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飞行比试、凡间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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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玉细细回味这这句话,发现岳父的这个提议简直切中了要害。
  鸟族就是因为人多粮少,才不得不依靠天界供粮。若是有了供粮的方法,就不会听天界指挥了。那么天界的守卫和忘川的驻军一旦反叛……天界正是被鸟族和魔界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是啊,叶儿。就照着岳父大人的话说吧,他对鸟族的了解比你要多,听他的不会有错。”
  叶昙暂时想不到为什么他们都同意,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接受了这个想法。
  “你们放心,就算我原样和陛下说,他也不会同意的。我都能想到的办法,陛下还想不到吗?他都没这么做,表示他也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不要这么担心了。”
  “嗯。”廉晁放下心来,小昙听进去就好了。
  这却让润玉对这位岳父的身份更加好奇了,但是他不便直问,叶儿可能也不知道。
  看他对天界熟悉的样子,莫非他是天界的旧部,因为得罪了位高权重的人,才被迫躲在这蛇山上吗?
  “小昙,你既有要务在身,不便在蛇山久留,一会儿就和润玉回翼缈洲吧。”
  叶昙嘟起了嘴巴,“父亲,我才住几天你就要赶我走?”
  廉晁叹道,“不是我不愿留你。陛下要是知道你在外面游山玩水,回去还指不定怎么说你。到时候连累了洛霖和临秀,你难道就愿意?”
  “我……”把他们两个搬出来,叶昙果然无计可施了,“我明天再走也不迟,晚上再住一晚。”
  “不行,你已经在外面消失了两天,说不定鸟族已经上报天界说你们失踪了。吃完这顿饭,你们就马上回去!”
  叶昙闷闷不乐地答应了,润玉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他总觉得岳父着急赶他们走,更多的是不想让人知道蛇山这个地方,而非怕他们耽误了公务。难道他感觉错了?
  阿大送他们下山,临行时他悄咪咪地递给了叶昙一袋牛皮纸。
  “少主,这是阿大连夜熬制的,时间来不及只能做这一点儿,少主先将就着吃一些。”
  “不错,不愧我平时对你这么好,记你一功。”叶昙从容地收下了,“父亲那边你多注意看着点儿,别让他总是闭关了。”
  “阿大会注意的,少主放心。”
  出了蛇山的结界,润玉感觉到灵力不再被压制,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在这里修行实在是太艰苦了,如果叶儿没有修成花灵,说不定几千年都不能化形,一辈子就只能维持着昙花的模样,怎么还会和他相遇呢?
  “叶儿,你带你回翼缈洲。”
  “等等,”叶昙抓住他的手,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现在更想坐在龙背上回翼缈洲呢,你觉得怎么样?”
  嘶,这个要求实话说过分了。
  要是同意了,他一定会被鸟族的人笑死,说还没大婚就是个妻奴,从此在他们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要是不同意,不不不,叶儿就是不想他同意,笃定他不会同意才会这样说,但他是不会让叶儿的小算盘打响的。
  润玉无奈地笑道,“既然娘子要求,那为夫只能尽力满足了。”
  叶昙笑容僵在嘴边,不是吧,还真的答应了。书上不是说龙天性高傲绝对不会让人坐在它背上,难道这句是骗人的?
  看着叶昙略显惊慌的神情,润玉知道自己赌对了。
  “怎么?为夫愿意,娘子倒不敢了?”
  “谁说不敢的。你敢变,我就敢坐。来呀!”叶昙死撑着一口气说道,她就不信润玉真的愿意。
  没想到润玉双手一挥,原地忽然起了一阵风,吹起了树林里的灰尘,迷得叶昙忍不住闭上了眼睛。等她感觉到周围没有风的时候,睁眼一看,一条白色的巨龙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叶昙稀奇又兴奋地看着白龙,发现微风吹起它的龙须飘来飘去的,看起来威风极了。龙身上还有一双红色的翅膀,叶昙按耐不住走近戳了戳,白龙发出一声低吼向她拱了拱。原来翅膀还是它的痒痒肉吗?
