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马和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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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改错字~~~
  辰渚在胸口的那个符咒上悄悄点了两滴血后便老实了下来。
  辰渚不骂尔笙,尔笙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茬,于是两人每日在破了门的船舱里老老实实的蹲着。尔笙满足的吃了几日的大白馒头,把脸都笑烂了。以辰渚的修为早不用日日吃五谷杂粮,每当他看见尔笙那副满足的表情都会嫌弃的哼哼上几声。
  这种在胆战心惊中夹杂着些许平淡安和的日子总归有打破的一天。
  那日正午,天气晴得好,忽然海天相接处便卷起了一股黑气,慢慢弥漫了整个天空。
  尔笙在船舱门口看见了远处的景色,招呼了辰渚过来:“是不是你仙尊他们来救我们了?”
  辰渚往远方一望,神色凝重下来:“邪气冲天,怎会是我仙尊来了。想来是这船的目的地要到了。”
  目的地?传说中那个会吃小孩的海妖那里?尔笙想到这个不由有点胆寒,忙把一鳞剑紧紧抱在怀里:“那我们怎么办?”
  “等。”其实辰渚心里也是害怕的,听见船上传来越来越多小孩的哭声,他自小便学习的侠义之心容不得他退缩。辰渚心道,若是等不来仙尊,他身为在场唯一一名修仙者也决计要与这些妖孽斗上一斗,哪怕是战死也好过苟且偷生。这也是他近些日子来看不惯尔笙的原因,在他看来,尔笙特意跑去与那什么孔美人搭腔,要他应允收她为徒就是一种认贼作父的怕死行为。
  尔笙看了辰渚一眼,还真就老老实实的抱着一鳞剑坐到角落去了。她垂眸摸着一鳞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话说在那海上黑雾腾起后,有人禀报了孔美人,他这才懒懒的从床上起身,慢悠悠的洗漱了,披上一件大麾,打着哈欠信步走到甲板之上。适时,船已完全行驶入那片黑云之下,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落在甲板上弄得孔美人一脸嫌恶:“这死海妖摆什么排场,湿了我这身衣裳我就点把火煮了这片海。”言罢,手一挥,一个带着橙色光晕的结界撑在孔美人周围。
  雨点落在结界之上均化为一股白烟,刺溜一声便消失了。
  “喂。”孔美人登上船头,轻唤一声,“本……公子可没空跟你耗,出来,咱把货换了我还要去比美呢。”
  话音刚落,前方黑色的海里慢慢升起一个巨大的物什,带着四周的海水激荡不断。船像要翻了一般左右摇晃。船舱里坐着的尔笙便像个球一样从左边滚到右边,又骨碌碌的滚回去。
  辰渚紧紧抓住船舱门沿,眼里郑重的神色在看见那海妖的本体后忽然变得惊悚,但等那海妖完全露出身子时,辰渚嘴角抽了抽:“哈?”
  这时,海面上的波浪慢慢小了下来,尔笙将一鳞剑插在甲板上,艰难的站稳身子,一步一步摇摇晃晃的往门边挪。滚得有点晕乎的脑袋看见远处那个妖怪,愣了许久才惊恐的拽着辰渚的袖子叫:“那是什么!那是什么!看起来好厉害!天哪天哪!”
  辰渚默了默:“据无方藏书阁里的《海国异州志》记载,那货……应该叫海马。”
  “什么马?”尔笙惊,“翻了一双死鱼眼的马!不得了不得了!”
  辰渚揉了揉额角:“照理说,海马应当没有这么大的才是。而且……它是不吃人的……”
  两人正说着,那巨大的海马忽然‘呲’的吐了口气,夹杂着海水喷得一船都是。它对着孔美人说:“孔雀,五十个小孩,我要先验货。”
  孔雀招了招手,示意下属们把小孩们带出来。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拖到了甲板上,他们此时已经全然吓呆了,互相抱成团哭作一堆。
  那海马妖点了点人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尾巴从海里托出一个黑黝黝的珠子,一时邪气四溢。
  辰渚见了那物浑身一震:“邪灵珠!”
  尔笙又是一呆:“什么猪?”
