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岳父刁难、天道之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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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逼得旭凤开不了口。
  他没想到叶昙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在嘲讽他鸟族以势压人,欺小凌弱。
  叶昙冷着脸说道,“鸟族是个什么情况,你始终当局者迷。当然了,毕竟你身边都是一些鸟族的关系户,天后娘娘自是不用说,穗禾、燎原君、了听飞絮、还有攀禽族那一大家子。你倒是和我说说,你还和哪些不是鸟族的人有过交往的?他们除了阿谀奉承之外,还和你说些什么?”
  旭凤陷入沉思。
  她的话……说的一点没错。
  自出生起,他的身边到处都是鸟族的人,几乎没有别族近身。母神说是为了保护他,但是他已尊为火神、战神,天界少有敌手,但是母神固执坚持,所以万年来他早已习惯了族人在侧。
  现在被叶昙一说,他觉得的确如此。自古明君身边都是一些各色良臣谏言,没有一方势力独大的情况。但是他偏偏……
  “多谢你的提点,我记住了。”
  看样子,旭凤真被她忽悠过去了。
  叶昙继续指责他。
  “还有你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光听别人一面之词,便想将我押到穗羽宫。如此武断专横,究竟缘何?”
  旭凤又想起了那个表表妹,无奈开口。
  “她毕竟是我的亲人,事情闹到我那里,我无法不出面。”
  “我说了,有病就去找大夫。而我,不是大夫。昨日药仙受了她的气,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去给你表妹治病呢?”
  说完她就拍拍手准备走人了。
  旭凤立时发现她说了药仙,追问道,“若是你没有见过杜佳,怎知药仙昨日受了杜佳的气?”
  糟糕……一时得意,说漏嘴了。
  旭凤见她又不做声顿时明白了。
  “原来你一直在诓我!你们昨日分明见了面,你也知道她发生了何事,却不肯承认!”
  叶昙坚持自己的清白,“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没有做过的事,我如何能认!是她自己玩火自焚,与别人何干。”
  “你随我去穗羽宫,我们好好对质。是非黑白,我定秉公处理。”
  叶昙退后两步,远离他。
  旭凤上当受骗,心里本就不悦,又见叶昙如此不识趣,怒火逐渐盖过了理智。
  他伸手使出一道法术拦住叶昙后退的方向,又向她后背抓来。
  叶昙感觉他下了真手,反手便接了他那一招。
  叶昙不欲与旭凤在这里动手,只用右手支起风盾暂时挡住了他的攻势。
  “旭凤!都是偏心,你为何不能偏到我这一边?她若是对我下了狠手,你岂不是在旁边拍手看热闹!”
  “我说了会依律处置,不管是谁的错,总归有一个定论。”
  看样子,旭凤是不愿善了。
  “呵,想要我去穗羽宫,除非你把我打趴下!”
  叶昙放出狠话。她知道旭凤心意已决,就是想把她拉到穗羽宫。
  到时候宫门一关,谁还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她一个外人,而那些人都是旭凤的亲戚,她可不信旭凤真能‘秉公处理’。
  “平日你总是说你比我年长,今日便让我见识一下你有什么真本事?”
  说完他提起红莲业火加在手上。
  风盾马上变红变热,隐隐有破碎的征兆。
  叶昙左手使出化冰掌,抵在风盾上。风盾加上化冰掌,旭凤的红莲业火逐渐消退。
  “你要打,我就和你打一场。别忘了你以前总是被我打得嗷嗷叫呢。”
  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旭凤再也控制不住那种被人压着打的羞辱感,加大了灵力输出。
  风盾承受不住水火之侵,在叶昙眼前一点点裂开,终于化为乌有。
  本来她左手御水右手驱风分散了灵力,这下没了风盾,红莲业火便要顺着她的右手手指缠上手臂。
  叶昙一分神,旭凤趁机将她打了出去。业火擦过她的手臂,烧坏了一截衣袖。
  他翘起嘴唇扯出一笑。
  “看来你比我大,也没有太多用处。”说完就要弯身将她拉起来。
  此时,叶昙身上的衣裳发出一阵阵亮光,似有线条游走其上,瞬时凭空支起了一个结界,将旭凤阻隔在外。
  “你上次在南天门困住了翎羽,是她修为不够打不开结界,我可跟她不一样。”
  他想将这个法阵打碎,但是不管用什么法术都被法阵弹开。
  叶昙看着他做无用功,左手紧紧捂住右臂。
  刚才业火擦过去,灼伤了她的手,害得她流血了。真的疼!