  “哈哈哈,润玉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叶昙走到它前面蹭了蹭它的脸,顺便捏了捏它的长嘴巴,“要是我第一次在落星潭看到的你是这副模样,我早就爬上你的床、逼你就范了!”
  所以说,他的大尾巴只勾得叶儿有点喜欢他,整个龙形却能让她投怀送抱?尾巴好像有点生气呢。
  听到白龙的吐气声,叶昙赶紧坐上了它的背脊。
  她手下是光滑的龙鳞,每一片都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旭凤以前说过,龙的逆鳞只有咽喉下方那一片是月牙形的,现在看来话说的不错。粗粗看去,整条龙身上的鳞片基本上是圆形的。但是她注意到靠近龙头的位置上,有一小片白色和龙身的质感格格不入……好像就是她的那片花瓣。
  呃,应该没关系,润玉没事也不会变成龙形出来晃悠的。
  确定叶昙坐稳之后,白龙拍起翅膀扇起气旋,一跃腾空而上!它穿梭在天际腾云驾雾,身型矫健有力。时而与飞鸟肩并肩擦过,时而卷起一阵风吹散聚集的白云。
  叶昙看得津津有味,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她错估了时间,以为可以玩很久才会到翼缈洲,没想到润玉带着她飞上云霄玩了一会儿,翼缈洲就近在眼前了。
  正在感叹玩乐的时间太短之际,她看到翼缈洲的拱门前面聚集了一群人。那阵势貌似在围观他们,不,应该是围观这条龙,毕竟她和白龙相比身量太小,一般不会先注意到她。
  忽然她见有的鸟族双手化了翅膀,扑棱着朝他们飞过来。
  有了第一个起头的人,人群里一个接着一个飞了出来。这是在做什么?比谁的翅膀大、飞得远吗?
  叶昙拍拍龙身说道,“润玉,我看他们很奇怪啊。”
  润玉在空中停住,似是在看着这些鸟儿想做什么。
  他今日在翼缈洲现了真身,这事怕是很快就会传遍六界,具体的说法还是要看鸟族如何应对。最好不要传出什么他仗着真身庞大,欺负了鸟族这样的传闻。
  最先飞过来的人离他们一小段距离,他开口说道,“参见夜神殿下、琼华公主,小人是猛禽族毓兴。斗胆想和殿下比试一下飞行的本事,请殿下不吝赐教!”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将他们围在一起,纷纷说着想要比试一番的话。
  叶昙笑道,“比试可以,若是赢了有何奖励、输了是何惩罚?”
  “不论谁赢了,输的那个便以一事相允。”
  润玉回头看了叶昙一眼,叶昙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好,我们答应了。”
  她指着远处的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说道,“从这里到那座大山绕一个来回,第一个回到翼缈洲的人就是胜者,如何?”
  毓兴桀骜地笑了,“可以,我等随时准备就绪!”
  叶昙跳下龙背,飞到白龙面前说道,“润玉,天界的脸面就看你了,你可千万不能输给他们!”
  白龙沉默着点了点头,吹一口气将叶昙安全地送到了翼缈洲之上。与此同时,翼缈洲上的人得了消息均前来观看。
  鸟族的人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个大鼓,敲鼓声震耳欲聋,一下比一下急促。
  毓兴解释道,“殿下,鼓声一停即为比试之始。我等可不会看在殿下来自天界就放水,还请殿下全力以赴。”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沉的龙吟。
  鼓声越来越急促,几乎没有间隔,却在用力一敲后没了声音。鼓声消停之刻,一条白龙和数十只粗壮的鹰隼同时振翅出发,像极了势不可挡的离弓之箭。
  叶昙看着白龙一点儿也不吃力地飞着,有的鸟族飞在它上下,有的飞在它左右,但只要白龙一扇翅膀,就有好几个不约而同撞向同方向的同伴,在空中打了几个趔趄才勉强停住。
  围观的人看到了忍不住叹气,看来应该是认识的人之类的,觉得停了这一下肯定赢不了了。
  没多久他们就已经从山那边饶了过来,看得出每个人速度都在加快,表情变得凶狠起来,有的甚至化成了原形,就想着能在最后冲刺的时候赌上一把。
  “参见公主。”叶昙回头一望,正是前日接待他们的代族长隐雀,他身后跟着来看热闹的几位分族长。
  “见过代族长。”
  隐雀看着白龙和鸟族互相竞飞,不由感叹道,“鸟族许久未有过这样活力朝气的样貌了。”
  叶昙意有所指,“因为一直以来,鸟族身后站着的是一位深居简出的大人物呀。”
  “公主所言在理,”他也意味深长地捋捋胡子,“或许鸟族该好好想想,要不要再依靠那位大人物了。”
  聪明人点到即止,这位代族长能够这么快被推举出来,除了自己胆色过人,想必也拉拢了不少人支持吧。
  “二弟别输了呀!”“大哥再加把油啊!”