  辰渚神色更为凝重:“集天地邪气而成的魔珠,自天地起始时便存在了,他的邪气能魅惑人心,控制人心神,令其失去人性。”
  尔笙点头感叹:“好厉害的猪。”
  “我听我仙尊提过,数百年前此物曾大乱世间,堕仙长安一怒之下将此物掷与茫茫大海之中。从此它便再没出现过,没想到……”辰渚皱眉深思,“这些妖怪用五十个孩子来交换此物到底意欲何为……”
  孔美人高傲的仰头望向海马道:“珠子给我,我便把这些孩子投进海里。”
  海马卷起尾巴,刚要把珠子送到空美人手里,忽然,一股杀气蓦地传来,海马一惊,却见一个少年腾空而来,手中迅速结了个印径直拍在它尾巴上。海马痛而惊呼,尾巴一伸,那珠子险些落入了海里。
  辰渚见突袭未成,灵力猛的爆出,意欲切断了那海马的尾巴。
  忽然间,斜里甩出来的一根长鞭卷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拉回狠狠扔在甲板上。孔美人笑得冰凉:“找死?本公子成全你。”言罢,手轻轻用力,那黑色的长鞭竟然自根部慢慢长出了尖刺,眼瞅着就要长到卷住辰渚脖子的那部分。如此长的刺刺入脖子中,辰渚必死无疑。
  孔美人正闲闲冷笑,一柄漆黑的剑猛的向他掷来,孔美人冷哼,抬手便用鞭子去挡,哪想那剑锋利得出乎意料,瞬间便斩断了他的鞭子直直插入甲板之中。
  辰渚忙拽开了几乎令自己窒息的鞭子,胸腔快速起伏。孔美人挑眉看了看手中的断鞭,而后眼神凉凉的落在了船舱口的尔笙身上:“这柄剑倒是出乎意料的锋利。小丫头,我对你的夫君越发感兴趣了。”
  没了一鳞剑在手,尔笙有些怕的往后退了退。
  海马此时回过神来,怒道:“孔雀,你没有诚意。竟还带了修仙者。”
  “这修仙的小子和那丫头都是临时抓的,怎么?难不成你想让无方的那些闲人知道咱们的交易?”
  “哼,如此你便将这丫头与小子都留下,我要亲自处置他们。”
  孔美人摸了摸自己的脸道:“小子你可以带走,不过这丫头我要留下。”
  “孔雀,邪灵珠在我手,你现在得听我的。”
  一丝阴霾划过孔美人的眼眸,他眯了眯眼:“海妖,你,这是在要挟我?”
  不等海马再说话,孔美人手一挥,一簇烈火如刃般飞去,径直切断了它的尾巴,随即又带着邪灵珠飞回了孔美人手上。
  海马痛得直叫,孔美人嫌弃的掏了掏耳朵:“本公子本想守诚信好好与你做生意,奈何你实在太不讨我喜欢了。”他摆了摆手,“趁我砍你头之前快点消失在我眼前,快走快走。”
  海妖怒极而起:“孔雀小妖太过狂妄!”随着海马的怒火而起的是立即汹涌起来的海浪,甲板上的孩子几乎被抛进海里,尖叫声不绝于耳。
  尔笙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去把一鳞剑捡回来,可是船晃得实在厉害,尔笙走了没有一步,便被晃趴在地上。
  死了死了。尔笙在慌乱之中看了怒火冲天的海马一眼,心道,长渊,我身葬大海之中,没法去找你了,但是你一定得记得,我一直是念着你的!
