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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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难受了。
  在对方向他走过来的刹那, 太宰治下意识地后退了。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从平静,变成了惊愕。
  太宰治仍旧坐在地上,因为后退的动作太大, 碰倒了托盘里的粥。
  粘稠的米粥顺着倾斜的碗沿缓缓流到木质地板上, 声响很轻,但在无人开口的夜里, 竟然显得格外清晰。
  太宰
  太宰治根本来不及回话, 他在对方开口的瞬间起了身,捂着嘴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身后的脚步声紧随而至,他听到了, 但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想别的事情了, 反胃的不适在他跑到盥洗池的一刻达到顶峰, 他只能放任自己随着生理作用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但从醒来开始,他就作死一般地没吃什么东西,此刻吐出来的也只是胃里的酸水而已。
  后背上落了一只宽厚的手,像撸猫一样轻轻拍着,太宰治因为呕吐而沁出的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他闭上了眼,又摸索着打开了水龙头。
  又过了片刻,直到太宰治几乎将胃里的酸水都吐空了,那种恶心的感觉才终于减轻了一些,他就着水龙头的水将自己草草收拾了一边,身体终于到了临界点,整个人脱了力,从盥洗池旁边滑了下去。
  但没滑到底途中就被人接住了。
  太宰男人在上方轻声开口,我给你煮点粥吃吧。
  太宰治抬头看过去,对方的脸便直直地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竟然与记忆中分毫不差。
  也是啊,死了的人大概不会再有变化吧。
  太宰治收回视线,看着溅在地板上的水渍,抱怨道:织田作,你拍人后背的方式错了,那样根本没有作用。
  就应该大力一点,最好将他直接拍清醒了才好。
  这样吗?织田作之助虚心受教,我下次学一学。
  太宰治撇了下嘴。
  不会吐槽,果然还是那个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将他半拖半抱着带回到了屋里,不过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有隐隐约约的谈话声传来。
  夜斗先生是故意的吗?
  委托人要我做的事,我总不能拒绝吧?
  有理。所以太宰先生之前将我们扔下,去见的人就是夜斗先生吗?夜斗先生是什么神明?我因为清醒的时间实在太短了,不管是对彼岸还是此岸了解的都不是很深呢。
  只是一个小神罢了不过既然知道那家伙是刻意扔下你们的,以你的能力跟上去也没什么问题吧?应该不会被瞒成这样的啊。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但并不是想探听太宰先生的隐私,只是担心他的安全,但织田先生认为不太
  话音戛然而止。
  屋内的两神与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面面相觑。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被谁打开了,此时两方的状态另一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太宰治看着夜斗的对面,有些迟疑地跟织田作之助道:织田作,你刚刚喂我吃毒蘑菇了吗?我怎么感觉那里有个小矮人?就白雪公主的朋友,七个小矮人之一的那个小矮人?
  没有。即使太宰治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织田作之助身上,这人的站姿仍旧稳稳当当,你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吃那种东西,等我做完粥你喝了之后再说吧。
  太宰治妥协:那好吧。
  夜斗:?
  这对话应该是这么发展的吗?
  对面的小矮人很淡定,并且用眼神示意他习惯了就好。
  而后他从桌子上站起来之所以站在桌子上,是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如若和他们一样站在地上或许就看不到了向太宰治的方向点了下头,彬彬有礼地道:太宰先生,您好,我就是武装侦探社的委托人,你可以叫我葵。
  嗯你好。
  织田作之助将太宰治安置在坐垫上,说了句你们先聊便直接转身走出了门。
  夜斗怀疑人类久别重逢是否都是这么波澜不惊,但很明显目前的场合并不适合他问这个问题,同样的,也并不适合他存在。
  于是他很有眼力见地准备告辞离开,只是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宰治突然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意味不明,夜斗还以为这人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然而对方最终也只是笑着送了他一句路上小心便没有下文了。
  夜斗虽然困惑,但没多问,像来时一样翻上房檐离开了。
  屋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太宰治这才有功夫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对方。
  委托人是真的很小,如同一只茶杯猫,若不认真看,或许连五官都没办法看清。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有些像是平安时代的风格,头上戴的垂缨冠几乎比他原本的脑袋高出两倍,但这种帽子大多是乌纱材质,所以也不会出现将佩戴者压得抬不起头来的状况。
  不过太宰治重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这种垂缨冠在那个时代是朝廷或是公卿才能佩戴,那么也就是说,委托人的身份
  他弯下腰,与对方的视线平齐,微微一笑。
  那么,可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神明大人?
