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成长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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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个晚上,小羊羊都不说话。
  晚餐后,他闷不吭声地上了楼,直接就扎进了妈咪的房间里。阳阳的大床上架了个床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坐月子的药膳,一边吃着晚餐,一边看着帅气的儿子走了进来。这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一看儿子的眼神,就知道儿子不开心。
  她莞尔一笑:“宝贝,怎么了?”
  小羊羊蹭掉了小拖鞋,三两下爬上去,依偎在阳阳的身边,道:“妈咪,能不能帮我下载一些种植樱花树的知识?最好是有拼音注释的那种,你知道我虽然会认很多字了,但是我怕还会有我不认得的字。”
  撒娇般的童音带着淡淡的忧伤,阳阳想起王子的事情,一下子就明白了:“好。”
  她抚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小心翼翼试探:“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王子死了?
  小羊羊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倪子洋刚好在洗手间里洗完了澡,小羊羊进来的时候,他正打算出来,只是听见儿子的话,他便顿下了步子,没有开门。
  他明白,有时候母爱是父爱无法取代的,儿子或许会在母亲面前示弱,却不会在父亲面前展露一切,尤其这个儿子,还是跟着阳阳在澳洲住了那么久。
  夫妻俩全都屏息聆听,就听小羊羊沙哑地说着:“我...呜呜,我今天看见那条狗的时候就知道不是王子了,呜呜~刚才刘宇轩叔叔在樱花树的坑里放了个漂亮的小盒子,那盒子我有印象,当初太婆婆去世的时候,就是用这样的盒子装着外婆的骨灰的,所以我知道,王子一定是在那只盒子里,它被埋在树下了。呜呜~”
  倪子洋闻言一怔,本意是不愿意孩子伤心难过。
  晚餐的时候听着小樱桃跟花花叽叽喳喳说着樱花树的事情,他还以为孩子们全都信了。原来信了的只有女孩子们,小羊羊却是早已经发现了。
  心疼渐渐弥漫开来,从杜筱雅的死亡再到王子的死亡,倪子洋夫妇是真的不愿意让孩子纯真的心灵过早地接触这些。
  如果可以,他们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永远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阳阳在小羊羊的脑袋上亲了亲,柔声安抚着:“所以,你想要好好种樱花树?”
  “嗯,那是王子的新家,我要把王子的新家,照顾的漂漂亮亮的。”小羊羊点点头,看着阳阳的神情透着认真:“王子没有离开我,它会一直守着我,就在樱花树下,陪着我一起长大。它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阳阳鼻子一酸,听着儿子的话,有些想哭。
  最美不过童心。
  倪子洋的大手也渐渐从门把手上撤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来舒缓情绪。
  阳阳忖了忖,任由儿子亲昵地赖在自己的肩头:“那么,那条跟王子一样的大狗,你要不要送走?或是做别的安排?”
  见儿子这么有主见,阳阳也开始征询他的意见。
  小羊羊摇头:“小樱桃也喜欢王子,我不想让小樱桃跟着难过。我知道大家买条跟王子相似的狗,就是为了避免我们难过,所以妈咪,我已经知道王子搬到树下的事情,就当做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吗?我不希望看见大家为了让我不难过,努力的心血白费了,我希望他们以为我一直不知道,然后一直不用再担心我的情绪。”
  小羊羊的善良与周全,忽而让阳阳想起了丈夫倪子洋。
  遗传是一门伟大的学问,基因更是强大的存在,这一点,阳阳不得不惊叹。
  “好孩子,妈妈答应你。”阳阳又忍不住捏着他帅气的小脸亲了亲:“妈咪为你的懂事而感到骄傲。”
  小羊羊看着桌上的食物,依依不舍地爬起来:“妈咪你快吃吧,不然要凉了,记得给我下载种樱花树的资料。”
  “好。”
  小羊羊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阳阳,忍不住道:“妈咪,王子是舟舟害死的,是不是?”
  阳阳面色一惊,没有说话。
  就连倪子洋的眉头都蹙了蹙,他不希望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污染了孩子的世界。
  小羊羊严肃地说着:“她临走前给王子打了一针,如果那是给王子治病的药,王子不会死,可是王子死了。这只能说明,她给王子打的,是毒药!”
  阳阳:“儿子,这个......”
  “妈咪,我会努力做个善良正直的孩子,但这不代表我就要任别人揉捏欺负!舟舟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我现在或许不能把她怎么样,但是总有一天我会长大,我会像个小男子汉一样保护爹地妈咪,保护小樱桃跟小月牙,保护我的樱花树!妈咪,善良与正直,并不等于软弱与忍让!”
  小羊羊说完,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便从房间里离开了。
  可是他充满稚气与坚定的嗓音,却一直久久回荡在阳阳的房间里。
  倪子洋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面色也有些沉重。他们不愿意让孩子感受仇恨,却无力阻止这个世界的变化。
  唯有抬手摸了摸妻子的额发,笑了笑,他道:“顺其自然吧,我们努力地想要给孩子营造一个完美世界,可是孩子们总要长大,总要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的肮脏与残酷。但是只要孩子们的心里是存在一个完美的世界的,也就可以了。”
  阳阳点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小时候,我们看一篇新闻,读一个故事,总会对里面的某些人物不屑与唾骂,事实上,等我们渐渐长大,越来越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变成了我们曾经所不喜的那种人。但是,我们变得圆滑世故,只是为了在社会上立足与生存,而我们的内心还是一如既往,这才是最踏实的。”
  阳阳的话,不由让倪子洋想起了很多。
  比如刚在纽约创业的时候,他那么清高,也曾低下头颅有求于他人,也曾强颜欢笑赴宴应酬,也曾违心地说过一些场面上恭维寒暄的客套话。
  “哈哈哈,我的阳阳也长大了。”倪子洋俯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再也不是我当初认识的那个、一无所知还总是拖我后腿的小丫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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