  但是她明明没有画阵法,这个法阵是怎么发动的?午时都过了这么久了,润玉怎么还不来接她?
  洛湘府。
  洛霖刚从蛇山回来,喝着茶与临秀转达廉晁的话。
  “他说,只要是小昙喜欢的人,他不会反对。”
  临秀也有些吃惊,“那可是润玉,是太微的儿子,他真的不在意吗?”
  洛霖点头承认,“他确实不反对。没想到他为了小昙的幸福,能够放弃昔日的恩怨。这份心意,我等确实比不上。”
  “换做是我,指不定会打上天界,将小昙强行带回去。”
  嗯……的确像是你能做出的事。
  忽然临秀站起身来,似有所感向外一望,差一点儿带翻了自己的茶杯。
  “发生何事了?”
  临秀正色道,“衣服上的法阵,发动了。”
  衣服?法阵?
  洛霖看着临秀没有任何变化的衣裳,又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是不是你弄错了,这里十分平静。”
  “不是我穿的这件衣服,”
  她的脸色逐渐焦虑,“是我上次给小昙的那一件。我以前在上清天修炼的时候,偶尔偷懒会将法阵刻在衣服上。现在法阵发动了,而且快要破掉了……小昙她有危险!”
  洛霖听完脸色一变,赶紧和她出了府门。
  省经阁。
  邝露得知润玉今日在省经阁看书,看到叶昙被火神打伤后,急忙跑到这里找他。
  但是阁里书架众多,她一排排找下去要找到什么时候。
  于是她冒着被阁主训斥的危险,大声喊道,“夜神殿下,不好了!火神殿下和小……司乐仙子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
  在省经阁里看书的众仙立刻被她惊起,司乐仙子不是火神殿下提拔上去的吗?这两人怎么会打起来了。
  润玉也被邝露的话吓得差点抓不稳书。
  他疾走到大厅里,见到邝露便问,“你不是和她一起在御花园的吗?”
  “是的,后来我回去了,又想起有些事情没问明白,再回去看的时候,他们就打起来了,而且真的打得很厉害!你快去看看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很担心她。”
  润玉出了大门便化为龙形直奔御花园。
  阁里众仙纷纷丢下书,去看热闹了。
  书随时都能看,但是火神殿下和仙子当众打架可是绝无仅有,也不知司乐仙子能在火神殿下手下过几招?
  阁主看着众仙一哄而散,留下满地狼藉无奈的摇头。
  那个闯祸精,每天都要闯些祸出来,今日栽在火神殿下手里,不知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可以顺利脱身。
  御花园。
  被旭凤打斗的声音吸引来的人不少。
  他们不知前因后果,只看见火神殿下满脸怒气,对着坐在法阵里的司乐仙子不停释放法术。
  啧啧,那法阵真厉害,火神殿下打了好一会儿都没打破,也不知道是谁家出品?
  话说司乐仙子明明是火神殿下推举出来的,二人何以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叶昙坐在法阵里,内心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旭凤攻击这法阵也有好一会儿了,以他的本事能打破早就打破了。但是法阵依然很牢固,完全没有要被打破的迹象。
  她还是趁着这几个机会,好好给伤口止止血。
  这只该死的笨鸟,居然把她右小臂的袖子全都烧坏了,娘问起来她就全都推到旭凤身上。
  哎呀,业火烧伤的地方真的好疼,右手都使不上劲儿了。
  她愤怒地看着旭凤,心里把他煎炸煮炒焖烧了一遍。刚才她还十分狼狈的滚地了……是滚地了!简直是人生耻辱,她以后一定要报复回去。
  叶昙恨恨的整理衣服,她的右手暂时不能动,只能左手勉勉强强摸索了一遍。
  正正衣襟,理理腰带,脖子上的吊坠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漏了出来。
  然后,旭凤的动作停下来了。他死死盯着那块龙型吊坠,看着那条红线。
  叔父说他未化形时就喜欢在红线堆里打转,他当然认得红线的样式。
  是谁?她脖子上的红线是谁的?
