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宴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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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南一的胸口隐隐作痛,却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用手按了按胸口,不然自己想那所谓的爱恨情仇。二人也不说话,便这么不停地喝。你一碗,我一碗,既像阔别多年的好友,又像准备山顶亮剑的陌路英雄。
  直到……胡颜趴下,曲南一才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摸了摸她那银白色的长发,然后轻轻闭上眼,夹住即将流淌而出的眼泪,唇角含着抹心满意足的笑,倒在了胡颜的旁边。
  燕凡尘蹬蹬跑来,就要去搀扶胡颜,不想,胡颜自己坐直了身体,看来起来没有一点儿醉酒的痕迹。胡颜道:“把你们大人送回去,好生休息。”
  曲南一的两名护卫上前,背走了曲南一。
  曲南一的睫毛轻轻颤抖,终是流淌下一行清泪。
  娘亲抛下他那天,他哭了。一晃,多少年了,他再次尝到了眼泪的滋味。咸得好似毒药,能要人性命。他一定是醉了,唯有在梦里,才会落泪,才会如此狼狈……
  许是因为曲南一的离席,胡颜有些郁郁寡欢。燕凡尘的猫眼转了转,跪坐到胡颜的身边,用手扯下 一只鸡翅,送到胡颜嘴边,道:“吃两口肉。只喝酒,伤身。”
  胡颜张开嘴,咬住鸡翅,竟是连同骨头一同咀碎,咽下。
  燕凡尘看得目瞪口呆,不敢再喂。
  唐悠感慨道:“妹子的牙口不错啊!”
  司韶冷冷一哼,道:“你把盘子喂给她试试!”
  燕凡尘拿起盘子,送到胡颜嘴边。
  胡颜扫了燕凡尘一眼。
  燕凡尘嘿嘿一笑,道:“看你醉没醉。”
  胡颜张开嘴,一口咬在盘子边上,然后往几上一吐,发出一声轻响,一枚小巧的月牙,躺在了几上。燕凡尘举起盘子。盘子缺了个小月牙。
  燕凡尘震惊了。
  众人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胡颜举起碗,大声道:“喝酒!”
  除了飞鸿殿的人和杜莲生,众人皆举杯同饮。
  胡颜看向谭乐等人,道:“可知这是酒宴?”
  谭乐不知胡颜要做什么,却还是回道:“自然知晓。”
  胡颜问:“为何不喝酒?”
  谭乐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胡颜问:“何谓道不同?”
  谭乐哑然。这让她如何说?说胡颜是假大祭司,还是说不许胡颜参选大祭司?这和道不同没有任何关联吧?或者,直接说二人立场不同,就算胡颜夺得大祭司之位,也得不到大祭司之位?所以,两个人必然是对立的?
  胡颜把玩这酒碗,继续道:“这个问题,你答不出。那我们换个问题。谭乐,你知道飞鸿殿的规矩……”微顿,声音重了三分,“背叛者,当如何?”
  腿软的感觉再次袭向谭乐。她垂下几下的手,用力攥上裙摆,努力装出淡定的模样,声音却显得紧凑而匆忙,道:“此乃飞鸿殿殿内之事,不方便拿出来当酒桌笑谈。今日已晚,我等告辞。”冲着百里丰优拱了拱手,就要起身离开。
  百里丰优确道:“且慢。”
  已经悉数站起身的飞鸿殿众人,停下了动作。
  百里丰优道:“胡姑娘敬酒,尔等竟然不喝就走?”
  有那不怕死的祭侍道:“胡姑娘是谁?!我们飞鸿殿行事,素来如此!”
  胡颜一挥手,隔空一个大嘴巴子掴过去,将那祭侍打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飞鸿殿的众人大惊失色,忙拿出自己的绝活,严阵以待。
  胡颜整理了一下袖口,淡淡道:“我怎不知飞鸿殿素来如此蛮横?这规矩,得重新立立!”言罢,站起身。
  胡颜这一起身,竟吓得谭乐等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被打的一等祭侍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结出手印,袭向胡颜。只可惜,她的手印尚未结出,便被司韶一鞭子抽飞,再次跌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胡颜走到谭乐等人面前,笑吟吟地问:“那赝品派你们来,不是想祭我的刀,让我提前过过杀瘾吧?”
  谭乐紧张道:“谁是赝品,到飞鸿殿自知!宫主只交代,让我等继续主持笔试,想必…… 想必胡姑娘也不会为难我等。”
  胡颜突然哈地一笑,瞬间变脸,吼道:“滚!”
  谭乐没敢造次,直接带着人跑了。
  陈霁暖缩着脖子,对巧梅道:“我好像又知道了一件要人命的事儿。”
  巧梅非常诚恳地点了点头。
  唐悠挨着陈霁暖,伸出胖爪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理解你这种心情。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你以后就知道了,有时候知道大秘密,就证明你抱住了大腿。反正,谁欺负我,我妹子都会帮我打回去。”
  陈霁暖乍舌道:“要不要这么直白?”
  唐悠嘿嘿一笑,道:“拐弯抹角的话,我不太会说。你容我想想啊…… ”
  陈霁暖直接拎起酒壶道:“看你也是实在人,来,我们同饮同醉!我吧,本也不是奔着大祭司这个位置来的,如今能抱上大腿,已经心满意足了。来来,喝!”
  唐悠开心地笑道:“来来,吃!”
  陈霁暖喝酒,唐悠吃肉,两个人倒是十分合得来。
  胡颜来到唐悠和陈霁暖中间,举起酒坛子道:“来来,换大碗!”
  陈霁暖的眼睛一亮,吸了口口水,道:“正当如此。”
  美婢换上大碗,三个女人挽起袖子,喝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巧梅围前围后地伺候着酒水,完全不给别人插手的机会。没有人搭理杜莲生,完全当她是空气。
  而此时此刻,杜莲生也不敢招惹胡颜。堂堂祭司谭乐,都被胡颜骂跑了,她自问只敢在背后小打小闹,离间花青染和胡颜,绝对不敢明目张胆和胡颜叫嚣。她怕胡颜喝多了,一酒坛子砸她脑袋上,毁了她的花容月貌。
  闻着酒香,杜莲生有些坐不住了。那该死的淫蛊还在她的身体里。每天,她都要受惨无人道的煎熬。她倒是可以自己缓解一二,却只是隔靴搔痒,不能止渴。她看向花青染,一颗心蠢蠢欲动。若有机会,真想……
  这么想着,杜莲生便低吟一声,身子一软,靠在了花青染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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