  人潮变得激动起来,他们注视着离翼缈洲越来越近的选手。
  叶昙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和应龙比试飞行,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孤陋寡闻、井底之蛙?
  但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她提前支起一个风盾,将整个翼缈洲上方包裹在内。
  隐雀看着这个举动赞赏似的点了点头,他身后的几位分族长也悄悄交头接耳。
  ——直到白龙巨大的身影率先飞过了翼缈洲,带来的烈风将风盾刮得吱吱作响,人群才回过神来爆发出激烈的叫喊声。
  “是白龙赢了!我猜对了,猜对了!”“大殿下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真的龙,我不是在做梦吧?!”
  白龙又绕到翼缈洲正前方,叶昙及时收了结界,润玉这才变成人形飞了过来。
  他此刻只是呼吸显得短促了些,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倒是后面跟来的飞得最快的几个,瘫倒在地上头晕眼花说不出话来。
  “叶儿,”润玉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叶昙,“我赢了!”
  叶昙笑着捧起了他的脸颊,“知道你会赢,我从没想过你会输。”
  翼缈洲的人今天看足了热闹。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没有见过龙的。
  只听过天帝是一条火系金龙,夜神是一条水系应龙。就算真的有人对龙很感兴趣,也不敢对着这二位说想看他们的真身。偷偷地想一想也就算了,这话要说出来,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想不到今日不但能亲眼看到真龙,还能够和他比试一场,不管是输是赢,今天都够出去吹一壶了。
  毓兴终于恢复了力气,他站起来走向润玉和叶昙,拱手说道,“殿下技艺高超,小人输得心服口服!”
  润玉也拱手说,“翼缈洲人才辈出,润玉只赢得一个身位。你今后再多磨炼,怕是我也比不上了。”
  “殿下客气!”
  话说得没错只差一个身位,但这一个身位是夜神并未使出全力,他们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来的。他们还大言不惭说不会放水,其实是夜神给他们放水了,不然还不知会输成什么样。
  有几个小女孩拿着一个树叶编成的花环过来了,“殿下,这是比赛赢了的人才能戴的花环,请殿下戴上。”
  叶昙伸手接过准备给润玉戴在头上,忽然又有一个男孩子拿着花环过来了。
  “你们好狡猾,居然不带上我。我做的花环怎么办?”
  呃,赢的人只有一个,先到先得。
  叶昙把小女孩们做的给润玉戴上,乍一看还做得不错,戴上去挺好看的。但是这个男孩子做的怎么办,难道要扔了?
  润玉含笑接过他的花环,戴在了叶昙的头上。
  “比赛是你提出来的,这份荣耀应该分一份给你。”
  叶昙摸着头上的花环,无可奈何地笑了,“好吧,我接受了。”
  周围的人顿时看着他们偷偷发笑。
  小男孩和女孩们围过来说,“殿下和公主今天在这里成婚了吗?早知道我们就做得更漂亮一点了。”
  好好的怎么扯上成婚的事儿了?
  先不说他们昨天偷偷做了什么好事,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们要在两个月后才大婚的,为什么忽然说今天成婚?
