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蝼蚁人(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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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波用袖口擦了擦满是鲜血的剃刀,他半蹲下,拎起其中一个:“快说!我还可以让人送你们去医院,不然你们的血就会流干。”
  “让乐队来引诱你们,还有那麻袋,都是沌蛇的主意……”
  “沌蛇在哪儿?”
  “我不知道,求求你!给我止血!”
  “他干什么去了?”
  “我真不知道,求求你给我止血吧!”壮汉哭喊起来,“他本该跟我们一起的!可不知怎么就消失了!他从来不让我们知道他去哪儿,在想什么,要干什么……”
  马波扔掉那人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出修车厂,留下卡车司机在鲜血里恐惧而痛苦地叫喊。他快步走到修车厂前面的圆形柜台里,松开老板娘的捆绑,拔出她嘴里塞着的抹布:“送他们去医院。”
  胖老板娘颤颤巍巍地伸出头,看见一地血水,头一偏,倒在了马波的手臂上。
  “起来,别装!他们的死活就看你了。”马波拍了拍她满是油和汗的脸。
  老板娘睁开眼睛,往马波脸上啐了口唾沫,挽起袖子往停车场里走去,边走边咒骂血水里的卡车司机。
  望着她的背影,马波的眼前血红一片,他闭了会儿眼睛又立刻睁开,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赶快去找扮猫和切。
  “危险,扮猫她有危险,快去救她!有个男人在打她!你还愣着干什么?”泰卡站在后台对水听大叫。
  “我还有安可……”水听别过头,用暧昧不明的口气说。
  “安可?根本没观众,什么狗屁安可?!她会被活活打死的!”泰卡看着水听犹豫不决的脸。
  她飞快跑向海边,必须找人帮忙才行!她在一个打气球的游戏摊边跌倒,磕破了膝盖上的皮,一只脚上的鞋也摔没了,她只能一瘸一拐地呼救,但人们只担心蝼蚁人,没人把她的求救当回事。
  “快去救那女孩儿,救人啊,救人!她快死了!”泰卡在围观蝼蚁人的人群里喊叫着,眼泪从画满浓妆的面颊上流下来,变成一道道黑色痕迹,“一堵墙!”她扯开脖子大叫起来。
  扮猫的脖子被沌蛇满是硬茧的大手紧紧卡着,这还不是最难受的,沌蛇的笑声更让她无法忍受,那是种比死去还让人难受的笑声……这声音冲击着扮猫的耳膜,敲击着她每根脆弱的神经,她能够呼吸到的空气越来越少,那根折断了的铁箭头落在泥地上沌蛇的大脚印里。
  “放开她!”一个厚重的男声同时传进扮猫和沌蛇的耳朵。
  摆气球摊的鬼面人大叔把弩瞄准了沌蛇,羽毛箭从弩里射出,沌蛇伸出一只手去挡箭。如果只是一般的箭,大概能被沌蛇挡住或拨偏,但这可是鬼面人造出的箭,尖锐锋利的箭头“扑哧”一声插进了沌蛇的喉咙里。
  “别杀我!我真不知道扮猫在哪儿……”水听哀鸣。
  马波动了动绕在他脖子上的吉他琴弦,他们站在小树林边上已经有一会儿了。确切地说是马波站着,水听跪着,那根琴弦就像牵狗的绳子般套在水听脖子上,勒得他呼吸不畅。
  “找!闻也得给我闻出他们现在在哪里。”马波脚踩在水听后背上,收紧手中的琴弦。
  “我在这儿。”扮猫和救她命的文脸大叔发现了马波和他带着的“搜索犬”,水听脖子上的琴弦已经有一小部分镶进了肉里。
  “放了他吧。”扮猫说。
  “滚吧!”马波解开琴弦,一脚踢在水听屁股上。
  水听瘫软在地,没敢站起来,他一直趴在地上,看马波等人走远了,才连滚带爬地哭着跑出树林。
  马波、扮猫以及鬼面人大叔没走多远就遇上了多细胞,车的轮胎已经全部换好,切和泰卡坐在里面。
  “我能搭你们的车吗?”鬼面人大叔背着满满一后背的打气球用具。
  “你去哪儿?”
  “无所谓,到哪个城市都摆摊卖货。我叫古戎,鬼面人。”虽然他不说,众人也看得出来,不过他还是自我介绍了一下。
  “这次好像不止一个搭车客。”马波望着停在他们身边的多细胞。
  看到扮猫,切焦急地跑下车,副驾驶座上的泰卡也下了车,她扔掉拎着的一只鞋,一把抱住扮猫。
  确定要同行后,古戎把自己的行李搬上多细胞。他从包裹里抽出一把弩,递给扮猫:“这个送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这把弩就是刚才他用来射沌蛇的那把,放羽箭的位置已经空了,刚才那支还插在沌蛇的喉咙里。扮猫望着弩犹豫不决,她摸摸衣兜,里面已经没有了马波给她的那个箭头。
  “拿着它!别人怎么欺负你的,你就要加倍还给他!”
  “我……我还是……”
  “古戎大叔,请让扮猫自己决定吧,这是她自己的事情。”马波插嘴。
  “还想再受伤害吗?下次我可就不一定……”古戎看了看马波和切,“我们可就都不一定在你身边了。”
  看到古戎持弩的手坚定地在扮猫面前举着,马波再次说:“是不是要拿武器,她自己决定!”
  三人的僵持令泰卡和切都有些尴尬。
  “我,我还不能拿武器,我下不了手。即便拿了,也跟那箭头一样,一点用都没有。”扮猫望着自己的一双手,这双手沾满了泥浆,但它们从没沾过血。
  “好吧,”古戎轻笑一声收起弩,“没武器怎么防身?更不要说报仇。”
  “我做她的武器!”马波说。
  沌蛇捂着伤口走在泥泞的林地里,凭着强壮的身体,他还是逃掉了。那男人守着扮猫,暂时没追过来。可如果放任血继续这样流下去,他还是会有危险。
  树林里传来树叶的沙沙声,这不是夜风导致的。几棵小树边上,我我我经纪人正看着脖子淌血的大汉,吓得体如筛糠。
  “车是你的?”沌蛇的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是。”我我我经纪人这次没结巴。
  “车钥匙。”
  沌蛇伸出手,满身是血的他,对我我我经纪人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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