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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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让警员重新搜查房间,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搜查什么,血月在陆黎川脸上留下桑影同的指纹,目的就是引我们来这里,她的行为具有延续性如同寻宝游戏般,我推测血月一定会留下另一条线索。
  果不其然很快一名警员在书架上发现一处空缺,从留下印记看有一本相册从书架上拿走,通过印记的深浅能判断大致时间是两个星期左右。
  这时陆雨晴指着客厅茶几上一本摆放在正中间的相册,明显与房间主人简洁整齐的风格不符,我拿起相册比对书架上的空缺,大小刚好合适。
  血月从中拿出相册后又留在茶几,分明是故意留给我们的,翻开相册发现里面全是胶片照片,不管是拍摄手法还是技巧以及光线的运用都显得稚嫩而且时间很久远,应该是桑影同很早之前的作品。
  唯一不变的是摄影的风格,扑捉那些生活中稍纵即逝的美好瞬间一直都是她作品的主题。
  当我们翻到一页时突然停住,目光定格在一张风景照上。
  那是一处夕阳下的海滩,金黄成了照片主要的色调,白色的海鸥点缀在那片金黄色的天空中展翅翱翔,沙滩格外的松软湿润,海浪静悄悄的涌过来又悄悄退去。
  沙滩上依稀撒着数点模糊的人影,有的相互追逐,有的窃窃私语,都在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参差不齐的礁石仿佛一只奇异的手,刚好握住快要消失在海平面的落日。
  照片柔和优美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感受海滩的宁静,只是左上角那抹血红破坏了整张照片的意境。
  我们对于这个图案再熟悉不过,只是以往图案只会出现在血腥的凶案现场,而如今光明天使的纹章却被画在这张照片上。
  “谁知道这个地方!”我举起照片心急如焚大声询问房间里的警员。
  这张照片就是血月想要我们找到的东西,光明天使的纹章代表着审判和惩罚,但血月却赋予了这个纹章另一层含义。
  死亡。
  “我知道。”孟沉指着照片一处地方说。“这是胜利灯塔是高港湾的地标,我去哪儿旅游过,照片拍摄的位置应该在灯塔对岸的海滩。”
  我连忙让苏锦派出警力对高港湾进行戒严管制,并且立刻驱车赶过去,等我们到达高港湾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现场勘查的警员找到了照片拍摄地点。
  我重新拿出照片核对,造型奇异的礁石就呈现在我们眼前,我原本做好面对死亡的准备,可除了和煦阳光清新的海风之外别无他物。
  苏锦不断调整角度,直至站立的位置和照片取景位置一致,她反复对比后发现桑影同照片结构的主题是那几块礁石,我们围绕礁石找了一圈,听见陆雨晴大声叫我们过去。
  当我们快步跑到陆雨晴旁边时再一次诧异的愣住,苏锦和陆雨晴表情中是无法抑制的惊喜和羡艳,她们好像瞬间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我猜任何一个女孩看到眼前的东西应该都会和她们一样吧。
  童话里的公主总是会遇到自己心仪的白马王子,不管经历再多苦难最终都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好像所有的童话都是这样千篇一律,亦如每一位公主都有一座城堡。
  我猜在每一个女孩心目中都会有一座承载着幸福和甜蜜的城堡,就比如现在的苏锦和陆雨晴,她们的视线完全无法从眼前的东西上移开。
  穿过礁石在阳光笼罩的海滩上矗立着一座城堡,但和我想象中并不一样,我没有看见暗绿色的蔓藤爬满灰色城墙,只有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曳,细腻如丝的白色那么轻盈,花瓣上的晨露犹如水晶一般,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据说在城堡的花园中种下白色蔷薇是一种传统,因为蔷薇长开不败永不凋零。
  城堡由下而上每一个建筑、每一条拱线、每一条花纹都向上冒出尖峰,所有尖峰错落有致、井然有序,不过眼前的这座城堡并没有精美的石雕,也没有奢华的装饰,海沙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金色的光芒,勾画出整座城堡雄伟壮丽的轮廓。
  这是一座沙堡,但落在我眼里却是一件令人震撼的艺术杰作。
  沙堡傲然独立凭海临风,睥睨海水的潮起潮落,仿佛在紧紧等待扣开城门的人到来。
  沙堡的金色令人神往,但隐约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红色浑浊其中,仿佛这是一座经历过战火洗礼被鲜血染红的城堡。
  就在我们惊诧万分时,一名鉴证科的警员拿着相机走过去拍摄,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但还没等来得及开口,在阳光下干裂的城堡一角轰然坍塌。
  一只手从残垣断壁的城堡中露了出来,我们之前的震惊瞬间变成惊恐,随着城堡接连不断的崩塌,我们陆陆续续看见竖立在沙滩上人体四肢,我不由自主蠕动喉结,这是一座用人肢体当支柱堆砌而成的沙堡。
  警员在沙堡四周拉起警戒线,经过清理后我们终于见到桑影同,只不过她已经没有了四肢,躺在沙滩下成为城堡的地基。
  我猜陆雨晴和苏锦从此以后不会再对城堡有任何的向往,城堡一词会深深烙印在她们脑海中成为恐怖的另一个近义词。
  桑影同的尸体被清理出来后送去尸检,到晚上我才从陆雨晴手中得到尸检报告。
  “一刀致命。”陆雨晴指着自己脖子。“手法干净利落。”
  “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苏锦问。
  “不超过72小时。”
  “桑影同始终两个星期,为什么血月要选择在三天前才动手?”我疑惑不解。
  “血月不是普通的精神变态,她的智商应该很高。”陆雨晴忧心忡忡说。“而且血月绝对不会冲动性行凶,所有的步骤以及过程早在行凶前就反复演化过无数次,直至确保滴水不漏万无一失才会动手。”
  “为什么这么说?”