  叶昙疑惑地看向代族长。
  隐雀拱手道歉,“启禀殿下、公主,鸟族的习惯是新郎和新娘互相戴上花冠。想来孩子们是弄错了,请二位不要怪罪!”
  怪什么?该怪他们不知道鸟族的传统,这下好了周围都是些看热闹,还是看她热闹的。
  她忍不住想先把自己的花环摘下来,手伸到一半却被润玉截住握在手心。
  他蹲下身子对着几个小孩子和蔼地说,“谢谢你们的花环。但是我们要在两个月之后成婚,到时候你们到天界,给我们做个更大更好看的花环,好吗?”
  “好呀好呀!”
  他们开心地原地乱跳,跑到各自的父母身旁说殿下和公主让他们去天界玩了。
  隐雀笑道,“稚子天真,老夫代他们谢过殿下。”
  “不必多礼。”
  叶昙顶着花环尴尬极了,要是以前说不定她还挺开心的,但是经过昨天之后,她觉得好像是自己主动暴露了秘密,怎么想怎么不自在。
  没多久,燎原君带着人马姗姗来迟。
  夜神和公主消失了两天,他怕他们出了什么事,昨天就向天界上报说不见了他们的踪影,请求陛下派人来查看。
  这个时候,天界的人可能已经动身了。
  “参见殿下、公主,不知昨日二位去了哪里,卑职十分担心。”
  叶昙挥挥手,“没什么。我们就去……附近随便看了看,没什么大事,用不着担心。粮草安置好了吗?”
  “回公主,卑职已妥善处理了粮草,即刻便可赶回天界。”
  “嗯,那就好!”那他们是要准备回天界了吗?等等,她好像有东西在市集没拿回来。“你先回天界,我还有事等一会再回去。”
  燎原君担心她的安危,不敢让他们再单独行动,“请公主让卑职随行保护。”
  “不用了,就在这里很近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需要你保护我。”
  润玉接着说道,“叶儿,燎原君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出事。这样吧,”他对着燎原君说,“你们先动身,我们明日就回天界。”
  燎原君犹豫着说,“卑职且听夜神殿下的。”
  他起身向后方走去,像是要整备队伍。
  “殿下和公主有要事在身,隐雀不便打扰,先行退下。”
  “多谢代族长招待。”
  再三致意之后,隐雀带着几位分族长离开了。他心里想着琼华公主说的那句话,可是后面几个讨论的却是另一码事。
  “外面传得有声有色,都不如亲眼见见这琼华公主本人。”
  “是啊。我听说夜神发了天道之誓,以为他是被水神所逼。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夜神用天道之誓,逼着水神同意了那桩婚事。”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是她那样的绝色美人。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术,勾得冷面冷心、无欲无求的夜神对她百依百顺、一心一意,竟愿意变成龙形让她坐在身上。”
  “我活了几万年连真龙都没见过几条,她居然能坐在龙背脊上,真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
  “有人说穗禾是因为嫉妒她和火神走得近,才会对她下了狠手,我本来还不信,但是你看今天夜神看得她那么紧,生怕有人会来抢走她。说不定这个说法就是事实。”
  隐雀听了几句忍不住打断,“你们怎么不记得,她现在最大的依仗是洛湘府和水族呢?”
  “代族长是指……”
  他摸摸胡子,“琼华公主怎样?不过是一个虚名。长得倾国倾城又如何?不过是一具皮囊。如果没有洛湘府,她就是个路人,谁会这么津津乐道他们的恩怨?”
  “代族长所言极是。”
  “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对夜神有什么看法?”
  几位代族长面面相觑,神色逐渐变得慌张起来。
  “代族长,你的意思是……”
  隐雀若有所思,“水族有了一个新的掌权人,说不定我们鸟族也能借着她的东风捞上一笔。”
  另一边,叶昙和润玉已经到了凡界的市集。她换了套朴素的衣着,润玉直接穿成了一个书生。
  她找到那家成衣店,问老板做好了东西没有。
  店主见她和一个男子来的,而且以他看人的眼光,这十有八九是她的未婚夫。
  他笑呵呵地说,“姑娘,我们早就做好了,只是不知姑娘家住何方,不能亲自送到姑娘府上。”
  “不用,我这都来了,拿出来给我看看吧。”
  “姑娘稍等。”
  于是老板进了里间,只留下一个伙计看店。
  润玉好奇地问,“叶儿,你让他们做了什么东西?”