  在此慌乱之际,天边一抹白光倏地激射而来径直穿透了海马的头部。
  海马一声惨叫,随即四周风雨骤减,铺天盖地压下来的黑云也渐渐散开,尔笙抬头一望,一位身着无方道服的男子自天边踏云而来,他看样子约莫三十来岁,眉目生的俊逸,他走得不徐不疾带着几许慵懒随意,却一步千里,眨眼间便行至船边。
  男子落地之处正是辰渚趴着喘气的地方,他拍了拍辰渚的头:“好小子,勇气可嘉,可就是笨了些。”
  辰渚抬头望了男子一眼,嘴角抽了抽,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还是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师叔祖。”
  来人名唤沈醉,乃是如今无方仙尊的关门弟子,他天资聪颖,生来便有仙缘,奈何是一副极为懒惰的性子,对法术修行不甚上心但却嗜酒如命。至今也只收了一个徒弟,说来他的徒弟尔笙也算是认识,正是那日救她于僵尸嘴下的仙子霁灵。
  沈醉的脾性导致他在无方的小辈中很不受待见,因为各家师父都喜欢在背地里说他闲话。只是他自己不在意罢了。
  现在他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是因为他跑出山来四处游历,正巧走到临海城附近,听闻前几日无方收徒的事,心知不对,这才追了过来。
  沈醉挠了挠头:“这可如何是好呢,偏偏让我摊上这样的事了。真不想管啊。”
  孔美人对海马的死全然无动于衷,上下打量了沈醉一眼笑道:“无方闲人,你就此离开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唔。”沈醉想了想,“好吧,我马上走。不过你手里的那颗珠子得和我一起走。”
  美人一张绝美的脸笑得妖娆:“狂妄。”
  沈醉揉了揉手:“我琢磨了一下,我其实是打不过你的,不过呢,你重伤在身,我拼着这身修为也不是不能将你砍咯,左右我是不能让邪灵珠再现人世的,咱俩就斗一斗吧。”
  辰渚瞬间觉得他家师叔祖伟大了起来,双眼湿润的将沈醉望着。
  美人依旧挑了挑眉:“这一船五十个孩子,还有这小子你就不顾了?让他们陪咱俩一起死?”
  沈醉故作深思的想了想,随即笑道:“为了天下太平,他们会死得其所的。”
  辰渚不可置信:“师叔祖!”
  尔笙趁两人对话之际,慢慢摸过去握一鳞剑从试图将其从甲板里拔了出来,奈何她那一掷实在是扔得过于用力,剑尖没入甲板很深,她费了半天力,才拔了一点出来。
  适时,天边又急急划过来三道银光,沈醉抬头一看:“哎呀,我师兄他们怎么也到了。”他笑得顽劣,“这下我可不用和你拼命了,拼命的活交给他们就好。”
  辰渚一脸无可救药的望他。
  孔美人平静的面容总算开始有点僵硬起来。而船上假冒无方弟子的妖怪们此时也都乱了手脚,全都吓得现了原型。而孩子们脸上皆是欣喜而期待的表情。
  唯有尔笙,她全然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奋力拔着一鳞剑,卯足了劲儿,在那方蹦蹦跳跳。
  孔美人突然道:“好吧,这珠子我不要了。”说着把邪灵珠往身后一抛。
  彼时尔笙正巧使了股大力,猛的将一鳞剑从甲板中拔了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孔美人扔出去的珠子恰好撞上了尔笙□的剑刃上。众人只听尔笙一声蛮力十足的大喝:“哈!”接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便传了来“咔嚓”。
  邪灵珠,被生生斩成了两半。
  辰渚瞠目结舌。
  沈醉吃惊的吹了声口哨。
  而孔美人听得这声脆响后,僵硬的转过头去,只见地上摆了两块像普通的石头一样的半球体。他不敢置信的望向尔笙。
  尔笙还在欣喜的摸着剑,突然间受到众人瞩目,她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刚想开口问什么事,孔美人的身影猛的一闪,瞬间便化作一股黑烟消失了,空中只余他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小丫头!你给我记住!”
  尔笙眨巴着眼,半晌后再没听到后文,有些奇怪道:“他怎么话说一半就走了,他是要让我记住什么?”
  众人皆黑线。唯有沈醉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小妮子竟然能斩得了邪灵珠!”
  尔笙又是一惊:“我什么时候斩了猪?”
  沈醉指了指地上两块石头:“这可不是斩了么。”
  尔笙的表情忽然变得奇怪:“这只猪怎么生得这副模样?”
  众人听得她的话,瞬间变得无语。在一阵吵吵中,并没有人发现,化为石头的邪灵珠里有股奇怪的黑气倏地冒出,慢慢悠悠的被尔笙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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