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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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裴容小声问道:我说的,太子还满意吗?
  段景洵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觉得呢?
  我只知道太子一定不会和我计较这么多,所以太子
  裴容说着试探着从段景洵手中挣脱出来,无果,殷勤地笑笑:能把我松开吗?
  你方才可不是这个态度。
  段景洵不冷不热地说道:刚才的你,可是神气得很。
  不是,裴容语结,段景洵这么记仇的吗?
  任谁被那样不由分说地拖走,都会心生不快吧?
  裴容无语,正欲辩解,段景洵突然松开了手,眼神玩味:挺凶的,我喜欢。
  裴容:?
  短暂的惊讶过后,裴容了然,似乎摸清了段景洵的某种癖好。
  身份高贵的太子殿下,旁人对他从来都是卑躬屈膝,官家女子也都是温柔贤淑的大家闺秀,偏偏不见段景洵对任何人动心原来是好这一口,啧啧,真是看不出。
  不过总算段景洵是放过了他,等到裴容出了东宫,段景洵才想起临走时裴容的眼神,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的样子。
  同样觉得不对劲的还有皇后,裴容咬死不松口遇袭的事,真是让皇后没有想到。
  只是不知道裴容是不敢声张还是另有打算,就不得而知了。
  皇后的疑虑李公公看在眼里,低声说道:娘娘,太子的态度您也瞧见了,他对世子并未有多上心。
  至于世子,谁人不知世子胸无城府,兴许是被吓得不敢提了,何必去在乎他呢?
  皇后闻言也觉得自己太过多虑,面色不改,至于心中到底是何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回王府的时候,裴容路过了候府,本准备去见一见霍钦,说起来霍钦在围场救了他,裴容还没有好好的表示过感谢。
  只是他今日什么也没准备,空手拜访,似乎不太妥当,于是暗暗想好,明日去珍宝阁好好挑选一番,再去候府。
  宝珍阁是京城响当当的一家铺子,金钗步摇,文房四宝,古籍曲谱,是应有尽有。
  裴容将珍宝阁逛了一遍,也没下定主意送什么才好,实在是他不知道霍钦喜欢什么,毕竟送人礼物,投其所好才是最佳。
  裴容随意看去,突然眼神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是墙上挂着一柄长剑,剑身泛着寒光,锋利逼人,一看便是削铁如泥的宝剑。
  裴容心念一动,正要开口时,没想到有人比他抢先一步说道:把那柄剑取下来。
  裴容皱眉,回头看去,竟然是宁时卿。
  宁时卿一向受京中文人推崇,不去看那些古籍砚台,怎么突然看上了这柄剑?
  宁时卿看见裴容,也是表情微怔,很快温润一笑,问道:容世子也看中了这柄剑?
  裴容撇撇嘴,满不情愿地应了一声。
  既然宝剑已被宁时卿先行取下,裴容也做不出强抢的事来,颇为不舍地移开了目光,打算再去看看别的。
  见裴容要走,宁时卿突然出声喊道:容世子且慢。
  裴容脚步停住,只听宁时卿缓缓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柄剑,容世子就拿去吧。
  裴容惊疑不定地接过宝剑,问道:你当真让给我了?
  宁时卿无奈笑笑:莫非我在容世子心中,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那多谢你了。
  想起自己先前对宁时卿不算太友好的态度,裴容羞赧一笑,颇有些不好意思。
  容世子不必客气。
  声音顿了顿,又听宁时卿继续说道:我见容世子也是个戏痴,明日听雪阁将会首次上演一出新戏,若是容世子愿意的话,我倒是想邀容世子一同去听。
  明天会有新戏?你从哪听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怪裴容惊讶,听雪阁但凡出新戏都会先行发出告示来,可近几日并未听到有此风声,裴容这才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宁时卿淡淡一笑,卖了个关子:秘密,容世子去了便知。
  宁时卿是个君子,肯定不会闲着没事干来骗他,何况宁时卿方才还让了宝剑给自己,裴容抿了抿唇,不禁有些心动。
  见裴容犹豫不决的模样,宁时卿不慌不忙,笑着问道:如何,容世子有兴趣吗?
