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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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莫愁脱口直说,杨过顿时身形滞住。他痴傻一般念着,“什么!你是莫愁?你是莫愁?”忽又狂跳而起,大叫一声,“别来骗我,别来骗我!”竟是夺门而出,在院中狂啸一声,直震的屋檐处青瓦都落了几片。
  李莫愁不觉杨过如此反应,不知他一时无法接受,还是以为“无忧”骗他,端是心急如焚。她当机立断,不做犹豫,披衣急出,誓要今日真相大白。
  李莫愁见杨过尚在院中茫然呆立,生怕他稍后遁了去。当即合身纵去,张臂就抱,口中连连喊着,“过儿,你瞧着我,你好好瞧瞧我啊!”
  杨过呆呆不语,只死死盯着她脸。李莫愁道:“我没有死,我一直就在你身边,绝儿就是你的亲儿子。”杨过忽的挣脱出来,退了几步,摇头道:“莫愁不会这么对我,她怎么会瞒着我这么久?”复又苦笑道:“无忧,你喜欢我是不是?所以你假扮成她来骗我是不是?昨晚……昨晚是你……”顿又失态大叫,“我们不能这样做,不能啊!”
  李莫愁怔怔摇头,念着他此时犹困在迷障中,不觉又是泪眼朦胧。杨过哽咽道:“无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再见到了你。”
  他说完欲遁,不料竟被李莫愁扯住衣袖。不及回神,便见一掌扇来。杨过本能抬手一格,却是格挡不住,便闻“啪”的一声,竟被她狠狠扇了一下。
  杨过一阵惊愕,李莫愁已经手掌抚在了他脸上。李莫愁苦道:“过儿,纵然你真的认不出我来,你也该记得这掌法啊。”她使的正好赤练神掌,端是要杨过认清事实。
  杨过一阵迷乱,不知自己是否还在梦中。李莫愁道:“你若是连这掌法都记不得了,那你总归认得这些吧。”
  她一步退开,信手一扬,紧接着便是“哆哆哆”一阵响,树杆上已经钉了数枚银针,“过儿,这冰魄银针,你难道也认不得了吗?”
  杨过此时泪珠盈眶,却只痴痴瞧着李莫愁。李莫愁复又近身,却在他胸前褪下自己外衫,露出如雪香肩,“若是连冰魄银针都不能取信于你,那你再看看我这肩头,是不是还有你自己留下的东西。”
  杨过怔怔抬手将她衣衫拉拢,眼睛却是早早看到那一排齿印,正是昔日他中毒发狂咬的。李莫愁柔柔将人抱住,泪水汩汩,“过儿,无忧就是莫愁,莫愁就是无忧啊。过儿,我一直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在做你的妻子啊。”
  杨过这时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他大喊一声“莫愁”,便自狠狠将人抱住,放声大哭起来。
  两人搂抱在一起,久久不分。过了良久,杨过才哽咽道:“莫愁,我真该死,这么多年,竟没有认出你来。”他自苦笑嘲讽,“亏我还一直咒骂那个负心人,想不到竟是我自己。哈哈,哈哈。”他骂着骂着却是笑起来,又猛然一下挣脱李莫愁,大叫道:“莫愁,我好开心,我好快活!”
