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天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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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昊缓缓落座在床榻边,伸手替红灵犀拉了拉散落的被角,手指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上移,一直挪到了她光洁的额头。
  红灵犀尽力使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一些,一动不动的感受着慕容昊指腹的温暖。
  他的手指因为习武而有些老茧,此时那些老茧摩擦着她的额头,有些酥酥麻麻,让人的心似乎也跟着酥麻起来。
  红灵犀忍不住再度躬身,借此甩开了慕容昊的手。
  他的手指就那么悬在半空,少顷,慕容昊才微微的笑了起来。
  他双腿一挑,已经卧于榻上,将红灵犀彻底围在了床榻之内。
  鼻端铺天盖地都是他身上的气息,红灵犀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有些慌乱,她听着身边的人鼻息渐重,最后一咕噜爬起来,却见慕容昊在自己身边酣睡正浓。
  他的眉眼深邃,在烛光下刀雕一般的俊逸,而此时因为熟睡,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温柔起来,越发显得有些往日所没有的暖意。
  只是,饶是熟睡中,他的眉心依旧紧皱,一道深深的宛若刻痕的皱纹竖在眉心,像是二郎神未开的天眼一般。
  “我睡不着了,你倒睡得香。”红灵犀嘀咕一句,忽然兴起,伸手像慕容昊刚才抚摸她时一般顺着慕容昊的唇角一寸寸上移,一直挪动到他宽阔的额头,再缓缓落于他的眉心。
  她脸上的笑意渐收,拇指怜惜的抚摸上慕容昊的眉心:“我说你,堂堂太子,又有什么事值得这般焦心?眉心里这一道痕迹,难看死了。”
  红灵犀说罢,只听慕容昊哼了一声,她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可再看时,慕容昊翻了个身,又安然的睡了过去。
  红灵犀暗自嘲笑自己胆小,伸手在慕容昊脸上虚拍了两掌,越发大声的道:“你还敢吓我了是不是?我说得有什么不对的吗?看看你,丑死了。”
  红灵犀说着,缓缓趴在了慕容昊的胸口,身体随着他的呼吸而微微起伏,眼前精致的下颌也微微上下起伏,一会儿看得到他英挺的鼻梁,一会儿又看见他性感的喉结。
  红灵犀忽然觉得慕容昊真的挺好看的,就那么痴痴的也不知看了多久,她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红灵犀刚睡了没多久,一直酣睡的慕容昊忽然睁开眼睛。
  他本就是习武之人,再加上少时就被立储,身边的兄弟和他们的母妃没有一个不是手段高明。
  他从小到大几乎都生活在各种阴谋险境之中,故而也养成了他睡得很浅的习惯。
  从发觉红灵犀装睡上床时,他就一直未曾睡,直到此时,红灵犀真正睡了,他才睁开了眼。
  眼前是红灵犀那张精致的脸,她趴在自己胸口,睡得香甜。
  慕容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忍不住唇边的笑意:“我若不焦心,怎么能够护你周全?此番流言之事已经出乎意料,我怎么能够再让你继续流落在宫外?”
  想到这阵子他命湛卢及潜伏在京畿各处的黑甲军调查的事,慕容昊的眉头再度紧紧皱了起来。
  他伸手抱住红灵犀:“灵犀,你放心我必定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儿伤害。”
  “你说的哦……”红灵犀忽然迷迷糊糊冒出一句。
  慕容昊急忙垂目看去,只见她在自己胸膛翻了个身,嘀咕道:“要记得请我吃‘七里香’的蹄髈。”
  慕容昊闻言再度失笑,想起前天雨涟还和自己说,红灵犀抱怨斋饭太素,要去吃‘七里香’蹄髈的事。
  他不由得宠溺的刮了刮红灵犀的脸颊:“放心,很快你就可以回宫,届时我带你去‘七里香’吃个够。”
  红灵犀翻了个身,从慕容昊身上滚落到床榻内,又不甘心的攀住了慕容昊的手臂,看得慕容昊整个人都温软下来。
  ……
  七日后,一匹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入了勤政殿内。
  时值早朝时分,马蹄敲碎了宫苑的沉寂和肃穆。
  文武大臣看着风尘仆仆的骑士躬身行礼,抖落一身尘土,心都齐齐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知道究竟是何大事,值得这般劳师动众。
  慕容昊高坐龙椅之上,双眉微皱凝着台阶下的骑士,看见他身着江南督军的服侍,眼底闪过一抹了然。
  面上却依旧沉肃,并没有命人接他手中的信轴而是道:“你身着江南道的服制,莫非是江南出了什么事?”
  众人闻言立刻低声议论起来,莫不是此番治水再度失败,江南水患再起?