  气氛一时间僵持起来。
  叶昙不知他此刻又发什么疯,也懒得理他了。
  忽然间狂风大作,吹得众人连退几步,急忙用手挡住眼睛。风平息下来,水神和风神赫然出现。
  众人即刻躬身行礼,“参见二位神上。”
  临秀已顾不得许多,她立即跑向对峙的二人,看见叶昙坐在法阵里,而旭凤站在对面,身上围绕着火系灵力还没有消散。
  叶昙看见她来了,委屈立刻涌上眼睛,她隔着法阵对风神说,“娘……他打伤了我,还想要杀我。”
  就让她好好教教旭凤,什么叫做——人证物证皆在,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临秀看着叶昙,她坐在法阵里很安全,但是头发乱了,衣服乱了,右手的袖子也被烧坏了。
  看来是这一截袖子,启动了防御法阵。
  她心疼的安慰道,“你别怕,娘来了。娘不会让任何人都伤害你的。”
  继而怒视旭凤,“火神殿下!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你也想杀人灭口吗?”
  洛霖看到是旭凤伤了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平。
  “火神殿下你身为战神,非但不以身作则,反而枉顾律法、知法犯法,实在让人寒心!”
  他们到得晚,只看到叶昙被迫呆在防御法阵里,并且身负有伤。
  但其实就连早他们一步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以水神的影响力,还是相信他话的人比较多。
  “水神神上,我等早一步赶到,也只看见火神殿下向此法阵不断释放法术。”
  临秀赶紧收了法阵,她将叶昙揽在怀里。
  “要不是娘给你穿了这件衣裳,你如何能够抵挡得住火神的红莲业火?”
  对不起,是她修行怠惰了。那只鸟比她小,她都打不过,真是没面子。
  叶昙羞愧的低下头,却被临秀误认为是受了委屈,不敢声张。
  旭凤见势不妙,连忙解释道,“二位神上,听旭凤一言。事情不是二位想的那样,我没有用武力欺负她。还有,”他顿了顿,“为何司乐称风神神上为娘亲?”
  殿下这话问得真好,他们这些围观看戏的也想知道,只是一个个胆子太小了不敢问呢。
  水神清清嗓子,“我已将她的仙籍迁入洛湘府,记在临秀的名下,从此之后,她就是我洛湘府之女。临秀得她一声娘亲相称,何奇之有。”
  哇!周围立刻爆开一阵议论。
  叶昙也傻了。
  临秀见她呆呆看着自己,不禁笑道,“从此之后,我就是你真正的‘娘亲’了。”
  她又呆呆的看着她师父。
  洛霖亦笑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叫了我一万五千年师父,以后要改口称我为‘爹爹’了”
  天……天上的馅饼掉到她头上了,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洛霖鼓励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瞬间回神,郑重叫了一声,“爹爹。”
  又对着临秀甜甜叫了声,“娘亲!”
  旭凤看着这亲人相认的情景,脑袋也有点转不过弯来。
  叶昙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水神风神的孩子?
  又是一阵急风吹来,润玉化为人形赶了过来。
  他来得晚,只看见周围的人不停议论什么长女,而旭凤呆站在对面,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又看向叶昙,发现她正和水神和风神抱在一起相亲相爱……实在不像是邝露所说的‘情况十分危险’。
  难道是他来晚了?
  润玉走到叶昙面前,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却看见她的衣袖被烧毁了,露在外面的肌肤被火灼伤,血肉模糊。
  叶昙看他的视线落在手上伤处,不好意思将手往后背缩了缩。
  临秀看出她的窘迫,化出一条白纱,盖在叶昙伤处。
  “我来晚了,你没事吧?”
  润玉和他们站在一起,询问叶昙的伤势。
  叶昙摸摸手臂,“我没大事,就是我的手指头……动不了了。”
  润玉赶紧查看她的伤口,发现是红莲业火所灼。
  他走到旭凤面前,“旭凤,小昙为你业火所伤。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先把业火取出来,等她治好了伤再行商量。”
  旭凤一言不发走近,出手起了一个法式,叶昙便感觉缠绕在手臂上的烧灼感慢慢消散了。
  火系灵力一点一点回到旭凤手里,化作一朵跳跃的火焰,再回到他身体里。
  叶昙又感觉手指头……能动了。
  润玉和她解释,“红莲业火会留在伤处,吸收伤口的灵力,使伤口久久不能愈合,拖长治疗的时间。现在拔除了,上药才会好得快。”
  临秀着急回洛湘府给叶昙上药,她对几人说,“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等我给她上了药再说。”
  见此情形,旭凤想起杜佳,“她暂时不能走,杜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
  洛霖向他一拱手。
  “火神殿下,小昙现在是我洛湘府、我洛霖的女儿。你如果有什么案件,烦请你带天帝陛下的文书再来拜访。”
  又对临秀说,“我们走吧。”
  几人渐行渐远,留旭凤在这里慢慢消化刚才发生的事。
  围观的人见当事人走了,纷纷议论起来。
  “没想到水神神上竟然把司乐仙子收为女儿,风神神上也十分喜欢她,她真是攀上枝头了。”
  “我看呐,他们早就认识的,只不过一直瞒着我们这些人。你没看见刚才司乐仙子叫‘娘亲’叫的那么自然,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习惯的?”
