就是男人,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深似海,就算昨夜里还宠着二姨娘,可是今日听了她所言,为了前途,父亲不是也立刻作出了决定,抛弃了二姨娘了么?
  不,这还不够,光是夺了二姨娘的权有什么用?她还要二姨娘与如琳死无葬身之地!
  “母亲。”晨兮慢慢地回过身,拉住了林氏的手,有些激动道:“您终于可以掌家了。”
  “是的,我可以掌家了。”林氏也激动不已,掌家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在这家有了说话的权力,意味着她可以保护自己的孩子了,意味着她的地位终于得到了确认。
  她反握着晨兮的手,哽咽道:“母亲没有用,连掌家的权力都要女儿来争取。”
  “母亲您说什么话?父亲应该早有此意,只是借着今日之事宣布而已。”前世与今世的历练让晨兮养成了从来不居功自傲的性格。
  可是林氏如何不知道呢?听了晨兮的话,她更是如剜肉秀的疼,她的女儿她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竟然变得这么小心翼翼,甚至在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也习惯性的谦让,这让她如何不疼?
  她含着泪抚着晨兮的发,抚了一遍又一遍,仿佛看不够晨兮般,晨兮也温顺的将头埋在她的怀里,享受着这份宁静。
  “可是我怕做不好,而且二姨娘已经在府里根深蒂固,现在我又是协助她掌家,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来为难我。”
  晨兮沉吟子一会,将唇凑到了林氏的耳边细语了数句。
  林氏顿时转忧为喜,眉却依然紧紧的皱着,有些不赞同道:“如此是否不太道义?要是你父亲知道了可会恨死我的。”
  “母亲多虑了,又不是让你做坏事,要是出了什么丑事,别人只会说母亲您谦逊恭顺,而她们却是面目可憎。”
  林氏想了想,才点头道:“虽然有些不仗义,但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邪恶不蚀清高的人,如果她们心术良正必然无事,如果她们贪婪阴毒,那么她们会自食其果。”
  见林氏同意,晨兮心头一定,重生后的她会了阴谋阳谋,多活了十年也让她更懂得人心的贪婪,她只怕母亲过于传统,不愿意使这些计谋,见母亲同意,心下大定。她当然不会讲以后她所作所为只会更加变本加厉,会让这个家家无宁日!
  当下微笑道:“母亲如此想就对了,您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她们这些跳梁小丑展示自己的机会。”
  林氏有些牵强地笑了笑,善良的她还是不习惯算计于人。
  林氏突然惊叫道:“糟了。”
  “怎么了?”
  “你刚才拿那些话欺哄你父亲,要是以后你父亲知道了,该如何愤怒?”
  “母亲放心,女儿怎么欺哄父亲,女儿所言自然是千真万确的。”
  听到晨兮的话,林氏才放下心来,她出身于大儒世家,自然知道古时妻妾之间严格的等级制度,只是近百年来战事不断,人人自危,过着今日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所以把这些世俗礼仪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现在太平盛事,是应该重新拾起这些制度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的喧闹,林氏眉头一皱,喝道:“什么事如此喧闹?真是没有规矩!”
  有了杨大成的话,林氏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口气中也变得严厉了,让门外的丫环婆子听了都一惊,不知道怎么这个绵羊般的夫人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了。
  晨兮暗中点了点头,母亲以前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被这么刁奴欺侮着,现在该是立威的时候了!
  这时琥珀走了上来,对林氏行了一礼后禀报道:“回夫人,是二姨娘在外面闹腾。”
  二姨娘秦氏其实刚才在杨大成来时就醒了,可是为了博得杨大成的同情心,有意装着昏迷,本想着杨大成这一怒之下必会严惩晨兮,顺带着林氏也会遭殃,可是千算万算她却没有算到,杨大成竟然如吃错了药,非但没有惩罚晨兮,还要把她管家的权力给夺了去,这让她如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想着定是林氏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杨大成哄了去,真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的林氏为了女儿竟然作出这等不要脸的事!