  叶昙神秘地笑了,“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一会儿老板拿这个盒子出来了,“姑娘看看是否满意?”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根飘带发压簪子,镶嵌的正是他们在魔界买的那根发带。
  润玉惊讶地看向叶昙,叶昙拿起来这根发压簪子端详了片刻。
  店主解释道,“姑娘这簪子是纯银炼制的,坚硬中带着柔软,最适合用做首饰了。”
  “嗯,不错。”她拿了簪子比划着,觉得簪子带上去有些长了。“是不是要弄短一些,我戴着好像有点长?”
  店主这才看向叶昙的发型,“姑娘不是成婚了吗,为何还梳着少女的发髻?”
  “啊?”叶昙张大了嘴巴,“不能梳了吗?”
  店主哭笑不得。
  “姑娘,我以为你已经梳了妇人发髻,这个长度应该刚刚好才对。”
  “我不会梳,一直都是这样的。”
  润玉开口了,“店家,我和娘子昨日才成婚,她有许多东西不知道,所以我才来和她一起看看。你说的这个妇人发髻,”
  他清咳了两声,“我能现学吗?”
  店主感叹道,“当然可以。”
  他唤来伙计,将伙计的发髻打乱,一点一点交润玉如何将女子的头发全部盘上去。
  叶昙看傻了,她从没见过润玉这样认真的模样。不管是看书还是批公文,甚至是做箜篌的时候,没有一刻会比现在更认真的了。
  “……就是这样了,相公学会了吗?”
  润玉思索了片刻,让叶昙坐在了椅子上,将她的发髻拆开,慢慢地将头发盘了上去,最后用那根飘带发压簪进了发后。
  “不错。相公过目不忘,在下佩服!”
  这个有什么好佩服的,梳个发髻而已,她看一眼也学会了啊。
  店主终于满意地对她说,“姑娘,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个长度带上去刚刚好!”
  脖子后面没有头发,她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忍不住摸了摸空旷的后颈。
  润玉轻笑道,“以后就让我每日为娘子盘起发髻吧。”
  好啊,原来他打的是这个心思,难怪现学现做了一回。
  “小店祝相公与姑娘恩爱恩爱、白头偕老。”
  这话乐得润玉又掏钱买了好几件衣服,真是没见过这么容易哄的龙。
  “好了,娘子我们走吧。”
  润玉搭上了叶昙的肩膀。
  叶昙坏心眼地拍开,“一边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好好,娘子说什么都对!”
  羞得叶昙提起拳头就要招呼他,“你别跑,跑了我也能抓住你!”
  “天哪,有人光天化日要谋杀亲夫了。”润玉边笑边跑着,“但就是追不上,怎么办才好呀?”
  “你等着,看我回去怎么办了你。”
  他们一路打闹着,跑了一阵玩也玩够了,叶昙觉得肚子有点饿,于是找了家饭馆吃饭。
  小二招呼着问要来点什么。
  “娘子,这里的样式看起来丰富得很,比起我们那里也毫不逊色。你想吃什么?”
  叶昙看了一眼菜单就没多大兴趣了,这些她前前后后都吃过了,吃什么、吃不吃没有太大的区别,于是她把点菜这件事踢给了润玉。
  “我都可以啊,你看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吧。”
  润玉这时想起了旭凤说起,她以前挑食著了名的,什么菜吃过三遍就不会再吃了。
  这些菜式她可能吃遍了,提不起什么兴趣,才反问他喜欢吃什么,所以他问道,“贵店有什么新推出的菜式吗?”