  他猛然跃起,在空中连翻了七八个跟斗,竟是当年绝谷中,李莫愁教给他“云影仙踪”里的招式。李莫愁眼垂热泪,纵声大笑,旁人不知者端是以为两人疯了不成。
  杨过落地又将人抱住,伸手去抹她脸上泪痕。李莫愁笑着流泪,亦是替他抹眼泪。李莫愁道:“过儿,现在好了,我们终于堂堂正正在一起,再也不用分开了。”
  此间燕燕轻盈,莺莺娇软,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两人既得相认,均是欢喜无限。
  李莫愁说起那年绝情谷大火之后变故,杨过不胜唏嘘。他自嘲那年相见,竟是认不出人来。总算此时心情欢喜,话语间多是喜悦欢乐。
  李莫愁取笑道:“你啊,还说什么无论我变成何等模样,都可以认出我来。偏偏我变成如今这样,你就吓得远远的。”杨过不甘示弱道:“那也未必。我虽然认不出你,但也是真心实意照顾你和绝儿好些年,也算补偿了吧。”
  两人打情骂俏一阵,端是心中甜美至极。
  李莫愁又问他武功,说起当日那套掌法。杨过便说思念故人,故而自创掌法。李莫愁道:“过儿,这掌法虽然精妙,但心意总归黯然,教人心中隐隐悲伤。”杨过道:“的确,我当初创这掌法之时,是以你当年的十三式武理为基础,心中尽是对你的思念之苦。如今老天垂怜,可我却犹是要记得这份突如其来的幸福。你既然说这掌法有黯然之意,那我便叫它黯然销魂掌好了。”
  “黯然销魂掌?”李莫愁轻念了一声,却是笑道:“好,就叫黯然销魂掌。我有愁云十三式,你创黯然销魂掌,倒也是绝配了。”杨过点头应下,更是心中欢喜。日后更是共研同修,日趋不成,奇正相合,终成大道。
  两人又说起往昔趣事,近年温馨,都是开心释怀。
  杨过不忘自嘲耍宝,只道:“妄我自认聪明,竟是如此愚钝。你多次提点于我,我却茫然不知。我若再聪明一些,便可早早和你相认,唉,真是该死,该死。”李莫愁呵呵笑道:“你已经够聪明了,以为李莫愁死了,就娶个张无忧来做替代。我告诉你,我就是见你不专心,才不要告诉你的。”杨过哈哈大笑道:“原来是你最坏。那我可要罚你,罚你一辈子都不准再骗我,不准再离开我。”说完又将人搂紧,在额头上温柔亲了一下。
  李莫愁倚在怀中,柔柔道:“那是自然,以后我们夫妻一体,没什么再能分开我们。你若要留在襄阳学你郭伯伯做个大英雄,那我便铁甲青衣仿效当年的安国夫人。若是你想游历江湖,那我便同你一起逍遥人间,做一对神仙侠侣。”说完,也自绕上他的脖颈,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
  两人真是心里抹了蜜糖一般甜蜜,似乎世间再无大事。
  如此幸福安逸,和美同气,转眼便是数年。数年间,两人同练武功,共育亲子,端是天伦享尽,羡煞神仙。
  这一年,已是南宋理宗淳祐十一年。时值春意盎然,万物生辉,襄阳城的街道上熙攘一片,驴鸣马嘶,夹着人声车声,端是安详热闹。
  城中一座府邸内,庭院中正有三个七八岁男女孩童练武。一个男童扎马自练拳脚功夫,一板一眼,有模有样,眉间隐隐粗豪之气,起手落脚无不认真。另两名童男童女却是手持木剑,互击比试。
  只见两柄木剑挥舞交斗,相互撞击,发出托托之声,有时相隔良久而无声息,有时撞击之声密如联珠,连绵不绝。
  庭院中凉亭内坐了两个夫人,自顾煮水饮茶,品点叙话,偶尔瞥眼转头,向三个孩童瞧上一眼,眼中微微含笑,意示嘉许。暖阳清风,落在两人发梢,轻轻拂过面容。一人美艳明丽,双眼灵秀至极,另一个却是面掩白纱,却也是美目流盼。两人举止大气,眉目能通心意,青丝绾正,却也是大好年华。若光从身形容貌上看,似乎才是三十四五。
  那持剑女童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黒溜溜的,这时累得额头见汗,左颊上一条汗水流了下来,直流到颈中。她粉嫩小手一抬,左臂衣袖擦了擦,脸上更显红润。那持剑男童与她年岁相仿,却鬓若刀裁,眉目如画,隐隐将来俊俏风流之相,手中一柄木剑使得颇为灵动。
  突然,那男童手中木剑自左上方斜劈向下,跟着向后挺剑刺出,更不回头。那女童低头避过,木剑连刺,来势劲急。那男童退了两步,侧身一闪,女童便自身边冲了过去。不及女童回转身,男童已是倾身后仰,反手一剑,正正点到那女童右手腕。
  只听“哎呦”一声,一柄木剑落地,那女童捂住自己手腕,似娇似怨道:“你怎么又赢我?偏偏就不让我。”那男童温文一笑,却是淡然道:“娘说过,比武过招,不可相让。适才是你自己出招过猛,露了破绽。”
  那女童娇嗔道:“就你认真,就你厉害!”骂完,又做撒娇模样,“我以后不跟你玩了。”男童颇有些懂事,见女童闹气,便自柔柔笑着,近身去看她“伤势”。男童道:“真的打疼你了?”那女童气呼呼模样,道:“手都肿了。”男童道:“对不起。”接着拉过小手,去替她揉揉。
  不料手才接上,忽见女童眼神一闪,却是徒手化了擒拿功,将他一下子扣了起来。一扳一压,下盘一记绊腿,轻轻巧巧就将男童摔在了地上。不及男童起身,便早早半跪压膝,将人制住,只得意道:“现在是谁赢了?”