  葵看起来有些惊讶,他歪了下头,是从刚才我与夜斗神的聊天中发现的吗?
  一部分是,太宰治道,另一部分是因为,我之前与夜斗见面时,他曾说我身上有神明的气息,我思来想去,觉得我身边有这种能力的人,只有委托人葵先生你了。
  不要叫我先生了,我成为神明的时间虽然很长,但清醒的时候很少,算起来或许还不及孩童,先生我是当不得的。他虽然说着当不得,但他在桌子上再次跪坐下来时,一举一动都像是复刻了古代那些贵族阶层的姿态,端正清贵。
  只是因为体型太小,看起来难免有些奇怪。
  太宰治支着下颌看他。
  葵坐好后又问: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
  事已至此,两方其实都不打算再隐瞒什么,太宰治想了想,道:你是平安时代的神明吗?
  诶葵愣了下,却不置可否。
  太宰治本也没有想听到答案,自顾自地分析道:你身上的服饰与我曾经在史书上看到有关平安时代的插图相似,而且你说你成为神明的时间很长,也就是说你诞生的时间很早。再加上你与鬼舞辻无惨这只鬼王扯上了关系,甚至说是仇怨也不为过,所以你最有可能的诞生时间,就是在鬼舞辻无惨仍旧为人的时候平安时代左右。
  他支着下颌的手无意识地敲了敲自己的脸蛋:产屋敷曾经和我说过,鬼舞辻无惨与他的家族有血缘关系。而产屋敷家族世代为鬼杀队当主,必然需要不少的资金支持,在这种情况下能延续至今,说明这个家族在平安时代不可能是平民阶层,换句话说,鬼舞辻无惨很大程度上是贵族出身就如同你的穿戴一样。
  在平安时代、与身为贵族的鬼舞辻无惨有这么深的仇怨的人,要么属于产屋敷家族一方,要么
  要么属于被鬼舞辻无惨鬼化后吃掉的那一方?葵淡笑着接上了他的话。
  太宰治看着他的脸,半晌,缓缓弯起了眉眼:不。
  你哪个都不是。
  葵有些诧异:嗯?
  太宰治在桌边坐直,十指交叉搭在桌子上,缓缓道:在鬼舞辻无惨成为鬼为祸人间的故事中,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是那个将他变成这种怪物的医生。
  葵的脸色明显变了,平静的神色被打破,愧疚、悔恨、遗憾与怀念交织着覆盖其上,极为复杂。
  他像是无话可说一般低下头去,但太宰治却又在此刻开口了。
  但医生坚信青色彼岸花可以治好鬼舞辻无惨不能接触阳光的病症,这又与你曾与我说的话不同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
  就算得到了也不可能实现他想要克服阳光的愿望。
  自相矛盾,但又并非无法解释。
  我曾经问过夜斗,神明是如何诞生的。他和我说太宰治一字一字,眼神中毫无犹疑,直视着对方缓缓道,始于愿望,存于信仰。
  所以,你也不是那位医生
  你是他遍寻无果却又在他的愿望中诞生的青色彼岸花。
  作者有话要说:织田作:吓死了,以为许久不见,太宰被我丑吐了。
  太宰:大!误!会!啊!
