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陌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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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承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庆幸的是医生告诉我们,景承的伤势并不严重,都是一些皮外伤,但医生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昏迷这么长时间,我们度日如年守在病床边等候景承的苏醒。
  从技术科反馈回来的消息不容乐观,看守所的监控视频受损严重,目前还在进一步抢修,但恢复数据的希望不大,景承是唯一见过神秘提审人的关键。
  我反复查看过残缺不全的视频内容,神秘人最后一句话提到了凯撒,从而也佐证赫楚雄的猜想,在燕栖大厦被景承击毙的并不是真正凯撒,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如今我们所有人都泥足深陷在这个陷阱之中。
  “他的手指动了!”一直坐在床边的陆雨晴声音兴奋。
  我和苏锦连忙围到病床,看见景承眨动几下眼睛后慢慢清醒过来,在陆雨晴的帮助下他缓慢的从病床上坐起来。
  “你总算是醒了,感觉怎么样?”苏锦长松一口气。
  “还好。”可能是长时间的昏厥,景承的反应有些迟钝。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陆雨晴说。
  景承茫然的点头,但始终用谨慎的目光扫视我们。
  陆雨晴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景承双手接过:“谢谢。”
  陆雨晴的手硬生生悬停在景承的面前,我们茫然的相互对视,景承竟然会说谢谢,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破天荒第一次听到,在我们心中早已习惯了那个傲慢自负,漠视情感的他,突然表现出谦逊反而让我们很不适应。
  “该不会爆炸把脑子炸坏了吧?”陆雨晴手按在景承额头。
  “我感觉没什么事。”景承笑了笑。
  我站在旁边并没因为他的笑容而方向,反而更加诧异,那是腼腆的笑,绝对不该出现在这个自大的天才嘴角。
  “你在看守所见到的那个人是谁?”时间紧迫,我也顾不上想太多。
  景承喝了一口水,依旧来回打量我们,放下水杯欲言又止,似乎在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怯生生问:“你们是谁?”
  ……
  我们面面相觑,全都不知所措的愣住。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陆雨晴瞪了景承一眼。
  景承竟然表现出害怕,身体不由自主向后缩了一下,好像生怕陆雨晴的靠近,用不安的眼神注视我们:“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不认识你们。”
  “够了。”我站到床边没好气说。“被你击毙的不是凯撒,现在没时间陪你闹。”
  景承的目光透出震惊,嘴角蠕动半天:“凯,凯撒?我,我击毙?你在说什么?”
  我一怔,回头看看苏锦和陆雨晴,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凯撒对于景承来说无疑是一种诅咒,在任何时候提到这个名字,他都会表现出憎恨和难以抑制的疯狂,但现在我看见的只有茫然。
  “你,你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叫景承,但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我叫秦文彬,刑侦局警员负责C档案的专案组,她们是专案组成员,苏锦和陆雨晴。”我神情凝重向景承重新介绍。“你,你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景承摇摇头肯定回答,然后一脸惶恐问。“你们既然是警察,那,那我是做什么的?”
  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很难一时半会解释清楚,旁边的苏锦简明扼要说:“你是我们的顾问,负责协助警方侦破凶案。”
  “这么说我们是朋友。”景承长出一口气露出轻松的微笑。
  我点点头,他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但却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景承:“你好好想想,你最后的记忆是什么?”
  “记不起来,我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你们。”景承努力回想了很久还是摇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在医院?还有,我,我击毙了谁?”
  苏锦刚打算给景承说来龙去脉就被我拉住,我让景承先休息,和其他人离开病房。
  “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指不定还能让景承想起来。”苏锦问。
  “让他想起什么?想起自己开枪杀人还是想起顾宛如的死?”我冷静的摇头低声说。“他刚刚苏醒,让景承知道这些事只会刺激到他,暂时先不要告诉他。”
  “你们说……”陆雨晴回头望了一眼病房中神情茫然的景承。“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为了逃避,故意在我们面前装失忆?”
