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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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节的主礼人是徐巍,此时的徐巍褪去怯懦,站在高高的祭祀台上,一身月牙色的素袍,十分素雅飘逸,身姿秀丽,仙姿佚貌,眉如墨画,面如桃瓣,唇红齿白,神圣高雅极了。
  “这徐大人,还真像个仙人,之前怎么就没瞧出来。”傅引看着台上的徐巍,感慨道。
  萧钦煜却神色渐深,这徐家果然个个都不容小觑,如若不是这祭祀节,谁能看出一个平常唯唯诺诺的人会变得如此风姿翩然,说不定这个才是真正的徐巍。
  “行祭祀礼。”高台之上,徐巍高声说道。
  全城的百姓全都匍匐于地,三跪九叩,双手合掌,向上天开始祈求。看着黑压压一片跪拜的百姓,站着的萧钦煜等人格外显眼,祭祀台上的徐巍也显然看见了,但只是淡淡瞟过一眼,便转回眼神,认真的完成余下的步骤。
  叩拜礼结束后,庄严神圣的气氛立刻被打破,周围的百姓重新归于喧闹。
  白日的主要活动基本完成,夜晚还有一个放天灯仪式,景延誉等人瞧着白日热闹的基本上已参加完,准备打道回府,等到晚上再去参加放天灯仪式。
  “萧钦煜,你别走。”一个熟悉的女声从身后的人群传来。
  萧钦煜回头瞄上一眼,说道:“我们走吧,不用管后面的。”
  叶知秋有些迟疑的看着费力挤过来的周一兮,对着萧钦煜说道:“三王爷,好像是周姑娘叫你。”
  “不用管这个人,赶紧走吧,免得又是一阵纠缠。”萧钦煜没有半点犹豫,说道。
  叶知秋见萧钦煜去意已决,便也回过头,不再说话。
  这时,广场上发出一阵大喊声:“老夫人你怎么了?”
  “你这姑娘怎么能故意推我娘?她不过就多看你一眼,你再不高兴也不能动手啊!我娘年纪这么大了,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该如何是好啊!”一男子趴在老妇人身上,言辞凿凿的控诉道。
  周围的群众指着周一兮议论纷纷,很多人知道周一兮的身份,不敢说得大声,但闲言碎语实难避免。
  “你这人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推这位老夫人,你不要胡乱栽赃。”周一兮感受到周围群众对她的质疑的目光,指着那名男子厉声说道。
  “我知道你是周家小姐,但你也不能这般欺负我们平民老百姓啊,这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
  周一兮见男子僻重就轻,非要将事情赖在自己身上,气愤的推了男子一把,“血口喷人。”
  “周家小姐,你现在也是连我也不放过吗!”男子顺着周一兮的动作扑倒在地,周围的观众指责周一兮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一兮看着这群不可理喻的人,直接将手中的鞭子放下,朝男子甩来。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男子面前,抓住鞭子,周一兮一看竟然是萧钦煜,误以为萧钦煜也认为是自己推到的那位老夫人,心里委屈感暴涨数倍。“连你也认为是我推得?”
  萧钦煜看着已然被愤怒冲昏头的周一兮,不禁摇头,这周一兮怎么就专爱干惹人质疑的事,这明摆着就是个圈套,还往里跳。
  “你摇头作甚,难不成你就这般不相信我!”周一兮声音有些颤抖。
  “周姑娘,为人野蛮霸道,确实爱做些仗势欺人的事……”萧钦煜看着周一兮一字一顿说道。
  先前跪倒在地的男子听萧钦煜这般说话,心中暗喜,故作虚弱的扯住萧钦煜的衣摆,“这位公子可要替小人做主啊!”
  萧钦煜蹲下身,温和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说道:“可是周姑娘有一点,相信大家应该也知道,那就是自己做过的事绝不会不承认,甚至于对自己做过的事觉得理所应当,所以这位小兄弟,你还要装吗?”
  男子一瞬间僵硬起来,却脑子转得极快,连忙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请不要污蔑小人,小人的娘还躺在那呢!”
  “说到老夫人,在下有点甚是疑问!既然老夫人如此病重,你又是位大孝子,为何你第一反应却不是送老夫人去医馆呢?”