  “对对对,天界的仙子数不胜数,水神神上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上她?”
  “你们不知道,我有小道消息。据说二位神上回到天界就是来找人的,看来找的就是司乐仙子呐。”
  “我看是水神神上有了女儿不想公诸于众,才偷偷养着她不让她到天界来。没想到她一夜飞升,这才赶着回来认亲。”
  忽然有一个人高呼,“诶,你们都没注意到夜神殿下吗?”
  “哦,就是就是。司乐仙子既然成了水神神上的女儿,那么和夜神殿下有婚约的不就是她?”
  “哎呀,当初天后娘娘将她指派到璇玑宫,没想到阴差阳错,歪打正着!”
  “这可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哈哈,当然了。只是此‘月’非彼月,乃是司乐仙子的‘乐’。”
  ……
  旭凤的脑袋渐渐冰封,叶昙是要成为他的大嫂了?!
  这怎么可能?兹事体大,他要回去禀告父帝!
  洛湘府。
  临秀在给叶昙上药,“怎么样,还疼吗?”
  她看着叶昙的手,心疼的给她吹吹。
  “娘从没见你受这么重的伤,你为何与火神起了冲突?”
  叶昙努努嘴,“娘,不是我去招惹他,是他们故意找我麻烦,一个一个看不得我好过。”
  “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临秀又安慰她,“但是在外面形式比人强,真的打不过认输也就算了,何苦自己吃了亏。”
  “可是,我就是气不过啊。明明使他们有错在先,凭什么要我低头认输——嗷嗷嗷,娘我疼!”
  临秀见不得她一副强出头的样子。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还那么硬气。你这伤怕是要一段时间才能好呢。娘一会儿出去和润玉说,娘要留你在洛湘府养伤。”
  留在洛湘府?
  临秀见她面露迟疑,坚定地说道,“伤没好,不许你随便出门。”
  “哦。”叶昙被迫答应了。
  屋外,润玉和洛霖在石桌上下棋。
  洛霖侃侃而谈,“本神上有许久未见过夜神殿下了,殿下这些年可还好?”
  润玉落下一子,“自从四千年前神上大婚之后,润玉便再也没见过神上了。这些年闲云野鹤,倒也过得自在。”
  “殿下安好,洛霖便放心了。”
  “那小昙她……”
  洛霖知道他想问小昙的身世,落下棋子避而不答。
  “殿下只要记住,她是我和临秀的女儿就够了。说来是我疏忽,在小昙身上用了那样的禁制,害得她想找我们都没有办法找。但是从今以后,她与我洛湘府休戚相关,荣辱与共。”
  润玉正等着这句话。
  “神上今日当众认小昙为女儿,此事一定会传到父帝耳中。不知神上如何打算?”
  见他将话题指向了太微,洛霖轻笑,“那就要看夜神殿下如何打算了。日前之事,是我和临秀不甚了解内情才闹出了笑话,还请殿下不要介怀。”
  “润玉不敢当。风神神上爱女心切,以为我欺负了小昙才动了真格。说起来,还是润玉做得不对。”
  他那个时候就应该坚决拒绝叶昙的要求,没想到最后两个人还滚到了床上,难怪风神会误会。
  想起了临秀打了润玉一掌,洛霖只能替她说声抱歉。
  “她情急之下出手难免狠了些,我替临秀向你赔个不是。”
  润玉哪敢接受洛霖的道歉,“润玉从未放在心里。”
  也是呢,小昙现在是他们的女儿,就算他们给润玉道歉,润玉也是不敢领受的。
  “关于四千年前的婚约,”洛霖主动提及了婚约,便见润玉忽然紧张起来,急切的盯着他,“只要小昙不反对,我们便不会反对。”
  润玉刚才心脏差点停止了,他又听洛霖说,“我还是那句话,一切看夜神殿下如何打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看自己如何打算?
