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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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柯今年45岁,有个和闻晓差不多年龄的儿子,是以对闻晓比对其他演员多了一丝耐心。本来这一丝是很小一丝,但是在发现闻晓身上的无限潜力和镜头前的天生魅力后,可谓是耐心十足。
  他在片场上吼遍剧组上下,从来没凶过闻晓一句。当然,这也和闻晓一点就通的领悟力有很大关系。闻晓,真的像是为荧幕而生一样。
  不过,闻晓平时最怵的,就是他老爸那样的人。巧了,张柯和他老爸年纪一样,脾气也一样爆。闻晓对张柯真是既亲近又亲近不起来。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在张柯面前乖得像兔子。
  没有没有,我还有的学呢。多亏您和韩哥都教了我很多。连语气也乖巧得很。
  见闻晓既有天赋又这么谦逊,张柯更满意了。
  本来考虑到你非科班又是第一次拍戏,我把戏排得很松。既然你有这个能力,我就重新排班,紧凑些,争取第一季能赶上暑期档。
  闻晓身后的冯跳跳闻言打断张柯:抱歉张导,闻晓他现在有综艺录制,要集中录制一周。后续也有录制。
  这都是小事。张柯不以为意,正好这一周我和投资方商量重新排戏,定好拍摄工作。一周后,就让闻晓专心拍戏。需要录制的时候可以提前请假。
  冯跳跳算了下时间。《我们离婚以后》这档综艺,上一次主题录制会剪辑成三期,加上前天的直播,已是四期的量。这次合居录制,会剪成三期。后续录制工作并不繁重,若按张柯所说,倒也行得通。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向闻晓的经纪人饱哥说一下,到时让他正式回复您。
  这事算是说定了。
  才六点多,离和云卧白约定的八点还有充足的时间。闻晓让冯跳跳先走,自己回到艺人公寓,拿笔记本。
  三天没和大闻联系了。
  闻晓打开笔记本。
  小闻,我才知道庄锦年有个奶奶。他从没告诉过我。我今天在医院见到了他奶奶去世了。我第一次见小庄哭得这么难受。5月30日
  总之,我陪他一起处理奶奶的丧事。这是我第一次进灵堂。说要烛火长燃三天不灭,我和小庄一起守着烛火,他说了很多,我听着。我还给他剪了头发,他头发太长了,不过剪完像狗啃的?小闻,小庄和庄锦年真的不一样。我真是不明白,这样的小庄,为什么会变成庄锦年呢?5月31日
  小闻你人呢???快回我!!!!靠靠靠靠难道是因为小庄太可怜了吗,我竟然脑袋一抽说要养他,他还答应了说要在让奶奶入土为安后和我领证???我,我我我我我如果言而无信是不是不大好啊?明天就是周一民政局上班了,你快说句话!!!6月1日
  闻晓:?
  所以你要言而有信和他结婚是吗???在一个人身上栽两回?还带人去民政局,去火化还差不多!
  闻晓拿起笔就要开骂,手机突然叮咚一声。闻晓心头一跳。
  微信有新消息,来自妈妈。
  第23章
  闻晓本来打算把大闻骂醒。
  当初青年被庄锦年折磨成什么样子?是,庄锦年是从没动手打过他,也没克扣过他的日常生活,但是,利用完全标记骗婚,结婚后却导致对方长达十数年的冷暴力,把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诱哄在家里与社会断交,甚至出轨,为了小三而无耻地让原配净身出户
  那天大闻看到庄锦年的日记后痛苦倒地的模样,闻晓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因为一个糟糕的人渣,青年的身体和精神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病痛和伤害。
  好不容易,他鼓足了勇气斩断孽缘,现在只因为对渣男年轻时还没显露渣属性,再加上心里的怜惜和同情,就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吗?
  虽然,通过这几天的日记,加上闻晓本人对学霸同桌的了解,19岁的庄锦年确实是个腼腆正直的男孩子,和人皮兽心的庄老渣不一样。但是,谁能保证他在日后不会如33岁的庄锦年那样呢?
  闻晓代入自己后,简直气炸了。别说回收利用变废为宝了,如果是他,垃圾就该扔进垃圾焚烧炉里!
  大闻是大傻子!
  闻晓已经想好很多骂醒大闻的话了,却被这条信息提示打断。
  看到来源是妈妈,闻晓当即扔下笔,划开信息。
  写着:闻先生您好,明天就是6月了,可是闻老夫人这个月的住院费还没交,请问您近期方便来a市疗养院缴费吗?
  虽然每个字都会读,但是怎么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呢?