  “你……”
  “要不然,我们帮你把老夫人送过去,让大夫瞧瞧是怎么回事!”
  景延誉伸出手,要将老妇人背负其上,谁知手还没有挨到,老妇人便猛地睁开眼,爬起向人群外冲,哪里还有半分病重的模样!周围的众人恍然大悟,指责声纷纷转向那名男子。男子见事情败露,也想逃跑,但被萧钦煜制服在地,那名老妇人也被景延誉抓了过来丢在地上。
  周一兮见两人故意设圈套给自己,气急,伸出脚就一把踹在男子身上。“好大的胆子,竟敢诬陷本小姐。”
  “周姑娘既然事情已经解决,告辞。”萧钦煜朝周一兮说道。
  周一兮看见萧钦煜哪里肯人就这么走了,抓住他的衣袖说道:“你帮了我,我请你们吃饭吧!”周一兮看到身旁和萧钦煜一起的人,又加上一句,“请你们一起。”
  萧钦煜没有说话,傅引依然保持沉默,景延誉漠不关心,徒留周一兮一人尴尬的等着回答,叶知秋环顾另外三人,开口道:“既然周姑娘有心,那就却之不恭了。”
  周一兮见有人回答自己,一瞬间就对叶知秋印象好起来,连忙说道:“你们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那行,那我就来安排了。”
  傅引拉住叶知秋走在后边,小声问道:“知秋,你干嘛要答应她?”
  “周姑娘毕竟也是一番好意,而且她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让场面太过尴尬。”
  傅引听闻,撇下嘴,嘀咕道:“她哪是好意,明明就是别有居心,有哪一点像个姑娘家。”
  叶知秋一听,微微一笑,“小引,三王爷心终归是向着你的,大家都看得出。”
  “谁……谁需要他向着我,好啦,不说了,快些走吧。”傅引脸突然通红,随意回了句,便向前走,将叶知秋落在后边。
  景延誉见傅引走过来,满脸通红,埋头狂走,却没见叶知秋的身影,便倒回去找叶知秋,“知秋,那笨蛋又怎么了?”
  叶知秋横眼景延誉,“延誉,你别老叫小引笨蛋。”
  景延誉抬手说道:“行,我不说。”
  萧钦煜被周一兮缠得紧,傅引又故意不理自己,整个人心情并不是很好,对周一兮态度也愈加疏离。“周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不要再缠着我,影响不好。”
  周一兮笑嘻嘻的看着萧钦煜,理所当然说道:“无事,反正我这辈子认定你了,迟早是你的人,我不介意。”
  萧钦煜立马有种有理无处打的感觉,这时见傅引走过来,赶紧将周一兮撇开,凑到傅引身边,徒留周一兮一人在身后跺脚。
  周一兮领着景延誉他们去的是杨杭城的一家老字号叫品茗轩,这家店每天只招待十桌客人,而且不予点菜,都是由店家安排,在杨杭城能在品茗轩吃上一餐饭,也是颇具谈资的事。
  “杨伯伯,这些都是我朋友,今天他们帮了我大忙,为了表达感激,我就想到了杨伯伯这。”周一兮调皮的朝一青衣男子说道。
  男子看着周一兮,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就是古灵精怪,还不带着这几位公子进去。”
  “谢谢杨伯伯。”
  周一兮得了杨悦的同意,边领着景延誉他们,边说道:“杨伯伯经营的这家品茗轩可是杨杭城最棒的酒楼,要不是每日十桌的规矩,也轮不上楼外楼扬名于外。”
  “这品茗轩倒是雅致。”萧钦煜难得回了一句周一兮。
  周一兮见萧钦煜肯理他,赶紧介绍道:“杨伯伯可是大萧历年来最年轻的状元,这楼里的一切都是杨伯伯亲手布置的,他可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爹爹和阿爹都对杨伯伯异常尊敬。”
  大萧最年轻的状元,难道是……
  “难道他是杨苏扶?”萧钦煜有些惊讶,杨苏扶这个人他早有耳闻,当年他从童试到殿试都是魁首,甚至父皇也曾赞叹过,杨苏扶乃大萧第一人,其聪明才智远超他人。可杨苏扶入朝一年,便辞官归隐,此后行踪不明。
  “萧大哥你也知道杨伯伯吗?”
