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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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天听了太多的钱和数字,童瞳都麻木了,江辉对这些很敏感,大加赞赏:咱们这回报率,绝对担得起头部二字。
  那必须的。沈沉开着车,虽然他房子都卖了车也换成了辆二手破车,这会却更加意气风发。
  又过了两个月,正片剪出来三条,就已经定好了第一集 的上线时间,每周五晚上黄金八点,跟吟唱者一起倾听天籁。
  紧锣密鼓做后期的两个月,平台也不予余力地狠做了一波宣发,纪录片频道还没有人做过这个主题,几条预告片配上平台定制的炒作话题,小而美的视觉形态,一个个人物传奇的人生故事,以及对世界发声的中国原生态音乐的概念,从小到大的宣传点都有了,一下就戳中了人们的心。第一集 就是最后的扎恩达勒格,上线时童瞳紧张得不行,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高考一样。
  虽然剪辑时已经看过无数遍,但在一个国内最大的视频平台上,看到正片里打出总策划:童瞳的字样时,心里的自豪简直难以形容。
  就快热泪盈眶了,童瞳忍了忍,大家都在工作室,他得把劲儿收着,回家再兴奋去。
  他一遍遍刷新,就想看看弹幕里评论都怎么说。
  那边工作室的剪辑组小伙子们已经念了出来:
  膜拜!终于有人拍了这个题材!
  片头牛批,整得跟电影似的
  导演是沈沉!他可是业内大拿,拿过国际纪录片大奖的!
  摄影师可以啊,这长镜头跟得简直教科书级的
  大家不觉得文案旁白也很牛批么,配上BGM太有感觉了
  我爱了!就着仨字!
  我哭了
  最简单的东西往往最打动人心
  才半个多小时,弹幕就已经渐渐多了起来,童瞳终于呼出一口气,成了。
  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消息,来自边城:节目看到了,为你骄傲!
  边城不仅看了,发给童瞳赞赏和鼓励,还转发到朋友圈,难得一年也不发一次朋友圈的人,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段推荐感言。
  童瞳看着那一大段话,一边念一边眉眼嘴角都弯了起来。
  边城写:这是小瞳和他伙伴们的作品,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大屏幕上看到他的名字,说实话,真骄傲。有很多年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会猜测想象,但是现在看到这些画面,觉得他活得真有意义,小瞳,也许有一天可以当面跟你说,我永远支持你。
  这话朴实又热烈,童瞳在下面点了赞,又留言:会有那一天,很快,相信我。
  这天晚上有些难眠,却和以往不一样,不是焦虑也不是辗转反侧,最初的兴奋过后,情绪转化为内心深处的愉悦,童瞳刷完了当天的所有弹幕,又去微博和知乎上搜索了一圈评论,有赞美鼓励,也有很多中肯的意见,有些写得特别好的评论他还用工作室的官方账号转发回复,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
  他觉得,平台的数据,粉丝的留言都没有边城的喜欢和欣赏让他开心,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觉得自己变了,想起早些年那个浑身刺走极端的自己,恍惚得像是另一个人。
  不要做一株藤蔓,童瞳在心里想,要做一棵树,站在边城的身边,跟他携手而立。
  第82章 奔流
  吟唱者上线一炮而红,平台也兑现了合同里额外的商业承诺,从第二集 开始就有了贴片和中插广告,有广告商一口气拿下了整一季的冠名,广告收益自然随着节目的走红水涨船高。
  童瞳跟沈沉又和平台开了一次会,提出把这个纪录片IP化的想法,头脑风暴中又衍生出了一大堆新的运营思路,除了线上正常的宣发,和节目的幕后花絮再剪出一个系列短纪录片之外,线下的音乐会是童瞳最看关心的重中之重。
  童瞳的想法是,原生态的音乐不只是音乐,更是艺术,他想把这场音乐会做成一个综合艺术的跨界表演,邀请一些跟音乐有共性的艺术家一起玩一场大的,以声音为主题,做出艺术形式多元化的作品演出。
  这件事很快有了定论,几百万的制片成本就做了一个爆款IP,而这个IP还有更大更燃的可能性,平台给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由他们牵头成立了项目组,把各种方便做事的资源都导了进来,具体负责操盘的还是沈沉跟童瞳。
  整整三个月的播出周期,童瞳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除了要跟进正常的剪辑,还要筹备音乐会,音乐会的名字已经定了,沿袭原生态的概念,童瞳提议叫万物有声,音乐不仅仅存在于人们的咽喉嗓音,和各类乐器中,它是世间万物的发声,有人感受到了,并把它以艺术的形式呈现了出来。
  会议上全票通过,时间也敲定,就在最后一集节目播出的后一周举办。
  很多资源上的事情都由平台出面去协调解决,而童瞳和沈沉只需要拿出最精彩,最真诚的内容创意,去打动所有要合作的伙伴们就行了。
  因为音乐会的跨界合作,童瞳头一回面临要跟各种各样的人去打交道,然而他发现跟艺术家、舞蹈家打交道其实是件既有挑战又乐趣无穷的事情,这些玩当代艺术、试验艺术、舞蹈剧场的人们,身上天然带着股子直接又天真的劲儿,他们只在意这件事本身够不够有意思,大家在一起会不会有火花,我的作品我要表达的东西能不能很好的呈现,其他都不太在意。
  然而几乎每一个看过吟唱者纪录片的艺术家,都不太能拒绝这份邀约,一次两人从拜访的艺术家工作室出来,回去的路上童瞳跟沈沉说:也许对要搞创作的人来说,自我不是件坏事,你看最近我们接触的这么多人,那些原生态的吟唱者也好,这些艺术家也好,都是很自我的人,只有这样不在乎外界的声音,专注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才能做出来好作品。
  沈沉一手拿着烟一手抓着方向盘,落下的车窗外风卷着初夏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露声色地一笑:小瞳,你也是个自我的人,你不觉得吗?
