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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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读学子跟着起哄:“是,汾王!”
  “翻到昨日刘夫子讲习的,跟着本王诵读。”汾王越玩越起兴,“本王巡视!看你们念错了或者没开口的,小心本王的戒尺。”
  厉王一向厌烦这小皇弟仗着幺儿的宠爱在后宫是个小霸王,此刻脸色难看,却也知道父皇喜爱汾王,不想做些让父皇不高兴的事。就算汾王失形忘矩,自己到底是兄长,就算他不对,到时他双腿一撒,哭闹起来,还成了自己的不是,让父皇责怪自己不让弟弟。
  想着,厉王掸掸袍子,眼不见为净,暂时离开了教室。
  景王倒是没离场,可自恃生母比丽嫔高好几个位份,怎甘心听汾王的话,自顾自做自己的事,也没理睬。
  除了两个皇子,其他伴读学子不管是有心巴结的,还是不愿得罪的,个个都照着汾王的意思端起书。
  云锦重本想找个借口出去等刘夫子来,想起姐姐的叮咛,终究还是将书翻开,晾在眼下。
  一群人逢迎汾王,汾王读一句,办伴读子弟们应一声,读得摇头晃脑,声音洪亮,兴致盎然,便是汾王读错的地方,也跟着歪曲。
  云锦重不觉微微皱了皱眉。
  汾王一边领读,一边走到后排课桌之间,目光一顿,停在一条书案背后,声音一止,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站起来!到后面去罚立!”
  景王回头一看,只见汾王点中的是刚刚进内书馆的云少爷,摇了摇头,真不走运,被汾王缠上。
  却见云家少爷并没起身:“不知我犯了什么错需要罚站。”
  景王愈是摇摇头,若是顺着这皇弟的意思,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对着干?汾王还没被忤逆过呢。
  果然,汾王见云锦重不照做,还反问自己,怒不可遏,教鞭砰的一声摔在他的课桌上,发出无比刺耳的声音,教鞭的铁质头柄在桌面上跐一声摩擦而过,显出一道划痕,惊得室内其他子弟不敢作声。
  “别人都在跟着本王念书,个个声音洪亮,唯独你,懒懒散散,声如蚊呐,本王站在你身边都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说,当不当罚!”汾王训诫。
  “这本书我已倒背如流,要义考点,在国子监都学习过,不需要用大声朗读来加强记忆,默诵也不无不可。”云锦重就算处处提醒自己遵着姐姐的意思,到底年少,也是有几分锐气,“若汾王不行,大可随便挑一段考察。”
  汾王早知他精通学业,刚来就被几名夫子和杨太傅称赞过,此刻也没有自取其辱真跑去考他的学问,免得反倒让他在众人面前逞了威风,越发恼怒:“云锦重,你对着夫子,难道也这样恃才傲物?难道会了就可以不读了?那你何必进内书馆!叫你爹找个博学名士在府上单独为你授课啊!”
  旁边有妒忌云锦重的伴读子弟风点火地插嘴提示:“殿下,云少爷如今正在秦王府小住。”
  汾王冷笑,“原来是仗着秦王内弟的身份,才敢跟本王叫嚣!你那姐姐不知道怎么教你的!进内书馆之前,也没多教导一下宫内的礼节吗?亏这秦王妃是怎么当的!”
  “说到这里可就有意思了,”涂郡王家的世子向来是汾王跟班,笑着说道,“晏阳那档子事,殿下该听说过吧?云少爷的姐姐前些日子才从长青观受罚出宫呢。”
  “难怪啊,有其姊,必有其弟!”其他子弟哄笑起来。
  “那样的姐姐,又怎能教出个乖顺懂事、遵纪守律的弟弟?!”
  云锦重见汾王几人提到姐姐,脸色一变,站起身:“不就是罚站吗。罚就罚。”
  汾王见他终是服软,得意起来,再见他转身要去背后,却喝住:“站着!”
  现在想罚站?晚了!
