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小妹离心想事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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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墨般漆黑。
  苍穹低垂,星辰闪耀。
  程静书循着启明星的方向在山中狂奔着。
  山路崎岖,九曲十八弯。
  她并不知哪一条路是下山最近的一条路,也不知道她这样胡乱地走是否会离南齐军营越来越远。
  她只知道不能停。
  南齐老百姓和将士们都在等着她,父兄也在等着她。
  逐墨还在望京应付那些弄权夺势的人。
  她不能倒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可天为什么还是没有亮呢?
  程静书从荷包离掏出一枚药丸服下。
  她眼前一阵阵发虚,树影重重,都是虚晃。
  她扶着树往前走。
  她看到路边有块巨大的石头。
  她坐在了石头上,从包袱里拿出水壶,仰头一骨碌就喝了大半。
  她正要起身,忽地就看到这石头上刻着两个奇奇怪怪的字。
  倒也不是说这字本身很奇怪,而是这字体很奇怪。
  龙飞凤舞,七倒八歪。
  她辨了辨,下意识念了出来:“奇镇!”
  她心里一喜。
  总算是到了有人的地方了。
  山间多飞禽走兽,她浑身鸡皮疙瘩是掉了一层又一层。
  没有人知道她都渴望能见到人,活生生的人。
  只要有人,她就能问路,就能打听消息。
  她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愈发突兀诡异。
  她敲了许久都没有人应。
  程静书不放弃地去敲第二家、第三家…第十家。
  虽知晓这举动必会扰人清梦,但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敲了这么多家的门,竟没有一人来开门,甚至连不耐烦的叫喊都没有。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程静书站在最后一户人家门前,看着这条漆黑的巷道,一时间毛骨悚然。
  有了先前幻鹰作怪,她甚至怀疑此地是幻境。
  先前她太急了,满脑子都是幻羽之末,此刻才感受到阴森。
  这镇子太怪了。
  程静书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敲响了最后一家的门。
  她喊着:“有人吗!?打扰了,我路过此地,想向主人家询问一些事情,还请您行个方便!”
  她在门口等了等,只听到了自己声音的回响。
  夜风寒凉,她猛然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牵动她脑袋上和右手心里的伤口疼得…难以言状。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负气地踢了踢地上的尘土,觉得倒霉透了。
  她又大力猛锤了锤门。
  那木门被捶得吱呀作响。
  程静书破罐子破摔,大声喊着:“有人吗!?有人就回应一声!”
  很显然,她又是白费了力气。
  她没时间耽搁,只能尽快离开。
  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咦……
  路呢?
  刻着“奇镇”二字的石头呢?
  程静书回头。
  她心里陡然一空。
  “镇子呢?”
  一整子镇子居然消失了。
  她方才亲眼所见,亲自走过,还亲手敲过的一切都不见了!!!
  那感觉不是假的啊!
  程静书下意识吞咽了好几次。
  她在原地转圈,暗暗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方才经历的一切果真都不存在了。
  她取下发簪,在就近的一颗树上做了个记号。
  日后有机会再来探秘,此刻还是要先回军营。
  程静书闭着眼睛胡乱选了个分岔路口。
  她刚踏出一步,就有人喊住了她,“程小姐,别动!:
  程静书回头,惊呼:“是你!?”
  ……
  南齐军营。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百姓的怒火越烧越旺。
  似乎只要扔进一个引信,怒火就能燎原。
  程永安和程川昱在营帐里守着程亦铭。
  他们身心都在煎熬。
  他们盼着逐墨回来,又担心他年轻气盛、太过轻敌会吃亏。
  总之,这一大一小两位将军,自打出生起就没途遇到过这么绝望的境地。
  ……
  难熬的一夜总算过去了。
  晨光熹微,金灿灿的阳光洒向大地。
  南齐军营遍地狼藉。
  被捣毁的营帐、被烧毁的旗帜、被打伤的将士,还有中毒呻吟的患者。
  无一不透着颓和败。
  程永安放下帘布,问程川昱,“逐墨公子会来吗!?”
  “会!”程川昱揉了揉眉心,道:“父亲也觉得他会来吧!?我总觉得逐墨公子和小妹是一类人,总能带给人惊喜,总能创造奇迹。”
  “希望这孩子别出什么事。”
  原来……
  父亲不是怕逐墨不来,而是怕逐墨在路上出了事。
  程川昱扯了扯僵了许久的脸皮,淡淡笑了笑,心想:小妹离心想事成不远了。
  没过多久,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起。
  身为将士,这种声音太过熟悉。
  程永安父子俩都迫不及待地出了营帐。
  眼前所见,怎一个震撼了得?