  她不敢去杨大成的跟前闹腾,却一跃而起对着林氏的内室破口大骂,什么狐狸精啊,不要脸的就骂了开来,要不是被她的丫环死死的抓着她早就冲进去指着林氏的鼻子骂了。
  这一刻她已然忘了伪装,忘了风度,忘了一切,她只知道她呕心沥血才好不容易弄到的掌家权就这么在一瞬间被剥夺了,此刻的她已经快疯了,哪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这些话一句句的传入了内室,林氏与晨兮自然是听到了,林氏气得脸都红了,她自承知书达礼,却未曾想过被人骂出如此难听的话。
  晨兮眼中划过一道杀意,这个如琳就是跟秦氏一样,自个不要脸勾引别人的夫君,还理直气壮的骂原配是狐狸精,这天下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么?
  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么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晨兮抓住了林氏的手,低声道:“母亲只作未听到,免得掉了身份!”
  林氏心中一凛,连忙定了定神冷笑道:“能闹说明她的伤没什么事,有的在这里闹腾不如想着怎么把老夫人的寿诞办好,要是出了一点的差错,别说是我不能饶了她,就算是将军也饶不过她。”
  林氏的声音有意提高了许多,足够让外面的二姨娘听到了。
  本来还在跳脚痛骂的二姨娘登时将正要骂出去的话留在了嘴边,她真是昏了头,忘了这个家还有老夫人,老夫人是谁?她可是将军的母亲,更是自己的亲姑,老夫人能看着外人掌了这个家么?
  于是顿时偃旗息鼓,对身边的丫环道:“你们这帮了狐媚子,将军在我屋里时一个个眉梢带春的殷勤着,借着侍候我的机会恨不得爬上将军的床,现在看到你们的主子这样子却一个个成了锯嘴的葫芦了?真是些腌臜的东西!还不快扶我回我的风院?”
  丫环们被她骂得十分委曲,却不敢顶嘴,只是扶着她快速离开。
  林氏气怒的哼了声:“这个二姨娘临走还指桑骂塊简直是个混帐。”
  晨兮笑道:“母亲休得生气,她不过小户人家出生,眼皮子自然是浅的。”
  “唉,浅不浅的,这么多年我都容忍过来了,我还能忍不了这一时么?只怕她一会会去老夫人那里告状,老夫人指不定会怎么发落你呢!你也知道老夫人是她的嫡亲姑姑自然是偏向她的。”
  晨兮眼波一闪,秦氏的确是二姨娘的嫡亲姑姑,可是二姨娘却是秦氏庶弟的庶女,这一庶就远了许多,并不是太亲了,当初秦氏将二姨娘弄进杨府不就是因为杨大成不是她亲生的么?
  秦氏生怕杨大成对她不好,于是就想着用娘家的姪女来拉住杨大成的心,不得不说秦氏这招是成功了,二姨娘自纳入杨府后深得杨大成的喜欢,不久就掌握了杨家的中馈。
  对于这点,秦氏心里自然是不高兴的,总想着要把这掌家的权力拿到自己的手中,可是一来她年纪大了,二来杨大成并不相信她,三来二姨娘是个玲珑的人,对她是有求必应,久而久之秦氏慢慢的也就平衡了。
  于是这一掌就是十几年,二姨娘在府里过得是风生水起,秦氏在府里也过得是舒心惬意,平日里更是拿着杨府的东西去贴补秦家,姑姪俩联袂而行可谓是一手遮天。
  如今父亲要收回了二姨娘的掌家权,最急的不止是二姨娘还有一个就是秦氏,所以无论怎么样秦氏对母亲总是不满的,既然如此干脆强横到底!
  何况似乎秦氏…
  她想了想说道:“母亲不必在意老夫人的想法,左右老夫人都是不喜于你,出了这事只不过不喜之意更甚些罢了,五十步与百步之区别而已。一切自有父亲作主。”
  “唉,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可是一个孝字压在你父亲的头上,就算你父亲也不得向老夫人低头。”
  “这个母亲倒不用过虑,父亲是做大事的人,心中自有一杆明秤,就算是孝顺也不会是愚孝的。”
  “但愿如此吧。”林氏有些忧忡的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晨兮:“今儿个你也累坏了,早些回院里休息吧。”
  晨兮心中一动,她知道二姨娘刚走,估计是告状去了,相信不一会儿秦氏就会着人来让母亲去听训了,母亲怕她一起跟着受辱,所以迫不及待地赶她走,心下对母亲又多了份感激,前世她真是瞎了眼,认贼作母,居然那么对待母亲。
  想到这里她泪盈于眶:“母亲好意,女儿心领了,只是母亲以为老夫人会只责罚您而不责罚我么?”