  男童摔得狼狈,一脸尘土,却也不怒不燥,只据理力争,“你使诈,赢了也是输。”女童小脸梆子一鼓,哼道:“若真是和人打架,谁跟你讲这些规矩。”男童道:“若真是打架,我自然不会让你。娘,襄姐姐她使诈。”说到最后这句话时,却是喊向了掩面夫人。
  “好了,襄儿,就你欺负人家。”倒是身边美艳夫人先应了话,过去将男童拉起,轻拍着衣裤上的尘土,温柔赞道:“绝儿剑术学得聪明,刚才那招‘玉腕皓镯’,使得非常巧,乃是学武正道。”又转头对女童道:“襄儿,你总是这般耍小聪明,如此,怎能学到你干娘的真本事。”
  “哼,干娘说过,临阵对敌,胜者为王。我能赢他,自然就是本事。”女童得意洋洋,自顾跑去凉亭中,扑到掩面夫人怀中,撒娇道:“干娘,我可没使诈。明明是我赢了,娘亲还要数落我。”说完,又扭头朝先前美艳夫人做了个鬼脸。
  那夫人微微笑着,甚是溺爱模样,“好好好,没使诈,是襄儿赢了。”她轻抚着女童的头,端是温柔。
  “李姐姐,就你最惯她。这孩子越来越没个正形,连亲娘的话都不听了。”美艳夫人领了男童过来,又招呼另一个男童来歇息,一边还说着玩笑话,“我早说过,有你这个干娘,她连亲娘都可以不要。”
  那掩面夫人依旧眉目含笑,却也是玩笑道:“那是自然,我李莫愁的女儿,哪里需要这么多条条框框。”却又道:“不过襄儿,武学之道,一味取巧偷懒可也不成。”
  这夫人便是李莫愁了,另一人自然就是黄蓉。而三个孩童,却是杨绝、郭襄和郭破虏。
  当日杨过和她相认,不久便都告之黄蓉。黄蓉自然真心替她高兴,私下更是交往甚笃。只是碍于郭靖心思,大家至今相瞒。郭靖这些年全心守城,私事少理,又对黄蓉最是信任,便也不管这些家长里短。
  这几年两家人走得近,除却众人面前犹是“张无忧”身份,私下早早复了真身。黄蓉更是让郭襄拜做女儿,又主动揽下一双儿女教导之事。她明说郭靖军事繁忙,自己可教,实在暗中却是交予李莫愁指点。她深知李莫愁修为,又知她甚会教导,是故两人几乎日日同在,共管孩童。
  杨过也是乐见其成,自然同意。如今生活美满,合家欢乐,更是为人圆润,少有偏激不羁。这些年随郭靖一起,无论练武还是学习兵法军略,都是更上一层楼。性子渐渐稳重,行事作风也趋老练。
  如此融乐,几年间两家人早已密不可分。只不过郭靖总是不知真相,而众人亦在暗中寻机,须找个好时机告之于他。
  话转当下。李莫愁一番慈爱之后,便是凝了神色,缓步出亭。只见她单臂一展,衣袖鼓风,掌心一吸,竟将地上木剑吸起,挥剑做斜劈之势,说道:“吞吐有道,收放不老。”剑到中途,却是回转做了横削之状,“随心所欲,功在根基。”横削之状未落,竟已换成直刺之意,“万变归宗,大巧不工。”木剑直进,竟是正正点中院内一棵樟树树杆。只震得树枝摇动,落叶纷纷,木剑却是完好无损,有如铁铸。
  这几招行云流水,刚柔并济,看似轻盈如风,最后竟是力蕴千钧。直看得几个孩童连声叫好,拍手称快。
  李莫愁道:“剑法招式不管如何精妙,最后伤敌总归还靠根基。根基不稳,便是神兵利器,绝世妙招,也是所用有限。”忽得,眼神一狠,手腕一抖,木剑便是劲射而出。复又射中适才那棵樟树,竟是同一位置,更是透体而出。树杆穿透,木剑竟是不损不颤,不折一口。
  “哇,干娘好厉害!”郭襄雀跃,杨绝和郭破虏却是讶然有思。黄蓉更是赞道:“李姐姐,你这修为,可一点不差我爹爹了。再几年又是华山论剑,我看那五绝名头,要首次多个女流了。”
  李莫愁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只道:“那些个虚名,我早早无所谓。如今我只想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在意的人便好了。”
  黄蓉赞许点头,两人便一起引三个孩子歇了。稍做休息,便是黄蓉来讲一些经书典故、江湖传奇,端是要把孩子们教导出色,不亚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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