  “我在尸检的过程中从桑影同指甲里发现沙土。”
  “这叫什么发现?”我一愣看向陆雨晴。“桑影同的尸体是在沙滩下发现的,在她指甲中发现沙土很正常。”
  “沙土也分很多种,按照产源不同可分为河沙、海沙以及山沙,我在桑影同指甲中发现两种不同成分的沙土,其中一种表面圆滑含有大量的盐分属于海沙,而另一种表面粗糙,颗粒多棱角含沙量较高,这类沙土属于山沙。”
  “就是说桑影同接触过两种不同的沙土。”苏锦疑惑不解问。“难道她的尸体还在其他地方被掩埋过?”
  “我之前也是这样想的,直到后来我从山沙中发现残留的血迹,你们可能永远也猜不到血迹是属于谁的?”
  “血月?!”我猛然一惊。“桑影同被袭击后和血月发生过打斗,指甲上留下血月的血迹。”
  “不,不是血月。”
  “到底是谁?”苏锦问。
  “陆黎川。”
  “……”我和苏锦面面相觑,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在桑影同指甲里发现陆黎川的血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黎川死后被放血,我之前推断是血月为了减轻陆黎川尸体重量,方便搬运时不留下痕迹,现在看起来我这个推断有偏差。”陆雨晴坐下来郑重其事说。
  “血月放陆黎川的血还有其他意图?”
  “桑影同的家是陆黎川遇害的第一案发现场,鉴证科那边已经证实浴缸曾用来存储过大量血液,血月放干净陆黎川身体内的鲜血,但并不是倒掉而是存放。”
  “血月存放陆黎川的血干嘛?”我大吃一惊。
  “我们在海滩上发现的凶案现场,最奇特的地方就是那座沙堡,你们有没有想过,沙堡是谁堆砌的?”陆雨晴反问。
  “当然是血月……”我回答到一半就停止。“沙堡的构建很有艺术性而且造型宏伟壮观,绝非一般人能完成,堆砌沙堡的人应该经常从事所以才会如此熟练,但血月显然不具备这个能力。”
  “这是警员从桑影同家找到的。”陆雨晴把一本相册递到我们面前。
  翻开相册里面的照片竟然全是用沙子堆砌而成不同样式的沙堡,而站在沙堡旁边的竟然是桑影同。
  “警员在调查中证实,桑影同除了摄影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堆沙堡,而且她在这方面极有天赋。”陆雨晴说。
  “凶案现场的沙堡是桑影同堆的?不可能啊,沙堡明明是在她死后才完成的。”苏锦瞪大眼睛。
  “桑影同在两个星期前失踪,意味着她被血月控制已经有两个星期,可她却是在三天前才被杀害,血月留着她的命是有原因的。”陆雨晴重新指向案发现场拍摄到的沙堡照片。“这座沙堡就是桑影同活下来的原因。”
  “沙堡是血月堆的!”我不由自主舔舐嘴角。
  “血月根本不会堆沙堡啊。”苏锦还是一脸茫然。
  “光明天使在希腊语中的意思是吸收和学习,血月通过行凶来获取力量同时血月也在吸收受害者的能力。”我深吸一口气说。“血月留着桑影同就是为了让她教会自己如何完成一座沙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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