  这么问,小二瞬间提起兴趣来了,“客官您想吃新鲜菜可算来对地方了。小店最近招了一名厨师,据说祖父是前朝御厨,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从邺城请过来的。”
  邺城?
  叶昙来了兴趣,“邺城来的……前朝御厨?他会做什么菜,你给我说说看?”
  “好嘞,客官。邺城不是盛产秋葵吗?这大厨最擅长做的就是这道鲜花满簇。”
  “鲜花满簇?”她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把秋葵切成片儿倒扣在黄豆泥上面?”
  小二有些好奇了,“莫非客官是从邺城来到本地吗?”
  “我听别人说过,你先上这道菜,再弄几道素菜之类送上来就行了。”
  润玉趁机坐得更近了,“娘子吃过这道菜吗?”
  “是的,”叶昙推了推他的肩膀,“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地吃饭,不要乱靠过来,筷子上可没长眼睛的。”
  “都听娘子的。”
  他又坐回去了。
  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叶昙无可奈何极了,只能转一个话题,“我们晚上还住客栈吗?”
  “我正好想和娘子说说,”润玉小心地慢慢靠过来,在叶昙快要发脾气的边缘停下,“其实为夫在这地界有一间小屋,我们晚上可以住在那里。虽然简陋了些,倒也落得清静。”
  “好。”
  有房子住总比住在客栈里要好,反正就是一晚而已,明天就回天界了。
  没多久小二把菜送了上来,“客官,这就是鲜花满簇,您先尝尝这味道。”
  叶昙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切成小片的秋葵放进嘴里,咽下去才说,“不错。要是再加点糖就好了,你给我拿一小碟糖来吧。”
  “好嘞,客官稍等。”
  润玉感觉她其实对这道菜并不怎么满意,不然不会如此平淡的一句不错。
  “是不是不合胃口?”
  她啧啧舌,“和他爷爷想比差远了。就他这手艺,即使爷爷是御厨总管,也不敢拉他进御膳房。”
  “看来确实不行。没关系,我们一会儿再去买些零嘴吃吃。”
  其实她的心思全在那句‘前朝’上面,陈国原来也会变成前朝吗?明明她走的时候还挺好的,旭凤究竟怎么把它搞砸的?
  出了饭馆,润玉找准时机搂上了叶昙的肩膀,被她怒视也装作视而不见。
  久而久之叶昙也随他去了,嫁都嫁了还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忽然她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立刻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娘子,怎么了?”
  叶昙不知道怎么和他描述这种味道,“你有没有闻到很香的味道?好像是做香膏的。”
  她左找找右看看,终于看到墙角里有一个小摊在香膏人。
  卖香膏的老爷爷看到她,手上的瓷杯都握不稳,啪的一声掉在粗布上。
  “国师大人?!”
  叶昙被他的话震惊了,难道他是陈国的旧人,还是某个认识她的人?
  不行,她早就已经飞升了,不能和他有牵连。
  “老板,我只是想看看香膏而已,你刚才叫我什么?什么国师?”
  润玉也替她开脱,“老板,我娘子吓着你了吗?”
  老爷爷看她年轻的面容和妇人的打扮,只道是自己看花了眼,“对不住了小娘子,老头子认错人了。”
  “哦,没事。”她看着摊上的香膏,随便指拿起一个小盒子问道,“这是什么香味的?”
  “这是茉莉花,这是栀子花,还有这个是桂花,都卖得很好。小娘子要不也拿一个回去?”