  想到自己捐了那么多俸禄出去就肝疼的大臣们,立刻就有人当先发难:“殿下,这朱亮虽然计谋不错,可终究是年轻了些,想必那些纸上谈兵的计策,遇到洪水终究是不值一提啊。”
  “可怜了江南道的百姓,此番又要流离失所。”
  “殿下请放心,户部月初已将江南道的人丁造册,也早早联系了各地粮仓,做好了赈灾放粮的准备。”
  “兵部也已经下令各地,若遇到囤货居奇的,一律严惩不贷。”
  众大臣七嘴八舌,虽在表功,却也有些打压朱亮的意思。
  慕容昊沉默不语,只高坐龙椅之上,任由殿内诸人纷纷表功完毕,才望向台阶下的人道:“你且平身,说说可是水患再起?”
  那骑士是军人出身,却对文臣只见的倾轧有些了解,闻言道:“谢殿下。”
  骑士谢恩起身,却回转身看向身后的众大臣,抱拳朗声道:“多谢诸位大人为朱大人做了如此周全的打算,不过,此番怕是要辜负诸位大人的美意了。”
  那骑士说罢傲然一笑:“此次朱大人督造,顺应天时地利,依水之湍急、起伏的高低以及山川走势为依凭而建,自然不会再有水患,而江南堤坝采用了附近所产青石,更是牢固异常,这水患恐怕不会再生了。”
  最先发难的臣工闻言不服的道:“既是如此,那朱亮又因何事八百里加急?这八百里加急难道是他这么一介物品的督造随随便便就能发的?”
  那骑士闻言并不恼,只将手中之信展开,朗声道:“臣启太子殿下,江南水患治理完毕,于七月二十一日竣工,竣工祭天之日,忽天降祥瑞,紫云腾空,隐有龙兴隐匿于云层之中。百姓无不匍匐膜拜,龙神口吐真火,如白驹过隙,坠于祭坛之侧。”
  骑士说罢,抬头看了一眼众位臣工,面容淡定的继续道:“臣率人勘察,发现石上刻有蝌蚪文,臣不敢妄自揣测特名人拓印呈殿下。”
  骑士还未说罢,就听适才发难的大臣道:“蝌蚪文乃上古之文,如今还有几人知晓?”
  他满脸鄙夷之色,只当这是朱亮为了奉迎慕容昊而刻意为之。
  慕容昊还未开口,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老夫倒是还算识得几个。”
  众人闻言齐齐回头,只见文臣之列首位处,须发皆白的崔阁老正含笑看向自己。
  崔阁老才高八斗,如今儿子崔解元又高居礼部尚书,众人虽心中不服,却还是不敢再驳,只刚才发言的大臣没了台阶下,便悻悻然道:“那崔阁老赶快看看,这朱亮拓的是什么。”
  骑士闻言将拓印的布帛恭敬的递到崔阁老跟前,崔阁老端详片刻,忽然跪倒在地:“殿下,天降祥瑞啊,天降祥瑞啊!”
  慕容昊闻言,脸上带着一贯的冷峻,淡淡道:“崔阁老且起身细说。”
  崔阁老道:“这蝌蚪文,一字多意,虽这里只拓印了四个字,可是这四个字解释下来却是十六个字的意思。”
  “哦?”慕容昊似来了兴致:“阁老请讲。”
  崔阁老有眉有眼的将蝌蚪文举到众臣工跟前:“福星祈福,天降祥瑞,怜尔苦心,风调雨顺。”
  崔阁老说毕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地:“殿下,这是老天爷为我等此番修筑堤坝的苦心特降下的祥瑞啊!”
  崔阁老如此说,众臣工面面相觑,奈何他们都不识得蝌蚪文,如今听崔阁老如此说,便纷纷效仿,跪地山呼千岁。
  更有奉迎的大臣道:“殿下,这皆是太子妃诚心祝祷的善果啊!江南风调雨顺,皆是太子妃自请出宫为国祈福的功劳啊。”
  慕容昊闻言,眼底飞速掠过一抹笑意,起身道:“江南水患得治,天启祥瑞风调雨顺,太子妃红灵犀功不可没。特赐玉如意两柄、珍珠十斛……以兹嘉奖。”
  臣工之中,红庭微微抬头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崔阁老,他感觉到红庭的目光也微微回过头来,朝红庭淡淡一笑。
  红庭见状,也算是应证了自己心中猜测,想到慕容昊为了迎红灵犀回宫颇费的这一番心思,看向慕容昊的眼神越发的温和了几分。
  “命钦天鉴鉴正择吉日迎太子妃回宫。”慕容昊的声音里,一个年轻清俊的声音道:“启奏殿下,鉴正前日腹泻不止,臣会将殿下旨意传达鉴正。”
  “哦?”慕容昊闻言沉吟片刻道:“你今日去时,带太医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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