  闻晓一头雾水。什么住院费,什么疗养院,交什么钱?这个微信不是老妈的吗,为什么自称闻老夫人,还生疏地叫他闻先生?现在不是正和老爸环球旅游吗?
  闻晓带着满头疑惑编辑文字:老妈,你什么意思?
  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闻晓删掉了这行字。
  也许大闻知道这个事情。他担心,自己这么发出去,会立刻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想,还是先去这个a市疗养院看看为好。
  他把骂大闻的话撂在一边,直接问疗养院的事。没收到回复,大概2010年的大闻现在没看笔记本。于是,闻晓揣上笔记本,打车来到a市疗养院。
  他看了下时间,七点整,距离他和云卧白约好的时间还差一小时。
  闻晓快步走进疗养院,向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询问:你好,请问你知道吴美英吗?
  吴美英是他老妈的名字。
  你是病人家属?前台问。
  闻晓愣,问:她应该不是这儿的病人吧
  前台也莫名其妙:不是病人那就是我们这儿的护士,是新来的吗?我不认识。
  a市疗养院有好几栋楼,分为一个行政部和几个住院区。前台就在行政部大楼里,大楼坐北朝南,有两个大门。南门是正门,大开着迎来送往。北门也开着,门外就是个盆池小广场,经常有护士陪病人散步。
  一名推着轮椅的护士看到了闻晓,她拜托身边的同事帮忙看顾一下自己负责的病人,从北门进来查看。
  她看清确是闻晓后,笑着打招呼:闻先生,是你啊,看来你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了。我还以为你这段时间很忙,所以一直没提醒你,没想到看你气色这么好,比上个月见面年轻了很多。
  闻晓看着这名陌生的护士:你好,我们认识?
  他及时地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都这么说了,怎么可能不认识。
  闻晓嗯嗯啊啊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护士没看出他的紧张,接着说:你是来看你妈的吧,她就在那儿晒太阳呢。
  她回头指了下喷泉旁坐在轮椅上的,神色呆滞的苍老妇人。
  阿姨最近状态还可以,很少发病了。你是像以前一样偷偷看一眼,还是试着去和她说说话?
  闻晓听不懂护士的话,他手心往外冒虚汗,机械地抹了抹裤腿。
  护士没听到回答,奇怪:闻先生?
  我,我去看一下,看一下她。
  闻晓磕磕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他愣愣看着轮椅上侧脸对着他的老妇人,不由自主地走过去。
  近了,近了。
  他走到老妇人面前。
  这是一张苍老的,麻木的女人的脸。满是皱纹,两腮长有老年斑,一双眼睛浑浊空洞,浮肿的眼袋因常年哭泣再也消不下去。这张侵刻满风霜和苦泪的脸,只需看你一眼,便能看到这张脸后的痛苦和绝望,是被生活碾碎的凭据。
  闻晓脑袋发懵,像有无数钉子不住往他脑袋里凿。他突然站不住了。
  他撑着喷泉的台子,慢慢蹲坐在地上。他脑袋被劈成两半,一半是当初大闻刚见面就对他说的话:爸妈正环球旅游呢。
  另一半,还在接收护士的感慨:你妈她病了十五年,一直不见好。有时候安静,有时候发狂,倒是一直都不认得人。你看,对你也没反应。我天天照顾她,也不认得我。
  就是不能跟她提你爸,她掩嘴小声说,一提就犯病了。
  我爸?对了,还有我爸!他在哪呢?他不要我妈了吗!闻晓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大声质问。
  护士脸色大变,先小心观察了一眼闻母,而后对闻晓焦急责备:闻先生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拿你爸的事刺激你妈,你妈她对你爸的
  如护士所说,闻母果然发病了。她突然抬起双臂挥舞,脸上的表情哀恸到狰狞,苍老的眼中掉落一大滴一大滴浑浊的泪水。她尖叫着,哭喊着,呼唤闻父的名字。
  护士连忙按住她,以免她栽下轮椅。另有一名护士跑过来帮忙,她拉开闻晓,轻轻抱住闻母的头,在闻母耳边轻声安抚。
  可是闻母一直没能平静下来。
  护士当机立断:推走,打镇静剂!
  她推着轮椅就往电梯冲,准备回病房。另一个护士跑去拿镇静剂。
  闻晓白着脸,挣扎起身追上前一个护士。
  闻晓此时心里的惶恐与不安,正准备赴约的云卧白毫不知情。
  下午四点时,云卧白已经完成今天的工作,今天的工作效率之快,让他的秘书暗叹不知。
  秘书向云卧白汇报工作时,看到平日不苟言笑严肃冷漠的老板,突然在某刻微微一笑,或是眼神看向某处,明显是走神的模样。
  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老板走神啊!