  呃,其实她是来看看哪里来的熟悉的香味,并不是真心实意来买。
  她自己就是一朵昙花,虽然不像那些香花一样香,但还不至于把别人的香味往自己身上扑。但是这老爷爷看起来很希望她能买一个……
  叶昙拿起一个清淡得几乎闻不出香味的香膏,“这个好像不错,就买这个吧。”
  润玉掏出一两银子,但是老板摇摇头没有收下。
  他看着叶昙的脸,怀念地说道,“老头子原来是陈国人。有一次和家父卖香膏,经过国师府天上正好下雨了,实在没处躲就躲在了国师府的屋檐下。府里的人想赶我们走又怕担上嫌贫爱富的罪名,就去请了国师来。没想到国师不但不嫌弃我们浑身又臭又脏,还买了不少的香膏,说雨会下很久要我们早点回去。家父感恩戴德,从此将她的画像请回了家里日夜供奉。小娘子你长得实在是太像她了,老头子才不小心认错了。实在对不住惊吓了小娘子,这盒香膏就当做歉礼吧。”
  叶昙推诿几次勉强收下了。
  “多谢老板。娘子,我们先回去吧。”
  她走过转角,余光看见那个老爷爷还在看着他们。
  润玉见她回头看了那店家几次,问道:“叶儿,还记得他吗?”
  叶昙摇摇头,“过去太久了,我不记得这回事,也不记得这个人,但是记得这个味道,可能真的和他们有一面之缘吧。他们就算到我那里躲雨,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你说陈国都灭国了,他们还记着我做什么?”
  润玉叹道,“躲雨之恩在你看来不算什么,但是于他们却是天大的恩情。和有些人比起来,他们确实记得很久。”
  她将这件事放下,继续沿街左顾右盼,发现有一个摊上在卖扇子。
  有的扇面上画了花草,有的画了鸟鱼,还有的画了蜂蝶。她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画昙花的,就拿了一个空白的扇面。
  “这些都不喜欢吗?”
  叶昙点点头,“我怎么可能会摇着一把画了别的花的扇子,我等着你给我画一个好看的。”
  “为夫定当不辱使命。”
  “你就乱说吧,等回去之后露馅了,我看你怎么和爹爹交代?”
  润玉挑挑眉毛,“这个就不劳娘子费心。为夫心里有数,在洛湘府绝对不会出错。”
  “哼,到时候说错了爹爹要把你赶出去,我可不会帮你的。”
  他无奈笑道,“看样子,娘子是想要为夫露宿街头了。”
  叶昙瞟了他一眼,哼着气不再看他。
  逛了一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好玩的,叶昙就想去看看润玉说的小屋到底长什么样儿。
  她站在水光潋滟的湖边,瞠目结舌道,“这就是你的……小屋?”
  润玉居然把南北通透、依山傍水、方位极佳、两进两出的大宅称为小屋?蛇山上他们住的房子才是小屋吧?
  她又想到了润玉称为‘几间陋室’的璇玑宫……他怕是对大小有什么误解。
  “反正住一晚,就不要嫌弃了。”
  他拉着叶昙进了宅子。
  叶昙蹦蹦跳跳走过石子路,看着院子里的树上开了不少花,在经过湖边的凉亭时,兴奋地投入了凉亭的怀抱。
  “这里真漂亮!不如我们回去之后,要太巳仙人也按照这个样式,在璇玑宫造一个凉亭?”
  润玉点头记下了。
  “还说什么小屋,你这里分明是大宅子!买下来花了不少钱吧。”
  “建起来没花多少钱,因为这块土地是我的。”
  叶昙戳着他的胸口,“说,你瞒着我还在别的什么地方买了房子地皮没?”
  润玉握住她的手。
  “只有这一处,没有别的了。我来凡界不过几趟,这块地还是别人强行要我买下的,我不愿浪费了这里,才起了间宅子。”
  “好吧,暂时相信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别的金屋……呵呵呵呵!”
  润玉只差指天发誓了,“娘子,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暂且信了。”她转身走进了凉亭的怀抱,“风景也不错,你捡了个大便宜呀。”
  原来是有大房子的龙,她差点真以为润玉穷得响叮当了。
  “娘子看起来很开心,”润玉悄悄地站在她身后,趁她看风景的时候,头搭上了叶昙的肩膀,从后面环上了她的腰肢,“那有没有奖励呢?”
  叶昙掐了掐他放肆的手,“光天化日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没什么。既然光天化日不能想,那等夜深人静在想也不迟。”
  嘿,这条龙真的,转了性还是什么别的。
  叶昙侧身捏住润玉的脸皮往两边一扯,“让你胡思乱想!”
