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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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未遂
  酒瓶倒下,水顺着玻璃桌低落至地面,她闷声喘息,视线模糊,却始终锁定在门口那人身上。
  你知道吗,她曾经一度忘记他的模样,把日记随着火烧成灰烬,被风卷走,吹散。做梦时也忘记,醉倒便长痛不醒。
  枪被顾云夺去,一脚踢至角落处,发丝被狠狠揪住,她头皮发麻,被迫抬起头盯着顾云那张脸看。
  “你疯了吗?”
  “嗯。”
  泪顺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没把握住机会。
  五分钟前,本趁着宋俊明不注意之时,把枪口抵了上去。门却被打开,那人眼探来,顷刻便用放置在门口的装饰物,以发狠的力道扔来。
  顾云发觉身旁的安七不对劲,起身把人往后拽,抬眼间便见一把手枪抵着宋俊明。
  手起枪落,后坐力以致手臂有些发麻,子弹穿透沙发一角,并没落在宋俊明身上。而他瞪着眼起身,恍然发觉自己从鬼门关闯过了一遭。
  这脸,可以说是用任何字眼都形容不出现在的表情。
  玻璃桌被发狠的力道踹翻,水果酒瓶,混着烟灰缸,碰撞大地那一刻碎裂开来。
  “妈的,你这娘们!!”
  宋俊明怒吼出声,模样以是癫狂半分,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还没从惊险中稳定情绪。
  安七淡漠的脸有些松动,更像是绝望时的一种难以置信,直直的盯着门口那人。见他黑衣黑发,修长的毛绒大衣披在肩上,手还保持着投掷东西时的模样,可这张脸,曾用力去遗忘过。
  “白...沐。”
  她喃喃的,见那人往近了些走,整张脸曝露在光线下。昏黄的灯光从头顶往下照,睫毛纤长,把这眼遮盖住,薄唇紧紧抿着,看过来时,把周围一切都模糊了,都暗淡了,都炫目着,刺眼着,耳朵里在叫嚣。
  啊...这...曾是她的白沐。
  你知道吗,我们都曾用力遗忘过某些事和某些人,趁雪还眷恋着并没离去,就把回忆晒在外边的高墙上,看着它们凝结着冻住,一点点的,汇聚成花枝招展的模样,在以独特的姿态死去。
  她喃喃的叫着:“白...沐。”
  心里某一处地方,比冰霜都还凉。
  安七想,我活了这二十七年,只爱过一个男人,我把他从泥潭里奋不顾身扯了出来,等我陷进去的时候,那只手,却始终没伸过来。
  “你疯了吗?”顾云拽着她的头发,把人往后拖,身子挡在前面,阻隔宋俊明的视线,逼迫她盯着自己,听她淡淡嗯了一声,怒火便一发不可收,汹涌的燃烧着。
  一巴掌落在脸颊一侧,安七撇过头去,发觉左耳轰鸣着,听不太清。唇齿一阵腥甜,有锈迹斑斑的味道。她被打的凌乱了发丝,回头却对着顾云笑。
  顾云咬着牙,低吼着:“安七,你是不是还想着去坐牢?你要想,就说一声,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活在那里头,永远出不来!”
  宋俊明被满腔怒火烧的失去理智,心却在那一刻明白了。什么酒水钱都是幌子,她是来杀他的,代替汤小雨。
  这娘们阴,坐那么久了,没露出半点端倪。
  “老子好欺负是不是?两个鸡都敢三番五次爬到头上为非作歹!”他双眼猩红,捡起角落的枪,指着角落里的安七,见顾云挡在前面,狂嗥道:“你给我让开,老子今天弄死她!”
  这枪宋俊明是真敢打,人死了就死了,也不是摆平不了。
  “你冷静一点。”
  顾云并未侧开身子,依旧挡在安七前面。白沐见着,眼底闪过一抹暗光,绕过身去,趁宋俊明不注意,一把夺过枪,卡在后腰,往门口移动。
  “妈的,你们两个!”宋俊明是气疯了,伸手去抢。顾云站起身,抵着宋俊明,劝说了句。
  “给我个面子。”
  “这面子给你了,我这面子往哪搁?”宋俊明指着安七:“这娘们这么阴,老子差点被杀,你让我面子往哪搁,啊?”
  不待他说话,拳头已经往脸上招呼出去。顾云被打的有些蒙,嘴唇动了动,究是吞了气,扭头对安七说:“还他妈坐着干嘛,给我滚出去啊!”
  安七几乎是站不稳身子,她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走出了包厢,宋俊明被顾云拦在里面,她恍恍惚惚的,感觉肩膀被人轻轻一拍。
  白沐站在身后,手微用力,可安七并无反映。
  她没回头,往电梯口走,等了会接着往楼梯口走,一层层往下,身后始终跟着白沐。
  他的视线从开始到现在,一直专注在安七身上。最后一次见面是在2014年,现在2017了,发觉时间过得真快。
  脑海里突然就这么闪出了顾云的模样,说给我一个面子的时候,是以什么角度去说的?
  有些闷,堵住某处,找不到宣泄口。在楼梯拐角时候,一掌拽过自顾前行的安七,让她与之面对,见人躲闪,便堵在墙角,微微弯着腰,去看她的脸。
  叫了声:“安七。”
  这声,就这么蜻蜓点水般的落在耳里,她似是还在梦游,抬眼见白沐那张脸离得如此之近,不觉心烦意燥,侧身避开。
  他容貌俊秀,眉宇之间总是远离人间烟火,多了些疏离,也带着股淡漠的气息。
  这世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人如其名。
  她从小就不敢离他太近,这双眼似是能洞察一切,看人的时候,总让人如坐针毡。
  她曾遇到过世上最清澈的清泉,也指着候鸟飞过的天空,描绘着树叶躲藏的露珠。这些景象都不及白沐,冷了便清凉。
  安七从不敢靠近白沐,小时候顽皮,每日都把衣服搞脏,膝盖破皮流血是家常便饭,脸颊粘着墙壁的灰,一双手总是汗渍渍的,一天摸了很多种东西,青蛙,小鸟,石头。
  所以她怕,把这少年纯白的衣衫,沾上自己的脏手印。
  久了,毛病就落在心底。一直都不敢靠近。
  白沐见她闪躲,叹气声便飘散在楼道里。她听着了,有些微顿,却也没停留多久,继续往下走。
  白沐跟在身后,倒是有些意外。
  安七不是这样的,她从不沉默寡言,每日似是有一大堆说不完的话,从东家的小白狗,讲到西家的胖老头。
  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脸庞,在光晕下,比什么都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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