  汾王手持教鞭,在掌心轻轻一拍,余怒未消,刚不照着自己话说,驳了自己面子,这口气还没完呢。这个罚,不能不加重!
  韦贵妃瞎眼的事,就是萃茗殿的赫连贵嫔举报所害,韦家失势,又跟秦王夫妇不无关系。
  生母丽嫔在殿里哭着念叨了好几次,汾王都是知道的。
  再一听周围伴读的怂恿,汾王怨气都涌了出来,今儿就给贵妃和魏王报仇,冷哼一声:“罚站就完了?罚站只是惩处你不尊师重道,你还对本王不敬!本王听说你很小就死了娘,没娘管教,教养差了点,本王也不怪你,可你父亲还在啊!不是还有个当了王妃的姐姐吗?你父亲和姐姐教不了你,本王来教!”
  不尊师重道?七八岁小儿拿着教鞭上讲台,将庄严学堂弄成取乐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侮蔑了师道。云锦重听他侮辱,捏紧拳:“殿下不要将我娘和姐姐扯进去。”
  “怎么扯不得?你就是有娘生,没娘教的,你娘死得早,就是因为被你气死的吧!你爹也是,本王就怪了!朝廷那么多世家大族,一个寒门出身的兵部小官儿,是怎么能一路爬上左侍郎,又爬上尚书的?怕并没什么能耐,只是会谄媚吧!还有你姐姐,也不知道怎么将父皇蒙混了,那么多资质不凡的千金小姐,唯独她能进王府,是使了妖法吗!”汾王见他生气,越说越得劲儿。
  云锦重指甲嵌入掌心,脸色一点点,越涨越红。
  景王被汾王吵得头都是大的,皱皱眉,终于开口:“够了,刘夫子快来了——”
  就是因为快来了,才不能放过大好的机会。汾王将教鞭啪地一摔课桌,气鼓鼓:“不行!他侮辱本王!”
  “他怎么侮辱你了?不就是读书声音小了点儿,没配合好你,没逗得你开心吗?行了,你在内书馆扮夫子的事也是于理不合的,传到父皇那边也不好听。”景王语气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汾王虽向来只听父皇的话,但对于几个母家地位比丽嫔高的皇兄,也不是完全不忌惮的,又被小太监拉扯了几下,心不甘情不愿,退回座位。
  正这时,厉王和刘夫子已步入课室。室内,恢复一片肃穆。
  景王怕云锦重想告状,回过头瞟了一眼,见他已坐下了,脸色倒是平静,可眼圈发红,身子轻微发抖,却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是吞下了委屈。
  临近晌午,上午课业结束,伴读子弟们前后出了内书馆。
  云锦重收拾了书袋,一个人默默走了出去。
  汾王前呼后拥,在一群私交不错的伴读子弟和太监的伴随下,走到前面,走到半途,又扭过头,轻蔑地睨了小少年一眼,笑着说了几句什么,身边人也跟着笑起来。
  景王走在后面,看到这一幕,路过云锦重时,脚步放缓:“本王这个皇弟从生下来就被父皇宠着,霸道惯了,不管做错什么,父皇都觉得他是年纪小,不懂事,宫里人看着皇上的面子,也没一个人拂逆过他。你就别放在心上了。”又凑过头去,露出狡黠笑容,掩嘴道:“像本王和厉王一样,拿那小子当个宠物就行了,有什么好计较?”
  云锦重见是景王,驻足:“谢景王开解。”一开声,语气却是轻轻发抖。
  景王知道,他被当了这么多人的面子,被汾王辱骂一通,还牵家带口的包括娘和姐姐,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肯定难得消,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带着太监先离开了。
  前面不远,汾王不时调头看看,见景王停下脚步特意跟那云家小子说话,似乎还挺亲近的,脸一边,不高兴了。
  涂世子递了头过去:“怎么了,殿下?”
