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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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过来干什么的,特地告诉我她过得不错?”
  “是的。”顾爽爽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妈妈提到了你。”
  顾海抬头,挑眉表示不信,但眼神分明变了,这个眼神,是在乎。
  顾爽爽接着说道:“但她不愿多提,很反感提起你这号人。我过来问问,她为什么反感你?”
  顾爽爽说妈妈提到了面前这个无恶不作的男人,此切入点是昨晚和叔叔视频,他提点她的。
  她非常不愿意把妈妈和顾海挂上边,那是侮辱妈妈!
  可是叔叔说,这是一种策略。
  “妈妈提到了你”“妈妈反感提起你”前后紧接着的两句,果然让顾爽爽看到了顾海眼底不易察觉的情绪变化。
  “说说你和妈妈的事,怎么有的我?我到底是爱的存在还是互相仇恨憎怨的存在?”
  顾海的身体靠向椅背,挑着灰暗的一双眼睛,打量顾爽爽。
  表情随着顾爽爽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有点发笑。
  顾爽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她的问题,哪一个搞笑了?
  忍住要爆出皮表的脾气,顾爽爽平静抬头,望了眼顾海身后的两名狱警,说道:“见面的时间很充分,我可以陪你在这里坐一天,不成,我明天再来,你接着再出来,陪我坐。”
  顾海突然俯身,双手的手肘靠在桌沿,眼睛盯住顾爽爽:“你找到的是她完好的人还是她的遗骸和墓碑?”
  “什么意思?”
  他发笑:“有点奇怪,她思维正常,是个完好的人,居然没把你的身世当做一件大事,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顾爽爽表情停顿。
  什么身世?
  脑海感觉有些钝,反应了十几秒,顾爽爽把双手从桌上放下去,在桌子底下,骨节绷直地攥在一起。
  顾海话里的意思……
  她的心跳一突一突,强烈地震颤起来。
  顾海手指点着桌面,笑意不止自言自语道:“也有可能,女人当了表子还会在乎自己有个女儿?在乎的话,也不会为了顺利跟野男人私奔而把女儿扔进孤儿院里。”
  顾爽爽抬头。
  他也抬头,笑笑地摇摇头:“爽爽,你是个最可怜的孩子。”
  “我不相信妈妈把我放进孤儿院,我认为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一个会在大冬天给女儿蒸鸡蛋的温柔女人,她不会抛下女儿,顾海,你就是因为失去了我妈妈在这里跟我胡扯。”
  “我胡扯?”
  他显然被激怒,一时被带进话里,捶了下桌子!
  狱警上前按住。
  顾海仍旧无法冷静,冷笑地指着顾爽爽,眼神憎厉而灰败:“这辈子我就爱了一个女人!冒着危险我无法自拔,我尊重她,很长的时间里我小心翼翼,不计较付出,我有家庭娶了蒋蓉,甚至有离婚,有洗手不干手中那一切不见光的事情的打算!我能容下你,当成亲女儿对待,但她最终是个什么货色?不让我碰能让其他任何男人碰的贱人!口口声声贞洁烈妇说深爱着你爸爸,此生不改嫁,刚才你告诉我什么?再嫁,生了女儿,家庭幸福!”
  他呵声大笑。
  顾爽爽放在膝盖上的手,每根指头的肌肉都像在颤。
  顾海刚才说,她的爸爸。
  她忍住破口而出的那句‘我爸爸是谁’,谨记叔叔的交代。
  顾海好不容易被她带进情绪里了。
  顾爽爽望着眼睛愤怒鼓出来的男人,不冷不热地开腔:“不能因为她没有选择你选择了别的男人,你就这样诋毁她。一定是那个男人比你好,值得她托付。”
  “比我好?”顾海大笑起来,“一个抛弃妻子离家扶不上墙的稀泥,偷别人女人的本事倒是有。沈清书他妈也算个男人?”
  顾爽爽把握着分寸,适度添火:“可他现在赢了,他是我妈妈的合法丈夫。反观你,你跟着瞿振海干的都是什么事?而且你的确都已婚了,妈妈现在听到你的名字时,除了极度的反感还有害怕,她说你囚.禁过她,试问,哪个女人爱受那虐,跟一个囚.禁自己的恐怖男人?”
  顾海不否认,的确干过这事。
  他仿佛陷入了那些爱着也痛着恨着苦恼着的岁月里。
  双手交握,低垂头颅,黯然低语道:“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走囚.禁那一步,没办法了,那时候我的耐性尽了。知道第一次见你妈妈,是什么场景吗?我从来没忘,有些人,真的只需要一眼。”
  顾爽爽坐正,仔细聆听。
  顾海眼底有着别样的光彩,恍惚而眷念:
  “二十多年前,我和瞿振海还没有那么密切的关系,除了帮他做一些事拿高额报酬,我在另一块混,算一块地头上管场子负责一些黑交易的二当家,我们组织的老大带来一个很书卷气的男人,和我年龄相当,带着眼镜,见人就是儒雅的淡笑,不显山不露水。气质和干我们这行的很相冲,可是老大非常器重他。”
  顾海看了顾爽爽一眼,着重看了看她的五官,“他叫易彦。”
  顾爽爽感觉呼吸渐渐地凝在一起,心脏悸动非常明显,听懂了,亲生爸爸,叫易彦。
  “易彦刚来,很受我们排挤,我是最反感他的一个,因为我是二当家,老大器重易彦的程度,让我很有危机感。弟兄几个祸害了好几次,易彦这个人,吃了亏,也是笑笑了之,从不在老大面前说我们的不是,他越大度沉稳,我和老三老四,更防着他!”
  “直到一次交易,那个年代电脑刚出来,是新鲜玩意儿,对方想用高科技坑我们这帮土老,那一回,如果不是易彦深谙这些科技方面的,运筹帷幄,我们组织就垮了。我受了枪伤,是他最后关头救了我。就这一次,组织里再也没有人质疑他,这个男人看似文雅,像个读饱了书的,待人微笑没有一点道上的戾气,做起事来,毫不含糊,老大就说,现在社会日新月异,就需要易彦这样的人才。”
  “那次枪伤,易彦带着我一路逃回他的家。在那个筒子楼里,我是第一次见你妈妈。”
  九十年代,冬日下雨的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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