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愁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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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妈妈说景延誉的父亲救过娘亲,那么是不是娘亲来到景府也与之相关?
  叶知秋思绪总环绕其上,不得所出,而且那日姚妈妈提及鸿宴楼时,神色有异,也令叶知秋隐隐不安。
  “小桃,你去备辆马车,我想去一趟鸿宴楼。”
  小桃面带迟疑,少爷起先吩咐过,不要让叶公子单独出府,又吩咐要尽量满足叶公子的要求,那这马车到底是备还是不备?
  叶知秋见小桃半天没有响声,手往小桃眼前一挥,“小桃?”
  “在!”
  叶知秋被小桃乍然惊醒的模样,逗出几分笑意,“你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小桃挠挠后脑勺,揪着手指,露出一抹红晕,“公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这不是想着跟你备马车嘛。”
  小桃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将满足叶知秋要求摆在前列,自己陪着也不算单独出府。
  “公子,你今个怎么想着回鸿宴楼?昨个姚妈妈不是来拜访过。”
  “昨个姚妈妈说楼里的姑娘琴诣退后不少,我这也没什么事,去帮忙也好。”
  小桃拼命的点头,说道:“公子弹得琴声真的很好听,楼里的姑娘可是有福了。”
  叶知秋噙笑浅浅,“小桃,备上马车我们就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
  小桃领着话,跑去找钟管家,钟管家思绪转上一圈,点头同意,叶公子身边有暗卫保护,出不了什么大事。
  叶知秋到鸿宴楼的时候,眉头紧锁,此时楼内一片静谧,没有半分客人的踪影,踏门而入,瞧见有几个眼熟的姑娘趴伏在桌上哭泣。
  “纤欢姑娘,楼里怎么会这样?”
  纤欢抬起头,泪眼摩挲,看见叶知秋放佛瞧见救世主一般,紧紧拖住叶知秋的手臂说道:“知秋你赶紧去救姚妈妈,她……”
  “姚妈妈在哪?”叶知秋清冷的面庞染上几分焦躁。
  纤欢指着楼上的房间道:“在原先你住的地方。”
  叶知秋推开门时,只见一男子抓着姚妈妈的头发就往地上狂砸,额头上可以清晰的看见几道狰狞的口子。
  在叶知秋心中,已把姚妈妈当做半个亲人,匆匆跑进去推开那男子,扶住姚妈妈,急迫的问道:“姚妈妈,你还清醒着吗?”
  “知秋,你怎么来了?”姚妈妈顾不上疼痛,眼神略过叶知秋看向身后站着的男子,眼中隐隐有几分害怕。
  “这不是叶知秋,叶大美人吗?姚妈妈今个还说你再也不会回鸿宴楼,看来也不尽这么回事啊。”身后男子一阵阴阳怪调。
  叶知秋扶起姚妈妈,帮姚妈妈拭去身上的灰尘,这才回话道:“李公子,这儿是鸿宴楼,如果您是来赏脸的,自当欢迎,倘若是闹事的,还请离去。”
  姚妈妈紧张的抓着叶知秋的衣裳,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嗓音暗哑的说道:“知秋,这事不用你管,你赶紧回去。”
  李彦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知秋,伸出手想去摸下自己肖想已久的人儿,哪知却被躲避开来,异常不悦,强硬的掰过叶知秋的脸颊说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吧,本公子是这鸿宴楼最大的债主。”
  叶知秋眼帘一垂,扶着姚妈妈的手紧上几分,语气中听不出丝毫变化,“姚妈妈欠了您多少银两?”
  “呵,想用钱将其赎回去?本公子不差这点银子。”李彦轻呵一声,撩袍而坐,甚至闲情雅致的茗茶起来。
  叶知秋心知这李公子必不会善罢甘休,“那李公子想要什么?”
  “要求也不高,你过府来陪本公子。”李彦眼神有些露骨,眼中的贪欲之色一览无遗。
  “李公子,还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本公子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以为景将军会宠着你一辈子?别痴人说梦了,别说你身份卑贱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你是个男子,这样的白日梦,早些醒醒吧。”李彦说得很直白,嘲讽的看着叶知秋。
  “哦?李公子又高人一等在哪里?”