  “那小子,看得真是叫人不顺气。”汾王揉揉胸口。
  尹国公家的长孙少爷在内书馆中学业优秀,素来很受夫子们的夸赞,连皇上抽查内书馆学子们的功课时,都表彰过他。一行人中,尹少爷最嫉恨云锦重一来就夺了自己的光彩,此刻一听汾王的话,忿道:“他本就仗着学业不凡,是皇上亲自挑选进来的,再仗着他那姐夫在朝,这才进内书馆几天就不将殿下放在眼里,日后还得了啊?这个气焰一定得要打下来!”
  一番添油加醋下来,汾王按捺不住,勾勾手,跟贴身小太监说了几句。
  小太监怎么会不清楚这主子的性子,只怕闹大了:“殿下,这……”
  “啰嗦个什么~去办!”汾王跺脚。
  小太监忙朝云锦重小跑过去。
  云锦重正欲出内书馆的正门,只见汾王身边的小太监跑过来,拱手道:“云少爷,奴才家主子请您去内书馆的后院一聚。”
  “早课完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可明日上课时再说。”云锦重道。
  小太监早预计好他会推脱,将准备好的话搬出来,声音更低一分:“云少爷,汾王今儿一时冲动,回头想想也有些不好,只是到底是皇子,当着众人的面,不好明说,所以才想与您找个清净地儿和解,您不是这点儿面子不给吧?若是秦王妃知道您来几天就跟汾王闹成这样,不知道多伤心,多难做人啊。”
  云锦重虽然不觉得汾王会跟自己和解,但一听姐姐的名字,喉头一动,仍是跟了过去。
  内书馆的后院,一株老柏树屹立,树下是几面青石墩子,供学子们课余读书,因为已经散学,此刻十分宁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
  云锦重见天井内没人,望向小太监。
  小太监指着柏树下的一面墩子,好声好气道:“云少请坐着等,奴才去瞧瞧,殿下许是等了半天,坐不住,跑到旁边去玩儿了,奴才去找找。”
  云锦重只得坐了过去,见小太监离开,庭院内空无人声,静得出奇,等了小会儿,不见小太监回来,心里莫名有些诡异,站起来正想走,却听头顶传来一声簌簌乱响,还没来得及躲闪,哗啦啦一阵雨水从天而降,宛如瀑布一般下来,从头淋到了尾!
  一个看上去足有五六斤重的厚重木桶也掉了下来,“哐当”一声,幸亏云锦重避得及,才没砸到头上。
  “哈哈哈——”伴着一声大笑,有人从树上跳下来,竟是汾王身边身边一名太监,一见任务完成,匆匆跑到主子身后。
  汾王领着几个伴读子弟从灌木丛里走出来,看见成了落汤鸡的云锦重,心头的气彻底消了,奚落:“哎呀,这不是皇上钦点进内书馆的优秀学子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比街上的乞丐还不如!对得起皇上的青睐吗?”
  “殿下也别这样嘲笑人家,仔细云少爷哭哭啼啼回去找家人告状呢!”涂世子顺应着笑道。
  “告诉谁?他爹食君之禄,吃的是我夏侯皇室的饭!还是他那刚刚也出了罚的好姐姐?”汾王哼一声,话音未落,却觉眼前一道黑影扑来。
  众人没料云锦重竟有这个胆子,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眼睁睁见着云锦重将汾王扑倒在地。
  汾王当他根本不敢怎样,一张嘴仍是不依不挠,愤怒至极:“竟敢跟本王动手!果真是个没家教的,亏得你娘死得早,不然真得被你活活气死——本王要告诉父皇,要他摘了你爹的帽子,还要休了你姐姐——”
  云锦重脸色一赤,举起拳头就朝下面人砸去:“闭嘴!你才没娘没家教!”
  一拳头下去,汾王一只眼疼得睁不开,从没这样被人对待过,另一只眼隐约见他俊脸扭曲,十分可怖,尖叫一声,恐吓起来:“云锦重,你完了!父皇肯定会杀了你的头!来啊,你打啊,有本事再打啊——”
  云锦重忍无可忍:“这可是殿下说的!”说罢,又一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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