  洛霖继续道,“俗话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看着她一个小女孩慢慢长大,从来不舍得亏待她,也从没想过她会离开我们。我总觉得世间应该不会有别人,能比我和临秀更加疼爱她。”
  “神上所言甚是。世间最疼孩子的,莫过于父母。”
  洛霖继续下棋,“殿下如何能让洛霖放心?别的不说,你毕竟是天帝长子,就算以后和小昙成婚了,如果陛下强迫你娶别族女子,你当如何?小昙又当如何?
  “我是她爹,再了解她不过。她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但其实心眼小得很,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更何况是什么侧妃、侍妾?她定不会委曲求全,说不定风水轮下、夷平你璇玑宫,你该当如何?
  “陛下你得罪不了,小昙你不愿伤害,结果两厢失意、两头不讨好。若是如此,倒不如尽早斩断情丝,还能做个朋友。”
  润玉……没有经历这种场面,他看过的书里面,也没有一句能够给他稳妥的回答。
  “润玉知晓了,请容润玉回去仔细想想。”
  洛霖点头,“也好。此时天色已晚,你还要值夜,就不打扰你了。”
  润玉躬身,“告辞。”
  叶昙上完了药,出来想找润玉,却只发现只有洛霖独自坐在那里。
  “爹爹,润玉不是在和你下棋吗?他人哪儿去了?”
  洛霖不紧不慢的收棋子,“我刚才问他,他怎么保证会爱护你一辈子。他回答不出来,就先回去了。”
  ???
  叶昙赶紧坐在石凳上,追问道,“他回去了?什么都没说回去了?!”
  不会吧,润玉还会这样吗?一定是爹在骗她。
  “我不信,润玉不是这样的人。”
  洛霖瞧了她一眼,“我还骗你这个?他说回去好好想想,再来答复我。”
  “……爹你肯定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是有些话没和你说,没这个必要。
  “你到时看他怎么说,就知道我有没有瞒你了。”
  见洛霖如此笃定的样子,叶昙心里也有些打鼓——不会吧,润玉被她爹吓跑了?那她到哪里再去找这么好的龙?
  “要是他说,他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呢?”
  “那从此你和他桥归桥、路归路,平日里见了面也不用打招呼,我再找个借口带你回蛇山,从此不踏足天界一步。你留在璇玑宫的东西,想要就派人拿回来,不想要就让人丢掉。”
  “真要这样吗?”
  洛霖见她心存疑虑,赶紧转移话题,“尊上让我将千机伞交给你。你连这个都没带,怎么扛过雷劫的?!”
  “怎么扛?只能硬抗了呗。说起来真是凶险万分,我差点以为我会死了。”
  临秀出门便听见叶昙说起雷劫之事,十分担忧。
  “你怎可独自受雷劫,要是一个不小心,你真的会……会没命的!”
  “娘我,我这不是没事吗?”叶昙支吾道,“就是灵力有些涣散,不然我怎么可能打不赢旭凤。”
  “你还说,你不知他是凤凰吗?你只是一株昙花,他天生克制你,你还去和他打架,不是赶着自己去吃亏吗?”
  叶昙被戳中痛处。
  “我以为我比他大,修行比他久,应该可以打过他的。没想到……哼哼,那样了。”
  洛霖叹气,“他虽然比你小,但是血脉尊贵,又在战场上磨砺许久,你为何认为能够打得过他。”
  “他二个月前不是去历劫了吗,刚好就在陈国。我在那里当了五百年国师,作威作福惯了自然没把他这个王上放在眼里。没想到他到天界成了火神,还可以克制我,真是气死我了。”
  叶昙愤愤道。“我一定要找个方法将他打趴在地,以血今日之耻!”
  洛霖摇头叹息,小昙从小就是如此,别人对她好,她便百倍报之;若是对她不好,她也绝不会憋在心里。如今得罪了火神……
  “你的伤没有好,不许出门,也别想着找火神的麻烦。他所说杜佳一事,你也不用再理会了,陛下会为你做主的。”
  叶昙应下,心里不停想办法怎么好好料理一顿旭凤。
  璇玑宫。
  润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在寝殿里走来走去,在七政殿里走来走去。
  璇玑宫也不大,但今天给他全都走遍了。
  今日水神给他出了一个难题,非常难的难题。他要是回答不好,估计以后就别想进洛湘府,更不用说见小昙了。
  但是要怎么回答才能让水神这个“岳父”满意,放心把女儿交给他呢?