  门外传来一阵声音,李彦怒斥道:“哪里来得不识相的东西,竟敢讽刺本公子。”
  “东西?李公子好大的架子啊。”秦坚从门后走出,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带着探究危险的意味。
  李彦此人,最是趋炎附势,便生又是胆小如鼠,这下看见自己惹上大麻烦,连忙陪笑道:“原来是秦公子。”
  “李公子,秦某想知你这鸿宴楼的契书肯不肯卖给在下呢?”
  李彦哪里肯将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秦公子,莫要说笑,您要是想来,随时都可以联系。”
  “叶公子,你可有大碍?”秦坚并未理会李彦,反而一脸关切的看着叶知秋。
  叶知秋不适应的将身子躲开,嘴角扯起一抹笑意,“谢谢秦公子关心,我身体很好。”
  反倒是姚妈妈脸色越来越苍白,叶知秋害怕姚妈妈就这样一命呜呼。
  秦坚自然知晓攻心为上才是良策,瞧见叶知秋很在意姚妈妈,开口说道:“姚妈妈伤得很重,需要赶紧带去医馆,诊治一番。”
  李彦虽然不甘心人就这么放走了,但只要地契一日在手里,也不愁没机会得到叶知秋,恭敬的弯下身。
  叶知秋现下寻不到小桃,一人扶着姚妈妈有些吃力,秦坚看准机会,凑上前说道:“叶公子,我来搭把手。”
  秦坚的手已经扶住姚妈妈,叶知秋也不能再说不需要,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理会秦坚。
  “叶公子,我已经派人联系好大夫,我带你们过去。”走到门口时,秦坚扶着姚妈妈走向自己身侧的马车。
  叶知秋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家的事,就不用劳烦秦公子了。”
  叶知秋惊喜的转过头,瞟见一旁直喘气的小桃,这才知晓原来小桃偷偷去搬救兵去了。
  景延誉接过秦坚手里的姚妈妈,将其背后,将叶知秋推至马车上,将姚妈妈搀扶上去,转身对秦坚说道:“告辞。”
  秦坚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心下气恼的朝旁边的小厮一踹,直叹晦气。
  姚妈妈被安置在景府,大夫看过之后,身子还有些虚弱,倚靠在床榻上。
  “姚妈妈,楼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叶知秋虽带责怪之意,眼中却是满满的担忧。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那时你还没有回长咸,楼里实在是支撑不下去了。”
  “昨日是想和我说这事的?”
  “李公子说只要你能回楼里,此事便一笔勾销,可我见你过得很好,哪里还开得了这个口。”姚妈妈低声述道。
  鸿宴楼是姚妈妈一辈子的心血,更何况楼里的人都仰仗着姚妈妈生活,姚妈妈又从不迫人接客,叶知秋知晓姚妈妈的辛酸。
  “那李公子明显就不是什么好人,姚妈妈你不该走这一步的,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事到如今,这鸿宴楼怕是保不住了,只是希望他能善待那些姑娘。”姚妈妈情绪有些低落。
  “姚妈妈,昨日你提及的事,始终在我心中盘桓……”
  “知秋,你就不要再深究下去了,对你对现在的景家而言或许都不是什么好事。”
  叶知秋站起身,帮姚妈妈压好被角,轻声说道:“姚妈妈,你安心养伤,鸿宴楼的事,我想想办法。”
  叶知秋出来后,见景延誉在前边院子站着,走过身去,还未靠近,就见景延誉转过身,问道:“聊完了?”
  叶知秋轻咬嘴唇,眼目低垂,很明显是迟疑之状,景延誉扶住叶知秋的肩膀道:“知秋,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坦白说的吗?”
  “延誉,鸿宴楼的契书落在李彦手中。”
  “放心,这事我已经派人去办了。”
  叶知秋看着景延誉沉稳的面庞,想起姚妈妈说过的关于景家关于娘亲的话语,话到嘴边却无发出半点响声。
  “知秋,你是不是还有话没有说?”