  “我们都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什么时候见过景承逃避?何况他认为自己射杀的就是凯撒,他根本就没想过逃避,刚才我在他面前提到凯撒,可他完全没有反应。”我忧心忡忡摇头说。“他好像真的不记得昏厥前所有的事。”
  我们找到主治医生,把景承的情况讲述后,医生给我们看了景承的脑部CT图:“病人曾经遭受过爆炸冲击,但从CT扫描结果看,他的脑部没有受到创伤,可以排除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的失忆。”
  “那为什么他什么都记不起来?”陆雨晴心急如焚问。
  “从病人目前的情况看,他应该患有解离性失忆症。”
  “解离性失忆症?”
  “这是一种最常见的失忆症,但无法用生理因素解释。”医生仔细询问我们。“病人是不是曾经遭受过重大的刺激和创伤?”
  “他的父母和女友被谋杀。”我声音黯然。
  “这就对了,他的潜意识封锁了这份伤痛来保护自己。”医生点点头说。“病人会遗忘所有和这些创伤有关的人和事。”
  “所以景承现在也不认识我们。”苏锦深吸一口气。
  “医生,他对我们很重要,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记忆?”我问。
  “解离性失忆症不属于生理病症,医生是没有办法帮助患者恢复记忆。”医生遗憾的摇头。
  “还有一件事,我怎么感觉现在的景承和之前我们熟悉的不太一样。”陆雨晴若有所思说。“他,他刚才还对我说谢谢,你们不认为很不可思议吗?”
  “哦,这一点我可以解释,病患在患有解离性失忆症后,除了短暂失去记忆外还会失去固有的人格,简单来说,患者会遗忘掉之前的自己,从而产生一个全新的人格,新的人格会有新的记忆、情绪、行为模式、态度等,而且前后两者差异通常很大,好像两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身上。”
  “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多久?”苏锦问。
  “这个很难说,有可能几分钟或者几小时,也有几个月甚至终身。”
  “难道就没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吗?”
  “解离性失忆症属于心理疾病,需要引导和病患自身努力。”医生说。
  陆雨晴说:“我认识好几个顶级的心理医生,要不我们带景承去看看。”
  “你让景承去看心理医生?看什么?看他如何催眠心理医生?”我重重叹了一口气。
  “病患只是失去记忆和原来的人格,你们可以让他接触之前熟悉的环境和工作,这样有助于病患的恢复。”医生说。
  “景承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帮我们查案吗?”苏锦面露难色。
  “患者之前是警察?”医生问。
  “不是,他是警方的顾问,协助警方侦破重大凶案。”陆雨晴解释。
  “这个不会受影响,患者虽然失忆,但主要是失去情感记忆,但他固有的知识和能力不会被遗忘,患者在出院后完全可以胜任以前的工作。”
  “如果,如果他无法恢复会怎么样?”我惴惴不安问。
  医生坐回到椅子上:“这样的病例不是没有,如果患者无法找回之前的记忆和人格,那么患者常会离开原来的环境或工作,旅行到另一个陌生的地方建立另一个我,即便被寻获后,患者已经有一个新的自己,但无法记起个人过去的重要资料,比如原来的姓名、家人、工作,而且新的我与旧的我并不会交互出现。”
  “就是说他最后会成为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医生默默点头。
  离开医生办公室,我们一筹莫展,谁也没料到景承会失忆,而且还比失忆更麻烦的是他还失去了人格,如今的景承像一张白纸,我们却不知道该在上面写什么。
  “凯撒还逍遥法外,要不,要不让景承回专案组继续追查凯撒?”陆雨晴深思熟虑半天说。“或许在熟悉的环境能让他恢复记忆。”
  “暂时不要刺激他,先等他康复后看看情况再说,医生刚才说景承是因为受到重大创伤自我封闭了痛苦的记忆,如果强行让他接触过去只会加重他的病情。”我摇摇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苏锦问。
  “景承虽然失忆,但他终究还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必须找出能证明他清白的证据,否则景承出院后还是会被关押到看守所。”
  我冷静下来,安排陆雨晴和苏锦开始调查燕栖大厦现场不见的监控存储设备以及枪,还有被调换的手机,我暂时留在医院陪景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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