  枉他读了一万年的书,自诩无所不知,此刻竟然想不出对策,真是棘手。
  仔细想想,水神说的话在情在理,他说了很多自己不曾想过的问题。
  的确,“水神长女”的问题解决了,但是这并不表示以后再也不会发生问题。
  谁也不能保证,他说的话以后一定不会发生。
  要是父帝硬塞给他一个女子,他怎么回绝,小昙怎么想,水神风神怎么想?
  搞不好,小昙真的一怒之下和他一拍两散,永不相见。
  难怪说世人说“岳父”是世间上最大的难题,他算是领教了。
  九方云宫。
  荼姚拍案而起,“你说什么!水神把叶昙收为女儿?!”
  仙侍回答,“正是。昨日在御花园,众仙听他亲口承认的,风神也没有意见。”
  这可不好。
  叶昙是润玉的人,水神又收叶昙做女儿,他们这是要和润玉联盟了。
  水神风神常年不在天界,他们和润玉的婚约有名无实,润玉即便一直被她打压,也不见他们出过一次面。
  没想到竟然区区一个叶昙,就让他们和润玉搅在一起了。
  到底是因为叶昙,他们才承认这桩婚约,还是他们早就心怀不轨,想借着叶昙和润玉拉上关系?
  她想起了太微,“陛下可知情了?”
  “小仙不知,不过事情闹得那么大,可能陛下早已知晓。”
  陛下不会反对的。
  他立下那桩婚约,就是为了拉拢水神。如今水神给他个台阶,主动认了“长女”,陛下怎会错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扫清所有反对的人,就算是她也不能动摇这个决定。
  “本座知晓了,此事重大,本座要好好想想对策。”
  如果水神真和润玉站到一起,那么她和旭凤就危险了。
  旭凤尚未立妃又不愿娶穗禾,真是让人头疼。他怎么就不知她的用心良苦呢,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鸟族荣盛永昌。没了鸟族这个后盾,她们母子二人要如何在天界立足。
  洛湘府。
  叶昙一夜没睡。
  她心里几万只猫不停的挠,不停的叫,让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就是因为润玉!那个混蛋,一声不吭一言不发跑了,害得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真是纠结。
  她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的转着千机伞。
  这千机伞是父亲为她做的法器,没有什么厉害的功能,就是个稍微大一点儿的储纳空间。
  里面放了她以前收藏的衣服首饰用品之类的东西,哦还有一些干果肉干。她出门什么都不用带,就带着把伞行了。天晴可以遮阳,下雨可以挡雨,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法器。真乃居家必备,杀人放火之良品。
  哼,要是润玉敢说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她就冲过去给他戳一个对穿。
  马上有仙侍来报,“夜神殿下来了。”
  叶昙心一惊,差点没抓住手里的伞。
  洛霖等了他一阵,此时听到润玉来了,又知叶昙在院子里,让人带他来内院。
  他十分好奇,润玉会怎么回答。
  他不是叶昙初出茅庐,好歹在天界摸排打滚了几万年,润玉随便说几句话糊弄不了他。
  “爹爹……”叶昙犹豫地说,“你等一会……”
  洛霖打断她,“为父自有分寸。临秀你看着小昙,别让她乱说乱跑。”
  临秀便揽住叶昙,她其实有点叶昙会受伤会伤心。
  不多时,润玉便来了。
  他昨晚一晚上没睡,找个理由没去上卯,在家专心想对策。
  但是他翻遍了藏书也找不出应对的方法,这该如何是好?哪里有书能够告诉他们这些被“岳父”为难的人?
  忽然他想起了父帝曾说过,如果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可以看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
  不过这个好像挨不着边?不管了先看再说,说不定有用。
  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不行,水神都提出这个问题来了,怎么能瞒,如何能瞒?而且小昙说不定也知道了。下一个。
  三十六计第二计,围魏救赵。可行吗?要不去找父帝,让他和水神好好说说,说必定能说动水神。可是,水神明明是在问他怎么做,他去找父帝的话,水神可能不会太满意。暂且留着。
  ……
  不行,三十六计都不可行,那看孙子兵法。
  润玉翻过一本本书,计篇,作战篇,谋攻篇……一直到了九地篇。
  他读道,“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即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放下书,嘴里一直念着这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对了,水神一直问他以后如何保证爱护小昙一辈子,如果今后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他会怎么办?!