  第26章
  裴容虽然口头上并没有给宁时卿明确的回复,可到了第二天,听雪阁唱新戏的事就像猫爪子一样,挠得裴容心痒痒。
  眼看着离宁时卿说得时辰越来越近,裴容坐不住了,毫不犹豫地出了门。
  来到听雪阁后,裴容并未瞧见宁时卿,想来也是,他并没有答应宁时卿,这也是默认拒绝的意思,想来宁时卿也是这般认为的。
  裴容并未在意,惯例坐在他的老位子上,一个用屏风隔开来的小雅间,只是戏楼安安静静的,并不像新曲应有的热闹开场。
  裴容招来一个人,问道:今日你们这新戏开场,怎得都没人?
  那人有些意外:容世子如何得知今日有新戏的?
  而后不等裴容说话,又忙着说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作曲的人不愿声张。
  眼见问不出什么来,戏台上已经重重地敲了一声锣,裴容便示意那人下去,颇为认真地听了起来。
  台上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灵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水袖,行云流水,身形如弱柳扶风,唱到最精彩的部分时,裴容也不禁拍手称好。
  与上回听的男欢女爱不同,这出戏唱的是一个身处绝境的男子,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毅力,一步步绝处逢生,最后成为了一名受万人敬仰的大英雄。
  直到这出戏唱完,裴容仍有些意犹未尽,这么好的一出戏,可作曲之人偏偏不愿声张,心中不免更加好奇。
  裴容又叫来方才那人,问道:你方才说今日是作曲的人不愿声张,你的意思,作曲的人今日也在戏楼中?
  那人目光看向屏风,点点头:是。
  那太好了,裴容不由心生结交之心,说道:那人现在在何处,快叫他出来。
  容世子是要见他?
  见这人面露犹豫,裴容不禁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
  并非是有难处,只是那名公子说过,要见他的人,许得给他一个理由,否则他是不会露面的。
  我还以为什么呢,裴容笑道:我想见他,自然是想与他结识,成为朋友。
  容世子此话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莫非还会骗人不成?
  眼见对方还在卖关子,裴容连声催促道:你快去将作曲之人请来,其余的不必再说。
  裴容话音刚落,屏风那头传来啪的一声,听起来似乎是收扇的声音,而后人影晃动,有人从屏风那头走了出来。
  竟然弄得这般神秘,裴容心中更加好奇,不禁问道:是他吗?
  小厮点点头,而后又冲着来人点头喊道:宁公子。
  宁公子?
  听到这称呼,裴容略感奇怪,只看到屏风处一抹白色的衣角,来人白衣胜雪,手握折扇,眉目温润,正是宁时卿。
  裴容怎么也没想到作曲之人竟然是宁时卿,当下惊道:是你?
  宁时卿把裴容的神色看在眼里,淡淡一笑:容世子见到我,似乎很意外?
  不说裴容,任何人知道宁时卿会写词谱曲,只怕会比裴容更惊讶。
  毕竟这些东西委实只能拿来消遣取乐,即便写得再好,也是上不了台面,可宁时卿是京中出了名的公子,温润如玉,诗词一流,任谁都是不敢想他会做这等事的。
  你你既然不愿声张,又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裴容不由问道。
  我只说今日有新戏,并未说其他的,今日若是容世子不来,或者不愿与作曲之人相见,你自然不会知道这一切。
  那你还算得挺准的嘛,裴容说道:可同样的,你也能选择不见我。
  容世子都说出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我怎能拒绝?何况上次在围场之时,说到此处,宁时卿微微一笑,容世子还记得吗?
  裴容:
  他当然记得了,当时是宁时卿说想与自己成为朋友,他也没一个好脸色,冷淡地回应。
  如今两人的立场却换了过来,裴容想与之成为朋友的人,竟然就是拒绝过的宁时卿。
  这就很尴尬了。
  宁时卿似是看出裴容所想,轻叹了口气,说道:莫非容世子想不认?
  我
  方才可是有人一而再地问过你,我听到了容世子的肯定,这才愿意现身,容世子,我对你并无他意,你为何要如此戏弄于我?
  宁时卿双眉微蹙,一番话说得裴容脸一红,竟觉得自己变成了话本中的负心汉一样,宁时卿就是饱受摧残欺凌的可怜人,何况裴容自己说出的话,又哪有不认之理。
  裴容当下一掌拍在宁时卿的肩头,带着较真的神色,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先前我的话你不要在意,从今往后,你我便是朋友。
  末了又重重地点下头,重复道:嗯,朋友!