  周一兮突如其来的一声萧大哥,萧钦煜第一反应就是看傅引,发现傅引撇过头去并不看自己,苦笑不已。
  “周姑娘,我们还是先入座吧。”叶知秋说道。
  “这倒是我疏忽了,你们先坐,我去杨伯伯那里一趟。”周一兮招待他们坐下后,便起身去找杨苏扶。
  “这杨杭城果真是卧虎藏龙。”景延誉看着周一兮离去的方向说道。
  “这徐家和周家也不简单,杨苏扶这等人物都与他们如此交好,倒是让我颇担心金国如果真的渗透杨杭城,那……”
  “徐家和周家应该没有和金国有牵连,不过江淮盐场派出去的人,至今未归。”
  萧钦煜手指敲打着桌面,思考着之后对策该当如何,这时周一兮抱着一堆卷轴进来。
  周一兮将手中卷轴先递给叶知秋,叶知秋有些迟疑,看了景延誉一眼,见景延誉点头,便接过出声说道:“谢谢。”
  “不用客气。”周一兮又将手中的卷轴递给傅引和景延誉,然后走到萧钦煜身前,有些羞涩的将最后一卷轴递给萧钦煜。
  “你们打开看看,希望你们喜欢。”周一兮虽然说得是你们,但脸一直朝着萧钦煜,用期盼的眼神看着萧钦煜。
  叶知秋等人按着疑惑,打开手中卷轴,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傅引本来起先没有抱多大兴趣,可打开的一刹那,内心不可遏制的激动起来。“这是杨苏扶的书画!”
  “我先前见你们对杨伯伯很感兴趣,便跟他求了几幅书画。”周一兮说这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杨苏扶的书画有多难求,她也是知道的。
  所谓拿人手短,因这几幅书画的缘故,气氛也缓和了许多,还算比较和谐,经过一番交谈,周一兮其实很有才情,只不过因这脾气很少人能看到周一兮的内涵。
  “周姑娘,谢谢你的招待,我们先告辞了。”叶知秋温声说道。
  周一兮眼睛一转,提议道:“今晚的放天灯仪式非常热闹,要不要去看看?”
  周一兮说话说得很巧妙,只说要不要去看看,四人本来晚上计划就是要去看放天灯仪式,倘若说不去,要是碰见会很尴尬,一时间,空气静了下来。
  “自然是感兴趣,周姑娘一起吗?”傅引第一次主动跟周一兮说话,倒是令叶知秋有些惊讶,因为傅引对周一兮印象非常不好。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去晚了,人多是挤不上的。”周一兮顺着话说下来。
  走过去时,放天灯的广场上已经有很多百姓,周一兮领着他们去取天灯和笔墨,介绍道:“天灯节的天灯都是阿爹府上提供的,用笔在灯面写下愿望便可,到时候等到了吉时,大家都一起放灯。”
  叶知秋看着洁白的灯面,偷偷透过天灯看着景延誉,心思一动,提上一句: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景延誉注意到叶知秋的动作,凑上前来,叶知秋立马遮住,说道:“心愿怎么能被人知晓。”
  “知秋你这就不懂了,心愿心愿,既然是心中所愿,当然是要当事人知道才能实现。”景延誉和叶知秋认真说道,说完还伸手去拿叶知秋的天灯。
  叶知秋抓住景延誉的手,“歪理。”
  “这可不是歪理,我的心愿就是,与卿永世不分离。知秋,你说能不能实现?”
  夜色很深,只有周围点点灯火,其实叶知秋看不真切景延誉的神情,可深深的感受得到,景延誉浓浓的情意,抬起手,用手指描绘着景延誉脸上的轮廓,最后放在景延誉嘴角边,似是想描绘出景延誉笑意的线条。
  “知秋,你在这么摸下去,我可不敢保证我接下来会怎么样!”景延誉握住叶知秋得手,说道。
  景延誉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可叶知秋的心却感到一丝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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