  童瞳一愣,没想到他给人的印象会是这样,他说:我只觉得我不太爱表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你也说了,自我不是件坏事,一般目标清晰的人才会自我,因为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什么是在意的,什么不在意。沈沉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其实我很长时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童瞳说:很多事情都是最近才渐渐想明白。
  我就说你不一样了,唉,什么都看在我眼里,却知道这种变化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心痛。沈沉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童瞳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不一样了到底指什么,但我想说如果我有不一样,跟你是有关的,谢谢你找到我,带我入行,给我点亮灯塔,指引方向。
  一开始还挺正经,后面说着说着就偏了,沈沉大叫:我可没那好为人师的习惯,别给我戴帽子把我标榜成这样。
  笑过一阵,沈沉回复正形,他问童瞳:音乐会的地点你有想法吗?在哪弄?我自个的考虑是想做个露天的,跟自然环境在一起,你觉得呢?
  童瞳其实已经有想法,但他听了沈沉的,顿了顿说:在自然中效果的确会不错,跟主题立意也很贴合,但是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尤其是天气。
  嗯沈沉也不是没考虑过这点,露天效果好,但是很冒险,童瞳继续说:其实我理想的场所是美术馆。
  哎?这想法不错啊。沈沉一听就知道童瞳的意思:既然是跨界就跨得彻底点儿,把这音乐会变成艺术联盟得了,从场地到视觉到听觉。
  对,就是这意思。童瞳点头。
  很快,敲定下来的美术馆是上海PSA,童瞳去过一次那儿看场地后就觉得非它不可了,实在太有feel了,自带先锋艺术感,跟原生态音乐毫不违和,最前卫和最原始的状态在这里可以达到殊途同归。
  这就是童瞳想要的,这是一次行为艺术、装置艺术、舞蹈、各类型音乐跟原生态音乐融合在一起的世界音乐各种艺术的一次空前交融,怎样让这些看起来纷杂的艺术呈现最好的状态,童瞳和沈沉跟国内顶级的艺术指导讨论了一轮又一轮方案
  艺术家反而是最容易搞定的,比较难办的是那些已经有了固定生活形态的吟唱者,这些在纪录片里出现的主角,要么处于离群索居的状态,要么已经远离喧嚣,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要么对演出这件事有恐惧,难以克服心理障碍,他们可以对着云雾缭绕的高山唱,暴风骤雨的大海唱,却想象不出对着城市里的观众唱会是什么样子。
  要说服这些身怀宝藏却毫不自知甚至毫不在意的人们,童瞳和沈沉又跑了一大圈,专门去说明他们的意图,以及打消对方的顾虑。
  节目的火爆,出圈的讨论,从线上的吟唱者到线下的万物有声,真正形成了一个IP闭环。
  平台商务部的人跟童瞳和沈沉说演出票卖得很好,选择在美术馆做表演,相对来说也是选择了一个小而美的表现形式,跟节目的气质类型保持了一致,现场能容纳的观众人数并不算太多,跟在体育馆做演唱会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分批放出去的票几乎一出就被秒光。
  一切忙到差不多,筹备期可以按下暂停键的时候,已经是夏末秋初。
  童瞳藏了一颗私心,跟谁都没有说过,当事人不知,合伙人也不知,将近半年的时间,他怀着无比的迫切和渴望做完这一切,总算到了可以亲口告诉那个人的时候。
  他问边城,轻描淡写地说:那个,我策划了一场演出,在上海,你要来看吗?