  宁时卿闻言扬唇一笑,就像餍足后的狐狸,微微眯起了眼。
  隔日,珍宝阁已经派人把剑送来了府中,宝剑用上好的乌木盒装好,裴容命四喜抱着剑盒,直接往侯府走去。
  来到侯府后,裴容报上自己的身份,府内的小厮领着裴容前去正厅,不多时霍钦便出来了。
  只见霍钦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裳,额前还冒着细汗,满面红光,整个人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
  裴容不由问道:小将军这是?
  霍钦接过婢女递来的汗巾,抹了抹脸,说道:方才在后院比了会剑,有些不整,世子别见怪。
  裴容一听,笑道:在京中还有能与小将军比剑的人吗?
  霍钦看了一眼后厅,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裴容说道:说起来也正巧,我今日特意带了柄剑送给小将军。
  裴容对四喜使了个眼色,四喜规矩地把剑盒递上,霍钦收回了视线,有些意外:容世子怎么突然送我东西?
  裴容:一直还没来得及感谢小将军,在珍宝阁看到了这柄宝剑,想着非常适合小将军,所以便以剑相赠,多谢小将军在围场时的恩情。
  这是裴容的心意,霍钦当然不会拒绝。
  铿的一声,宝剑出鞘,剑身泛着银光,剑刃锋利,霍钦不禁赞道:好!
  见到霍钦的反应,裴容才觉得自己果然没有送错,笑道:小将军喜欢就好。
  霍钦随手便耍了个漂亮的剑花,看得裴容两眼发光,他托着下巴,说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小将军握剑杀敌的模样。
  霍钦闻言一笑,利落地将剑收入鞘,说道:杀敌只能在战场之上,京城里,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裴容一听,马上说道:不瞒小将军,被困围场的那一夜,小将军与我彻夜长谈,说了好多西北的事,我听着的确心生向往,也不知以后有没有这个机会去西北看一看。
  霍钦一挑眉,说道:西北荒凉艰苦,我还以为容世子并未放在心上。
  怎么会!裴容下意识反驳,说道:那晚我便有了这个念头,方才见到小将军耍的这个剑花,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哈哈哈霍钦爽朗一笑,说道:那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西北走一遭便是,只是到了西北,可不能每日连练弓都想偷懒躲过去的。
  听到霍钦打趣自己,裴容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道:不止西北,边疆我也想去看看,我爹在那。
  说到这里裴容面露羞赧,怕叫人觉得他还离不开爹娘,小声解释道:太久没看见爹,我都忘记他的模样了。
  霍钦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能拍了拍裴容的肩,沉声说道:以后会有这个机会的。
  裴容很轻地应了一声,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而后裴容又将自己进宫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记着你的话,围场的事,不止皇后,我连太子都一并瞒了下来。
  突然只听见后厅哐当一声响,似乎是瓷器掉落在地的声音,裴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后厅有人吗?
  无事,容世子不必惊慌。
  话音有些许停顿,霍钦忍不住看向后厅,神色有些不自然:太子他其实你无需瞒他。
  我知道你和我说了不是他,裴容看起来似乎也有些苦恼:可是不是他,和瞒不瞒他,也并不冲突。
  容世子为何这么说?霍钦从裴容的话中听出了戒备,不由皱眉问道。
  反正早晚都有那么一天啊
  裴容小声嘟囔着,霍钦听得并不真切,追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裴容摇摇头,说道:总归是我自己的事,我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而扯上太子。
  可太子他
  霍钦下意识看向后厅,正欲说出那晚段景洵相救的事,裴容淡淡打断了他:不说太子了,小将军,关于围场的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此次遇袭你没有声张,想来能打消幕后之人的顾虑,不过为防变故,容世子行事也应当更加谨慎才是。
  裴容点点头,只是此刻的心情已没有来时的轻松自在,剑已送到,裴容便起身告退,随后离开了侯府。
  霍钦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步走向后厅。
  后厅,段景洵神色暗沉,脚边是碎了一地的瓷片。
  太子,你都听到了?霍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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