  待他汇报完准备走,却被云卧白叫住,问他:你有没有弟弟?你觉得,十八岁的男孩喜欢什么礼物?
  十八岁的男孩?
  秘书很失望。他还以为老板的一切反常,是有喜欢的人了呢。没想到是苦恼于给家里小孩送礼物啊。
  十八岁的男孩子,都挺喜欢打游戏的。不如您买个游戏机,或者直接给他账号充钱?秘书类比自己的表弟,如此建议。
  游戏机,有点普通。云卧白想。
  出去吧。
  秘书:得嘞。
  看了眼时间,云卧白对着私人休息室里的镜子打理自己,一个衣褶也看不出后,抚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出发了。
  云卧白本来想送给闻晓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但最后还是听从秘书的建议,买下最新款的高端游戏机。
  他想,更精致更特别的礼物,待以后再送,才不唐突如果他和闻晓的关系会更亲近的话。
  现在,既然闻晓还没开窍,他就默默站在他身旁就好。
  男孩笑起来的时候很漂亮,像是怒放的夏花,云卧白想让男孩永不被万事所扰,一直肆意飞扬。
  这样想着,云卧白也露出笑容。他提高车速,想快点见到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大宝贝的父母,前面有几处小伏笔,不知道大家当时有没有注意。第一章 ,小宝贝提及父母的时候,大宝贝为了不让他伤心,撒谎了。呜呜呜呜我的大宝贝太招人疼了
  大宝贝父母的事情,对小宝贝是个打击,不过会很快振作起来,会长大,成为进阶的漂亮宝贝!爱情美满,事业有成,会有很多人爱他,闻妈妈也会慢慢好起来哒
  第24章
  护士负责推轮椅进电梯,轮椅上有绑缚带,已经束在闻母的腰上以免她掉下去,可是老人家挣扎得厉害,闻晓担心她受伤,一直紧紧俯身抱住她,直到回到病房。
  在几名医生和护士的帮助下,注射了镇静剂的闻母渐渐安静下来,睡了过去。老人泪痕未干,嘴唇也被自己咬破出了血。
  闻晓半跪在病床前,用棉棒沾了水,轻轻点拭母亲嘴上的小血口。他擦掉母亲脸上的泪,慢慢抚摸了一下对方苍白的枯发,一直盯着闻母的脸,一动不动。
  闻先生?护士小声喊闻晓,递给他一片纸巾,你的耳朵要不要擦擦?
  闻晓机械地往耳朵上摸了一下,指尖沾上了血。
  也许是方才抱住发病的闻母时被抓破了耳朵,若不是看到了血,闻晓都感觉不到自己哪里疼。
  因为有一个地方更疼。
  看出护士欲言又止,闻晓费力起身,和护士一前一后来到病房外。
  站在走廊里,护士先叹了一口气,又对闻晓说:闻先生,我知道你心疼你妈妈,可是本来她就是因为你爸的死才有了这个病。你以前一直注意的,万万不该再在你妈跟前提你爸
  什,什么?
  闻晓的双耳突出出现嗡鸣,如火车穿梭隧道带来的震荡,已听不清护士后面的话了。
  他那个五大三粗,疼老婆靠宠,疼儿子靠打的老爸,那个支撑起整个家,让闻晓即使和校外混混拼到住院也不怕的支柱一样的存在s不在,了?
  可是,明明,上个月,老爸还精神十足地又抽了他一顿,临走去外省谈合同时还许诺给他带最新款的游戏机;明明,老妈刚烫了头发,又美丽又年轻,趁老爸不在时偷偷告诉他,她已经让老爸去睡客厅给他出气,还给他做了一桌美味。
  那天,就是穿越前一天,他从电玩城回家,还被老妈扯了下耳朵。老妈新染了指甲,很漂亮。
  怎么,怎么
  想回家,想回去,那儿才是他的爸爸妈妈。
  闻晓双手扶着墙,倚着墙想往外走。走出第一步就摔在地上。
  闻先生?!你怎么了?护士伸手去扶。
  闻晓无声推开她的手,撑着墙站起。
  他一声不吭,慢慢离开。护士本来担心他出事,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却迈不出去步子。
  男孩的背影凄惶寥落,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此时此刻,也许他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转身进入病房,把空间留给男孩。
  走廊的尽头是消防通道。闻晓缩在防火门边,惶乱于不知道能找谁去倾诉。
  老爸
  老妈
  大闻?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老爸了,老妈在病房里躺着尚需照顾,大闻在一开始就骗了他。
  他竟什么人都找不到。
  夜灯初上,他的眼神却陷入深夜,空洞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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