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怀疑,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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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齐睿清澈温润眸子里的薄怒诘问,容珏眼里划过一丝暗芒和讥诮。
  皇室中,怎么养出齐睿这般正直到愚蠢的皇子的?
  这就是皇帝皇后一个昏庸无道一个佛口蛇心教导出来的翘楚,只怕是要自食恶果,到头来气死自个儿了。
  “王爷何意,臣不懂。”
  齐睿憋着气,瞪着眼前这个嘴上说着不懂,面色却极为桀骜冷淡的男人,似乎所有不好的事,都是因为这个男人才接踵而至。
  他闭了闭眼,沉下来气息,恢复平静地道,“你不只想置护国公于死地,你还想彻底瓦解顾家,对么?”
  这个“顾家”,自然有包括他的母后。齐睿甚至在想,为何容珏不直接针对他这个皇子,而绕过他,发难舅舅和母后。
  齐睿并不傻,他曾是个阳春白雪、温酒笙箫的闲散无野心的王爷,但随着顾家式微,针对护国公府针对他母后的事一桩一桩接踵而至,他虽不想与舅舅同流合污,却也知晓,他的立场无法做到全然的中立。
  尤其是母后,对于母后,他无法坐视不理。
  暗中他调查过容珏,对于容珏,大概他是除了姜琳琅外,第二个最先发现他并非贪恋权势财富的奸臣,这个人隐藏得太深,他的目的扑朔迷离……
  但只要是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完全没有破绽?
  “看来王爷查出了不少东西。”容珏似笑非笑地眨了下眸子,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齐睿上前一步,毫不忌惮容珏身上生人勿进的冷煞之气,他目光灼灼地瞪着他,“皇位?还是——更深的?”
  皇位?容珏挑眉,倒是有些小瞧了,居然会猜到皇位,还提到更深层次,看来,这个齐睿,要好好考虑下怎么处理了。
  容珏侧开半步,拉开距离,眉眼矜冷,神态淡然自若,“我的目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所谓的亲人,该为当年所做之事,偿还了。”
  说着,他那阴柔低沉的声线又轻轻笑了一声,带了讥诮讽刺,扬长而去。
  长长的披风拖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齐睿却微微捏紧了拳头,眼眸晃动间,他忽然掉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他想,有些事,或许母后那里会有答案。
  仁寿宫。小祠堂。
  上回皇后抄经念佛是齐睿剿匪寇那次,这回,则是顾盛昌被关押天牢。
  她跪在团蒲之上,闭着眼,背脊挺得笔直,背影瞧着甚是虔诚。
  嘴里轻轻念念有词,手中的佛珠有规律地转动着。
  红姑拦不住齐睿,后者一向守礼法知礼节,这回却是面不带笑容,轻拂开红姑阻拦的手臂,直奔小祠堂。
  只是,尽管他满腹疑窦,在行至小祠堂门口时,还是驻足,没有冲进去,守在门口,静静如一株青松立在那。
  红姑见状,揣摩着他的心思,未果,只能硬着头皮面上带着温和恭敬的笑,轻声道,“殿下,娘娘礼佛还有些时候,不若您先去前殿坐着等吧?”
  “不了,我就在这等。”齐睿没有动,静静凝视着那抹虔诚的身影,眸底晦涩难掩,声音压得低低的。
  红姑劝说无果,只好叹了声退至一旁。
  皇后礼佛时确实专心,至少外间那压低的谈话声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足足半个时辰后,才见她放下佛珠,套上手腕间,在一旁的宫女搀扶下起身。
  “娘娘,殿下来了。”宫女一边替她揉捏着膝盖,一边打量着外间,见齐睿笔直地立在门口望着里间,惊了一惊,然后小声地提醒着扶着宫女的手臂,眉眼带了倦意的皇后。
  睿儿来了?
  皇后面上的倦怠一瞬扫空,她转身,果见齐睿站那,不由扶着宫女的手臂,忙往外走。
  “你这孩子,怎么傻站在外头等?红姑,你也不请殿下去殿中坐着用茶。”皇后先是心疼温柔地轻责了齐睿,随后看向红姑,眉心微蹙。
  红姑不待开口,齐睿便淡淡地道,“不怪红姑,是儿臣坚持要在这等。”
  他看着皇后,面上毫无笑意,眼神带着打量般,牢牢锁定着皇后的双眼。
  在他印象中,这是位温柔大方,美丽仁慈的母亲,后宫之主,一国主母。
  但或许是心中有了缝隙,此时再看这位挑不出毛病的母后时,他却发现,母后的温柔慈善是分人的,比如方才她看他和看红姑的眼神——
  他告诉自己,别惊弓之鸟,却怎么都没法抚平心中的褶皱。
  齐睿的目光太陌生,这是皇后从未见过的陌生,这让她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心中百转千回,眼中微微一晃,维持着温柔慈爱的笑容,轻声问,“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母后?”
  她伸手,作势要去拉他。
  齐睿却避开了。
  他看到皇后眼底显而易见的诧异,微抿了唇,感到有些愧疚,但随即他还是面不带笑意地盯着她,低声问,“母后,我想和你谈谈。”
  自是要单独谈的意思。
  皇后看出他意思,微微转动了眼眸,心里思索了会儿,方打发了宫人,领着他离开小祠堂,到了寝宫后的凉亭。
  “好了,有什么想和母后谈的,尽管说吧。”她顺着桌子坐下,指着对面的位子,依旧慈和地道。
  只是若仔细看,她眼底微微敛了笑意。
  心中已经开始揣测齐睿今天来找她的用意,以及他想问的了。
  她想,她明白他来做什么的了……
  “母后,李万材是不是你杀的?”齐睿开门见山,坐下,与皇后视线交错,他望着皇后的眼睛,不肯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眼神变化。
  皇后手里的茶杯微微举起来,眼睫轻颤了下,面色淡然,甚至带了几分好笑,“怎么这么问?他死了?他死了,然后你就怀疑母后干的?”
  “那是不是母后?”
  “不是。”皇后优雅地吹掉茶面上的茶叶末,淡定地答道。1
  太淡定了。
  齐睿看着这样的皇后,没有惊诧,没有生气,本该是很坦荡的反应,却委实叫齐睿感到奇怪。
  “真不是你?”他心里一跳,面上不表,追问。
  皇后眉心微蹙,淡淡地抬了眼皮子,看着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对他问题莫名其妙的轻责,“怎么,母后还能骗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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