  林氏知道晨兮看破了她的心思,又是心疼又是恨自己的无能,叹息道:“只愿老夫人责罚过为娘后就散了心中的瘀气,从而少找你的麻烦。我都这把年纪了,被婆母训斥也是天经地义,你不同,你是闺阁小姐经常被老夫人训斥,传了出去,知道的会说老夫人严厉,不知道就会胡思乱想,怎么这么多的孙女,老夫人偏偏时不时地训斥于你?可是你性格顽劣还是不知分寸,所谓众口铄金,这一来二去传了出去,你的名声就生生的毁了!你再过两年就该及笄了,到时岂不是影响了你婚配?”
  晨兮更是感动了,试问天下有谁会这么疼她,能这么为她着想?她含着泪道:“母亲您的心意女儿都懂,可是老夫人却不会让您如愿的,只怕训斥完您后,又会将我叫去,再次羞辱于您,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以前对您就不怎么喜欢,恨不得把您逼死了,给二姨娘腾位置呢,所以让女儿一起陪您,女儿不愿让母亲一人承担。”
  晨兮见林氏还在犹豫,又下了猛药:“我与弟弟还得靠您。”
  林氏顿时心头一凛,是的,她一定不能再柔弱下去了,如果这次杨大成支持的情况下她还这么懦弱,那么那些下人该如何看她?她将来怎么执掌杨府?她又怎么给兮儿选择一个好的夫君,给旭儿一个明亮的前途。
  她伸出手去紧紧的握着晨兮的手,感慨道:“兮儿都是为娘没用,苦了你了,不过你放心,娘一定会坚强起来。”
  “母亲说哪里话,要是没有母亲的忍辱负重,也许女儿与弟弟早就不知…。”
  说到这里晨兮停住了嘴,林氏也悲哀地叹了口气,两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二姨娘之所以一直容忍着杨晨兮姐弟,并在表面上做得落落大方,只是因为她认为已然掌握了杨府,为了她的名声,她不敢过于苛刻他们,她知道晨兮姐弟不会产生威胁,非但不会产生威胁而且还能成为她亲生孩子的踏脚石!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母亲的示弱才令二姨娘放下了警惕。
  子女的平安里面有母亲多少的屈辱!
  雾气弥漫上晨兮的眼睛,她仰起了头,仰面于蓝天白云,生生地把酸楚倒流回心里。
  再次低下头,晨兮的眼里一片清明与阴冷:让嫡女嫡子当铺路石!二姨娘,你等着自食其果吧。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外传来三等丫环慌慌张张的声音。
  晨兮眉眼一厉,喝道:“春儿,掌嘴。”
  “是。”春儿爽快地应了声,抬脚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院传来响亮的掌嘴声还有求饶声。
  一直打了二十多个耳光,春儿才停住了手,对那三等丫环沉声道:“跟我去见夫人,小姐。”
  等那个打得脸肿如猪头的三等丫环跟着春儿走进来,看到端座在太师椅上的林氏与晨兮后,害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拼命磕头道:“夫人,小姐。”
  晨兮默不作声,只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林氏看了眼晨兮,心变得有些硬了,要说她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不打骂院里的下人,她总以为人心换人心,她对这些下人好,这些下人总该对她有份真心,可是她这十几年来,除了身边的四个贴心的丫环对她忠心,那些个下人哪个不是各有盘算?原来这世上的人不是你对她好她就会对你好的。
  这个跪在地上的三等丫环叫烟翠,虽然只是三等丫环平日里更不经常接触,可是她自问也不曾亏待她过,可是一个小小的三等丫环却也受了二姨娘的指使而轻慢于她!在杨大成对她有所倚重时来轻慢于她!
  想到这里,她眼中的冷意更甚了,她更相信兮儿的话了,这些不忠不义的人就是贱骨头,你对她好,她认为理所当然,甚至哪天达不到她们的欲望,她们就会认为你是不善!对待这种人,你越是对她们恶劣,她们反而战战兢兢,拼命找机会表忠诚,反而能拿捏在手。
  真是蜡烛!