  叶知秋摇摇头,略过景延誉探视的目光,一如往的轻柔话语,“延誉,这长咸的天总是笼着一层薄雾,叫人看不真切。”
  “回房吧,今日你累着了。”
  “嗯。”
  小言踌躇的站着三王府门口来回走动,侍卫见其鬼鬼祟祟,将人捉拿强押进来。
  傅引整日被关在王府里,不得而出,美名其曰保护,依傅引的性子,简直要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准备偷偷部署出门的线路,在树丛中蹲躲着暗中观察,哪知瞧见侍卫押过来一人,猛地从树丛中站起,倏地出现在侍卫面前,热情的抱住被带过来的小言,“小言,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小六小桃他们早都回来了。”
  侍卫瞪大双眼看着这令人惊诧的一幕,吓得松开押着小言的手,退后几步,跪下说道:“参见王妃。”
  小言听见侍卫的话,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静默良久,才开口问道:“少爷,你真的嫁给三王爷了?”
  傅引见小言有些不对劲,松开小言的肩膀,微微拉开距离,“小言,你怎么……”
  “少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嫁给三王爷了?”小言骤然尖锐的声音,令傅引有些失神,表情也冷淡下来。
  “是。”
  小言退后几步,眼中的诧异、不解、失望还有愤怒,深深刺激到傅引。
  “小言,我去给你安排住处。”
  小言啪得一声甩开傅引的手,情绪有些失控,“少爷,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活,就和老爷断绝联系呢!甚至还嫁给仇人。”
  “小言,你相信我,跟我回房。”傅引隐忍着怒气,再次拉过小言,却被打开。
  “少爷,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爷了,你令我陌生的可怕,老爷的仇,你不报我去报。”
  啪——
  傅引一巴掌拍向小言,看着小言鲜红掌印的脸颊,手指微微蜷缩,心中有几分后悔,可更多的是难过,“报仇?你现在有什么能力报仇?爹爹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以后好好在府里待着。”
  傅引见小言冥顽不灵的模样,心中恼急,话不经脑便脱口而出,“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只会图惹麻烦。”
  “既然少爷当我是个累赘,小言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小言闷声说道。
  傅引一声不吭,扯着小言就往管家处走,见着管家,将人一塞,“张管家,给他安排个地方,然后给我备上马车,我要出府。”
  “安排人自然是没问题,可出府,还请王妃见谅,王爷已经下了命令,请不要为难小人。“
  “我要去景府,快点。”
  “可是……”
  “张管家,是不是也该走了?”
  张管家瞧着傅引已经低沉下来的脸,派下人告知萧钦煜一声,便亲自驾车将人送过去。
  傅引一路上既无笑意也无话语,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待马车停下后,快步下车,熟门熟路的往秋苑走去。
  叶知秋在屋内奏琴,琴音混乱异常,听得出弹琴之人,心浮气躁,可傅引也是揣着同样的心情,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知秋,我有话想同你说。”
  叶知秋停下动作,抬眼见是傅引,嘴角蕴藏一抹苦笑,“小引,你来得正好,我也有话想同你说。”
  傅引将屋内的闲杂人等,全数赶到外边,感受到静谧的空气,二人心绪逐渐平稳下来,这才纷纷张口说道:
  “知秋,今日小言回来,我很开心,可是我却发现,他是带着恨意带着愤懑归来,全然已被复仇蒙去神智。”
  “今日我去鸿宴楼,倏然发现楼里早已不复当年,不过短短半年光景,甚至连契书都已落进他人怀中。”
  两人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一动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一般,忽然二人又相视而笑,互相宽慰道:
  “人能回来已是幸事一件,其他的以后再做打算,我相信小言他是会明白的。”
  “鸿宴楼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人没事,总能解决,何况有他两在,不会糟糕到那里去。”
  “知秋,和你说上片刻,心中烦恼之意也消去大半。”
  “我亦如此,小引,谢谢你今日来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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