  马蹄阵阵,脚步齐整,激起黄沙漫天,和着银杏起舞。
  为首的那个男人骑在汗血宝马上,眉目凛然,目光掠过之处冰封三尺。
  乱民首领指着来人道:“你是谁!?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混账东西!什么身份竟这样说话!?”一身穿官服,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从那队伍中小跑了出来。
  离得近的人认出这是此地的最高地方官员。
  此人最是趋炎附势,从不把平头百姓的事当回事,当然若你送他一些礼,他的态度可能就变了。
  就这样一个人,居然对这领头的男子奴颜屈膝。
  那…这男子要么位高权重,要么富甲一方。
  位高权重嘛!
  大概不是。
  若有这号人物,他们多少都应该听说过。
  再论富甲一方,嗯…虽然此地豪绅未见过此人,但一夜暴富的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的。
  一夜暴富总比一夜暴有权势合理一些。
  乱民首领冷笑。
  不过是个商人,以为骑着宝马就能成将军了!?
  若在平日,这些人大概还会忌惮些许。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瘟疫肆虐,朝不保夕。
  每个人一闭上眼就不知道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这种时候,连最基本的人伦、道德都丧失了。
  他们还会怕一个商人!?
  有钱又如何!?
  有钱可以救命吗!?
  乱民首领嗤笑:“如今有钱就能使唤出这么多人了?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难为这位公子还能找到这千余活人,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以为这附近的人全都死光了呢!”
  “闭嘴!”那地方官额上全是汗。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惧怕。
  他指着那胡言乱语的人道:“你们这些刁民,平日里都收起了獠牙,今日是怎么了?在贵人面前竟敢如此放肆!?小心治你一个株连九族的大罪。”
  “株连九族!?您当这是皇亲贵胄啊!?再说了,我的九族之内恐怕除了我,也就没有生人了。染了这个病,命就是老天爷的,他随时想收便也收回去了。”
  “跪下!”
  地方官又抹了抹额上的汗。
  他偷偷瞧了那贵人一眼。
  贵人不显山露水,内敛得让人根本猜不透喜悲。
  既然没笑,那必然是称不上高兴的吧!
  地方官心一横,音量也提高了不少,吼着:“都聋了吗!?跪下!见到本官还敢不行礼!?”
  嗤——
  这地方官还真是天真。
  果然,无一人行礼。
  乱民甚至朝着这千人队伍涌来。
  地方官颤了颤,捂着脸上抖动的肥肉退回到了那贵人身后。
  乱民们这次没能得手。
  他们试图包围这千人队伍,试图以对付程家军的方式来对付这些人。
  可惜啊!
  贵人不吃这一套。
  百余人列阵,盾牌加身,长剑在手。
  进可攻,退可守。
  乱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明显有几个混迹在乱民中的人坐不住了。
  贵人自到此,仍是一言不发。
  墨染双眸像是世间神佛那样,客观地看着这一切。
  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在思考。
  他也在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直到乱民们的情绪被那心怀叵测的几人扰得惊涛骤起,贵人才招了招手,对身侧的人耳语了一番。
  那地方官想听,却听不见,更不敢凑得更近。
  很快,那几个煽动人心的人就被抓了出来。
  一共五人。
  这五个人全在剧烈挣扎着,口中骂着“官商勾结,谋害无辜”云云。
  贵人忽地从马上飞身到了骂得最欢的那人面前。
  这速度……
  像是瞬移!
  这身手……
  快得就似一道影子,只知其掠过,却不见其形。
  那骂得欢快的人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贵人剑未出鞘,单手扼住这人的脖子,黑眸却看向了那数不清的乱民。
  他说出了到达军营后的第一句话。
  很多年后,作为目击人的程川昱被程静书逼迫着重复当日光景时,他用了十六个个字来形容这一刹那的逐墨——
  “不怒自威,上位者也;帝王之相,浑然天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刻,暂且不提。
  ……
  贵人此刻开口,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语调不怒却威严自现。
  “本王只想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想要生、还是死!?”
  回答的声音一浪更比一浪高。
  清一色都要生。
  程川昱揉了揉耳垂,问:“父亲,我是不是听错了!?那人自称什么?”
  程永安眯起眼,道:“本王。”
  “父亲见过那位王爷吗!?”
  “未曾。”
  “此地附近属于哪位王爷的封地吗?”
  “南齐与戎国边境向来不安稳,陛下还未将这是非之地赐给哪位王爷。”
  “那这人是谁!?莫不是逐墨公子请来虚张声势的戏子!?咦,逐墨公子人呢!?”程川昱四处张望着。
  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二十多分钟。
  久等了宝宝们!
  早点休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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