  ①垂缨冠:日本古代文官戴的一种冠帽。我仔细比对了一下漫画,发现样貌差不多,所以说主公家族真的有权又有钱(无惨也是。
  ②关于垂缨冠的材质:其实并没有查到orz.因为衍生于唐朝幞头,所以材质上可能类似,唐朝幞头由于季节不同,也有不同的样式,主要材料有乌纱、黑绢布、皮革。动物皮帽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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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诞生
  太宰治话音落下后很久, 葵都一直保持着低着头的姿态,沉默着,也不知是被他的大胆设想惊讶到了还是在躲避被戳破身份的尴尬,直到太宰治忍不住要伸手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葵才终于抬起了头, 面上还带着残存的笑意。
  我终于明白,织田先生为何不愿意与您见面了。他这么说道。
  强大的看透人心的能力、加上无与伦比的聪慧, 无论什么样的人物, 在他面前都会感觉自己像是一丝不挂、毫无遮挡的样子, 羞耻与畏惧无法遏制地滋生, 连神明都不能幸免于难。
  如果你未曾感觉到,或许只是你不值得他去深究罢了。
  太宰治装模作样地捂住心口,叹息一声:葵君, 这种事情即使是事实, 也别说出来啊,让人听到好难过的啊。
  是吗?我以为太宰先生早已经猜到了, 不会对这种事有什么感触。
  哎呀, 怎么说呢太宰治有些苦恼,被自己的挚友拒绝见面,这种事一想我就要落泪了啊, 不禁要思考, 难道我的人缘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就连分开许久的挚友都不想再与我有什么寒暄之类的,晚上睡觉都会忍不住落泪的吧!
  会吗?
  葵听了他的话,倒是情不自禁地开始思考这人哭泣的可能,毕竟从接触对方那一刻开始,他就像是从高天原的神明那里拿了剧本似的,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甚至说是过分洒脱也不为过。
  但似乎今天除外。
  也许是得到的消息冲击太大了,他总觉得太宰治今天有些不正常。
  与其要分析我今天为什么与平日里不同,太宰治笑眯眯地打断了他的思考,不说先说说葵君和织田作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看了眼房门,从那里出去后右拐便是厨房,我们的时间好像没那么充裕。
  葵一方面对于这人再次看透他的想法而感到诧异,另一方面又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似乎不想在织田作先生面前讨论这件事。
  思及此,他只好点点头,好吧,其实若不是你身份特殊,这些事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应该告诉太宰先生了。不过在说这些事之前,请容我先将我的过去更详细地讲述一下。
  太宰治:洗耳恭听。
  人说万物有灵,我原本是不信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在之前从来没什么意识,所以也无所谓信与不信,而我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想为我的过去赋予一些人的特性,让其看起来不那么可怜罢了。
  不过那或许并不能改变我的诞生是一个悲剧这样的事实。
  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有搞懂自己以及整个世界的结构,眼中就被一场红雨充斥,粘稠并且带着腥气的雨水犹如坏掉了的彼岸花汁,溅了我满身。
  而等我抹了一把脸,将视线擦得清晰一点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不远处躺在地上那与我视线相对的头颅。
  后来我才知道,我就是从这个人的愿望中诞生的。
  啊太宰治在听故事的时候适当地给出了自己的感触,真可惜。
  被赋予生命的神明,睁眼的时刻却见证了创造者的死亡,这种错过确实令人觉得可惜。
  不过葵看着他,却觉得对方想说的其实不是可惜,而是可怜才对。
  只不过也许后者听起来像是在用刀子戳人心口,所以被这位青年替换了。
  葵没有再深想,继续说了下去。
  老实说,刚化形的我就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是不太能够理解面前的杀人现场是怎么回事的,但或许是刚出生的这一幕实在冲击过大,我还是下意识地记住了画面中的两个主角
  一个用指甲便能断人头颅的诡异青年。
  一个即使身首分离,头颅的面容上仍旧带着慈悲笑意的诡异医生。
  而后我离开了这里。
  出了屋子,我发现这里是所极大的宅院,来往的侍从看不见我,我却能够从他们低声的话语中听到有关这所宅院的信息。
  鬼舞辻大人今日在朝中
  给无惨少爷准备的饭
  把衣着整理好,像什么样子
  我在他们的话里知道了很多东西,譬如人应该穿衣服才能见人这种常识,所以从他们所谓的鬼舞辻大人屋内拿了衣服后,又准备尝试一下人所吃的饭的味道。不过这种想法没等到实行,我却又发现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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