  那他只有将所有后路都斩断,让水神、父帝再无话可说,这样就能让小昙安心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怎么做了!
  想通之后,他换了件衣服就出现在了洛湘府里。
  他看到水神风神和叶昙一起出现,小昙本来想跑过来的,但是风神揽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轻易乱动。
  水神饶有兴致地问他,“你想好了如何对我和临秀、对小昙说了吗?”
  他不知道,他现在就是一个故意刁难“女婿”,想看“女婿”出丑的“坏岳父”。
  当然,临秀和他一起这么久,虽然看破了但是没说出来,毕竟她现在也在当一个“坏岳母”呢。
  润玉笑答,“润玉知道水神神上之虑。但润玉是天帝长子,父帝心思如何,润玉不能左右。”
  “那你为何而来?”
  他看着叶昙说,“润玉清寒,一生与寒夜为伴,倾其所有,只有这应龙之身尚算珍贵,入得了小昙之眼。”
  诶,千万别来什么苦肉计,在这洛湘府削骨割肉、以表衷心,回头他要怎么和太微解释?
  洛霖抬手欲阻止他自残,但见润玉食指中指并拢,笑着说,“润玉对天道发誓:今生今世唯爱叶昙一人,唯有叶昙一妻,唯与叶昙有后。若违此誓,甘受万道天雷降身,魂消魄散,灰飞烟灭。”
  他话刚落,天空中忽然雷鸣阵阵,一道细细的光线从天而降,没入他的额心,消失不见。
  洛霖厉声问,“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在发天道之誓?!你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润玉没有回答他的话,他向叶昙伸出手,“小昙,过来。”
  叶昙看着他发了重誓,又听到润玉在叫她,脚步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临秀震惊于他发了天道之誓,没有拦着叶昙,看着他们走到一起。
  “你在干什么?你居然发了这种誓?!天道之誓也能随便发的吗?”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天道之誓,但是光听润玉所说誓言,他如果违誓了会灰飞烟灭,可想誓言之重。
  润玉也没有回答她的话,他牵住叶昙颤抖的手,对水神说,“神上所虑,润玉今日一并解决了。不知神上可否割爱,润玉定不负小昙的一片真心。”
  洛霖……没想到润玉此举,他呆立在台阶上,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
  润玉欣慰的笑了。
  父帝果然没有骗他,遇事不明,孙子兵法,三十六计。
  洛霖还是回过神来。
  润玉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用的真是巧妙。
  天道之誓一出,太微即使身为天帝也不能斩断。他今后若还想这个儿子活着,就必然不会往他身边塞女人,甚至还会拦着女人往他璇玑宫跑。
  而自己……润玉都这么说了,他为了让自己承认他,不惜切断所有退路,退无可退无非是想要小昙嫁给他。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他还可以说什么?
  看来这场拉锯战,是他输了。
  叶昙摇着他的右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干什么发这么重的誓?就为了那个婚约吗?”
  润玉安抚的将手盖在她的手背上,“神上爱女心切,又对我不甚放心,我便发一个誓让他安心。”
  “你为了让爹爹和娘亲安心,就……发了那样的誓?!”
  润玉轻拍她的手背,“发一个誓言便能留住你,那么这个誓言就是值得的。”
  这条龙……是疯了吗?是疯了吧。
  但是这样的龙,她真的好喜欢!
  “那从此之后,你就是我一个人的龙了!”
  叶昙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顾不得双亲在场,瞬时将润玉抱在怀里。
  她紧紧抱住润玉的脖子,磨蹭了数次,喜极而泣的泪水滴在他的领口。
  润玉回抱住她,安抚着叶昙激动的情绪。
  “我是你的了,今后你可不能随便丢下我。”
  叶昙被他的话笑哭,“我看上的龙,我怎么会丢掉呢。我想日日看,月月看,年年看,永远永远看下去。”
  看来这场大战他赌对了,他赢了水神,他赢回了小昙。
  洛霖和临秀看他们你恩我爱的样子,终是接受了润玉。
  “你记住今日之誓言,为了你,也为了小昙,切莫违誓。”
  “润玉铭记于心。”
  此时,有仙侍来报,“参见几位神上,陛下有请!”
  洛霖和润玉对视一眼,看来天帝(父帝)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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