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夜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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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夜谈(2)
  那天凌星和副将铭铁离开讨伐军的大营之后,二人一刻不停地往南疆的大山深处赶去。
  南疆本来多山,越接近火之祭坛,地形越是崎岖,而二人带着坐骑,一到了这种地势复杂的地方,独角兽反而成了累赘,这样一来,赶路的进度反而慢了下来。
  一到了山上,处处危险丛生,南疆的大山里栖息着各种奇异的动物,他们的危险性,大大地超出了凌星和铭铁的预料。在刚刚他们生火烧烤一些食物的时候,就有几只食肉动物被香味吸引而来,居然不惧怕火光,直接就向他们发动了攻击。
  虽然以凌星和铭铁的能力,还不至于惧怕这些野兽,但是如果每天都有几宗这样的突发事件,也是很麻烦的。
  凌星擦拭了许久,才把那些紫色的血迹擦去,他收剑入鞘,懊恼地走到铭铁旁边坐下。
  铭铁看到凌星在他身边坐下,立刻就抱怨开了,“这山里的野兽真恐怖,居然连火都不怕。”
  凌星摇摇头,说:“刚刚那两只犬类生物天生带火属性,不怕火也不稀奇。不过那条蛇,倒是很奇怪。”
  说着,凌星又往蜷缩在地上的蛇的尸体看去,看见那滩紫色的血液,恶心地皱了皱眉。
  “少将,烤好了。”铭铁收起了引路萤,把放在火上烧烤的肉取下来撕成两半,把大的一半递给凌星。
  “谢谢。”凌星接过烤肉,道谢,“铭铁,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
  铭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跟随少将建功立业,是末将是荣幸,请少将不要这么说。”
  凌星看着铭铁明亮的眼睛,心里有些感激,这几日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些。两个人靠在一根树干上,各自安静地吃起了烤肉。柴堆上跃动的火焰,把两张年轻的脸映得更加英气逼人。
  似乎是那几具倒伏在地上的尸体起了威慑作用,再也没有野兽接近他们了。两人各自吃完,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休息。
  “少将。”铭铁忽然叫了凌星一句。
  “恩?”
  “这次去南疆,你说我们能成功拿到那把传说中的‘无尘’吗?”
  “当然能,不能也得能。”凌星半开玩笑地说。
  铭铁听了凌星的回答,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努力地压抑着什么。
  凌星察觉有些不对,转过头去,问道:“干嘛?你害怕?到时我去取剑,你在外面守着就是了,还有,我们目前连火之祭坛都没有找到呢,不必想那么多。”
  “少将,我不是那个意思。”铭铁有些低沉地说。
  “恩?”凌星有些诧异地看向他,他的诧异,不仅仅是在于铭铁这句话的内容,更多的是在于他的语调。因为,这几个月来,他和铭铁几乎日日并肩作战,深知铭铁直率刚烈的性格——在军队中铭铁一直以勇猛,甚至有些不要命而著称。而他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他害怕。
  凌星和铭铁虽然是主将和副将的上下级关系,但是相识已久,铭铁虽比凌星年长一些,但两人都是意气相投的少年,私下里早已经亲如兄弟。所以铭铁对凌星也不会那么拘谨。
  平日里若是凌星用“害怕”、“遇到危险的时候退缩”这类的句子来开他的玩笑,铭铁一定会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反驳他,说一些“真正的战士当视死如归,战死沙场又如何“之类的话。有时候他说不过凌星,一急起来甚至要拿了剑就要冲出去,像是要去以身殉职来消除别人对他的诋毁。
  凌星因为铭铁这种可爱的性格而有时喜欢拿他来开玩笑,就像刚刚,凌星觉得有些沉闷,于是就故意询问铭铁“是否害怕”,等着看他气急败坏地样子,可是没想到,他的副将却第一次破天荒地没有生气,而是那样低沉地回应了他一句,反而把气氛搞得更沉闷了。
  凌星虽然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可是和一些熟悉的人,像苍辽和铭铁在一起的时候,却是见不得这种沉闷的气氛的。他被铭铁的样子弄得浑身不舒服,于是问道:“喂。铭铁,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铭铁看向他,神情有些复杂,最后,他才缓缓地开口道:“少将,你知道我父亲吗?”
  “你父亲?”凌星被他这么一问,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平日和铭铁虽不乏交流,但是谈的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却极少去提及家世。铭铁这么一问,凌星只好老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于是铭铁说:“我父亲,叫做昊天。”
  昊天!凌星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响了。
  昊天,就是他出发来南疆之前长老和他讲过的,先皇的侍卫兵长——那个所有到南疆取剑的人之中,唯一最终活着回去的人。
  可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铭铁的父亲,那个曾经的侍卫兵长在回来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在死之前都是一个傻子。
  原来,他们将要去的地方,曾经毁了铭铁的父亲。
  凌星忽然明白了铭铁为什么方才会如此地失落,也明白了这一次的南疆之行,对于他的特殊意义。
  凌星看到铭铁说出他父亲的名字后迅速地黯淡下去的眼光。他忽然想伸手去拍拍铭铁的肩膀,但是手伸到一半,却还是放下了。他想安慰几句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铭铁叹了一口气,说:“我是出生在武人世家的孩子,从小,我就在父亲的严格教导下学习武艺。父亲,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战神。每次他带着我做战斗练习,直到我累得瘫倒在的地的时候,他总会轻轻地将我抱起来,直视着我的眼睛问我:“我们是守护者,要保护精灵族的人民,你可以么?’那个时候我总是回答:“父亲,你可以,那么我一定可以!’”
  凌星听得有些心酸,涩涩地开口:“铭铁……不说这个了。”
  可是铭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上,带着一丝微笑继续说着:“我还记得父亲抱我的时候,他的那张脸,那个时候他俯下身来,离我很近,一些头发从头顶上滑落下来散在他的眼睛前面,我看着父亲嘴角坚挺浓密的胡须,长而凌乱的头发,以及藏在头发后面那双熠熠闪光的眼睛,那张脸,父亲的脸,一直给我希望给我信仰。”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开始有些梗咽:“那时我很小,不能和父亲去打仗,可是我从小就想好了,我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长大之后和他一起去战斗,一起守护精灵族的大家。可是,我没有想到我居然等不到那么一天了。”
  凌星听他这么一说,问道:“你父亲……的经过,你了解过吗?”
  铭铁摇了摇头:“他忽然接到国王的命令说要去火之祭坛,那一天我看着他穿好盔甲和我道别,我不知道他那一次离开,竟然会是最后一次清醒着和我说话。后来他被护送他过去的士兵们带回来,那个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那些士兵说,我父亲带着几个人走下那个祭坛去取剑,后来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而且,我的父亲,从此变得疯癫呆傻。到他死之前,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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