  “娘……纸遥命!”
  这个时候,叶昙忽然感觉有人过来了,她不再和润玉嬉笑打闹,眼神十分认真地看着不远处。
  润玉看到来人,揶揄一笑,“这土地仙来得真快,我们前脚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就像得了腥的猫,一定是一路嗅着仙气来的。”
  土地先笑得合不拢嘴。
  “夜神殿下光临蔽地,真是叫这方圆千里蓬荜生辉、大放异彩啊。小仙有生之年得以一窥殿下倜傥的风姿,真是三生有幸、福祉无边呐……”
  他看向润玉身后的叶昙,见她梳着妇人的发髻,疑惑地问道,“殿下,这位是……”
  叶昙摇着扇子说道,“你只知夜神,不知本公主吗?”
  土地仙恍然大悟。
  “原来是琼华公主殿下,小仙久不入天界,不知公主殿下样貌,请殿下恕罪!”
  是个狗腿子,比她的几只犬妖还会拍马屁。
  说起它们,也不知在旭凤那里混得怎么样?她貌似有很久没有见过它们了,回去后还是把它们接回洛湘府吧,养着来守她的门。
  叶昙这一神游,被土地仙误解为是她生气了,正在想办法怎么惩罚他,于是他赶紧下跪道,“殿下恕罪啊,小仙真的不知道夜神和公主驾临此地,不然一定在百里之外等候二位殿下光临。”
  一通话喊得她终于回了神,“知道了,嚷嚷什么。我们路过这里来住一晚,没想过要你摆什么排场。”
  土地仙擦擦脸上的冷汗。
  “谢公主大恩大德。请公主放心尽管在此休憩,此山是我开这里归我管,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二位殿下半分,必须先从小仙的尸身上踏过!”
  叶昙无语地看着土地仙,润玉干咳着小声回答,“这土地飞升成仙之前,是个拦路的山匪。”
  他又对土地仙说道,“如此,就有劳土地仙了。”
  土地仙拱手回道,“这是小仙的荣幸,小仙告退。”
  他转身之际又回过神来,“二位殿下若是晚上觉得烦闷,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镇正在办花灯节,尽可以去看个新鲜。”
  “好,你退下吧。”
  多余的人一走,润玉又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模样,“娘子,晚上想去看花灯吗?”
  “去看看也不错。”
  她不想看花灯,但是更不想一入夜就被某玉拖上床……所以她干脆地答应了。
  润玉听完失落地叹道,“还以为娘子不想去呢。”
  看吧看吧,他就是这个想法。
  为了她晚上能睡好觉,回去之后一定要把她的犬妖接回来。
  叶昙拿着扇面轻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就不该叫‘温润如玉’,而是‘□□熏心’。”
  “嗯嗯,娘子说得有理。”
  她被气得哑口无言,索性转身不再看他。
  润玉又悄悄摸过来,“娘子,好叶儿,不要生气了。”
  实话说她也没很生气,只是现在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温暖的南风徐徐吹过来,她倒是有些瞌睡了。
  “要是这里有一张软塌可以让我休息,我就不生气了。”
  她转着扇子回答。
  润玉挥手就变出了一张贵妃榻。
  “娘子现在气消了吗?这南风熏得人微醉,我们休息一下养好精神,准备去看晚上的花灯会。”
  叶昙不客气地坐下躺好,又拍了拍空出的位置,“你不想睡就陪我躺一会儿。”
  他从善如流地躺在了叶昙的身边,有这样的好事谁会错过呢。
  不多时,叶昙就在榻上睡着了。
  润玉小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回应,看来昨晚上是真的把她累到了。
  趁着这个机会他将叶昙抱起半趴在他身上,将她紧紧地按在怀里。
  这是他的妻子,拜过天地高堂的妻子,很快他就会补她一个盛大的婚典,让她风风光光、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边。
  日光下熏风中,润玉说出了他的心声,“叶儿,你招惹了我,今后就不许丢下我了。”
  他的喃喃细语逐渐散在空中,无人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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