  这条简单的消息他编辑了好几遍,最终选择还是就这么简单直接地问了出来。
  这段时间他太忙了,离开宜江后,跟边城之间的温度起起落落,有时候他会收到边城半夜发来的消息,但大多时候他们就像两条各自奔涌的河,一路去向不同的地方。
  但所有河流的尽头都是大海,他希望跟边城可以再重逢。
  边城问:是什么时候?
  童瞳说:下周六的晚上。
  好,我安排下事情,定好票告诉你。边城回他。
  嗯,我留票给你。童瞳看着微信的对话框,心里高兴。
  过了会边城又问:可以留两张票吗?我可以带个人一起?
  童瞳的心陡然下沉,他要带谁?边城身边有人了吗?
  他不敢问,硬着头皮说:好,没问题。
  又过了会,边城才说:苏雷听说演出在上海,也想来,刚刚跟他确认了下,不过,我估计他不是想来看演出,是想找个借口来看程山山。
  童瞳舒出一口气,按住心口,这短短的几秒,他连怎么绷着脸强颜欢笑地说祝福都想好了,原来是苏雷吓死了!
  还好是苏雷。
  第83章 低俗
  在禄口机场接边城的时候,童瞳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从这个机场出发和回来过无数次,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等到那个他放在心底的人。
  边城提前了一天来,赶最早的一班飞机,上午十点就能降落,童瞳知道航班信息后特意比边城还早了一天从上海回到南京的家,音乐会他负责的部分基本已经完成,剩下都是沈沉作为总导演和艺术指导在做最后的冲刺,吟唱者主角们和艺术家也都到了,临走前童瞳看了下初彩排,效果很好,剩下的都是微调。
  边城来南京,他在微信里说,想看看童瞳生活的城市。
  站在接机大厅正对着人群出口的方向,童瞳突然想,不知道雪灾那个时候,边城在武汉的机场等他,心里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跟他此时一样,紧张,又特别期待。
  那个时候他们有那么多年没见,边城是在心里有过多少纠结才决定来接自己?童瞳想,一会一定要问问边城。
  站在一样的位置,他突然就体会到了当时边城的心情。
  看到那人只是简单背了个深蓝色的背包,白T恤外套了件浅蓝色长袖衬衣当外套,一条跟包一样深蓝色的工装裤,清清爽爽地从抵达厅迎面走了出来,人还没到,童瞳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弯了起来。
  他挥手,边城在人堆里一眼看到他,大跨步走了过来。
  又是半年没见,童瞳轻轻抱住边城,好像直到此刻,当时慌张火急地冲刺一般在宜江机场赶时间,没来得及好好跟边城拥抱告别的遗憾才弥补了回来。
  童瞳的头发长了些,实在没空去打理,边城揉了揉他长到脖颈的软发,低声说:走吧。
  嗯,回家。童瞳眉眼笑成一弯新月,落不下来。
  走了一截,童瞳才想起来:苏雷呢?不说他要一起来?
  边城一笑:他直接去了上海,心急如焚。
  噢童瞳了然,心里突然对苏雷跟程山山久别后的重逢有些好奇。
  停车场见到童瞳的车,看到那个熟悉的标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款型,边城楞住了,像是半天没回过神,直到上了车还有些怔怔的。
  童瞳知道他在想什么,坦然说:我找的二手车,当时想买这一款,但已经不生产了。
  车开出了机场,上了回城的高速,过了好一会边城说:真傻。
  嗯?童瞳没反应过来,跟着却又反应了过来,兀自有些脸红:咳,就是习惯了,等到自己买车,脑子里头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个,想不到别的。
  车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过了会边城说:后来我自己赚到钱再去买车时,也去看过这一辆,结果签合同时我后悔了。
  为什么?童瞳问。
  看到它想起的事情太多。边城口气很平淡。
  童瞳的心里却不平静,这话边城只说了一半,但童瞳瞬间明白。
  一个因为忘不了而去买了它,一个因为忘不了而避开它。
  气氛有些凝重,边城清了清嗓子,破开僵局调侃道:这车就是质量太好,开多少年也不会叮叮咣咣,让人连换了它的理由都没有。
  童瞳一下笑了,想起那辆超酷的F150:论耐糙还得是猛禽,不是一个级别的。
  边城连连点头:本来想这次直接把那车开过来,然后给你留在这儿,但工作上临时有点事,开车过来时间怕不够,得半夜才能到,下次吧,下次给你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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