  林氏亦端起了茶杯,用杯盖轻轻的撇了撇杯中的浮沫,慢条斯理的抿了口。
  烟翠匍匐在地,第一次感到了林氏的威压力,禁不住背上的冷汗直流。吓得她又不自觉的拼命磕起了头。
  可是她磕了好几个头,林氏与晨兮都仿佛视而不见,她心一狠咬了咬牙,又用力的磕了起来,不一会就磕得满脑袋是血。
  林氏见火候差不多了,再磕下去,烟翠要是晕了,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又该说她刚有掌权的机会就开始苛刻下人了。
  这种非常时期可容不得一点的差错。
  于是她淡淡道:“说说错在哪里。”
  “奴婢…。奴婢…。”烟翠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却始终不说出来。
  晨兮冷冷一笑道:“母亲,看来这个丫头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这种蠢笨的丫头还留着做什么?不如找姜牙婆发卖出去。”
  烟翠大惊,要知道府里有卖丫环一般找两个牙婆,一个是张牙婆,一个是姜牙婆,要是找张牙婆还好,只是卖给一般人家当丫环,要是卖给姜牙婆,那就是卖给青楼妓院的!小姐这是要把她卖到青楼去啊!
  这下烟翠吓得魂飞魄散,她之所以支支吾吾不说自己错在哪里就是想陷林氏于不义,传出去,让所有的仆人都知道林氏无缘无故的罚她!
  林氏一向善良,从来不罚打下人,这个整个府里都知道,可是为什么林氏刚有了掌家的权就开始打骂下人了?传到杨大成的耳朵里,杨大成自然会认林氏以前都是伪装的,这下露出了狐狸尾巴了,说不定就将林氏打回原形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大小姐会插上一手,会直接将她打入地狱,现在的风头上,林氏要注意口碑,但大小姐却不需要,最多传出去大小姐心狠而已,可是这对她却是一辈子的事,她不敢赌!
  心中暗恨二姨娘给她出了个什么样的难题!她自然不会怪自己贪财,拿了二姨娘的好处。
  她立刻哭道:“不要啊,大小姐,开恩啊…。”
  晨兮冷笑道:“不是我心狠,实在是你太蠢了,连自己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还怎么当府里的丫环?”
  烟翠心中一凛,大小姐这话是一语双关啊,这人明指自己身为夫人房里的人却听从二姨娘的话。
  她拼命的磕着头,哭求道:“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请大小姐高抬贵手,不要将奴婢卖给姜牙婆。”
  “晚了,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现在已经晚了。”晨兮说完对外面厉声道:“让你们请姜牙婆,怎么还不来?难道你们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么?”
  外面的丫环吓得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忙道:“小姐息怒,已然去请了。”
  烟翠这才知道晨兮是拿她杀鸡儆猴,而她偏偏撞上了枪口了,她连滚带爬滚到了林氏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夫人,饶命啊,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不要卖了奴婢啊…。求求夫人了…。”
  林氏眼中现出不忍之色,待看到晨兮冷若冰霜的脸,心中一顿,她真是糊涂了,女儿用自己的声名来成全她的威信,她不想着如何帮女儿,还准备拖女儿后腿么?这些奴婢的命怎么会及得上她的兮儿一根头发呢?
  当下心变得冷硬,寒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既然选择走向错误的一方,那么承担后果吧。”
  烟翠一听,晕了过去。
  林氏嫌弃地看了眼,对外面吩咐道:“把她拉下去,等姜牙婆来了直接领走,免得看得我心烦。”
  “是。”外面传来应答声,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了。
  这时春儿对林氏道:“夫人,刚才烟翠说老夫人有请。”
  晨兮点了点头,怪不得烟翠敢这么无礼,不视规矩就在外面叫嚷,还红口白牙的将咒林氏不好,企图蒙混过关,原来真是祖母找来了,二姨娘就这么肯定林氏会吃亏么?
  她挽着林氏的手臂,亲昵道:“母亲,老夫人想咱们了。”
  林氏眉头一跳,按住了心中的担忧,温柔一笑:“好。”
  两人相携而去,神情轻松,仿佛不知道将面临一场劈头盖脸的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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